王非的故事

第9話 掏粪男孩

今天上午有够这俩忙的。

受伤位置比较高的王非平躺着，挺尸一般直勾勾地看着天花板。胸腔以下完全没有运动能力的他离开了轮椅便是一副任人宰割的猪肉的模样。侧躺着的陈立远给他翻了个身。伴随着轻轻的“哼”的一声，王非被身后那双感觉不到的大手翻了过去，又重重地面朝下“噗”地躺住了。

太快了！他整个后背都没有知觉，丝毫感觉不到陈立远的手掌的触碰。还没来得及做好思想准备，王非突然感觉一股神秘的力量让自己朝着右侧转过了身体。他甚至没有来得及说话，就已经又翻过了180度趴在床铺上了。

“你好好趴着玩手机吧，臀部一直贴着这么硬的床板，要坐出褥疮了！”褥疮对于陈立远是一个挥之不去的噩梦。健全人的屁股都是白白嫩嫩的。可是“皮肤白皙、光洁如新”只存在于小说中的截瘫角色，现实中的陈立远可没有这么幸运了。陈立远自从瘫痪以来长过无数个褥疮，轻的让父亲给自己涂药，严重的时候甚至送进医院，医院还下发过病危通知书。现在他的臀部和腰部已经是千疮百孔，康复后留下的许多暗黄色和棕褐色的疤痕让他的皮肤看上去异常刺眼。恐怖吗？排斥吗？可这就是截瘫人最真实的样子。“敢情我是免费的护工了是不！”陈立远假装生气着。王非有钱，既然有钱就能让鬼推磨，更何况请个护工。即便截瘫多年，王非也从来没有生过褥疮，没有感觉的皮肤几乎保持着无损的状态，不得不说这算得上是一个奇迹了。不过自从陈立远成为他的男友后，那个照顾王非多年的护工就被辞退了，为此王非给特地给护工包了一个红包，送了一笔不菲的遣散费。

王非最近忙着给残疾人舞团编舞，根本无暇顾及自己的身体。这不，他已经连续7天没有大便了。这对身体的损伤无疑是巨大的，可是王菲大小便均失禁，膀胱失控腰肌无力，根本没有办法自行排便。了解到这一情形后，陈立远主动提出帮男友抠大便。

“不恶心吗？”王非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恶心？我爸天天给我抠大便，这气味我早就习惯了。”

“消毒，记得消毒啊。”王非板起脸侧过头看了一眼男友放在一旁的无菌手套，目光落在他肤色黝黑且粗糙无比的手指上，故意摆出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

“安心看你的小说！”陈立远还没有开始工作，他双手按着王非的耳朵，强行将扭过头来看自己操作的王非的脑袋给扳了回去。

不一会儿，一股刺鼻的刺激性气味便窜满整间卧室。这股味道仿佛来自下水道，隐隐的、阴阴的、幽幽的，却有着某种难以抗拒的霸道的力量，疯狂地侵蚀着在场人的每一个毛孔。王非闻到了气味，但下半身毫无知觉的他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也没有扭过头看陈立远的操作，只是继续漠然地看着早已看不下去的小说。

多亏有了他帮自己排便啊。

王非心里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