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話 馬甲新手縫馬甲,師尊繼續奪命催魂call


 正文:



 山下,一位青衣少年郎正向山這邊走來,從山頂上看,就是一個青色的小點在悠悠移來。山下遍野青草地,都不如這少年郎身上的青色亮眼。


 少年郎手執一支木棍,一邊走,一邊撥,偶爾搖搖頭,偶爾悶聲一笑。少年途徑山腳將進山,遇一老嫗躺地呻吟,少年郎一揮袖袍,頭也沒回就繼續離開了,身影迅速消失在前方。


 老嫗蒼白乾皺的臉不多時就泛出還童之色,露出笑容,想必是渾身都感覺舒適極了。老嫗精神抖擻背了竹簍準備回家,身邊卻傳來少年郎清爽的聲音:


「請問老人家,此山是何山啊?」


 老嫗回:「孩兒啊,此山是菇山。」


「多謝老人家。」


「孩兒啊,你是菌毒師嗎?方才是你救了我嗎?」


 那聲音不回話。


「孩兒啊,你姓甚名誰?」


「老人家,天色不早了,快回去吧,我叫叉叉。」


 少年其實早已走遠了。




 .






「師尊,師弟行蹤在菇雫宗。」


「漺,速速回。」


「遵命。」




 .





 林外,一位青衣少年郎正向林中走來,透過林中霧靄看去,就像一個青色的小點在林中悠悠前移。林中遍野蒼蔥樹,都不及這少年郎身上的青色亮眼。


 少年郎手執一支竹竿,一邊走,一邊撥,偶爾搖搖頭,偶爾悶聲一笑。少年途徑林外湖邊,遇一女子遭獸類襲擊昏死。少年郎彈開五指,再舉起收回,頭也沒偏就繼續離開了,身影重新埋進前方霧靄里。


 女子周身野獸皆退,不再有任何東西敢近傍,渾身出血的地方迅速止血,女子也慢慢蘇醒過來可以走動了。身邊傳來一成年男子聲音:


「請問姑娘,此林是何林啊?」


 女子回:「郎君,此林是蔓林。」


「多謝姑娘。」


「郎君,請問你是菌毒師嗎?方才……是不是郎君救了我?


 那聲音不回話。


 女子接著問:「可否一睹郎君容顏?或得聞郎君姓名?日後定當請家父至府上謝恩。」


「姑娘快回吧,此地獸類多出沒。我叫叉叉。」


 女子聞言木然。


 而「郎君」其實早已走遠了。


 林中蘇醒著的菌靈比方才那山中可多得多,整個林子的菌靈們忽然集體激靈,發出青衣少年郎才聽得見的尖叫,吵得他原本慢悠悠的腳步忽然開始變逃:


「哇!!你們聞見了沒??是什麼氣味如此芳醇??」


「芳醇?我聞到的是香甜!」


「是方才路過的那少年郎身上的氣味!」


「我看見他了!我從來沒有見過長得這等俊美的少年郎!」


「他身上的菌靈必定是上上品!」


「他是菌毒師嗎?怎麼會有如此美麗的人類,能比我們菌菇更美麗?!……我要為了他煉化人形!我要追隨他!!你們誰知道長生菌靈哪裡有?我想讓他先能長生!!不然怕他等不到我化人形的那天啊!!!」


「他身邊帶的菌靈,得有多少億年的修為,才有福氣跟了這樣的菌毒師啊?」


「我看啊,它們沒一個有我們這樣溫順可愛的!哼!肯定都是些趾高氣昂的傢伙!」


「他還會再經過這片林子嗎?天吶,讓我再得以嗅一次他身上那種芳醇吧。」


「……是香甜!」


「美人哥哥逃走了!他怎麼能看都不看我們這些努力鑽出來瞅他的漂亮小蘑菇??」


「諸菌,千萬別讓他出林子呀!快看看我們!……小哥哥看我們一眼吧?」


 ……




 .




「師尊,師弟行蹤在蔓麓宗。」


「漺……毋需速速,回來就好……」


「遵、遵命……」




 .





 鄉野外,滿眼旱稻田望不到邊,連田埂都被埋得毫無痕跡,到了這個季節整片整片綠油油的,陽光下薄薄透著溫柔散開的光暈,這番光景本該使人神清氣爽,但不知是否因為陽光太過慵懶,此刻卻莫名令人有些身心沈醉。


 一位青衣少年郎右手執劍,劍身百無聊賴地在自己肩膀上敲敲打打。他悠悠在稻田裡前行,身後稻桿皆順勢微微傾倒。稻田再綠,都不如少年郎身上的青色亮眼。從遠遠望去,就像一個青色小點在田間移動,它移過的地方,旱稻田裡便划出一道彎彎淺淺的線印。


 這麼一望無際的稻田裡,唯有一座小木屋煢煢孑立,似倒不倒。像名畫大仕在田間隨筆撇墨而成。少年不由得心生好奇,腳步轉而往那小木屋靠近。


 這片稻田實在太廣了,雖然朝那邊走了好久也越靠越近,但總覺得還要再走一大段才能到跟前。少年心裡奇了,莫不是木屋還自己長腳在逃呢?就在這時,他敏銳地發現離木屋不遠處有一片稻葉散開,攤成一個邊緣模糊的圓。平整的一片綠里,無端顯眼。


 整片旱稻田,木屋,凹圓,他自己。


 少年加快步伐先朝那凹圓跑去,接近前,他略向前伸出手掌,閉目運功堪視了一番,覺得並沒有特別的異樣,才繼續加疾兩步近傍查看。


 凹圓里躺著一名女童,看樣貌只有六七歲。雙頰通紅,頭髮已經被汗沾濕得貼在臉上,嘴唇卻異常乾燥。


「中暑了。」


 青衣少年想著,立馬解下身上一件飾物放在女童胸前,把她小手也放上去握著飾物。接著從懷中掏出一瓶菌毒,順著孩子的嘴巴餵進去。然後躬起身子,展開袖袍,像一朵蘑菇傘一樣擋在女童身子上方。


「嘴裡,好清甜啊……」,女童意識到的第一個感覺。


「好涼快……」女童開始喃喃道。


 少年心想沒事了,就笑眯眯地喚她:

「小妹妹,快醒醒!你怎麼一個人躺在這了?」


 女童擠了好幾下眼皮,才終於睜開眼。周身頓時更清楚地感覺到好冷好冷,如處凜冬。乍眼就見眼前有名陌生人迎著自己的笑臉。那笑容耀眼得像是代替了他身後的太陽正在發光。


「小妹妹,你現在沒事了哦,來,哥哥扶你起來吧!」


 女童本是看這太陽般耀眼的笑容而怔住了,才聽他這麼一說立馬警覺地向後縮了一下身子,拉出這一縮里盡可能遠的距離。


「別碰到我!阿媽阿爸說不能讓任何陌生人觸碰到身體的!因為遇到的陌生人都可能是菌毒師!」


「哦哦哦,對不起,對不起!哥哥不是故意要嚇你的。不過沒事,哥哥是平民。來,我先抱你起來去陰涼處歇著。你看,哥哥拿劍的,是習武之人,不是菌毒師。」說罷繼續溫和地笑著,對女童又一次伸出雙手。


 女童看看他的劍,又盯著看了一陣小哥哥俊美的臉,立馬又放下了警惕,最終把手遞給了少年。


「但是小哥哥,你的手真冷啊!像冰一樣!不,你周身都圍著寒氣,你身上……,嗯……那麼熱的節氣里,你身上怎麼掛著這麼多冰凌?哇……可是,真好看!」


「哦……哦,好看嗎?嘿嘿。我前些日子剛從一個千年冰封的洞窯里摘出來的。看,你手上還握著半根沒化完呢。哥哥習武,可以運功趨避寒熱,我捨不得它們那麼快化掉,就一直運功保寒,護它們在身上咯!」


「嘿嘿,嘿嘿!」女童笑開了顏,「小哥哥,真好看!」


「你叫什麼名字?家在哪?為何一人在此處?」


 青衣少年和女童坐到了小木屋邊緣,倚著木屋投下來的唯一一片陰涼。


「我叫春春,這是我家的旱稻田,今天阿爸阿媽喚我來除草,不然今年收成又要不好,全家又要挨餓了……」


「那……麼大一片農田都是你家的?為什麼還會吃不飽?你家人很多嗎?」


 女童搖搖頭:「春春只有一個阿哥,阿哥去拜師了,已經三個年頭沒歸鄉里了。阿爸阿媽去外鄉的山裡尋菌,早出晚歸的。我家每年種的糧食都要納給家主,春春,吃得很少的………可我們家自己能領到的米糧一年到頭卻總是不夠吃。我知道,阿爸阿媽也餓,我只想努力除草,讓稻田今年多多長點。」


 少年聽這番話的時候沒了方才的笑意,側耳傾聽之姿,卻眉頭微鎖,略為沈思。


 半晌,少年道:「春春啊,明天開始不用來除草了,你去玩兒吧,哥哥見你家田地雜草頗多,方才你還睡著的時候我就用朋友贈與過我的菌毒幫你家的田施上了,往後每年呀,一定都能長出香噴噴的稻米,讓春春每頓都吃飽。」


「小哥哥你真好,還有,你真好看!嘿嘿,嘿嘿嘿。」


 少年笑笑,「春春,你辮子都亂了,哥哥來幫你重新扎一下。」


 畢了,少年把手上的木梳一並贈予春春,邊道:「春春啊,過幾日雨後你來這木屋腳下看看吧,興許會長出很多可口的小蘑菇呢。如果……春春運氣好,難說裡面還會有菌兒!」


「是真的嗎?小哥哥怎麼會知道呢?我家方圓百里已經很少有蘑菇了,就算長出過,也全是不能吃也不能用的。阿爸阿媽說,阿哥若是能拜師歸鄉,我家以後年年就會有吃不完的蘑菇了。」


「這個願望小哥哥來替你阿哥實現吧?但是不要告訴別人,你偷偷帶阿爸阿媽來尋就是。如果擔心第二年蘑菇和菌子們跑了,你摘完以後記得坐在屋腳拿小哥哥贈你的木梳梳頭、給自己扎個漂亮的小辮子。第二年,蘑菇依然會長得很好的。相信我。」


「嗯。我相信小哥哥,謝謝你救我,我不會忘記你的恩情的!可是,我該怎麼記住小哥哥呢?你家鄉里離這裡很遠嗎?」


「我單名一個‘搖’,你就叫我搖搖哥哥吧!」


「搖搖哥哥。」女童又甜甜地笑開了顏。


「春春,你知道,過了鄉里再往北走,是哪嗎?」


「知道!阿爸阿媽正是去向北鄉尋菌。是塚氏領地。」


「塚氏……」



 別了春春,少年郎繼續向前走。




 .




「稟師尊,又沒有了師弟蹤跡。」


「………」


「師、師尊,還接著散孢傳訊麼?接下來往哪個方向散?」


「罷了………你下去吧。」



「漺,你現在究竟在哪裡?」




 .




「搖搖,哼!」


 突然一個聲音竄出來。


「嚯!嚇我一跳!見見,你幹什麼呢?!不是怎麼叫都不出來的麼?」


「搖搖……你也就欺負人家幼童不識字。搖搖,yáo爻!這一路上一直大叉叉,大爻爻的,你是真怕師尊找著你,還是真怕師尊找不著你?」


「唉……你!前兩日翻山越林怎麼敲怎麼喚你都不出來,無聊死我了!這一出來就嗆聲。早知道就把你留在堺氏,把賴賴帶在身上了!」


「賴賴留在堺氏是因為它賴!你瞧它當日才聞見堺梨沙小婢女身上菌靈的氣味,它就整個開始上躥下跳攪得我幾天不得安生,幸虧你趕緊把它留那了。不然我也不跟你們走了,哼!」


「哦,賴賴留那是因為它賴,見見要跟著我但又一路上不理人,是因為它賤麼?」


「你!你!你!你!……聽聽蔓麓山裡那些菌靈的架勢,我敢出來麼我?它們一人一口得把我吃得靈氣都散盡,菌祖孢孫都滅絕。我只好趕緊隱去虛實二形封住靈氣,藏你發髻背後‘趾高氣昂’了。」


「哈哈,我們見見也有會怕的時候啊?當初過了菇雫山,你就該老老實實地聽我話,化出人形與我同行,這一路上多跟我說說話、幫我錘錘肩什麼的。」


「你是要我化男相吶?還是要我化女相吶?阿漺~~」


 見見最後這個「阿漺」還故意用師尊的口吻,激得漺耳根一抽。


「閉嘴!你還是不要說話了!我這些天似乎突然安靜慣了,拜!」說著就要動手閉了見見的靈氣。


「大爻爻!你給我住手!賴賴不在,連我也不能吱聲了,小的們若鬧騰起來,你一個人管得過來?當心吃不好睡不好拉不好不得洗澡。」


「你還有良心操心小的們鬧我?你剛才幾聲阿漺一叫喚,就不怕周遭菌靈散報至子霧閣?」


「嘖……那好,停!趕緊說正事吧。你覺得留賴賴一個人在堺氏和流氏那邊,真的沒關係了?萬無一失了?這一路上逢人談論此事的,可都沒什麼好話啊。」


「沒事。」


「堺氏終於如願以償將把一女嫁入水字貴族,領土之內平民開始是歡天喜地,隨後不幾日就都陷入恐慌,擔心兩家結合菌毒失控,瘟疫爆發。畢竟這兩家歷來無敵對史也無交好史,兩家門下菌種交疊性極少……」


「兩家菌種八成以上我已經運孢摺諫看過了,沒問題。」


「八成?沒問題?見見我開始瑟瑟發抖了。我上億年的靈力,一朝出現個新的菌種,興許把我說滅就滅咯…到時候漺少爺您是一滴眼淚也不會流的吧……」


「我說了,沒問題。」


「那剩下二成呢?」


「所以這不是留賴賴在那了嗎?」


「一旦出事我都瑟瑟發抖,它?不抖嗎?」


「離開堺氏分別前你們還在鬥嘴。這下子怕滅了見不著了?見見你在心虛!你以為的上億年交情很長,長到任何鬥嘴都傷不了感情;你以為接下來的上億年也會很長,長到足夠這份交情可以延續。卻不知人事物的每一次分別都可能是永別。人啊……活一輩子最後悔的事情,莫過於總是錯把匆匆朝夕,當作來日方長。可是哪有……那麼多的來日方長?祖崖師尊,當年也那樣說歿就歿了。我對他最後的記憶,停留在五歲的澈師兄撕心裂肺的哭聲里。還有祁師尊再也哭不出的眼睛里。」


「嗯,哼……」見見人模人樣地咳一聲,「是我不好啦!我下次一見到賴賴,就主動跟它認錯!」


「哼,上億年的老小孩兒~」


「滿大街聽的傳言看來,堺氏這邊的平民首先開始慌了,聯姻的消息傳得多快,那之後的恐慌也隨之傳得有多快,所以緊接著流氏的平民也慌了。流氏二夫婦估計更鬧心了吧!這輩子一心想巴結上木系世家小姐的,最後被你給硬安給了堺氏。他們是抗不敢抗,拒不能拒。聯個姻,全家上下喪兮兮的,就他流木公子本人臉上終於有點喜色。好像平日里他一個人身上的喪氣,都一股腦兒全倒府上其他人身上去了。」


「流木公子和梨沙是真心歡喜的就好。別的,我開始並沒多想。」


「那現在呢?」


「現在?只能將計就計,希望事情都朝著我們預計的方向去。所以我們這不是接著來塚氏了麼。」


「你覺得,師尊他已經知道你的用意了嗎?」


「我不在乎。我只但願,我每件事做成之後,他最終都能理解我就好。」


「但他不一定總是要讓自己處在必須去理解你的位置。」


「我知道。」


「我們什麼時候回去?」


「見見,方才老小孩,現在老夫子。一會兒貧嘴一會兒講大道理。你真是越來越沒意思了。」


「我覺得你聽得很有意思,你不就喜歡我這樣?」


「不喜歡!」


「哎哎哎!你別跑!我要滑下去了!不回子霧閣也行,我們早點去接回賴賴吧?!」


「你自己去。就算過了塚氏領地,我還要繼續向北走!」


「為什麼?!」


「杉氏疆域。」





 .





 馬上行將接近塚領地了。途徑一溪谷,又見一男子口吐鮮血靠在溪傍岩石上。


 漺近身,運了施堪術。沒掃到有任何孢子或菌靈的跡象。


「奇怪。」


「怎麼?」


 漺再接近了一點,俯身查看,又側耳細聽。


「沒有跡象。但他所吐鮮血中卻有大量菌毒,是……削骨叮?!」


「削骨叮啊~小的們!乾活了!」見見領了一群小菌靈轟然而下,只溪流衝不見一片落葉的功夫,就說:「行,搞定了。給他輸了玉露毒回血,又運了安芥毒安眠,一時半會兒也不叫他醒,你把他搬到那邊樹蔭下吧。」


「你還敢使喚我?!快快化出人形來自己動手把他搬過去!」


「切,什麼都是我……」(話沒說完立馬變腦包見,乖乖去搬屍體,哦不,人體了~)


 樹蔭下,漺凝視眼前這名男子一陣,心道:


「仔細一看,這男子竟生得如此好貌,居然比師尊的模樣更俊逸。」


 天下平民只知子霧閣祁亮司是食了長生菌毒得以延年益壽,長生不死。但畢竟活了137年了,祁亮司一定已是仙風道骨,翁須滿面,拄杖巍巍,常年迂居子霧閣內,深斂不出,只一心扶子弟,傳道授業。


 殊不知這祁亮司不僅骨健輕盈,似平凡人等正值壯年。模樣也恰如而立郎君,依舊瀟灑俊美。那絕世容顏百年不衰,膚色宛如能透盡清蓮之澤。子霧閣內閣與外門所納弟子,眾數皆相貌不凡,儀態翩翩。再因悉數已成世家,衣著風度也皆不俗。漺初次出閣前,閱盡一眾公子及家主,都未曾見過有比師尊容顏更好的。


 眼前這白衣公子……


「沒有異相,所以這位公子是平民吧?」見見說。


「我也這樣認為的。以前在世家子弟和家主中也未曾窺見。但總覺得哪裡有點奇怪?」


「這一路上,老嫗,小娘子,女童……除了春春,你頭都沒偏就踏過去了,這會兒對這名中毒的平民男子,哪來感到奇怪?」


「我們出了堺氏領地後,這一路上遇的人,莫不是有點太多了?」漺嘴邊一抹邪笑。又看了一眼樹蔭下的白衣男子。「見見,既然他沒事了,我們走吧。」


 說罷一人一靈繼續向前,去往塚氏領地。


「叉叉,我剛才怎麼感覺到你脈相異動了一下?」


「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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