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之旅

入学

中央历2061年/月弥城历302年 第二季 75日

第二季即将过去，还有六天就到第三季了。这个历法也是从很久以前开始传承下来的，按照所谓的圣典所说，是在神明诞生的时候重新决定的。据说在古代，一年有四季十二个月，但是现在“月”这个概念已经失传了，而“季”也只是变成了单纯地分割一年时间的概念，每一季有80天，合起来就是一年，也就是行星（Syltia）围绕太阳转一周的时间。

传说在很久很久以前，女神菲奥拉之前的时代，每一“天”会有“白天”和“黑夜”之分，在现在看来，这实在是不可思议，谁又能想象天总是一会儿亮一会儿暗，而天气又一会儿热一会儿凉呢？不管什么地方都应该有确定的天气，这才符合这个世界的法则。言叶是这么想的，不过在看了一些古老的书籍之后，她对这个所谓的“常识”也产生了些许怀疑。在这个假期中，她不仅看了关于魔法的书籍，也有一些其他人推荐的魔术学书籍，甚至还有父亲那里提供的炼金术入门书籍。那些内容并没有从源头开始讲透为什么会这样，但还是用浅显易懂的语言解释了一些重要的事实和发现。这些内容都很有趣，但是想到要去深入探究会是多么困难，言叶就感到畏惧而止步了。

不过，假期很快就过去了，毕竟看似漫长的假日，实际上也只有这短短的几十日间而已，现在的言叶已经带着书和生活用品，包里放着着魔女袍和魔女帽，坐上了驶向月弥城的列车。女儿第一次出远门，父亲恩迪亚原本非常担心，想要和她一起去月弥城，将她送到目的地才安心，不过阿尤莎对他说了些什么，最终他还是让言叶一个人前去了。

言叶一个人坐在座位上，她带的东西不算太多，但是一个人搬起来还是相当费劲。言叶回想起出发前的情景，她有些不满为什么妈妈会坚持要她一个人去，虽然她早就产生过要独立自主的念头，但是这一天真的来临的时候她还是感到不安。

自己从没有去过那里，那里到底是什么样的呢？会不会迷路呢？那里的人会不会很凶恶呢？自己只知道那是琉玛的故乡，其他却一无所知。不过，那里既然会诞生琉玛那样棒的人的话，其他人一定也很棒吧！言叶有些担心，在小时候的她看来，月弥城就如同圣地一般，不仅诞生了极其美丽的东西，名字也很好听，但是现在这样的感想已经消失了，而且在这些年间也有很多人对琉玛做出不好的评价。言叶也已经不知道自己对她到底怀着什么样的感情了，她只是想去那里看一看，同时提高一点自己的本领。

小时候的梦想并没有什么意义，它只是会在无意间促使你在道路上走出第一步，当你慢慢地走出足够远以后，你就自然而然地走上了这一条道路，当你回头看去，那时的梦想早已不是梦想，那时的自己什么都不明白，但却在巧合之间决定了你的今朝。

列车上的旅途实在是过于无聊，言叶都觉得困了，从家到月弥城相当远，坐列车也需要一天多时间，就这样坐着过了很久，言叶在位置上打起了瞌睡。

当言叶迷迷糊糊地醒过来的时候，附近的车厢里好像传来了争吵声。怎么会有人吵架呢？言叶站起来想去看看热闹，但是又有点害怕，她从过道向两边望过去，前面的车厢里有不少人聚集在一起，言叶好像听到某某人的东西被偷了之类的字眼。

言叶坐下来，检查起自己的行李，看起来并没有被动过，里面也没有少东西，因为每个包都塞得满满的，所以如果被翻过一下子就能看出来。那边争吵的都是一些高大的男人，言叶不敢掺和进去。

又过了一会儿，争吵平息了下来，看来并没有发生多么严重的事情，言叶想。不过这时候来了两个女人，看起来大约四十多岁，她们径直走过来，坐在了言叶的对面。

“这是……你们的座位吗？”言叶盯着她们，刚才这里一直都没有人。

“不，不是的。”其中一个女人看了同伴一眼，回答道。“我们是逃难过来的，好不容易混过去了，你能不能给我们一点吃的，我们饿得不行了。”

“逃难？”言叶怀疑地看向她们，她们身上的衣服看起来都还算干净整洁，也并非粗制滥造，虽然也不能就此认为她们的话是谎言，但是言叶还是感到不太对劲。

“真的，等我们到了那边，安定下来以后，我们会报答你的。”

言叶有点想笑，一点食物并不是多么严重的需要报答的事情，而且这样的发言实在是过于可疑。不过，如果是真的话，那肯定是帮助她们比较好，就算被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言叶点点头：

“我这次要去月弥城，你们要去哪里？”

“我们准备去更东边的地方。”

“嗯，这些给你们。”言叶从包里翻出几块蛋糕：“我也没带多少东西，姑且能够充饥吧。”

这句话是假话，实际上言叶带了不少吃的，她甚至怀疑自己会吃不掉，不过因为不知道月弥城那里的环境怎么样，言叶觉得还是多留些比较好，所以只拿出了不算多的东西。两个人千恩万谢地接过去，打开包装将蛋糕塞进嘴里。

她们狼吞虎咽的样子倒不像是骗人，言叶想。于是她问道：

“你们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要逃难？”

“唉，”其中一个停下咀嚼：“现在世道不太平啊，我们那里莫名其妙就打起来了，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实在是住不下去了，所以先去别的地方。”

“打起来了？有哪里在打仗吗？”

“是啊，我们是从北边来的，最近这几年真是不知道怎么了，西边的神圣国总是过来。唉，你也要小心啊。你是从西边来的吗？”

“不算西，就在晨昏线附近，靠南一点。”

“那里还不错吧？”

“嗯，除了风很大，不过我都习惯了。”

两个人很快吃完了蛋糕，抹抹嘴：“等下要到下一站了，谢谢你小姑娘，等会到站了会有人巡查，我们得躲起来，如果有缘再会吧。”她们站起身，做出镇定自若的样子，然后就离开了。

言叶疑惑地看着她们的背影，感到莫名其妙，自己仿佛和她们不是生活在同一个世界，很难想象她们口中的话，也很难理解她们的行为，不过她并没有多想，这原本只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言叶看向窗外，那是书中记载的真正的“黄昏”，言叶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景象，太阳已经跌落到接近地平线的位置，天边已是一片通红，但还是很明亮。云彩在暮色的映照下呈现出深浅不一的颜色，看起来相当迷人。言叶凝视了一会儿，觉得实际上也不过如此。这里距离言叶的家已经过去大约半个时区了，到月弥城差不多走了一半路。

列车慢慢地减速停了下来，路边有一个站台，一些人陆陆续续上了车。言叶并没有多加在意，不过一会儿，一个金色头发的少女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她手里拿着车票，仔细对照座位上的号码，然后在言叶的对面坐了下来，她把行李放在一旁，然后用双手撑着脸，就这样拄在桌子上。

言叶对她产生了兴趣，这个少女看起来比她还要稍稍年幼一些，举手投足间都让人觉得相当可爱，金色的长发披在身后，身上穿着的是质感非常良好又方便行动的衣裤，而她的脸蛋也相当精致，即使是作为同性，言叶也产生了一种“她好可爱，想要占有她”类似的情感，不过这样的感觉当然不会持续多久，言叶只是忍不住盯着她的脸，当她意识到这不太礼貌的时候，她们两个人的视线已经汇到了一起。

“嗯？我怎么了吗？”少女微笑着问道。

“没什么，只是觉得……”言叶想不出怎么表达比较好，总觉得可能会被对方讨厌。

“没关系，我知道的，没关系。”少女只是笑了笑：“你是要去哪里呀？能在列车上遇到也是一种缘分。”

“我要去月弥城。”

“哦——看这大包小包的，是不是学生？”

对方虽然看起来年幼，这个时候却给言叶一种像是和蔼的大人一样的感觉，言叶点点头：

“是呀，我是去那里的魔法学院。”

“魔法学院！太巧了，我也在那边，说不定我们还会遇到呢。”

“是吗！那……你也是学生吗？”言叶试探着询问道。

“那倒不是，我也有挺久没有回去过了。不过，你这么小年纪，一个人出来也很不容易啊。”

“啊……还好吧。”

“那边的生活习惯可能会和你之前不太一样。啊对了，你有准备魔杖魔女帽之类的吗？”

“嗯，我都准备好了。”

“那就行，虽然在那边也能买，不过还是提前准备比较好。不知道这几年那里有没有什么变化。”

言叶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她猜想这个少女从前就住在那里，不过她确实很好奇，对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于是她问道：

“我叫言叶，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少女眨了眨眼睛：“言叶，是那个‘Yanje’吗？”

“是的。”

“那真是个好名字，我很喜欢，和你的头发也很配，虽然有种应该是黑色的感觉，但是也很好。”少女脸上的表情突然严肃了起来，她用两只手抱着脑袋，沉下头去。

“怎么了？”

少女像是沉思一般沉默了很久，突然发话道：

“太像了。”

“嗯？什么太像了？不会是你的名字吧？”

“不是。我叫如姬。我看到你，有种很怀念的感觉，很怀念，你很像我从前的一个……姐姐。”

“和她确认一下吧。”少女又喃喃自语道。言叶想了想，她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对了！如姬，是不是那个大贤者的名字，你和她同名吗？”言叶问道。

“那就是我。”少女很干脆地回答道。

“啊？”

“反正那些故事说的就是我就对了，你不用多想。对了，姑且确认一下，你今年多大了？”

“我现在是16岁。”

“哦哦，那就行。”

“那你呢？”

“我吗……”叫做如姬的少女想了想：“我也不知道。”

“为什么呢？因为忘记了吗？”

“发生过一点事，比较……混乱，而且，以前的一年和现在的不一样长。”

“啊？是这样吗？我听说一年是行星围绕太阳转一周的时间。”

“没错，但是这颗行星的轨道发生过变化，你还不知道吗？”

言叶摇摇头，少女叹了口气：

“以后学校里也会讲，不过今天难得，就先讲给你听好了，你知道现在的纪元的起点吧？”

“嗯，据说是神诞生在世界上的日子。”

“嗯……行吧，总之，在那之前很久，发生过一次大撞击。”

言叶严肃地看着如姬的脸，希望她再讲下去。

“然后呢我们就被撞到了内侧一点的轨道上，然后被“月亮”和太阳一起固定住了，这个就叫做‘拉格朗日点’，反正你只要知道，现在的一年比以前短就行了。”

“那是不是发生了很严重的灾难？”

“那当然啊，当时大部分人都死了，现在我们的行星还能这样存在已经是万幸了。话说你们以前就没教过这些吗？”

言叶摇了摇头。

“那你们都教些什么？”

“都是些很简单的内容，一般的算术魔术炼金术之类的。”

“行吧，毕竟不归我们管，我也没法说什么。”如姬又叹了口气，就不说话了。

言叶也跟着沉默了，她还在思考刚才如姬说的话，作为一个年轻人，她当然能够接受这些，虽然听起来确实可怕又离奇，实在是不可思议。那么，要怀疑吗？但是看着眼前的少女，和她那翠色的眼睛，言叶甚至觉得自己无法兴起怀疑的念头。

感觉过去了很久，窗外的天空都已经从黄昏变为暮色，又变黑了，如姬才重又发出了声音：

“不好意思，刚才走神了。”

“啊，嗯，没关系。”言叶还是不知道如何应对。

“我还是觉得，你很像很久很久以前，我们的一个家人，不过我得和她确认一下。”

“她是谁？”

“那当然就是我的妻子了。”

“你的……妻子？”

“哼哼，那当然。”

言叶又觉得有点难以理解了，如姬的语气听起来就像小孩子在吹牛炫耀某样玩具一样，变得没那么可信了，不过她决定先忘记这茬。

“难道说，你真的是贤者吗？”

“那当然，不是已经说了吗？”

“你活了很长很长时间吧？”

“对呀。”

“那你到底是怎么样度过的呢？又做了些什么呢？”

如姬脸上的笑容凝固了，她改为用单手撑着头，回答道：

“那就太多了，回想起来都觉得费劲。而且人的记忆并不一定完全可靠，就算你记性非常好，有些记忆还是会慢慢地变质，就像人本身也一直在改变一样。菲奥拉曾经说，我以前是一个很沉稳内向的人，但是现在看来，我都完全无法想象那样的我。”

“菲奥拉？你是说，那是女神的名字吗？”

“啊对，就是她呀。”

“该不会，你刚才说的妻子……就是她吧？”

“啊呀，被发现啦！”

“她现在还活着吗？”

“那当然，毕竟是我的妻子嘛。”

“但是我看圣典上说她为了拯救人类而死去了。”

“唉，那种就是写写而已，有的是真的，有的就随便说说。嗯，以前这种话可不能乱说，不过现在时代不一样了，说说也没关系。”

“啊，我是有听说以前宗教管理很严格。”

“那时候没办法，其实也不是出于我们的本意。”

“啊，不知道怎么就绕开了，还是说说你是怎么度过那些时光的吧！”虽然对方说自己很了不起，但是言叶并没有产生特别的畏惧感，反而觉得她像是很容易交流的普通女孩子一样。

如姬闭上眼，说道：

“好像内容太多了，你是想知道，我是怎么度过过去的日子的对吧？”

“嗯，因为很久很久，不会觉得无聊吗？”

“那当然会，一开始我们也是这样想的，我们那时候在……家里，我们搞了一个大图书馆，你知道的，人很容易忘记，一本书看过以后过了十年再看通常会变得如同新书一般，那个图书馆里有很多很多书，她觉得就这样看下去，大概永远都不会看完。虽然我不太一样，但是隔一段时间再看一看，其实也是好的。”

“然后呢？”

“我们一开始当然是非常爱书的，但是就这样看了一百年以后，我们都发现这些书实在是没什么意思，所有的东西都大同小异，或者是哗众取宠，总之就不想再看了，那些所谓智慧的结晶看来也不过如此而已，那些小说更是就这么些套路，所以我们就不看了。”

“难道那段时间你们一直在看书吗？”

“倒也不是，我们还进行了很多魔术的研究，做了一些东西出来，还有学一些工艺艺术之类的，那些倒还挺有趣的，也不容易腻，比书有趣多了。结果呢，时间真的是一下子就过去了，转眼之间所有人都不在了，他们的孩子也都老了，只有我和菲奥拉还在一起。”

“之后又过了很久，大概一千多年吧，反正不知不觉就过去了，那颗星就过来了，然后就发生了大灾难，本来我们觉得就这样生活下去也挺好的，当时我已经成为了著名的贤者，很多人会来向我们寻求帮助。总之我们的日子很悠闲，但是也有很多事要做，就是像普通人一样。但是一切都没有了，之后就是一段非常痛苦的日子。”

“不是说很多人都死了吗？你们是怎么活下来的？”

“那都是运气好，我们建了很多塔，到处都有，然后躲在地下，我们碰巧没被砸到。”

言叶点了点头：“我们那边好像没有塔。”

“你家在哪里？”

“在塔玛城。”

“啊，那里原来是有的，不过不幸被破坏掉啦。”

如姬看向远方：“后来我们就出不去了，我们只能呆在里面，很多人都失去了希望，我们就把大家都冻了起来。之后又过了很久，我们醒了过来，也叫醒了其他人。”

言叶眨了眨眼睛，如姬又说道：

“后来我们就慢慢控制了局面，这个世界也安定下来，然后就一直这样过下来了。你看，虽然经过了好几千年，但是实际上也很快就过去了。”

“你不感到厌烦吗？”

“厌烦什么？”

“生活本身。”

“那倒还好，毕竟每个时代都有新鲜的东西出现，而且如果每天混混日子的话，时间也一下子就过去了，还是挺开心的，而且菲奥拉一直陪着我，我也很高兴。”

“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她本性是个温柔善良的人，好像这个形容太笼统了，其实她一直都温柔善良，不过和最开始不太一样，总之就是，嗯，因为经历得比较多了，所以自我就更加强烈了，那样的感觉，可能是这样。”

“我倒是很想见见她，她可是传说中的神啊。”

“那我也是传说中的贤者啊。”

“因为已经见到你了，而且我可是特别相信你的。”

“好吧好吧，你到月弥城，就能见到她了，她就在那里。”

“可以直接见到吗？”

“那可能不行，到了以后我带你去吧。”

“我应该怎么样联系你呢？”

“用帽子发送到我的地址就行，地址是‘ExkyxL’。”

“那是什么？”

“嗯？你还不会吗？有一个发送信息的指令，你进去以后就明白了。”

言叶摆弄了一会儿，很快就理解了。她继续向如姬发问道：

“话说，你是从哪里上车的，为什么没有和菲奥拉在一起？”

“我只是去别的地方转转而已，调查一下那边的情况。”

“就是在黄昏的国度吗？”

“嗯，呆了差不多七年，该回去了。”

“七年……这么久不见不会有问题吗？她难道不会觉得不满……或者变心吗？”

“都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还怕什么七年，而且我们可不会变心，因为我们都是怪物。”如姬笑了笑：“好啦，刚才说的这些话，你可别说给别人听，我可是很相信你哟。”

“但是刚才我们说的时候，别人不会听到吗？”

“我早就用了隔音结界，没关系的。”如姬摸了摸脑袋：“等会你到学院里安顿下来以后，我就带你去见菲奥拉。”

“好！”言叶兴高采烈地答应道。

两个人谈了很久，列车也不知不觉间到达了月弥城。如姬带着她的包一下子就跑没影了，她的身影还是像个小孩子一样，看起来活泼又充满了活力，而言叶则吃力地拖着她的大包小包，好不容易才离开车站。

“嗯……要怎么去学院呢，我记得入学手册上有写。”言叶从包里翻出学生手册：“嗯……好像是坐这个车，要不要问问别人呢？”

旁边有不少人，但是一部分人和言叶之前见过的不太一样，有的有着长长的耳朵，有的长着角，他们穿的衣服也都很奇怪。“这就是魔族吗？”言叶这样想道，她不禁打了个哆嗦，这里实在是很冷。

“算了，还是不问人了。”这个时候，她注意到前面不远处，站着一个穿着修女袍的人。

“是修女吗？那样的话说不定会比较容易交流。”言叶根据书中的知识和她自己的经验，认为修女大多是亲切的善良的可爱的，不管如何，还是先去问一下路。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言叶拉着大包小包来到修女的面前：“请问一下，到月弥城学院应该怎么走？”

那是一个有着漆黑颜色头发的修女，她好像在发呆，愣了一下，才突然反应过来：“啊！您刚才说了什么？”

“我想知道去月弥城学院应该怎么走。”

“哦哦，那样的话，从那边的站坐那个P号车就直接到了，那个车间隔不长，大概很快就会到。”

“好的，谢谢你，你是在这里等人吗？”

“是啊。”

言叶点点头，这个修女看起来有点奇怪的样子，她也无意多问，于是拖着行李往站台那边去了。

玛恩今天并不想出门，但是还是迫不得已出门了，原因是上面要求她来接一个很重要的人。

那个人叫什么，怎么联系，修女长都没有说，只是说是一个金色头发的女孩子。这样的外貌虽然不算特别常见，但是还是很难判断，玛恩完全搞不懂应该怎么办，不过还是只好到车站这里来。

上面只是说应该会今天到，坐的具体是哪趟车，也完全没有讲，玛恩心想反正也没什么事，就算在这里等一天也没关系，虽然会很累。

一班又一班的车辆过去了，有几个金发的女孩出来，不过似乎都不是，因为旁边都有人陪着。玛恩慢慢失去了耐心，开始开起小差来。

终于，又有一班列车到了，玛恩望眼欲穿地看着一个个人从门口出来，终于，门里面出现了一个金发的少女，那是一个非常可爱的女孩，玛恩一下子被吸引住了，然而她只挎着一个包，跑得飞快，玛恩刚想去拦住她，她就跑开了，玛恩怎么都追不上，于是只好放弃。

“大概并不是她吧。”玛恩只好这样想。列车里并没有出现其他的类似的人，玛恩于是又开起小差来。

接着，玛恩稀里糊涂地被几个新生问了路，又等了几班车以后，还是没有等到要接的人，于是她只好回去报告了结果，所幸也没有人责备她。

玛恩的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坐在车上，言叶打量起身旁的人们，很多看起来都相当年轻，说不定也是去月弥城学院的学生。言叶犹豫着要不要尝试着和别人说说话看看，这时候，旁边的一个男生和她搭话了：

“你是去月弥城学院的吗？”

“是啊，你也是吗？”

“嗯，是不是这班车坐下去就到了。”

“好像是的，我也是第一次来这里，不过好像不是到终点站。”

“那得注意一点了。”

男生看起来没有更多的话要说了，他们安安静静地坐了一会儿，班车拐过一个弯，透过窗，言叶在城市灯光的轮廓里，看见了一座高塔。

“这里真的好黑啊，而且还很冷。”言叶忍不住说道。

“嗯，不过我是从西边不远的地方来的，感觉差不了太多，你呢？”

“我是黄昏那里来的。”

“那里是不是比较热？”

“额，和这里比起来是挺热的，还有风很大。你看那边，有一座好高的塔。”

男生往窗外看去，当然也在夜色中看见了那座塔闪耀的灯光：“是啊，好高，那是什么地方呢。”

“不知道，以后有机会去看一看吧。”言叶想起来刚才如姬跟她说过“塔”的事情。

“啊，好像还有一站就到学院了。”男生说道，刚才好像有声音播报了什么，车上的不少人都蠢蠢欲动起来。言叶把一个包背到背后，一个挂在胸前，手上也提起了另外三个包。

一会儿车就到站了，下车的人不少，言叶稍微等了一下，跟在人流的末尾下了车。车子直接停在了学院的大门口，门口有很多人。大门本身是一个石雕的拱门，看起来并没有可以关闭的功能。走进大门内侧，里面是一条长长的大路，可以看见那一头有一个喷泉。道路的两侧是大块的花园，里面的花在漆黑的天幕下发出美丽的荧光。

刚才坐在旁边的男生已经不见了，言叶提着包慢慢地向里走，看起来有不少人是来报到的，不过这里真漂亮，言叶心想。走过这条大路，到了喷泉的地方，有一个临时的箭头指示牌，指着右侧，上面写着“新生报到”。

其实不看也可以知道，因为那些提着大包小包的人都在往右边走，大部分人都是由家长陪着的。言叶跟在后面，很快就看见一幢大楼的前面排着长长的队。

可不能不知道前面是什么就傻乎乎地排队。言叶先走到队伍前端，发现确实是在登记报名和发放登记卡，于是她这才回到队伍的后面。队伍虽然长，但是前进得还算快，过了一会儿，言叶就到达了登记的地方。

“你把录取证明拿出来，还有身份证明。哦，你是其他地方来的吗，那就拿你们那里的身份证明就行。”

言叶在排队的时候就准备好了，于是交给对方，对方是一个中年女性，不过板着一张脸。虽然说是不同的国家，但是语言和使用的文件却是差不多的，言叶基本上没有遇到什么障碍。

“好了，拿着这个，去宿舍就行。”工作人员递给言叶一块卡片和一把钥匙。言叶收下卡片和钥匙，卡片上印着她的名字和照片，还有一个编号，钥匙上贴着宿舍的楼号和房间号。

“这个是学生手册和地图，就这些了。”对方又递来两样东西，言叶接过来，让到一旁。学生手册先不管，地图还是要看的，她很容易地找到学校的大门和刚刚走过的大道，不过这部分在地图上只是一个小小角，而她的宿舍是在东边的位置，言叶很快就搞清楚了应该怎么走，她把东西都放在口袋里，然后提着行李向宿舍那边去。

到处都是一路畅通，没有遇到任何问题，那些叽叽喳喳的新生和家长让偌大的校园变得热闹起来，感到充满了活力，和生命的气息。黑色的天幕下，道路两侧的路灯的光也让言叶觉得很浪漫。毕竟，在她的家乡，根本就没有这些，天永远都是亮着的。

不过，没有阳光，能量又从哪里来呢？言叶知道，植物是需要阳光才能生长的，而动物是需要吃掉植物才能存活的，没有阳光就什么也没有，那么这里到底是怎么办的呢？言叶有些困惑起来。

她终于走到了宿舍楼下，这时她已经感到疲惫不堪了，双手提着的东西实在是太重，她甚至有点埋怨为什么之前父母要让她带这么多东西来了。她休息了一下，走进宿舍楼，自己的房间在五楼，也就是还要爬四层楼才能到。

“好，一鼓作气！”言叶自言自语道，提着行李爬上楼，不过爬到五楼的时候，她真的已经吃不消了。

言叶掏出钥匙打开门，宿舍里还是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空间不算大，在她以往看见过的文艺作品里，那些国家的公主王子会有很豪华的宿舍，一个人就占有几个隔间，还有很大很大的床，而平民的宿舍则一般几个人挤在一起，而她所见的当然是这种。不过，在这个时代本来就没有什么公主王子，言叶也并不觉得大房间有多么值得羡慕。

床和桌子上贴着号码，言叶是2号，她把行李拆开，整理好放进柜子里，又把一些常用的东西放在桌子上。很幸运，言叶的床是下铺，有的地方是那种床在上桌子在下的设计，而这里则是两个人上下铺，在下铺的话就可以很方便地躺在床上，不用爬上爬下了。

言叶很想躺下来，但是身上黏黏的，很不舒服，言叶决定去洗个澡。这时候她的手臂已经软绵绵的没有力气了，不过还勉强能端得动盆，她准备好衣服毛巾和香皂，端着盆往外走。

宿舍里并没有浴室，要到一层里公用的浴室去，宿舍楼的结构并不复杂，每一层楼都有一个公用浴室，在出门的左手边，言叶很快就找到了。

洗澡的过程也并没有遇到任何问题，言叶穿着睡衣走出来，发现外面真的是很冷。她赶紧跑回宿舍，换上普通的衣服，然后从柜子里拿出魔女袍和帽子，穿在身上。立刻，她的身上就被淡淡的暖意包围了，言叶忍不住微笑起来，魔女袍子真是太棒了，不过也可以考虑一下别的衣服。

言叶想要躺在床上，但是床铺还没有铺好，言叶又花了一点时间铺上床单和被子，然后就这样躺在床上。

啊——真是太棒了。言叶此刻什么都不想想，只想就这样休息，休息一直到永远。

现在是几点了呢？言叶突然想起来这个问题，世界上各个地方有各个地方的地方时，看一下表的话——这时言叶想起来，有一个可以查询时间的魔法，而且术式已经记录在帽子里了，言叶赶紧把它调出来执行了一下，帽子以某种特别的方式告诉她，现在是十六点半，快要到吃饭的时间了。

但是言叶一点都不想动，她觉得自己都要睡着了，不过这个时候，一个声音突然在她的脑海里响起来：“是言叶吗？”

言叶被吓了一跳，是谁在说话？她看向两边，房间里并没有人，声音好像是从帽子里发出来的，这时声音又响了起来：“怎么不说话啊，听得到吗？”

言叶慌忙答应道：“你是谁？”

“我是如姬啊。”

言叶这才意识到声音好像确实之前听过，好像确实是如姬的声音，这时候如姬笑了起来：

“其实我可以用很多不同的声音哦，以前无聊的时候学过，你听听，哼哼——叔叔要把你抓走咯。”她的声音突然变成了大叔一样的声音，完全像是变了个人。

“为什么你能和我说话？”言叶没有理会如姬的玩笑。

“你不是有帽子吗？我就查了一下，找到了你的地址。”

“这么厉害的吗？那还挺方便。我们那边经常用那种手持通讯器对话。”

“有帽子还用什么通讯器，帽子的功能可比那个强大太多了，好了，你整顿好了没有，我带你去见菲奥拉。”

“啊好，你在哪？”言叶没有想就答应了，她并不是那种擅长拒绝别人的人，当然本来也就无需拒绝。

“我就在宿舍楼后面，你下来就能见到我了。”

言叶叹了口气，下了床，带上魔杖，换上鞋来到外面，她把房间门锁上，然后下了楼。

宿舍楼的后面确实站着个人，个子不高，穿着黑色的魔女长袍，戴着大大的帽子，那个人抬起头来，言叶才发觉那真的是如姬。

“你怎么穿成这样了？”虽然知道对方是大贤者，言叶却并没有产生多么敬畏的感觉，只是觉得对方很好相处。

“因为现在的学生都要穿成这样，不是很正常吗。”

“但你也不是学生呀。”

“我决定了！我要拉着菲奥拉再来当一次学生！你知道的，人一旦处于优势地位久了就会变得看不起人，所以要换一换自己的身份，来让自己的思考重新变得灵活，人重新变得可爱！所以今天起我就是学生了！”

“啊？真的吗？”言叶感到难以置信。

“不知道，且不说菲奥拉会不会同意，我自己的话估计几天后就不干了吧。”如姬笑了笑：“毕竟这样的事情已经做过很多次了，实际上也没什么新奇的。不过要在人群里隐藏自己的身份和样貌，这样做也有效果，虽然没有必要。走吧，我带你去见菲奥拉。”

如姬领着言叶从东门出去，那是一个很小的门，同样被花园围绕，言叶忍不住问道：

“为什么这里的门都不能关上，不怕外面的人进来吗？”

“谁说不能关上的，只不过需要有权限的人才能关上罢了，而且我们这里安保还不错，不太怕有外人进来，有人愿意来参观，我们也是欢迎的。”如姬说着，念了一句什么，旁边的墙突然打开了一个口子，里面竖着一个长条形的东西，长条上有两个座位，而座位上还有把手。

“坐上去吧，准备出发了。”如姬跨上前面的座位，把长条扶好。

“这是什么？”言叶依言坐了上去。

“飞天扫把，当然这是以前的称呼，做成这个样子只是因为感觉比较帅，反而不太实用。实际上做成什么样都可以，这个速度不算快，还比较安全，好了，你快抓稳扶手，要出发了。”

扫把的后面喷射出了气流，两个人坐在上面飞了起来。

一开始言叶感到害怕，周身掠过的风，和飘飘忽忽的重力，都让她很不适应，不过过了一会儿她就习惯了。

“居然真的能飞呢。”

“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很棒？”

“还行吧，好像……感觉也挺普通的。”

“自己操纵和只是坐着可是不一样的哦，不过要得到驾驶证很困难，你以后再说吧。”

很快，扫把在一座塔的中间层的小平台上停下，如姬念了一句什么，打开门。

“你小心，可别掉下去了。”如姬把扫把靠在进去的小房间里。

“嗯，我很小心的。”言叶向下看了一眼，感到双腿有点发软，这里真是太高了，而且真的会掉下去，如果如姬推她一下的话。

言叶走进门，如姬把门关上，又往里走了两个房间，两个人来到一扇门前，如姬敲敲门：

“我回来啦。”

门很快就打开了，房间里是一个少女的背影，那是一个穿着白色袍子的少女，有着和言叶差不多美丽的白发，不过两者还是有某种差别，要说的话，言叶的头发更加偏银灰色一点，而这个人则是纯粹的白。少女坐在椅子上，前面是一张大桌子。

“你可回来了，我可等了你好久。”

“没关系，接下来我会一直和你在一起的。”

“谁知道呢，你都不肯带我出去玩。”

“不是一开始你不想去吗……我很快就带你出去玩。”如姬笑了笑：“你看看，我带来了谁。”

“不会是你的新情人吧。”菲奥拉这样说着，转过身，睁大了她紫水晶一般的眼睛，看向如姬身边的少女。那面容，确实和圣典里描述的一样，言叶这样想。看了一会儿，菲奥拉问道：

“她是谁？”

“她是今年进来的一个新生，叫做言叶。”

“那我怎么可能认识嘛，而且和我有什么关系吗？不会真的是你的新情人吧！”

“不是的，你再想想。”如姬的表情严肃下来：“根据我的记忆，她的脸长得和姐姐一模一样。”

菲奥拉走近来，带着严肃的表情仔细端详言叶的脸：“你这么说的话……啊啊，我好像稍微有点想了起来。”

菲奥拉又看了一会儿，抬起头：“你说的是真的吧？”

“嗯，我觉得是这样，所以带来给你确认，刚好她也想见见你。”

“是吗？你为什么想要见我呢？”

言叶有些慌张地回答道：“我也……我想不管是谁，都会想要见一见女神大人的样子吧。”

菲奥拉微微笑了起来：“感觉和姐姐一点都不像呢，这孩子，我是说给人的感觉。有什么可以证明的事情吗？”

如姬摊了摊手：“没有，但是以后说不定会发现。就算是我搞错了或者巧合，也不会有什么损失对吧？”

菲奥拉点点头：“我好像也觉得有点像了，主要是她的头发颜色完全不一样……啊啊，回忆起来的话，还是很怀念啊。”

“你们说的那个姐姐，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言叶忍不住问道。

“嗯，在很久很久以前，我们还小的时候，她像母亲一样照顾我们，帮助了我们很多。她虽然看起来不太容易接近，但是实际上一直在为别人着想。她还是一个天才，我们很多的知识，都是她教给我们的。”如姬答道。

菲奥拉点了点头。言叶眨眨眼睛：“听起来感觉好厉害呀。”

“虽然是这样，但是你也不要灰心，说不定你就是她本人呢。”如姬伸出手，摸了摸言叶的头，虽然她实际上并不比言叶高。

菲奥拉叹了口气：“真可惜啊，以前的影像资料完全没有保存下来，不然我也可以确认希露蒂姐姐的样子了。”

“对了！要不然我们来拍张照吧！”如姬说。

“好啊。”菲奥拉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一个相机，放在桌子上，然后三个人挤到一起。菲奥拉小声念了一句什么，照片似乎就完成了，然后菲奥拉看了看，又把相机收起来。

“好了好了，我也就是带她来见见你，我们吃个饭，我再把她送回去吧。”

“好。不过你之后可要多陪陪我。”

“对了，你有兴趣来上学试试吗，就像以前那样？”

“行呀，我们也有很多年没有这样做过了吧，不过你不用上课吗？”

“我要上课的时候再说吧，这些都不是什么大事。”

相机是早在第一纪就已经被发明的物品，它广泛地在世界上各个地方传播，而这样的相机的起源则是两个人在塔玛城附近的山头进行的一次对话，在那次对话后若干年，相机被制造了出来。不过，当年这两个人亲身参与的对话，从来都没有他人知晓。

回到宿舍以后，另外两个人也已经到了，她们正在整理东西。宿舍是三人间，现在已经到齐了，言叶想起之前看过的故事里，同一个宿舍里最后变成的好朋友，之前通常在别的地方遇到过，并且一同经历过一些事件，不过这两个人她并没有遇见过。明天也还不上课，还有一天的自由时间。言叶便和她们打招呼：

“你们好，我叫言叶。”

另外两个人也都穿戴着帽子和袍子，看起来相当普通，她们也简单地做了自我介绍，一个叫做菲尔，看起来没什么表情，好像是个比较阴沉的人，另一个叫莎丽，看起来活泼一些，言叶猜想莎丽会是比较好相处的那个。

不过，她们的名字有什么含义呢？言叶想了想，好像没有找到对应的意思，不过这也并不是什么问题。

简要地聊了聊之后，很快就没有什么话题了，言叶又整理了一下东西，脱下衣服躺上了床，她思考了一下明天要做哪些事，首先要把校园里逛一遍，然后晚点要去参加开学典礼。

要不要跟她们一起去呢？言叶突然觉得有些胃疼，她有点害怕，也感到难过。尽管才离家第二天，她却开始想家了，想起了故事里经常描述的温柔温暖的妈妈，会给她大大的拥抱，虽然在实际中，这样的事几乎从未发生过。

言叶早早地就醒了，在陌生的环境中，一点不大的扰动就能让人醒来。宿舍里很安静，另外两人都没有发出什么声音，看来还睡着，言叶望向窗外，外面当然是一片漆黑，只有微弱的灯光透过窗映进来，这在老家是无法想像的景象。言叶觉得自己睡不着了，但是却又不想起来。

又躺了一会儿，言叶感到了寒冷，她起身穿上袍子，顿时感觉好了许多，但是身体还是没什么力气，言叶打算去吃点东西。

她站起身，正准备出门，床上却传出了声音：“你要去哪？”

虽然并不清楚是哪一个问的，言叶还是回答道：

“我准备去吃点东西，然后到处转一转。”

“能不能等我们一下，我们一起去吧。”

“好啊。”言叶答应了下来，一个人和三个人一起或许并没有太大差别，既然对方这么提议，那么一起也无妨。

对方坐起身，爬下床来，言叶想起来睡在对面上层的是莎丽，而自己头上的是菲尔，那么看来对方就是莎丽了。她花了一点时间穿好衣服，然后爬到菲尔那里，伸手去唤醒她：

“菲尔，起来啦，我们一起出去看看。”

菲尔迷糊之中被弄醒了，她搞清情况以后顺从地起床了。言叶为这样的现状而感到庆幸，莎丽看起来非常亲切和可靠，而菲尔也是一个安分守己的人，看来今后的生活或许不会遇到太多的问题。

三个人先一道去了食堂，在那里简单地吃了一点清淡的食物，各种菜单倒是和言叶以前知道的没有太大差别，虽然也有一些言叶没见过的东西，不过那些东西并不适合起床之后吃，言叶想着之后再慢慢尝试。

接着就是要把校园转一遍，这个过程还算有趣，从食堂出来，南边和东南是几座教学楼，西边是操场，东边是宿舍，而往北还有很大的地方，还有另一个操场、其他的教学楼和其他的宿舍，以及礼堂和实验楼，而在东北方向，有一座高耸的塔，看起来似乎就是之前在车上看见的那座。塔上有着点点灯光，塑出它高大的轮廓，看起来似乎和之前如姬带自己去的那座塔有点像，但是两者很显然不在同一个地方。言叶就如今天一直以来一样随意地说道：

“真想去里面看看。”

“是啊，能不能去看看呢。”莎丽和道。

菲尔仔细地看了看，说：

“好像没法进去吧。”

“但是里面应该有人吧，说不定以后会有机会可以进去看看。”言叶说。她其实也并没有非常想去看一看，她虽然有好奇心，但是也知道好奇心不能过于旺盛的道理。在这点上她觉得自己并不像书中的主角。

整个校园还是相当大的，到处转了一圈以后，已经过去六个小时了，大家也都饿了。刚才大家也只是看着眼前的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需要说的。这个时候，言叶的耳边突然有声音响了起来：“言叶？到东门这里来，我们一起去吃饭。”

这句话或许更应该是身边两个人说的，而不是用帽子通讯的那个人，言叶回答道：

“但是我现在和同学在一起。”

“没关系吗？你要和他们一起也行。”

莎丽问道：“你怎么突然说话？有人找你吗？”

“嗯，找我有点事。”

“那你先去吧，我和菲尔去吃点东西。”

莎丽真是个善解人意的人，言叶想道，她点点头：“好，那下午有什么计划吗？”

“没有，不是都转过一圈了吗，可以休息休息。”

言叶小跑着向东门过去，她不知道为什么如姬又来找她，她觉得自己或许应该害怕如姬，因为她是很了不起的人，但是实际上见到她的时候，又觉得她和自己一样，其实只是很普通的女孩子。

到了东门，如姬已经在扫把上等着她了，她挥挥手，示意言叶上去，言叶顺从地坐上去，握紧了把手。

扫把飞了起来，飞过了道路和街区，飞了一会儿，言叶注意到她们的下方有一条队伍，一些人列着松散的队前行着，手里还拿着灯和吃的东西。

“他们在做什么？”言叶问道，对此她还是很有好奇心的，而且她相信这并不危险。

如姬看了一眼：“哦，他们在办丧事。”她把高度放低了一点。

“丧事？就是说有人死了吗？”

“嗯，是一个老太太，住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

“怎么感觉他们看起来并不悲伤。”

“因为很多人都不会感到悲伤，你以前参加过丧事吗？”

言叶模模糊糊想了起来，在她很小的时候，好像参加过一次还是几次类似的事，不过那时她什么都不懂，也不知道死者到底是什么人，即使知道，也没有什么感情，现在想来，除了那些特别亲密的家人朋友会为之哭泣以外，别人都很难感到悲伤吧。那个时候只是觉得大家聚在一起吃饭，走来走去，热热闹闹的，就像庆祝活动一样，感觉很愉快，这样来看的话，就很容易理解了。

“嗯，我好像知道了。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

“好像是被勒死的，然后尸体丢在河里，我是这么听说的。”

“啊？为什么？”

“她有个女儿，一直都很疼爱她，这我是知道的，那个时候，那个女儿身体一直都不太好，从小学开始，她就每天去接送，在校门口等着，我路过的时候经常能看见她，她对女儿肯定是非常好的，可能是娇惯过头了吧，我还很清楚地记得她们母女两个的样子。前一阵子听说是那个女儿向妈妈要钱，结果没要到，就把她勒死了。”

“啊？那有没有抓起来？”

“没有啊，因为没有证据，所以就这样了，这还拖了好多天才下葬。她妈妈这么疼爱她，相信也不希望她被抓起来吧。”

“但是……但是你不是大贤者吗？你不是知道这件事吗？为什么不管管？”

“这只是听说罢了，本来就没有证据，而且也不是我应该管的事情。”

“那你应该管什么？”

“我只是个普通人罢了，我能做的事就是按照我的愿望活着。只有老天才能审判人的罪，而且老天还从来不会这么做，或者说，除了自己，本来就没有什么东西真的能审判人，而且你自己完全可以把所有的事情忘记。除非有人报案，并且侦查部门能够搜集到足够的证据，不然谁都无法根据道听途说的事情给别人定罪。反正，我管不了这么多，如果对世界干涉太多，我累，也不会有任何好处，不是吗？”

“是不是对我的印象下降了？”如姬微笑着回头看向言叶。

言叶想了想：“但我还是觉得，实在是太惨了，我都想哭了，但是你说得也有道理。”

“是嘛，真不愧是姐姐。”

“姐姐？”

“就是我说过的，你很像的那个人。”

“但是我可不是她。”

“谁知道呢，反正只是个称呼而已，而且你和我们看起来差不多大吧，其实叫声姐姐也没关系。”

“但是你们……都活了好久了！”

“嗯，但我们也会有想要依靠的人呀，对不对？”

“我可没那么厉害。”

“依靠的人不一定要厉害，你让我们感觉很温暖。”

“总觉得你在试图勾引我。”言叶撇了撇嘴：“你们感情不是应该很好吗？”

“嗯，大部分时间很好。”

“有没有恋爱的感觉？”

“啊——那个的话，基本上不会有吧，除非有的时候分开比较久，或者遇到一些什么特别的事情。大部分时候，就是觉得在一起很舒服，这样的啊。”

“是嘛，那会不会吵架呢？”

“偶尔也会吧，不过现在我们差不多都知道对方会怎么想，也没必要吵架了吧。”

如姬把扫把停在平台上，言叶觉得，这座塔果然是不是和学院里的塔有点像。

“这座城里到底有几座塔啊？”

“两座，你看到学校里那座了吧。”

“是啊。”

“这里是我们当时避难用的，‘最后的塔’，那边是一开始建造的，‘最初的塔’，塔本身没有太大损害，只不过里面的人都不在了。我们回到这里以后，就想办法重新打开了那里，不过现在也不经常用。”

“这样啊。对了，为什么叫我来吃饭。”

“因为差不多到吃饭的时间了，所以叫你，我们已经是同伴了，是吧？虽然感觉吃饭很麻烦，但还是吃一点比较好。”

“难道可以不用吃饭吗？”

“要不吃当然也可以，不过得让菲奥拉吃点，她现在可能才刚起床。”

如姬打开门，发现菲奥拉坐在桌前，桌上有一堆菜，不过每个盘里的东西都很少，就和昨天一样。

“你又带她来了啊。”

“是啊，怎么，不想看见她吗？”

“多看看也不错，挺好的。”

不知为何这两个人的话让言叶感到一丝恐惧，不过她也知道自己没法逃离这里，何况她们的样子并不凶恶，反而很可爱。

言叶并不喜欢去别人家里，那种陌生的生活气息总是让她觉得难以适应，虽然随着年龄增长，这样的感觉变弱了，但她还是不喜欢在别人家中多做逗留，在别人的家里就要在意别人的目光，言叶虽然说不上过于敏感，但还是有很强的自尊心的。不过在这里，她居然不觉得不自在，这两个人虽然都感觉怪怪的，但是却感觉不到任何恶意。

言叶注意到菲奥拉的样子，懒洋洋的，吃饭也是慢悠悠很不情愿的样子，她面前的碗里只有很少的一点东西，这样真的能吃饱吗？还是说她会吃几顿呢？她这样猜想着，菲奥拉突然说话了：

“感觉已经没什么好吃的了。”

“嗯，不想吃就不吃了。”如姬说。

她们在说什么？言叶这样想，菲奥拉又继续说道：

“什么时候有空搞点新的菜谱吧，在那之前就不吃饭了。”

言叶皱着眉，疑惑地看向她，菲奥拉解释道：

“其实不吃饭也没关系的，有很多很方便的可以替代的东西，只不过有的时候觉得有些东西味道不错，所以吃一点。”

“但是我在外面，并没有听说过啊，这里都是这样吗？”

“那倒不是，只是成本比较高，其效率无法推广，所以只是我们自己用一用而已。”

“感觉真好啊。”言叶感叹。

“其实也就这样吧，时间长了你还是会想吃东西的，而且一般人太久不吃东西的话，胃功能会出问题，所以还是正常地过比较好。”如姬说，“啊呀，不过这样一来以后就不能拉你来这里吃饭了。”

“没关系的，可以随时叫我过来，啊，上课和有事的时候除外。”

“那当然。”

安静了一会儿，言叶小心翼翼地说道：“不过，我真的觉得这些饭菜很好吃。”

“嗯，我知道的，看你的表情就明白了。”菲奥拉微笑着说。

“啊……我并不是说以后也想要吃之类的，毕竟太麻烦了，做菜的话。”

“那倒是不麻烦，食材是有人提供的，做菜的过程也是用魔法完成的，只不过总是麻烦他们也不太好，如果你不是特别想吃的话，也就不做了。”

“没关系的，我倒是对吃没有太大兴趣。”

“呼呼，这点你也和她一样呢。”菲奥拉笑了。

言叶有点困惑，她并不清楚那位对她们很重要的姐姐到底是什么人，也不觉得她们之间有什么关系，她们这样擅自将自己和那个人联系起来的行为让她并不很舒服，但是又无可奈何。她试着让自己适应那个角色，但是却又完全想象不出来。

“我有好多问题。”言叶说。

“嗯？你说吧。”如姬说。

“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嗯……不是已经问过了吗，这个不太好描述，总之就是和你差不多的，大概。”如姬说，“以后慢慢你就会明白了。还有吗？”

“感觉好敷衍……我很想知道，你们到底经历了什么？以前的世界又是什么样的？”

“这你是不是也问过了，确实不太容易说明，大体的我上次已经和你讲过了，就是那样，没有太多值得说的事情，其实放眼全世界都没有多少值得一谈的事，至于以前是什么样的，也可以以后慢慢说。”

看吧，结果又是什么都没讲，言叶很不满意，但是她也想不出一个更好的问题了。

“你下午有预定吗？没有的话就待在这儿陪陪我们好了。”菲奥拉说。

“那倒是没有，不过晚上有开学典礼。”

“那个的话就是随便搞搞而已，不去也无所谓的。”

“对了，为什么你们这么喜欢我，一直想要我留在这里？”言叶想起了这个问题。

“嗯……因为很怀念？或者说就是很喜欢你？反正就是这样，我们两个都这样想。”

“这也太奇怪了吧！我和你们并没有什么关系，而且一般人是不会这么做的吧？”

“可能吧，不过你要知道，人活着最重要的就是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而不是去想一般人会怎么怎么样。”

“嗯……好像是这样？不过你们的话，难道不会觉得拯救人类之类的大事更加重要吗？”

“那些也只是因为我们当时想那样去做而已，如果不想做的话，什么事情都没有意义。”

言叶想了想，还是觉得并不是这样，如果每个人都只是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那么就会满世界都是懒汉，都没法正常运转了，大部分人也都会不求上进，这样也是不行的，总还是需要有人逼迫着做一点有用的事情。

“不过，有的时候确实有些事不得不做，反正在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上，想怎么办就这么办吧。”菲奥拉说。

“这么说起来，我还有点怀念以前，那个时候整个世界都是连通的。”

“连通的？”言叶问了一句。

“对啊，所有人都可以随便活动，不像现在，很多地方都不适合居住，也有很多地方地广人稀根本没有人，那个时候你可以花点钱就把一个东西从你的手里送到行星另一面的一个人手中，很快而且很方便，每天都有很多很多东西通过这样的手段在世界各地运送。”

“真是难以想象。”

“所以说以前也有些好的地方，虽然现在技术不能说退步了，但是以前确实有很多东西，现在没有了。唉。”菲奥拉叹了口气。

“没关系，再过一段时间，我们大概就可以推动行星转动了，那时就好了。”如姬说。

言叶看着如姬，她说的话也大得难以置信，不过她们的话，或许是能做到的吧。

“你们现在每天都做些什么呢？”言叶又问道，如果是在通常的尊长面前，她是决计问不出这样的问题的，这样的话很有居高临下的口气，甚至对同龄人都不会这样用。

不过她们看起来并不是很介意，菲奥拉回答道：

“我嘛，就是每天睡睡觉，基本上不做什么。”

“那不会很无聊吗？”

“不会啊，睡觉可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之一了，还能做梦，怎么会无聊呢。”

“但是我觉得睡多了会很不舒服。”

“那当然，所以有的时候也要活动活动，去外面走走，做点别的事情。”

“那如姬呢？”

“我……我也不知道都做了些什么，总之每天到处转转看看，一天就过去了。”

“感觉你们都很懒散的样子。”

“那当然，生活就是要好好享受，在能够享受的时候。”

“但是那些伟人不都说一定要努力，要珍惜时间，不要让光阴虚度吗？”

“那是因为他们时间有限，活得久了的话，就不会这样想了，多累啊。不过那样的话也没错，人要实现某个目标的话，就必须或多或少地在长期或者短期内努力，否则是什么也做不到的。还有一些必须去做的事情，总之就是很辛苦啦。”

菲奥拉笑嘻嘻地看着如姬，说：“你别看她这么说，其实她还是很辛苦的，每天都有人来报告各种问题，不像我，是真的没有什么事情做。”

“你不是也会帮我处理吗？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一直都是你在做吧？”

“不过是一点小事罢了，每天花一点时间就搞定了。”

“其实还是挺累的吧。啊，还是不多说了。”

她们的话到底有多少可信呢？即使确实是出自她们的真心，又有多少值得参考呢？言叶思考起这样的问题，她突然很想体验一下她们的生活，或者试着在欢乐之中度过如此漫长的时光，那会是多么奇妙的感受。

“你们一直都过着这样的生活吗？”言叶又问道，她觉得自己好像问过这个问题很多遍了，但是总是没有得到正面的回答。

两个人并没有作声，言叶把目光投向菲奥拉，她缓缓地开口了：

“以前的……不太一样吧，我是记不起来了，但是每一个时代都有每一个时代必须去做的事情。虽然在当时来看，那些很多都由没有必要记录下来的小事组合在一起而构成。”

“你会记录下来吗，以前的事情。”

“嗯，不过……”菲奥拉长久地沉默后，继续说道：

“有的事情，还是不要记下来，也不要记起来比较好。”这个时候，如姬并没有说什么。

之后反过来，如姬和菲奥拉问了言叶一些她家里的情况，加之问了一堆莫名其妙的奇怪问题之后，终于让她离开了。如姬把她送到校门口，她想起等下又是吃饭的时间，但是自己并不是很饿，于是去商店买了一点面包之类的东西，就回宿舍去了。

其他两人都已经在宿舍里了，她们戴着帽子坐在桌前，好像在做什么，言叶关上门，她们便把视线投过来。

“刚才是谁找你啊？”莎丽问道。

“哦哦，是我母亲的一个朋友，正好在这里。”言叶想起如姬说过不要随便把这些事告诉别人，所以撒了个谎。

“哦？带你去干什么了吗？你居然在这有熟人。”

“是啊，就是带我稍微逛了一圈，吃了顿饭而已。”

“好吧，是不是吃了很多好吃的？”

“也没有啦，话说，你们是去食堂了吧？饭菜怎么样？”

“和早上的不太一样，还行吧。”

“对了，你们在干什么呢？好像在办什么事情？”

这次是菲尔回答道：

“我们在选课。”

“选课？”

“嗯，每个人有几门要选修的课程，你可以连到……这个地址来查看和选择。”

帽子的使用方式并不复杂，言叶很快就已经掌握了，她按照菲尔说的试了试，按照她的专业，在三年内需要选修三门其他课程，一共有八门可供选择。言叶看了又看，不知道为什么，她很想选择那门魔术学。

尽管之前因为格莲娜和希丝的缘故，言叶对魔术抱有一点抵触的情绪，不过现在她却莫名很想知道，魔术学到底是什么样的，她们到底在做些什么，于是她选择了魔术学，把结果发送了出去。

按照预定，七点钟的时候要参加开学典礼，言叶只买了自己吃的分量的面包，莎丽和菲尔就出去吃饭了，留下言叶一个人在房间里，这时候她想起来面包可以留着之后吃，自己完全可以跟着她们一起去吃饭。不过事已至此，她也就想着下次再说了。

吃过一点东西，又稍微休息了一下，言叶看着差不多了，就前去开学典礼举行的礼堂，那个地方上午已经到过，是在北边，言叶估计走十分钟就能到，总之时间肯定有剩余，不过她还是早早地到了。

礼堂里人很多，言叶没有看见莎丽和菲尔在哪，很多人都穿着差不多的衣服，看起来很难分辨，而且她们也许还没有到，言叶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来，身边都是不认识的人，她一个人坐在座位上，等待典礼开始。

这确实只是普通的仪式而已，并不很重要，言叶想起了如姬的话，好像确实很有道理。等下会有一些什么内容呢？有人讲话？介绍这里？告诉他们应该做什么？一起唱歌或者喊口号？有人唱歌跳舞？还是会有什么别的东西？下面的场地很大，看起来完全有可能举行这些活动中的任何一个，言叶有点期待起来，虽然这些事情其实并没有什么好期待的。

典礼终于开始了，礼堂里大部分的位置都坐上了人，主持人也出现在台上。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发出了能让全场听见的声音，仿佛环绕在四周，主持人对大家表示欢迎，并对学校做了简要的介绍，告诉大家今年正好是学院成立三百周年，在之后会有校庆活动。言叶有些惊讶，这里居然有这么长的历史，这是她之前所不知道的，她只知道这里比较有名而已。

接着，主持人又说道：“值此三百周年的开学典礼之际，我们有请月弥城学院的创建者，也就是月弥城的大贤者，月弥城如姬小姐，发表重要的讲话。”她让到了一边，一个人影从旁边的通道里缓缓走来。

“小姐”。言叶第一产生反应的是这个称呼，这个称呼好像并没有不妥，但又好像很奇怪。言叶想起了主持人的话，原来这里是她创办的吗？原来她的姓就叫月弥城吗？自己只知道她叫如姬。言叶还没来得及多想，就看见那个已经比较熟悉的个子不高的身影，穿着礼服，披着长长的金色头发，站到了台前。

“各位同学，老师，大家好，我是月弥城如姬，今日有幸站在这里，看着朝气蓬勃的大家，我感到很欣慰。三百年前，我怀着一个梦想，要创办一个我理想中的魔法学园，在那之前的很长时间里，这个梦想一直都无法实现，而那个时候，终于成真了。今天，我还在这里，各位也在这里，这就说明我们的这个想法是成功的，这三百年中的各位老师，和各位同学，都为我们这所学院付出了很多。学习是艰苦的，需要付出努力的，不过各位也无需太过勉强自己，按照自己的意愿，尽力学习，尽量把该做的事情做好，我们学院的宗旨就是，让每个人感受梦想和奇迹的力量。如果同学们有什么问题，可以尽管和老师商量，我们的老师都是最棒的。谢谢各位。”

如姬发表了非常简短的讲话后就离开了，这样的她看起来相当正经和美丽，言叶想。尽管月弥城贤者不会老去是大部分人都知道的事情，不过看起来如此年轻的她还是让人们很惊讶。她刚才的讲话似乎和她一直所说的相符，言叶想道，里面有什么重要的内容吗？还是说像她所说的，本来就不是多么重要的事情呢？不过她所说的学院的宗旨，确实是有用的。

之后，又有校长和其他几个人发表了讲话，也都不长，而后并没有言叶想象的什么唱歌跳舞，开学典礼就这样很快结束了，人很多，但是很简单，和言叶想象的不太一样。

不过，这样也挺好。散会以后，看着流动的人潮，言叶又想起了自己以前看过的故事，那些故事里的学园大概没有太多人，每个人都非常熟悉，也总是会和老师有大量的交流，开会的时候也就只有那么些人，以他们为中心的世界里，加上他们一定会有好的结局，所以看起来当然会很美好。

自己又怎么样呢？之后的日子会变得怎么样呢？言叶完全想象不出来，没人会知道以后会变成什么样，所以现在只需要过好每一天就行。

回到宿舍后，过了一会儿莎丽和菲尔也回来了，她们在谈论典礼上的事情。

“这样我也可以说我是见过如姬大人的人了。”莎丽说。

“如姬，真的这么了不起吗？”言叶插话道。

“你在说什么呢？怎么能直接叫她的名字呢？不过你是外乡人吧，以后可别这样说了啊。”莎丽的语气听起来有点奇怪。

言叶觉得不太高兴，她不太想继续谈论下去了，只是随便“嗯”了一声。她想，她真的这么厉害吗？不管怎么看，她都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不过知道的东西稍微多一点而已，而被称为神的菲奥拉也是一样。

第二天就要开始上课了，言叶早早躺上了床，菲尔也安静地坐在自己床上，看起来大部分事情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