ソトで生きる私たち

【緣起】第8話

程守方在決定未來的方向及目標後，便開始將洪曉慧給他的零用錢存起來。

由於零用錢是直接轉到程守方的帳戶裡，所以舅舅他們不會知道，他戶頭裡有多少錢。

舅舅一家的晚餐都吃得早，程守方沒要求讓他們留晚餐給他。若他很餓，就會在回舅舅家前繞去超商，買盒牛奶或是麵包來果腹，若不是很餓，他就索性直接不吃。

以前程守方還小的時候，洪曉慧為了想抓到程義與其他女人在一起的證據，都會將他獨自留在家裡，自己跟朋友出門去跟蹤程義的行蹤。

那時候的洪曉慧對於丈夫外遇的事情怒急攻心、氣昏了頭，根本就忘了家裡的孩子有沒有東西吃，所以那陣子程守方是長期處於飢餓狀態。

可能是長期對待胃不好，程守方有時在吃比較油膩的東西時容易反胃，所以變得不是很愛吃東西，久而久之，除了胃口變得很小以外，他也習慣飢餓相伴的感覺。

程守方現在認為，吃東西只是為了充饑維持生理機能而已，因此不是很在乎吃進去的東西，是否具有營養價值。

在下課返回舅舅家後，程守方習慣性的先到廚房洗碗再去洗澡。

等洗完澡回到房間，他才上床躺著點開滑看手機，正好看到一則未讀訊息，是原嚴承傳來的。

『到家了嗎？』

程守方看到迅速回覆︰

『我到家了。剛剛去洗澡沒看到訊息，抱歉。』

過了許久，訊息都沒被已讀，程守方就這樣一直盯著螢幕看。

很早之前，在與原嚴承剛傳訊聊天的過程中，原嚴承有次問程守方，為什麼幾乎沒跟班上的其他同學講話時，程守方有跟他提到，以前曾經有過，因為言語表達不善而被笑的事情。

因而他不是很喜歡跟別人說話，怕講不好被人嘲笑，同時也不喜歡唸文章，很怕上課被老師點到。

是以，程守方對今天下午在社團教室發生的事情，有點難過且充滿疑問，但隨即他就在心裡寬慰自己。

原嚴承雖然很細心，記憶力也好到很令人吃驚，不過也有可能會有忘記事情的時候，他應該是忘了自己曾跟他說過的事情，他不會是故意的。

饒是這樣想，下午唸書時，那種唸不好又被原嚴承盯著看的羞愧感，依然存在心頭上。

自己的缺點，完全暴露在喜歡的人面前，那種感覺好難過，真的很丟臉。

程守方將手機擱在胸膛上，雙手捂著臉，好像這樣，就能逃避那個已發生的事情。

突地，程守方身上的手機震動了。

他拿起來看，是原嚴承回了訊息。

『我也是剛剛去洗澡沒看到訊息，抱歉。』

看到原嚴承故意回覆跟自己一樣的話，程守方不禁笑出來，心情也變得輕鬆了點。

之後兩人又隨便聊了幾句。原嚴承提到天氣變更冷了，下次可以在回去前，一起去吃火鍋。

原嚴承的邀約，程守方自然是連忙應聲道好，他接著想到今天下午的事情，猶豫一下後，他謹慎地傳送疑問出去︰

『今天下午的時候，你為什麼會突然要我唸課文？』

對方很快地傳來回覆︰

『懲罰你啊！』

程守方看到回應，知道對方是有意為之，整個人像是被定住般，僵硬地拿著手機，腦袋一片空白，不知道該怎麼反應。

過一下子，原嚴承又傳了訊息過來︰

『誰叫你連基本的好好閱讀題目都做不到，當然要訓練你的閱讀能力。朗讀課文，可以增進對文字的語感，在看應用問題題目時，更能抓住實際的問題，不被引導到錯誤方向，做錯解題方式。今天我給你的題目，若你真的有看懂的話，基本上要全對，對你來說是很簡單的。』

『抱歉，我知道你對讀文章這件事很排斥，但為了能讓你更加進步，我只能選擇用這種，會讓你印象深刻的方式。』

了解原嚴承的用意後，程守方稍稍平復了沉悶的情緒，但一時半會兒，也不知道如何回應他。

『你生氣了嗎？』

其實程守方還是有些沮喪，但他輸入著違心之論︰

『沒有。』

像是從程守方的文字中，探得他的情緒般，原嚴承回覆︰

『昨天我有問你，可不可以對你嚴格一點。若你不喜歡的話，我不會再這麼做。』

對呀！人家的確有問過這件事，自己當時還很爽快的答應，若因為這樣不高興，就好像是跟人說話反悔一樣，更何況，原嚴承確實也是為了能讓自己更進步，才這樣做的。

程守方想明白這層因果之後，瞬間完全軟化下來，覺得他根本沒立場在那邊不開心什麼。

『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嚴格一點沒關係，我不會不高興的。』

『（粉紅兔兔大笑貼圖）』

像是為了強調自己的不介意，程守方傳了貼圖給原嚴承看。

『那我之後，一樣會對你要求比較嚴格唷！我是真的很希望，能跟你這個好朋友，一起進Ｋ大。』

『嗯。我會加油的。』

即便原嚴承只是把自己當好朋友，但看到他那樣說，程守方還是感到滿滿的喜悅，剛才什麼不舒服的情緒，全部拋到九宵雲外去了。

原嚴承是真的會在意自己的人，所以自己不能讓他的用心白費，要更加努力，去補強不足的部份。

日後，原嚴承真如他所說的，開始嚴格起來。後續他還是有出試題給程守方去做練習，只要程守方又有寫錯時，原嚴承便如同之前那樣叫他唸課文，大多數都是讓他唸白話文，偶爾會讀古文。

有時候原嚴承可能不滿意程守方讀得太含糊，還會要求他從頭開始唸。有幾次都是程守方唸到快哭了，原嚴承才願意放過他。

不過後來，程守方發現他有越讀越順的趨勢，當他注意到他逐漸不再排斥閱讀文字以及誦讀時，他打從心裡感激原嚴承。

此後，原嚴承不管後來還有什麼樣的要求，程守方都會乖乖地配合並去遵循。

一個月後，還有升學意願的高三生，都參加了這場考試。

原嚴承在考試結束後，便因考試成績及在校成績優秀，在學校的推薦下，順利進入到Ｋ大的目標科系。

程守方雖然考試成績不差，但以往的在校成績達不到Ｋ大的篩選標準，所以沒能通過入學申請，只得再參加第二次的考試，看能否透過入學考試進去Ｋ大。

知道沒被錄取的當天，程守方的心情可以說是很低落的。不止是因為，他覺得對不起原嚴承這段時間以來的付出，同時還代表他只能靠最後一個方式，去爭取被錄取的機會，若還是不過，就不能跟原嚴承一起進去Ｋ大讀書了。

『你還好嗎？』

他們兩人還是一樣會在晚上睡前，傳訊息聊天。

程守方看到訊息，直接回傳正在大哭的貼圖給原嚴承看。

『你還可以考第二次，不要這麼快就放棄。』

『但我怕，萬一到時候，成績考得比別人差，就沒希望了，嗚嗚嗚。』

『在考試之前還有一些時間，我可以再幫你加強考科。』

自考試考完後，社團教室的鑰匙就已還給老師，兩人也結束了課後輔導的行程，日子又恢復成，在校各過各的，回家後才有交流的日子。

程守方還因為這樣，一度感到悵然若失。

在悼念與原嚴承的私人時光必須結束的同時，程守方才發現，原來他是如此想要他們兩人單獨在一起。

『可是你已經考完了，還要再陪著我讀，我會覺得很過意不去。』

『就你講的，我已經考完了，所以現在很閒。』

原嚴承的提議讓程守方很是心動，如果可以的話，他當然很想要再恢復兩人可以獨處的時候。

然而，一向對自己沒自信的程守方，還是在那裡猶疑不定。

『我還是覺得太麻煩你了……』

『諾諾，我們不是要一起進Ｋ大嗎？就讓我幫你，不要拒絕好嗎？』

『但是社團教室的鑰匙已經還給老師了，還能再跟老師借嗎？』

『不用借鑰匙，這次就來我家吧！』

程守方被原嚴承的提議給嚇到了。

可能是從小到大的成長環境影響，程守方對家的概念，會覺得是隱密、安全及私人的，所以對於要去原嚴承家裡的這件事，雖然他並不排斥，但還是感到有些隱隱不安。

『可是，你家裡不是還有其他人在嗎？會不會打擾到他們？』

『我家沒什麼人，你來的時候，應該只會看到家事阿姨。不過她會忙自己的事情，不會直接接觸到。況且我們會在我的房間讀書，不會有打擾到其他人的問題，你不用擔心。』

原嚴承又補了一句︰

『除非是你不想來。那我們只好再找別的地方了。』

程守方覺得原嚴承的語句中，透著一股失望之意，於是連忙回傳︰

『我不會不想去。』

『那就當你答應囉！我會準備好教材，你可要認真唷！』

程守方笑著打字回覆︰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