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Y RABBIT IS GONE OUTSIDE


我的妹妹属兔子,就像是那只把我带到这个世界里来的兔子一样。但是她很快就走了,她有着自己的事情要去忙,不是每一个人都愿意一整天在外面无所事事地闲逛的。于是我一个人继续呆在这里,想象着洞的顶端连接着的天空。


当我终于停止了哭泣,抬起头来,我看见我在熟悉的房间里。

哭了这么久,我都快把哭泣的原因忘记了。嗯,回忆一下,是因为白天被主人责备了啊,所以感到很伤心。

我真是一个没用的女仆,所以以后必须得更加努力才行。

但是为什么因为这种事情就哭了这么久呢?

好像是……车祸?小姐之前提到的那个叫凉月静的孩子出事了?

唔,好像并没有那样的事情,但是为什么莫名其妙会有这样的印象呢?大概是我在妄想吧。

说起来我为什么会想到那种又失礼又和我没什么关系的事情啊,该死该死,我拍打着自己的脑袋,初啊初你为什么这么笨。现在一切都非常好,只要好好地过下去,就可以一直过着平稳快乐的日子。

“你们再也不能欺负我了。”不知道为什么我重复着这句话,大概这句话让我感受到很幸福吧。这应该也是妄想的什么人物的台词,不过就这样说也莫名地觉得安心呢。

人就是这样,总是做一些莫名其妙的和自己没有什么关系的梦,虽然有的很恐怖但是只要醒来就会觉得没关系了。

那个从楼上和哥哥一起跳下去的少女,说是明白了姐姐的心情,那个是为了救我吧,但是我还是不明白这两者究竟有什么关系。

在我看来只是不愿意抛弃恋人而独活而已。

这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情感,虽然跳下去的结果是一样的。

我只是一个可怜的瞎子啊,就算不帮助我也好,请不要如此粗暴地对待我。我躺在乡间的土路上,秋日的朝阳平静地照耀我的半身,不论是云也好,风也好,一切都在这个小小的世界里缓缓流动。


我好像还没有从梦中醒来,我一边喘着气对自己的无能表示气愤,一边决定必须要快点睡觉。

明天五点必须要起来,现在却已经十一点了,一旦哭起来就忘记了时间,如果明天起不来又会被主人责备了。

其实老爷倒是平时不在家,夫人倒也不会责备我,但是我还是觉得非常过意不去。

虽然他们年纪并不大,但是总还是喜欢这样叫,感觉比较符合一个大家庭的氛围。像这样能够让数位仆人住在家中的家庭现在也是并不多见。

我又去床头柜上拿了一张纸,抹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莫名其妙流出来的泪水,这样眼睛就不会痛了,于是我就这样躺在床上。

今天又睡得太晚了,明天一定不能再这样。


我如同梦游一般起来穿好衣服,跑到厨房去做饭。

我在我的房间的门上挂了一个牌子,上面写着“图书馆”。这样一来我就是一天到晚呆在图书馆里了。虽然因为经常有事所以不可能一直呆在房间里,不过这样的话我至少每天在图书馆睡觉。如果因为什么事情觉得自己没用或者委屈想要发泄一下的时候,我往往都会跑到自己的房间里去。其实这样是不对的,我也常常会忘记这一点。之所以叫做图书馆是因为总觉得很多神奇的神秘的事情可能会在那里发生,传说中的魔女啊精灵啊也会出现在图书馆里,虽然因为时代的不同而布局不一样就是了。总之我对于这件事是非常满意的。

像做饭这样的事情,从我开始上小学的时候就开始了,现在当然也是轻车熟路,几乎闭着眼睛就可以做得很好。但是我还是要加油。

把鸡蛋放进煮蛋器,以前的时候都是做的油炸鸡蛋,但是因为主人说这样不健康,所以还是煮蛋。

煮蛋冷了以后有一种腥味,我非常讨厌那种味道,而且我也觉得煮蛋不好吃。

但是既然主人们喜欢的话,那么就这样做好了。

纪野小姐是家里的独女,按照道理来说应该是家里的宝贝,然而我却觉得老爷和夫人对她有些漠不关心。

我并不应该想这么多的,作为仆人,什么都不想,按照主人的吩咐去做是我的本分。

当然这并不是指没脑子,完全不动脑筋是无法把主人吩咐的事情做好的。

我有些迷迷糊糊做好这些东西,和管家多田以及早起打扫情洁的女仆小唯打了招呼,我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应该去叫小姐起床。

因为少年老去了,而小女孩长大了,所以就会感到伤心,迷恋于美好的人,总是会让一切回到最初始的状态。

我想起来昨天晚上的想法。那个真的是昨天晚上想的吗?好像有点记不清了。

我拿好小姐的整套校服,来到她的房间里,轻轻喊她:

“纪野小姐,纪野小姐,该起来了。”

她迷迷糊糊地将身体坐起来,然后又躺了下去。我明白她的意思,我知道她非常困但是已经醒来了。我轻轻抬起她的脚,将睡衣脱下,慢慢给她穿上长袜,并且把裙子套在她的腿上。然后我把她扶起来,她仍然闭着眼,嘴角微微扬起,我看着她可爱的样子笑了。真好啊,能够在这个家里服务,看着这么可爱的小姐一点点长大,我的心里充满了温暖。我把她的睡衣脱下,然后穿上制服的白衬衫,把手上和胸口的纽扣扣好,这时她才睁开眼睛。她很清楚我进行到了哪一步,我们之间的互相理解的顺利沟通的气氛让我很高兴。她跳下床,自己把裙子拉好。我拿着梳子,轻轻梳理着她白色的头发。这样的场景好像有些似曾相识,但是此刻的我就像是一个幸福的母亲看着自己的孩子,虽然姓氏不一样,但是我感到我在这个家里,我与纪野小姐是真正的家人。我为我是花之宫家的女仆而感到自豪。

虽然那两个主人稍微有点奇怪就是了……

“小初,你好可爱。”纪野小姐这样对我说。啊,她一定是睡迷糊了,但是我还是很高兴,被小小的可爱的主人夸奖了啊。和那些大人不一样,她是不会对我说假话的。


吃完早饭,我开着家里让我使用的一辆DOYODA汽车,虽然并不算什么名牌,但是开起来非常舒服。其实家离学校非常近,但是纪野小姐不能晒太阳,为了方便她,而且可以借此难得的机会稍微开一开车,也让我觉得非常愉快。那些职业司机,对他们来说开车就像走路一样没有什么意思,但是对于我来说,偶尔开一趟车就像是难得的享受,不过我的技术是可以放心的,我对此有自信。

我打着伞将小姐送进教室,看着她小小的身体笔直地向着教室里走去,心里觉得好开心。她在学校应该不会被人欺负吧,谁都不会忍心欺负这么可爱的孩子的。我满心甜蜜地想着,对了,我还得去超市买点东西。

我突然想起了菲菲小姐,和那个栗色头发的女孩。多么让人讨厌的男人啊,我这样想。

身为女仆就应该将家里的琐碎的事情处理好。从超市买完各种各样奇怪的东西出来,已经快十点了。每次去超市,明明想好了要买什么东西然而就是忍不住到处乱逛,结果是买了很多无关的东西。这次虽然不是我自己购物,是为了主人家买东西,不过还是忍不住到处看,虽然没有买但是浪费了不少时间。

这样一来的话回家一下就又要去接纪野了呢。时间过得好快,我不禁叹了口气。

说起来我好像记得纪野有一个哥哥的,但是事实上就是根本没有,我为何会产生这样的错觉?一定是什么地方的小说看多了,结果影响了对现实的认知,我真是为我的愚蠢而感到痛心。


我回想起了我刚刚来到这里的时候,那是一年多以前,我接受了来到这里当女仆的工作,这大概并不算是丢人现眼,因为我就是这样傻傻的人嘛。到这里以后主人给我发放了统一的服装,我以前一直以为女仆装是那种长长的简直可以扫地的,但是花之宫家的制服却是短短的很可爱的样子,最奇怪的是裙摆的后面有一个大大的开叉,虽然我在后面用带子系了一个很大的结,缎带垂下来应该可以把缺口挡住,但是还是觉得有种不安全感,总觉得会露出来一样,唔,好害羞。

虽然后来慢慢地习惯了,但是还是常常会去小心,结果使得行动有些碍手碍脚的。

每次那个主人都会笑眯眯地看着我,好像是很喜欢看我害羞的样子,真是太讨厌了。女主人就算看见他这个样子也不会说什么,甚至有的时候还会反过来戏弄我。说起来小唯她们其他的几个女仆也穿着这样的服装,但是对她们而言似乎并不是什么阻碍。但是她们还是会经常说主人变态之类的话题。

果然还是我太笨了吗,唔。

她们其实根本就不在乎吧。另外有一个和我年纪差不多的和我关系挺好的叫做小韵的孩子,我曾经和她讨论过这件事情。她很高兴地告诉我说:

“就是这种害怕被人看见又想要被人看见的感觉才是最棒的啊!纯洁与羞耻往往只隔着一层布,只要掀开来就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邪恶往往披着纯洁的外表行走在这个世界上,虽然其本身也不能够称之为邪恶但是……啊啊啊,这种感觉小初也能够体会到的吧?主人实在是太懂我了。”

虽然她也是个很可爱的孩子但是这样的发言总觉得有些危险,小唯告诉我说小韵就是这种属于“m”的类型,虽然我也不太明白是什么意思。之后我就不太敢和别人讨论这件事情了,大家也只是相安无事地穿着这样的制服跑来跑去,时间长了也觉得并没有任何问题,相反有的时候还是挺方便的。

然而主人却有时候会因为这种事情而发火。曾经有两次小韵遇到白夜从房间里出来,然后指着她骂“滚!别让我看到你出现在这里!”后来虽然他有道歉,好像是说是什么模式的余波,然后又提到了什么一个好像叫“是你啊”的东西,然后又说了什么化学什么的不太清楚的东西,这些是小韵私下里告诉我的,并没有公开讲过。虽然很不解不过小韵是一个很好的人,她并没有生气,因为主人并不是真的对她发火,只是有一点烦心事而已。

虽然我每次在主人的目光里好像稍微明白了一点什么,不过习惯的力量真是太可怕了,我很快就变得和那些前辈一样了。

说起来这就是所谓的“含蓄的美”吧?


我小心翼翼地开着车向家中驶去,就算是有急事我一般也不会很慌乱的,因为一切事情都会有解决的办法。而开车实在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我不应该拿自己和别人的生命开玩笑,所以即使我觉得我已经很熟练了我还是会非常小心,这是作为一个司机的基本准则。

永远不要觉得在一个地方熟悉了以后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做一些事情,就可以享有比别人更多的特权,否则一定会招致别人的厌恶。

我莫名其妙地想起了从前向我表白过的几个男生,我都小心而又明确地拒绝了他们。虽然他们人很不错,但是只是单纯地不喜欢而已。一开始还觉得很抱歉,到后来就变得完全没有任何歉意了。人就是这样一点一点变老,变得更加诱人而又冷酷的。所以说大妈虽然很可爱但是主动权几乎完全在她们手上。

除非她们自己轻视自己。而大部分人往往因为岁月的老去而开始轻视自己,其实完全是不应该这样的。

不过如果我老了以后大概也会变得不自信吧,其实现在就已经是这样了,每次照镜子都觉得自己好难看,脸上到处都是瑕疵,就算是涂上化妆品也只是远看看起来好一些而已。

人不能够成为完美的自己真是太痛苦了。所以说那些虚构的人物形象这么受人喜爱啊。

但是他们的萌点都是来自于现实生活的,所以说世界上还是有非常可爱的东西的,只不过可能不是集中在一起罢了。所以很多人想着要成为后宫王,并且做到了这一点。

我曾经用隐晦而好懂的语言和另外一个人聊天,说到将另外一个JK置入我的后宫,结果被她看到了。她非常震惊地问:“你们都在说什么啊!”或许是她没有完全明白我们的话只是看见了自己的名字,或许是她看懂了所以对我们吐槽,总之那真是一个可爱的孩子。只不过后来因为一点事情,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她了。后来还遇到过和她名字差不多的家伙,每次都会引起我的怀念。

和我一起怀念她的还有一个家伙,那个人也非常可爱,我经常开玩笑来着,然而我的期待却从来没有被回应过,傲娇也是要有限度的,真是过分。所以说不定我本人很讨厌吧,所以会受到这样的待遇。

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花痴一样,我这样想。我教给他们花痴的含义,然而却并没有可以利用的地方。

大家都渐渐变得忙碌起来了,所以说话越来越少,也不再谈论有趣的话题,只是用小小的手段展现着自己的存在。

也有人抱持着可爱的自己而迷失了自我,在别人讨好自己的同时讨好着别人。

我是绝对不会做这种事的,虽然说不定我做过只不过我没有意识到罢了。

结果我还是只是在一味地迎合着别人。

啊糟了!明明说好要专心的结果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分散注意力了!我注视着马路上的状况,这样可不行,我停下脑中的思绪,凝神盯着前后方的道路。

在一条小路的拐弯口我正准备右拐的时候,突然看见路对面有一个老奶奶牵着一个小孩,向我招着手。我听见她喊道:

“我的孙子身体不舒服,能不能帮个忙送到医院去啊,小姑娘。”

我停下车,他们坐进了后面,我看见那个少年脸色很不好,看样子似乎确实是有什么急病。

那个老人主动和我谈起了孙子的状况,说是今天突如其来胸口疼痛,家里有没有人,实在是没有办法,还好遇到我可以帮忙,对我非常感谢之类的。

那个少年名叫步,我从后视镜里看见他抬头笑的样子,说道:“是女仆小姐呢。”他好像有些高兴的样子,我莫名想起了一个纪野的样子差不多的家伙的灵魂的协助者,真是难以想象这居然是同一个人啊。

把他们送到医院以后,我赶紧回家,把买的东西放到冰箱里或者别的地方,然后我就去学校接纪野回家吃饭。

当我拿着伞匆匆赶到学校的时候,却一眼看见纪野打着伞在向教室走去。我看见她的手里拿着一个面包,大概是等不及自己去买的吧。小姐怎么能吃这种仅仅用来充饥的东西呢?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真的是非常对不起啊啊啊啊我简直想跪下来向她道歉但是这样做是不对的。我跑到她身边:“纪野小姐,真的是非常对不起,我来晚了,我们一起回去吧。”她扬了扬手中的面包,她不会是生我的气了吧,我的心一沉,但是我必须要带她回去。我拖着她的手把她带回了车上,然后回到了家。

吃饭的时候总觉得小姐好像闷闷不乐的,这或许不是因为我迟到了吧,就算是生闷气也不应该生这么久,我觉得这点判断还是应该是正确的。而且小孩子很容易开心起来,那么难道是说在学校里遇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吗?要不要什么时候问一问她呢?虽然其实我也不应该管这么多就是啦。

送她回去的路上我尝试着问她:“纪野小姐,你有遇到什么不高兴的事情吗?如果有的话可不可以和我讲呢,说不定我可以出一点主意。”她转过头对我笑了:“没什么啦,初你不要担心。”今天的纪野看起来和往日好像完全不一样,就像是突然长大了一样,我把我的担心埋在心中没有说出来。

说起来的话,如果不同的人处在相同的经历和情境下,那么是否会做出相同的选择呢?大部分人或许会认为不会,但是不同的人的思考回路真的有那么大的差别吗?

说到底还是经历不一样而已。

当然这样的理论我也只是随便想想而已,因为根本就不可能做到。而且即使是相同经历的人也可能变得完全不一样,总之人和人的差别还是很大的。

就是因为总是思考这些奇怪的问题我才会变笨的吧。不仅仅是以前的朋友说我笨,就算是小韵她们也总是说我笨蛋。其实她们只是觉得我好欺负而已。

但是这样也挺好的,至少让我觉得很安心,有人好像在陪伴着自己,或者自己被人所需要。

我一边清洁着走廊的地面,一边胡思乱想。因为思考可以分散注意力,来缓解这些琐事的无聊。每次这样想着想着,工作就做完了,甚至还没有怎么意识到。虽然有的时候可能会错过一些细节不过其实也没什么关系。

下午接纪野回来以后,她一头钻进了自己的房间,也没有和我说什么。我好像听见她的房间里传来一些声音,虽然有些在意不过应该没关系的吧。其实今天应该已经没有什么事了,我只需要等待有人来吩咐就好了。我也跑进我的“图书馆”里,在自己的床上坐着。

柔软温暖的床真是好啊,我摊开四肢躺在床上,真是舒服呀,虽然我知道我不一会儿就会厌倦不过还是应该趁着感到舒服享用这样的感觉。这是一个必经的过程。突然我的房门被打开了。

我“呀”地从床上爬起来。我不太想被人看到这样的样子,虽然大家都住在一起其实也没什么关系但是……

“果然是你啊,小韵。”她带着笑容注视着我:“本来只是想来偷偷看小初在干什么的,好像看到了很可爱的样子呢。”因为我知道,如果是主人或者夫人或者小姐或者别人的话,要不然会按铃喊我,如果是想要进来的话是会敲门的,只有这个家伙会仗着和我关系好会直接闯进来,所以我有的时候会有点害怕她。

“喂喂,和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这样突然进来好不好!这是我的房间,这样很吓人的!”“但是这样就看不到小初平时看不到的可爱一面了damon。”“小韵啊,虽然你很好但是请拜托不要说这样恶心的话好不好,搞得好像……”“哪里恶心了嘛,我觉得这样刚刚好。”她从背后用手勾住我的脖子,啊啊啊快住手,不然的话我就要倒下去了,正当我努力想要挣脱小韵的手的时候,房间里的铃响了。

我赶紧说:“快放手,有事情叫我。”小韵放开了我,我大喘了一口气,瞥了一眼铃上的灯,是夫人在叫我。我赶紧拍拍好衣服,跑到夫人的房间里。

夫人和小姐在一起似乎谈过话,夫人看见我来了以后,用严肃的表情看着我,命令我说:“小初,以后不管我在不在了,你一定要把纪野当作大人看待,听从她的要求。”这种话……这种话总觉得不是什么好的兆头。说实话我觉得很不安,夫人这样对我说,就好像她很快就不会再对我发出命令了一样,或者说小姐已经应该独当一面了。总之就是这样的意思。虽然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最近好像经常看到夫人和主人之间有什么矛盾,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作为这个家的一份子我还是不希望发生什么事。该不会……我鞠了一躬:“我明白了,夫人。以后请不要再说这种话了,大家一定都会好好的。”啊,刚说出去我就后悔了,这样的口气太过于自大了,根本就不是作为女仆应该有的吧,但是说出去的话已经收不回来了,真是非常对不起。夫人却没有责备我,当然她不会为这种事情责备我,但是我还是觉得很愧疚,她只是说:“没事啦,你先回去吧,纪野以后就拜托你了。”这难道不是……我觉得事实仿佛已经摆在我的眼前,但是作为仆人我却无力去阻止。

如果能够在她轻生的时候出现并且救下她那么就好了吧,这样的话如果能够体会到一点点死亡的恐怖或许就能够激发求生的意志。我想起了安娜卡列宁娜里的渥伦斯基,他为了安娜而自杀,却在自杀后抛弃了安娜。虽然他不是什么好人但是如果夫人也这样就好了。我不希望夫人死去,她还是一个很美很明理的高贵的女子,世界上的男人往往都很可恶,如果是那个变态主人的错的话,那么抛弃他就好了。夫人是无辜的,绝对不能让一个无辜的女子这样不明不白地承受着委屈而死去,我坚信着这一点。

但是我的嘴太笨了,实在是没有办法劝得动她。我默默离开了房间,回到我的图书馆里。

图书馆里只有很少的几本书,而且我几乎从来不看,我有的时候会到一楼后面的图书室里去借书看,说是借书其实也就是自己随便拿而已,主人是允许这样做的。就是说从别的地方拿书到图书馆里看啊,这个图书馆还真是名不符实,不过这样也没关系。

洗完澡以后,我靠在床上看了一会书,然后就睡了。


一张大大的白纸铺开在我的面前,上面陈列着一些普通或者我毫不在意的物品。有一个声音告诉我,要把这些从世界里一个一个丢掉,在黑白色的雪地里的我就会一下子醒来。就算是醒来的话也可以再睡所以我毫不在意,为什么选择物品反而是丢弃让我不能理解,白纸上陈列着太阳、书籍和一个熟悉的网站,它藏在角落里我没有一下子发现,看到的一瞬间我就将其丢弃,实在是对我来说毫无意义。后来白纸上除了中心的一个方框什么都没有剩下,而我也一下子醒来,而且再也不能睡着。

我迅速地爬下床,看了一看闹钟,然后跑进了卫生间。

现在已经不早了所以确实不能再睡了,而且我也确实没有什么睡意了。

最开始的时候会感到新奇只是因为刚刚来到这里,一切都是没有见过的事情,一切都有着充足的空间供我去想象,然而现在我已经熟悉了这里的一切,再也没有多少新奇的事情可以让我感到惊喜,也再也不会有未知的恐惧让我感到好奇和在害怕中摸索的喜悦了,就像我看见的那些可爱的日常,最终却演变向无法理解的人与自然之间的抗争。

完全不明白他们想说什么,大概他们的洞也向其他的地方转移了。

那些湮没在未知空间里的隧道,那些私人空间里连向另一个小窝的黑暗点,以无比诡异而无法认知的形式出现在我的面前。我的妹妹,就像是一个幽绿的鬼影,虚假的她是我的老师,而真实的她却由于我无法看见她而将我吓跑。

虚空中裂开了纯粹的人形黑暗,那怀着好意的家人,将要将你吞噬。


纪野还担心我会怎么想吧,那个时候的纪野,想着小初也是有自己的思想的吧,温柔的小姐啊,你想得对,所以会觉得这个像是大人一样的自己很不正常。但是不用担心,因为我明白你的遭遇的,我明白你的心的,所以不要担心我会有多余的想法,我完全明白的。

这些想法其实都是可以记下来的吧,但是去拿纸和笔太麻烦了,而且记下来也会花很多时间,可能在过程中就会忘记了,所以还是不去做了。事实上我觉得在这样想的过程中已经忘记得差不多了。

有的人总是不停地唠叨,对自己一点点的功劳沾沾自喜,而不停地指责着别人的过失,更有甚者甚至无法理解他的话语。这样的人,一旦遇见过就不想再遇到第二次。

就算是他说的都是对的,也同样让人讨厌。

我或许就是这样一个唠叨的人。但是我真的没有恶意。

所以我原谅了自己。每个人都必须原谅自己,不论自己是如何恶的人,否则就无法活下去。

人格的破裂愈发地严重了,这样的话就没有办法正常地进行思考了。


当我到小姐的房间里叫醒她的时候,我回忆起一丝梦境的碎片,好像我当时想要记下来的,但是没有去做,至于到底梦见了什么,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或许那根本就不是梦吧,只不过是我的胡思乱想而已。

没有记录的胡思乱想,和梦境并没有任何区别。


日常就是这样平静地流淌着,每一日的早起,为大家准备早餐,送小姐上学,家中的维护,接送,偶尔和小姐沟通,还有一些间歇性的其他的事情,每一日都过得飞快,因为一件又一件事情之间的间隔太小,以至没有时间去感受和加以思索。

或许我一直都是在思索,只不过没有得出什么结果而已。我就这样沉浸在平静的幸福当中,稀里糊涂地过着日子。

真的,每一天都非常幸福。

每一天都非常痛苦。

时间的流逝对我来说即是一种煎熬,我在不断地老去,生命的末日越来越迫近我的眼前,而我却在麻木着自己之中毫无作为。

他们总是觉得世界上有很多很多的精彩,盼望着能够有无限的时间去品味这些无限的精彩。但是世界并没有他们想象的这么大,有限的人生值得一看的事物也不过很少一些,很多东西一旦享用过,那么就再也难以找到同等级的新的替代品。

我是如此地珍惜着岁月,凝视着时间,凝视着这个世界在我眼前流动,然而它们却并不回应我的祈求,而是在我的凝视间加速溜走。

所以这个世界真的是太残酷了。


我路过街边的小院,院子的墙上还留着白色的砖拼起来的方块形的小洞,就像是斜过来的窗户一样。这让我想起了我的童年,在爷爷院子里的时光,那个时候,午睡的时候想起了午后的阳光与砖墙,就像不知道在哪里的电视或者故事上看到的场景一般,明明应该是占绝大多数的阴影,却如同石窗大小一样投在我的身上,不知道会有谁从洞的那一端走过,将匆匆的身影,划过我呆滞的目间。

一年以前我也是这么想的吧,我看见自己的日记,然而这一年以来却没有任何改变。

唯一的区别就是我失去了更多的机会。

本该幸福的日子,却因为这样空洞的幸福,没有结果的幸福而变成了痛苦。

没有痛苦的支撑,那么也就无法成其为幸福吧。


我踩着钟点来到学校。一开始我是喜欢提前一些来的,但是后来发现呆在外面等待似乎还是有点尴尬,而且小姐常常会因为一些事而推迟下来。所以我现在往往都是准时到,这样会比较方便。

我在楼下等了大概五分钟,小姐的教室里的人都走光了,却没有看到她走出来。我有些焦躁,该不会她又自己提前走了或者怎么样吧,虽然这并不是不能理解的事情就是了。

我也曾经因为做过这种事而遭到责骂,其实是不应该的。

正当我想要回头去看看小姐有没有到什么别的地方去的时候,楼梯上传来了不太正常的脚步声,似乎有一点一瘸一拐的。

我回头向上看去,我看见纪野保持着一个僵硬的笑容向我走来。

她的裙子上有一丝血,虽然因为裙子是蓝色的所以没有那么显眼,不过还是被我发现了。小姐捂着手,好像有点痛苦的样子。

“小姐,你怎么受伤了?”我轻轻抓起她的手,查看她的伤势,虽然有一个伤口但是应该只是皮外伤,还好不是很严重。看着这个娇嫩的孩子受伤我很心痛,虽然不是我的孩子,但是对我来说其实也没有多少区别了,每天照顾她的是我,看着她做这做那的也是我,所以才会有贵族对孩子没有多少感情的情况发生吧,因为交流感情的工作很多都交给别人了。

“我不小心摔了一跤,没关系的,回去弄点药涂一下就好了。”纪野扬起脸,认真地向我说道。确实像是跌伤的痕迹,或许她说的是真的,我应该相信她。我点了点头,问她:

“说起来小姐为什么是从楼上下来的呢?教室不应该在底楼吗?”“啊,祈还没有告诉你吧。啊,唔,那个,我今天转到六年级了,所以在顶楼哦,现在才告诉小初,不好意思啦。”她的话语有一些不自然,说起来她是把母亲叫做“祈”的人吗?“对了,明明和你说过的,叫我纪野就好了吧,小姐听起来总觉得很别扭。要乖乖听我的话哦小初,母亲也这样说过吧。”“啊是的,纪野。我明白了,以后就这样叫你。”我听从了她的话,虽然感觉她最近好像不太一样了,但是我能明白为什么的。

还有“小初”什么的,从纪野口中说出来果然好害羞。

回去的路上我们聊了一点学校里的东西,她告诉我她后面有一个男生很讨厌,她总是想着不能再和他说话了,因为实在是很生气,但是结果每次被搭话还是忍不住会去回应他。

“你该不会是恋爱了吧。”我笑着调侃她。

“这绝对不可能,”她把脸扭过去,“我绝对不会喜欢男生的,而且那个人是真的很讨厌,我想我一定是太善良了。”

虽然这是有的漫画里经典的傲娇台词但是我觉得她这样说是认真的。

因为我也明白这样的感觉。虽然我不记得是什么事情了。


我成为了一个医生,并且被分配到一个地方去工作。

来治疗的是一个女子和一个老同学。我为他们做手术治好了,并且感受到成功的喜悦。

我非常开心,把这个消息想要告诉我妹妹,但是在手机上给她发消息的时候,却因为想要发一个表情导致程序崩溃,手机重启了。

我看着笔记本上这样的记录,真是怀疑我真的做过这样的梦吗。

有的梦就让人很容易与现实搞混。比如说上次我和小韵一起出去的时候提到有一次我们一起出去吃KFC的事情,然而她却怎么都想不起来,后来我才想起来那是我做过的一个梦里的。

当然我遭到了她的无情嘲讽,我很生气,决定再也不理她了。然而大概半分钟以后我又挂着笑容和她聊天。

我真是太无可救药了。

还有一些记录是简直无法看懂的,比如说一个地方先是一间破房子,里面有狗,在进行了一些访问、操纵和经历之后变成了大图书馆,我们在图书馆的露天场地上放风筝,观览着周围的景色。

这样的意味不明的东西,当然这样详细的描述是我自己想出来的。

比如说小店铺的招牌上写着“百合果园”,其中只有“果”字是绿色的。小唯注意到了这无关紧要的一点并且向我们说明。这些都是可以解释的,百合的意思不言而喻,而绿色的果实与其本身的图标其实是相一致的。“园”的意思就是校园,所以整个的意思就是说“绿色的果实”所发生的充满百合的校园。

当然这种话我也没有对她们说,不然一定会被嘲笑奇怪的。

不管是哪个时代otaku都会遭到轻视,虽然我一直隐藏着自己但是小韵还是知道不少。就像是那个头上挂着问号的可爱得要命的女孩子讲述自己被轻视的悲惨经历,就像是那个自称五年没有和妹妹说过话的混蛋,当然这些人和我并没有任何关系,我只是单纯地重复着我的空洞的幸福生活。

那个传奇的女仆,被一代代人所传颂的永远的美好,也因为枯燥的工作而无法进行详尽的叙述,只有在有趣的活动与事件以及涉及过去与未来的选项的时候才能加以展开,所以说这种卑微的琐碎的事情根本不值一提,即使去详加记叙也会因为其本身的原因而毫无价值。

这一天的下午,我来到周边的树林间转悠。

林边除了有一个球场以外,还有一个被遮去了下半的类似于旋转木马之类的设施,因为被树丛挡住了所以无法看见。说到旋转木马就会想到恐怖片,里面经常会出现各种各样奇怪的恐怖的事情,所以我很快就离开了。

这样的话所有的碎片就都收集齐了,我心满意足地回到了家里。


金也就是金属,不仅仅是金子和金色,更包括了铜铁之类的东西。钢铁做成的刀剑可以伤人,而金也常常意味着不好的事情发生。

这一天是星期五。小姐在早上告诉我中午不要去接她,她在学校里和一个叫凉月静的孩子约好了一起吃饭。虽然并不是多么大不了的事情我还是去请示了夫人,她只是不耐烦地告诉我照纪野的话办就行。既然她是这样的态度的话,那么我以后就不用担心别的了,只要专一地按照纪野的话做就好了,虽然小孩子可能会有点任性或者考虑不周的地方,但是既然是她的判断我就应该照做,我下意识里觉得纪野是可以信赖的。

吃过饭以后,我被夫人叫到房间里。她用一种懒散的目光盯着我,对我说:

“小初啊,以后纪野就拜托给你了。”

她又这样说了,我总觉得这是个不太好的兆头。我正色道:“夫人,难道您有什么想不开的吗?请和我说吧,我觉得夫人您很可爱,是一个可敬的主人,我会为你分担烦心事的。如果是白夜……主人的话,我会为您出主意的。”

她温和地笑了:“对不起他的是我才对。是我擅自对这个世界感到厌倦了,虽然他对我很好,我也过得很幸福,但是一直这样下去并没有什么意思,在这个充满了不确定的世界里。”她收起了笑容:“初,还有白夜,请原谅我的任性吧,我要回到我原来的地方去。”“诶?您的意思是要回老家吗?”“啊,是的,就是这样,我要去见我的父母。”原来是这么回事,那我就放心一些了,难道会住很久不回来吗?她似乎开始想些什么,她拍拍我的肩膀:“你到附近那家迪亚波罗斯书店里去买一本叫做永远的少女~Enternal lost boy的书,知道吧。”“我明白了。”我悠闲地跑出房子,到那家书店里去。

说起来已经很久没有去过书店了,很多书都是在网上看的或者买的,而且那家书店卖的似乎都是一些奇怪的书,让我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同时也不太提得起兴趣。我很快就来到了这家挂着无比平朴的招牌的书店前,招牌上细长的“ィ”、“ア”和“ブ”总让我感到像是几把刀要掉到我的身上一般不自在。

书店里虽然开着灯但是还是很昏暗,过道有些狭窄,总觉得好像无数的书堆在一起,让人根本无法找到想找的东西。店里意外的冷清,没有其他人,店主是一个戴着眼镜的有些老的女人,坐在门口的桌子上不知道翻着什么书,那里光线倒是很好,但是总觉得她看起来似乎有点恐怖。我向她点了点头,虽然她或许并没有看见,问她:

“老板,请问有一本叫做永远的少女的书吗?”

她缓缓抬起头,就像那些故事里的巫婆一样,用意味深长的目光盯着我,然后缓缓开口:

“那本书啊——应该还有的,在那个角落里——到底在哪儿我也不知道了,你自己去找吧。”

她指了指书店的一个角落,那里黑漆漆的,我走了过去,很多大小不等的书叠在地上,虽然看起来有些旧但是还好没有积灰。我蹲在一旁细细翻拣着,其实一般情况下我是绝对会避免蹲下来的,因为这羞耻的制服,但是这里没有别人会看见所以也没关系。

翻完一叠没有看见我想要的,因为光线不好,东西又多,所以辨别起来实在是有点吃力。说不定在上面的书架上吧。我又沿着书架一排排看过去。书架很高,到最上面一排的时候我已经不太够得着了,我扒着上面的架子努力地向上看,我的手指上沾上了一些灰尘。毕竟这么高的地方,像店主老婆婆这样个子不高的人大概很难打扫到吧,也很少有人会来看这些,我这样想。

那个……那本绿色封面的是不是呢?用白色的字写着“永远的少女”的,我试图把它拿下来但是够不着,我想要找一些垫脚的东西但是这里除了书还是书,我并不愿意踩在这些书上。

这女仆服的肩膀稍微有点紧,总觉得没办法把肩膀好好地伸展开,不过就算能再伸长一点还是拿不到。我准备去找店主帮忙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这位小姐,你要拿那本书吗?”

什么啊!怎么突然就跑出来一个人啊!我还以为没有人的!我慌忙扯了扯裙摆,不知道是不是有被看见。面前站着一个比我高处一个头的男人,大概二十多岁的样子,穿着黑色的西装,尖尖的瓜子脸上额头被斜刘海盖住。

“是……是的。”我不太敢再看他的脸。他看了看那本书,然后踮起脚拿了下来。“给。”他把书递给我。“谢……谢谢你。”我接过书飞快地溜了,啊啊啊啊虽然不知道重点在哪里但是感觉有些害羞。

“这个要一千块钱。”我给店主钱以后,她埋下头去继续看书,似乎很不耐烦的样子。真是个奇怪的人啊,如果是现在那些很容易看懂的年轻人的话一定会说什么“欢迎下次再来”之类的话吧,当然这个老婆婆一定不会这样做就是了。

我想象着那个店主笑着说“多谢惠顾”的情景,但是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出来。


我看了看表,原来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两个多小时了,这样的话把书送回家就得快去接纪野了。我赶紧回到家,说起来管家和其他人都不在家,之前说是有一个活动的,但是因为我想呆在家里而且需要照顾纪野,所以我就没有去,结果现在家里只有我和夫人两个人。

快把书送到夫人那里吧,我得准备一下去学校了。我敲了敲门,没有回音。她该不会是睡着了吧?我出去了那么久,说不定午睡睡过头了。我等了一分钟,继续敲门,还是没有什么反应。

我尝试着按下门把手,结果门居然开了。我轻轻打开门,在门的里面是我不曾想到的景象。

啊啊,说起来从来没有听到夫人说起她的父母呢,这好像还是第一次。

我为什么这么笨啊!为什么就没有想到这一点!

原来她的话是这个意思啊!我为什么还这样被傻傻地支走呢?

说起来之前的提议也是夫人提出来的,然后大家就一起出去玩了,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啊!

床上有一些凌乱,但是夫人的脸上却带着平静的笑容,好像是在说“心情大好”那样的表情。床头有两个空的拧紧的白色小药瓶,这应当就是她的道具。

我贴近她的胸口,在这个天气里已经有些发凉,当然早已没有了心跳。“哼哼”我的鼻子里冒出两声笑声,我为什么会笑呢?是因为对这个世界感到了绝望吗?

我伏在夫人的身上,把脸贴近她,总觉得您就是母亲的典范了,总是莫名地想要亲近您,虽然现在是冒犯但是我实在是管不了这么多了。我感受着这依然柔软的身体,泪水不知不觉地垂了下来。

说起来她让我去买那本书是什么用意呢?我打开刚才买来的书,绿色的封面上用白色的字体写着“永远的少女~Enternal Lost Boy”,虽然名字稍微有一点奇怪,不过似乎是一本很讲究的书。

我先想看一看有没有前言或者简介什么的东西,然而一打开就是正文了。我粗略地翻着前面,大概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就是说在中国有一个叫做咒泉乡的地方,在附近的一所学校里,有一个老师爱上了一个少女。

后面的内容直接翻过去有些不太明白,还是等到以后再看吧。我把书合上,却在这个时候发现了一张扣在那里的纸。

我拿起纸,背面写着字,是夫人留给我的字条啊。上面是这样写的:

小初:

我想你已经不是最开始的那个纪野了吧,所以把事情告诉你也没有关系,你以后会明白的。

这里是你的世界,我追随着你来到这里,但是最后我发现,就算是我努力想要与你保持同步,但是我并不是你,我无法做到我期望的事情。

所以最后我放弃了,真的是很对不起。或许有的人会说“如果我不在了你要怎么办”,以前的我或许也会说这种话的,但是我现在明白那不过是虚假的温柔。我不是什么温柔的人,所以我不能再留在这里了。

我要回到我自己的世界去,真的很对不起,留下你一个人在这里,我无法像你一样明白整个世界,我们每个人都只能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每个人的世界有不同的交集,我对你已经了解得足够多了。我们还是好朋友吧?

对了,我最后一次用主人的身份命令你,这些话千万不要告诉纪野。

希望你能够好运,我们来日再见吧。


我把字条收好,藏在怀里。字条是用中文写的,但是我完全能够明白其中的意思。

虽然不能完全明白她的话的含义,但是总觉得心底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就像是亲人离别那样的悲伤。

就像是好友因为种种原因而不得不分开的悲伤。

就像是我所处的世界整个地背叛了我那样的悲伤。

我不明白我为什么要悲伤,但是我哭了,这让我不明不白。

祈啊,祈啊。

我默念着她的名字。我从来没有这样叫过她。但是这个称呼在我的口中却变得如此熟悉。

大概是我的身体记住了她。

大概是我的心记住了她。

祈给我的字条夹在我的胸口,我趴在地上流着泪,以至于我没有听见门铃的响起。


大概过了很久,我才注意到家里的门铃在响。啊糟了,说起来,我是不是忘记去学校了!我打开客厅里的应答器,对外面说:“真是对不起,让您久等了,我马上就来。”然后就跑去开门。

门口站着的是纪野,和一个比纪野高不少但是看起来还是小小的女孩子,那个大概就是纪野提到的小静吧。她们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好像是被人欺负了。果然那天也是……果然,让纪野自己跑回来了啊……“小姐,真的是很对不起。”我嗫嚅着说道。

“发生了什么?小初你为什么哭了?”纪野没有理会,这样问我。

“夫人……夫人……”我无法很好地组织语言描述刚才看见的事情,也不忍心将事情直接告诉她。

她们丢下手中的包跑了进去,我呆呆立在门口,不知道该做什么好。


不一会儿,我的主人,名叫白夜的男子出现在我的面前。他气势汹汹地让我滚开,然后冲了进去。

我听见房间里传出了争吵声和哭喊声,然后白夜又很快跑出房门,离开了这个家。他的脸上似乎满是忧伤,却又像是早就知道了这样的结果。

所以说果然都是你的错吧!我恨不得冲上去扇他一个耳光,但是那只是想想而已。他跳上了车,消失在了我的视野之外。

花之宫白夜,我的主人,我最讨厌你了。


我来到房间里,凉月静小姐请求我帮忙把缩在墙角发抖的纪野送到房间里。我抱起她小小的身体,把她放在她的房间的床上。我脱下她破了的制服,换下她有些弄脏了的内衣,她阖眼沉沉睡去,我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但是实在是太可怜了。

我一定要帮助你,照顾好你,我的纪野小姐,我现在的唯一的主人。

“凉月小姐,你的状况……好像也不太妙的样子,今天要在这里休息吗?”我问名叫小静的孩子。

“我还好啦,主要还是纪野……她太可怜了。我还是先回家好了,我的衣服也都在家里呢,我没问题的。”她这样回答我。

我把她送到附近的电车站,然后又回到了家中。

自从这一天起,纪野小姐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之后是一个周末,这样的话就有时间可以调养和休息了,不论是对我而言还是对小纪野。

纪野的校服坏掉了,所以我去和学校提出了申请,应该是有大小合适的准备在那里的,第二天就可以拿到。

因为前一天很早就睡了所以这一天纪野很早就起来了,等我去叫她的时候她已经坐在床上,翻着床头的书本。“诶呀,纪野小姐,你醒了呀,我还想着周末不要太早来叫你的。”“啊,昨天睡得早嘛,所以……嘿嘿。”她满脸高兴的样子,似乎完全忘记了昨天的事情。她真的没关系吗?她突然说:“小初,叫我‘主人’吧,我想要看你叫我‘主人’的样子。”“啊,好的,主……主人。”我没想到她突然会这么说,慌忙应答。我为什么会对一个小孩子这么紧张呢,真是太傻了。她笑了:“小初你真的好可爱,真不愧是我的小初呢。”这危险的发言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该不会这个孩子变得奇怪了吧?

她突然沉下脸:“初,请原谅我的任性吧。你知道,我已经没有母亲了。”我点了点头,把她揽在怀里。她的头扑在我的胸口,我多么希望能够给予她更多的温暖啊,只不过我并不是她的母亲,我也只能这样默默地看着她,为她做一点点力所能及的事情罢了,何况这还是我的工作。

“对了,初,我的校服坏掉了,能不能去帮我缝一下?”“诶?那个啊,我已经看过了,实在是破得太严重了,恐怕没法补了,我已经去向学校购买了新的校服,等下就去拿好了。”“这样啊……”纪野发出一声似乎有些遗憾的叹息。“对了,纪野,到底是谁在欺负你?我觉得至少也应该和老师报告一下吧。”纪野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有点嘲弄的笑容:“我说过了,根本就没有用。这种事情小初你就不要操心了。”“但是这样的话……”“祈说过吧,要你一定听从我的命令,你可不要忘记了。”虽然有些不满但是这是为了纪野,如果她自己坚持这样的话那么我也不应该做多余的事情:“我明白了。”然后她就再也不提这件事情了。

我帮她穿好在家的便服,我按照自己的喜好帮她挑选了一件红色的长上衣和一条白色的裙子,她这样看起来很有精神,真是太好了。

“先在家里等我一下哦。”吃完早饭我这样告诉她。我去学校拿来了新的制服,因为是周末所以学校里没有什么人,那个老师还是专门跑过来的,他告诉我说反正以后孩子还会长大的,不如拿稍微大一些的,我觉得他说得很对,纪野现在也正是要长大的时候,我再三向他表示感谢,他只是说没关系。

我回到家的时候,收到了老管家先生发来的信息。信息是说,白夜带着他们一起回本家了,所以这段时间家里的事情就都交给我管,不过祈的后事不用我操心,他们准备在本家办好。就是这样的意思,这就是说这段时间我不用看见那个讨厌的白夜,可以专心服侍我的小主人了。总觉得一个人呆在这里好开心!虽然……虽然祈……想到这我就觉得心里一沉,不过还是打起精神,如果我自己都闷闷不乐的话如何能够让纪野也开心起来呢?我用手将嘴角搓出一个笑脸,小初啊小初啊,你要开心起来,纪野可以依靠的人就只有你了!

唔,这样一说反而觉得责任好重,好可怕……


回到家,纪野在等着我:“小初,我肚子好饿。”“不是吧,这不是才九点半吗!为什么那么快就……”“反正我就是饿了。”“好的好的,我马上就来弄。”我安抚着她的头。说起来这个孩子从前也不会和夫人撒娇什么的,大概真的是很辛苦吧,虽然可能有点不自量力,不过我也应该想办法让她感受到一点亲情的温暖。我这样想着。

然而我完全想错了。半个小时以后,我面对着抱怨着“鸡蛋里怎么有壳混进去了”的她,低着头道歉并且说:“请原谅我吧,我什么都愿意做的。”她大概是有点不开心吧,不管怎么说迁就一下也是应该的,虽然我觉得我会不小心把碎壳混进鸡蛋里的事情真是太少见了,为什么到现在为止还是会犯这样的错误呢?真是无法置信。

“真的吗?那太好了!”她似乎一下子高兴起来。我不明白为什么她突然变得那么高兴。她喃喃道:“小初终于可以听我的话了,太好了。”她抬起头对着我:“我想要坐在小初背上,可以吗?”背……背上?“那个是什么意思呢?是指骑高头马吗?”我发出了疑问。“啊,就是那个啦,小初趴在地上就好,我要坐在小初背上。”“那个……那个会不会有点……”“刚才说了什么都愿意做的吧?”真是超级正确的解答,我不知道怎么样回答比较好,其实也不是多么严重的事情吧,反正家里也没有别人。“那好吧。”我摸了摸下巴,顺从地趴在地上。纪野跨上我的腰里,她的腿紧紧夹着我,我感觉到她在高兴地颤抖。

“哇啊,小初的身体好软,好可爱。”我还没有对她发表评论她就先叫了出来,虽然总觉得失去了作为女仆的尊严,但是能够听到这种话还是很高兴。“能不能向前走?”啊,就是让我往前爬吧,我趴着向前挪了几步,突然感到强烈的挫败感,为什么我非得做这种事情不可呢?我感到有些恼火,我不应该如此迁就这个家伙的,虽然我是女仆,但是也只要做好本职的工作就好了,这种羞耻的事情并不是必须应该接受的。我考虑了一下,决定终止当前的状况。

“你怎么不走啦,小初。”上面传来了纪野的声音。虽然她的身体很柔软但是坐在身上还是很重,我觉得我的腰都要断掉了。我想起之前提到的那个少女,那真是个大傻瓜,绝对不会有人愿意做这样的事情的,不管是神也好,神子也好,巫女也好,都无法强迫我这样做。我抬起身准备把纪野弄下来,她却突然在我屁股上摸来摸去,并且说:

“小初,露出来了哦!真的好可爱!”

我可不是你说一句“好可爱”就能够打发过去的了。我真的很生气。我扭身把她甩下来,她跳下地,扯住我的衣服。我挣扎着爬起来,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她揪得一团糟了,几乎上面和下面都露了出来。不过我不在意这些,这个家伙仿佛变成了一个恶魔,完全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就像是被什么东西附体了一般。

会不会是因为最近发生的什么事情导致的呢?虽然夫人让我照顾好她但是我不能容忍自己被这样对待,而且放任她这样也不能说是“照顾好她”。我狠狠地揪住她的手,这个红白色的白发红眼的恶魔,这个无礼的小姐根本就不是纪野。“放开我,快放开我,小初!”她大声叫喊着,用脚踢我,用脑袋撞我。那个可爱的孩子到哪里去了?她死死地盯着我的内衣,看起来不知道想要做什么。我费了好大力气把她甩开,逃出了这个房间。

真是太可怕了,我在厨房里一面喘着气一面心想,这里现在简直就像是地狱一般,虽然那个是我必须照顾的纪野小姐。你真是太好了,黑曜石的美人。总之先想办法让她安静下来吧。我去自己的房间里拿出一盒子药,那个是小韵给我的,据说是可以让人镇定下来,不过也有副作用,是可能会失去短期的记忆,不过最多也就几天而已。先把这个让纪野吃下去吧,虽然说似乎不太适合给小孩使用但是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如果再让她闹下去我就真的要被欺凌而死了。如果她真的是什么恶魔附体的话,把恶魔的记忆消去说不定会比较好。我把三袋药全部倒进水里,搅匀,液体变成了橙汁一样的颜色。

我把液体放进饮料瓶里,看起来就像是真的一样。我整理了一下衣服,重新回到纪野的房间。我打开门,看见她躺在床上,一副无聊的样子。

“啊啊啊啊小初一点都不好玩!一点都不可爱!”她一见到我就大叫起来。“小姐,请不要这样了,我也很为难的。”我试图对她进行最后的劝说,然而她只是喊着“小初是我的玩具,全部都应该属于我。”向我冲过来,把头塞进我的衣服里,然后把整个人勾在我的身上。不管怎么样这样说也太过分了,虽然这些都只是亲昵的动作加以改进,但是刚才的事情已经让我提高了警惕。“诶?这个是饮料吗?是给我的吗?”她盯着我手中的饮料瓶。“是啊,要喝吗?”我不动声色地回答道,她突然笑了起来:“不要骗我了啦小初,我知道这是你搞的鬼,你一点都不可爱,肯定没有安好心。”她突然从身后掏出一把剪刀向我刺来,我大惊之下躲过,我连忙握住她的手,她大喊着“我要小初的身体,我要小初的身体。”然而她只是一个孩子而已,很快她被我压倒在床上,我打开饮料瓶,强迫着她喝下去。

她的眼中流露出绝望的眼神,然后被我灌下了一整瓶药水。她的身体很快就瘫了下去,我怀着忐忑的心撩起她的眼皮,红色的眼瞳有一点暗淡但是应该不会有危险。我帮她脱下外面的衣服,把她放在床上盖好被子。乖纪野,好好地睡吧,很快就会好了。我祈祷着纪野能够回归正常,一边神情恍惚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平时不太敢坐在这里的,其实这里还是很舒服的嘛。

我想象着和小韵她们坐在这里聊天的情景,然而所有人都张着口说着,却听不见她们的声音。她们在说什么呢?我凝视着空气,苦思冥想着这个问题的答案。

这一整天纪野都没有醒来。


早起,我去查看了一下纪野的状况,她似乎一直都躺着没有动过。她该不会真的出事了吧?我握着她的脉搏,似乎没有什么异常感。如果不看见她的话就不会感到那么担心了吧。我回到我自己的图书馆里,继续看那本“永远的少女”的书。

所以说我一直都在躲避着我害怕的事情。书上的那个老师也是这样,明明喜欢那个少女却躲避着她,这样的话怎么可能会成功啊,我不禁在心中想。

愿我来世得菩提时,若有女人,为女百恶之所逼恼,极生厌离,愿舍女身,闻我名已,一切皆得转女成男,具丈夫相,乃至证得无上菩提。

这是南无琉璃光药师佛所发大愿之一,虽然这里说“具丈夫相”,但是女面男身也是菩萨的形象之一,可见无论男面女面,其具男身都是必须的条件。这个故事讲的也是那个老师掉进传说有一个可爱的男孩子淹死的泉水里最后变成了女面男身的人,然后后来经历了千辛万苦终于和那个少女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

整个故事洋溢着甜蜜的氛围,连我都感受到了书中的人物的幸福,真是好羡望。我似乎明白了现在一些人的审美究竟是从何而来的了。

嗯,这样当然也不错,但是总觉得不明白为什么祈会让我看这个。所以说根本就没有什么意义不是吗?所以说作为女主人应当更加强气一些,我很喜欢书里最开始变成伪娘的老师来到少女家里遭受到的那个言语上的欺负的,虽然感觉实际上很难遇到这样的情况,因为如果稍微进一步就会变得很过分和很奇怪了。所以书里后来就再也没有这样的描写了,真是让我感到非常遗憾。

说起来这本书为什么叫做“永远的少女”呢?好像确实有一个时期凡是这样的作品都是用“乙女”作为标题的,比如说某音符的合奏,就像是无数舞动的“少女”活跃在世界的大舞台上。

所以现在女性才变得那么不受欢迎啊,我似乎明白了什么。

我想象了一下从前的故事:花之宫白夜从前是一个美少年,然后化装成女性潜行到祈的身边,后来经历了各种各样的波折,几经被发现的苦恼最后终于坦白了真相,最后和祈快乐地生活在了一起。嗯,她大概想表达的是这个意思吧。

但是现在的白夜看起来一点都不可爱,虽然那一撮胡子很惹人喜爱,但是还是很难想像他“那样”的样子,而且那个家伙明明就是罪魁祸首吧!我居然会想着替他洗白,真是太愚蠢了。

看完书以后我又在网上查找了一些关于这本书的资料,以及关于它的评论。最后我找到是一个叫做秋山朱美的人写的,大概是一个女作家吧,原来为了迎合观众她们也会写这种东西啊,虽然也很可爱就是了。评论倒是没找到什么,只是有几条说它很可爱很好看罢了。网上关于这本书的资料少得可怜,大概并不是很出名吧。

于是一整天又这样稀里糊涂地过去了。


周一的上午,我去看了看纪野的状况,她还是没有醒来。这样真的没有关系吗?已经好几天没有进水进食了,就算是正常的状况下也会变得很危险吧。如果她再不醒来的话我就要把她送到医院去了。

我仔细地观察着她的样子,感觉她似乎长大了,而且头发也长了不少。她在这段时间里加速生长了吗?正当我注视着她的时候,她突然睁开了眼。

我被吓了一跳,“诶?小姐,你醒了吗?”“啊是,其实我刚才就醒了,感觉有点不太对劲,所以又躺了一会儿,没想到你来了啊,感觉好久没看见小初了,还是那么可爱啊,嘿嘿。对了,我到底睡了几年啦?”

“几年什么的……为什么会问这种话啦。今天是星期一哦,你还记得上周五的事情吗?”“周五……你是说,啊,我想起来了,是不是我的母亲自杀了啊。总觉得是好遥远的事情啦,就像是过去好几年了,没想到才过去三天呢。”“这几天小姐一直在昏睡,所以可能梦中做了很多事情吧。”“对啊,这段时间一直在做梦,感觉就像是把整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游历了一遍哦,累死我了。对了,好像有一个梦是……小初很可爱呢!”“诶?”我的手抖了一下,“真是对不起!”“噗,为什么要对不起。说起来那些真的是梦吗?我好像长大了诶,虽然也没有变太多。”我抚摸着她的头,就像是一个母亲一样,真是很对不起,纪野小姐,我给你吃了对身体有害的药,害得你变了,我也不指望能够赎罪,如果能够在剩余的这点时间里给你更多的一点点温暖,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啊啊,小初,肚子饿死了啦,能不能帮我弄点东西吃?”“好的,小姐请稍等一下。”我在厨房做着饭菜,趁着烧煮的功夫去帮纪野换新的大一些的校服,还好当时拿了大一点的,不然现在可能就穿不下了。换好衣服,纪野坐在桌前狼吞虎咽起来。

“对了,那个,下午是夫人的葬礼哦,我们得一起回花之宫本家去。”“嗯,我知道了。”纪野的嘴里塞得满满的,但是我能够听明白她的话。她就像是我的孩子一样,我一直都很了解她,我能明白她的心情,现在这个可爱的纪野的心情,那个时候那个像是恶魔一样的纪野的心情,虽然没有什么办法去应对就是了。很多人都是自己无法应对自己的,所以说了解并不意味着就能够找到方法。这个是我的纪野,我看着她在这几年里长大,懂事,变得越来越可爱起来,这是我的纪野,这个白色的长发柔柔滑滑的,眼睛像红宝石一样明亮的纪野。这是我的纪野,穿着我拿回来的新制服的纪野。这是我的纪野,这个向我撒娇想要骑在我身上的纪野,这个一觉醒来就向我要东西吃的纪野,这个仅仅和我住在一起的纪野。我从身后搂住她的头。“吃饭的时候不要抱着我啦。”结果被她嫌弃了。也是啊,这样的话会觉得很不方便的吧。我这才突然想起来下午要去葬礼,赶紧又去拿出自己的和纪野的黑色礼服,不然的话太不像样了。

吃过饭后我开着车和纪野一起到花之宫家去。他们在那里等着我们,花之宫家几乎全体人员都参加了这个仪式。因为毕竟已经是自己家的人了啊,被叫做花之宫祈的女人。

虽然自杀从前被认为是丢脸的行为但是现在大家已经不会忌讳这些了,一些人也并没有特别的哀伤的表情,大家只是默默地看着,安静地作少许交谈,一切都在理所应当的肃穆中进行,而没有记忆里那种呼天抢地的吵闹与纷杂。

这种时候往往会暴露很多纠纷和矛盾的,但是花之宫这个大家族并不会这样,每个人都被自己的身份、立场和教育所拘束,做着符合礼仪和个人情感的举动。

葬礼结束之后,花之宫白夜把我拉到一边,我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他只是问我:

“纪野变成那样,是你做的吧。”

这么快就被发现了吗?我的浑身颤抖起来,大概会被追究责任吧,不过这两天我已经做好了一切的觉悟了,就算是判我死刑我想我也会很平静。我看着他,缓缓点了点头。

“我知道,这也不能完全怪你,而且现在这样总比变成那样强很多,这是你的功劳。虽然对你来说可能没有更好的解决方法,不过惩罚还是惩罚,从今天开始,你可以不用呆在这个家里了。”

“我明白了,主人。”我这样回答他。

总之,就是我被炒鱿鱼了。

这个男人变得莫名的温和,以至于超出了我的预期,我完全没有想到他知道了这一切,然后这样对待我。

在我印象里他一直都是一个脾气不太好的或者奇怪的被叫做变态的人,但是今天的他却如同完全理解我的处境一般,只是给予了我最低程度的处罚。

真的很感谢你,白夜先生。

或许我这样做真的已经是不错的选择了吧,不过也有可能是他在安慰我。

谁知道以后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呢?人一旦失去了自我的约束力,其变化就会变得不可预期。

我开车将纪野送回家,然后就之身离开了我熟悉的这栋房子。从此以后我就再也不是花之宫家的女仆了。我得找一些别的出路,至少先把自己安顿下来。

我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游荡着,不想回老家,但是也不知道该去哪儿好。虽然从她吃下药的那时候起我就有了被惩罚的觉悟,但是如今承受着最为轻微的惩罚,却感到深深的痛苦。我设想着自己怎样死去,却没有设想过离开她是多么痛苦,我一直和她在一起,就像是我的女儿一样,我觉得甚至是祈与她都没有与我这么亲密。

那是我的孩子,我的脑海中她的样子挥之不去,她的白发在我眼前一飘一飘,就像是皎洁的月光。Moonlight shines upon the guilty and innocence alike,然而却是我,这个罪恶的我,让她快乐的童年缩短了,给她的身体造成了损害,她不再需要我了,我没有理由再呆在她的身边了。

世界上很多事情所需要的,所做的不过是“身份”一事,同样的人因为不同的身份就会产生完全不同的联系。

而我,现在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不再是花之宫家的仆人,所以也没有理由再为花之宫纪野服务。

她大概不会想念我的吧,我记得,那个时候她好像和同学与新来的女仆过得很开心呢。

算了,如果她能够觉得幸福的话,我也就心满意足了。如果让我陪在她身边而让她感到痛苦的话,那才是让我死去都无以赎罪的。

我想起了一个名叫昨璃的女孩子,她就是为了追求白色的头发而使用了现代的科技,虽然这是一种病态的美,而且她最后也并没有达到她理想的样子,不过那个家伙虽然很变态不过还真是很可爱。如果我也能像她那个样子,那样的“具丈夫心与言”的惊世骇俗的女孩子,那么也足够让我觉得满意了吧。

我的心里涌上温暖的春水,似乎要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积累的坚冰融化。

到底过去了多久啊,我觉得好开心,那个时候的烦恼全部都没有了,好像过去了很多年,我一直呆在四季如春的疗养院里,没有死去,也没有变老。

我维持着最开始遇到他们的记忆,那一天在挪威的森林里荡着秋千,然后遇见采蘑菇的他们的情境。

多么美好又神奇的一天,从此我走出爷爷的小屋,走向外面新的世界。

从此我走出黑暗的地底,虽然别人看不见我,但是我却看见他们快乐地生活着。

心中的那片月光,在那一天被黑暗吞噬,那就是月蚀。

我回忆着在那之前的日子,在那黑暗的地窖中可怖的身影,在那孤独的阁楼上如豆的灯火,在那院前盛开的樱花树下紧张的问答。

我被夺去了那些,但是你们夺不去我的回忆和希望。

当然,这些都是我自己的错。我不会怨恨别的任何人。在这里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名字叫Eclipse,你们叫我iku就可以了。


当我看见镜子里放下了看惯的扎着的辫子,而变为披着一头淡金色头发的我,我已经认不出我是谁了。我忘记了自己曾经叫什么名字,现在的我就是心底那遗留的月蚀的化身。ui?那个是很久以前的家用游戏机吗?

那么今后,就以这样的姿态行走在人世间好了。昨璃啊,我也傻傻地做了像你一样的事情,但是并不痛苦嘛,因为我是个笨蛋嘛。

我已经不记得任何人了,我唯一遗留的记忆就是我的女儿,她名叫纪野。至于之前的事情以及之后的事情的回忆,都需要我用自己的经历与探求去弥补。

夜晚的海边寂静无声,只有浪花拍岸的声音,慢慢地融入了宁静的背景,再也不被我的耳朵所接受。

为了寻求我过去的记忆,除了纪野的事情,我来到各种地方询问和打听,他们都没有听说过我,但是我被不少人耐心地接待了,在这个过程里我遇到了很多有趣的人。

大部分都是男人。我第一次明白什么叫做君子,那些看上去好像又滑稽又难看的老头子,背后沉积着无数的往事与日夜的艰难,他们老朽的外表下隐藏着年轻的热心与积极的做事态度。他们对于卑下者看起来可怕,而对于相应地位的人则尽展其可爱的一面。维持尊严也是一种辛苦的工作,大部分人都喜欢在嬉戏打闹中度日,但是没有尊就无法做好事情。少年人需要尊重长辈,而作为长辈也必须维持作为长辈的尊严,这甚至比尊长更为困难。这些男人,洗尽了岁月的铅华,涤尽了生命的欲望,他们真正成为了有素养的代表的人,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他们的行为只是普通地遵循着礼,那不仅仅是麻烦的交往规矩,更是对现实,对人心的反照,所谓礼就是用来使得双方都觉得舒服的,我深深感受到了这一点,双方都不会感到有所亏欠或者被怠慢,这正是我所向往的境界。这些看起来呆呆的人并不是像漫画里那种总是被当作玩物的糊涂的糟老头,他们藏着岁月留下的伟大的经验和思想,他们在家中看起来随随便便的,在外面却做着伟大的工作。他们是严肃与诙谐的统一体,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有的老人能够找到少年的妻子,那不一定是为了钱,我自己也感受到那种景仰,那种呆在身边,沉浸在那种气氛里就完全想着如何实现人生的价值的敬仰。

愚蠢的我终于明白佛经里的话是多么的正确,那是为了我们好,所谓的“萌”与“可爱”一切都不过是空谈,只有男人才能够成事,而女人是不能登大雅之堂的,我深深地感受到这一点,即使获得了男人的心灵,也无法挣脱女性身体的束缚,女人真是太可悲了,女人就是罪。我多么想成为像他们那样的伟大的人,那些毫无意义的neta,到佛实现宏愿的一天,我们摆脱了世界的束缚,重归于清净。他们不说话的时候,只觉得是呆呆的难看的普通人,只有当他说起话来,才能明白他的心,如果他原意把一切告诉你的话。他们看起来愁眉苦脸,引用名人的话说:“人一旦过了四十岁就应该对自己的相貌负责。”他们似乎是丑陋的。然而一旦他们开始与你交谈,他们的郁结着文华的话语里,那么飞扬的神采中,他们的样子变得生动起来,那个才是男人的美丽,那个才是男人的气质,那些懵懂的少年是不会明白的,除非他们也深深缠绕在长久的苦痛之中。

他们回忆起过去,一切都在过去的事件里得以解答。他们回忆着逝者,有着形而上的品质,也有着他们实打实做过的奉献。人总是分为看得见和看不见的两部分,就算是看不见的那边,也常常通过某些形式显露出来。没有人能够在这个世界上独活,更何况每个人的私人空间已经变得越来越少。

这数日以来,到处跑而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产生的时空交错的艰难感已经让我感到了疲惫,没有人能够查明我的身份,那么即使忍着头痛也要去回忆。茶杯中泡着热茶,那种带着一点油油的,肥而不腻的口感以及缠绕的清香,让我暂时性地沉醉在这短暂的幻境里。

该死的久保亮五啊,我因为没有戴眼镜而不敢仰视天空,结果变得目光短浅。其实我一直都高人一头,只不过自己没有发现而已。

月亮是我的,不管是月满还是月缺。我的丈夫,名叫司奏还是奏司的,总之是这两个字拼起来的,很厉害的一个男人。可惜他早早地离我而去了,所以我没有结婚。他就像是一个七彩的肥皂泡一样飞过我的眼前然后破灭,我没办法抓住他,只能任由他离我而去,这真是痛苦啊,我记得我当时精神恍惚了好几天,后来就被送到了医院。

而我是从医院里逃出来的,嗯,这样就能够说得通了。最近在网络揭示板上看到很多人的发言,很多男孩向往着成为女性,甚至还有人偷偷吃危险的药物。他们不珍惜上天赐予他们的恩惠,反而想要成为下贱的女人,这是为什么呢?这就是愚蠢的少年的冲动吧,他们自己也不会明白为什么。有的人说女性的衣服更加舒适,或者什么什么之云,那只不过是你们愚蠢的一厢情愿罢了,这并不是什么女人就能独享的,我们自身给我们带来的只是无尽的麻烦罢了。这就像是一个国家的公主,在王的保护下却想着偷偷溜出城堡,去过平民的生活。多少平民向往着成为公主,而她却不去珍惜,多么愚蠢啊。有朝一日她如果成为了女王,统领着四境,她就一定不会这么想了。世界上并不存在太多的美,而女性的所谓可爱只存在于其性格之中,没有相应的地位和经历是无缘享用的,而想要享受这一切还是得成为拥有权力的人。没有多少平民会过得比皇族更加舒适,即使有那也是由皇家看着和保护着的。人们喜欢去扮演弱小的一方,然后去期待着被强者所拯救。然而在现实的世界里期待往往会落空,按照自己的期盼所成为的普通角色,几乎无法寻求到自己想象的幸福。不,他们甚至未曾想过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只不过是寻求新世界的新鲜感罢了。

愚蠢的少年,愚蠢的网民,愚蠢的男娘啊,人类就是这样的愚蠢,不去珍惜自己拥有的事物,虽然他们似乎也并没有失去什么就是了。

我真是个不可爱的人啊。我看着镜子中我的脸,它从来都不像我所期盼的一样,但是没有关系,我就抛弃那点可怜的无聊的等待着什么狗屁“王子”的期待好了,现在的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人,一个平均意义上的人,在这个世界上寻找着什么,如果能够把心抛出这个身体,那么就可以少许摆脱女人的桎梏了。

但就算是圣人也无法回避现实的苦恼,没有钱我也无法在这个世上生活下去。一切都仿佛在与我作对,阻碍着我去追求更高的境界。所有的可爱都不过只是妄想,我唯一记得的就是我的纪野。为了安顿下来,找一个稳定的居所,我像一个孤僻的修女,来到一家名为多暗家的人家做家庭教师。


简单地和各位认识了一下之后,我看见一个叫做素琉我的穿黑色西装的高高瘦瘦的男子,说实话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他,但是完全想不起来了,大概是很多年以前的事情吧。

我的工作是要教导一个叫茜的孩子,涉及到各种方面的问题,比如说家务,比如说钢琴,比如说学习。她只有十岁,所以我可以在很多方面有所帮助,我不知道这家人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的考虑,不过我还是欣然接受了这份工作。

少女有一个名叫幽静的姐姐,不过最近似乎不在家,好像是出去有什么事了,对此我也没有详加了解。

“您就是老师吗?”初次见面的少女这样向我发问,为了确定对方的身份这是理所当然的吧。

“是的,如果我没有搞错的话。”我看见少女的深紫色的眼瞳和微微翘起的嘴角闪耀着调皮的光芒,却又有一些无精打采的样子,这就是理想中的妹妹啊,往往这样的表情才是最可靠的,不是那样古灵精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一些鬼点子来整你,也不是那样傻傻的什么都不知道。有的时候需要你的帮助与合作,有的时候却能够给予你莫大的支持,应该听话的时候很傻很认真,而需要创意的时候却能够搞出一些有趣的点子,我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切,看一个人的眼睛并不是只看眼瞳的,其实更重要的是眼皮、眼角、眉毛已经周围的表情,正是它们展露出眼瞳的不同部位,从而使得眼睛看起来有不同的神采。要是我是这个少女的哥哥就好了,我这样想。

但是她并没有哥哥,其实之前见到的那个叫素琉我的家伙就是她的表哥,但是年龄差距似乎有点大。反正也只是我想想而已,不知道那个叫幽静的孩子到底怎么样,看见这个少女以后我对她也变得非常好奇。

她收起了有些调皮的笑容,我想她大概也不是有意的,她睁大眼睛看着我:“嗯……和想象中的老师有点不太一样呢,既然是父母选定的那也没办法吧,请多指教喽。”

“我也是,希望能对我好一点。”我只是对她淡淡地笑着,她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无精打采的,但是正因为这样才觉得意外地可爱。

“其实我也只是一个没用的人啦,所谓‘人类的渣滓’的,老师的话随便一点就好了。”她做出了这样的发言,从她的眼睛里我觉得她并不是所说的这样的人,只不过不知道受到了在哪里的影响吧。我决心要让她对自己变得更加有自信起来。

其实到了非做不可的时候她也会变得很有自信吧,或者说其实她一直都很有自信只是不愿意去做而已。

她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还需要一些时日去了解。


我们缩在狭小的领地里

等待着敌人的到来

势均力敌的我们

不知道做错了什么

不知道战争的原因

只是恐惧着将至的惨状

把身体隐匿在低矮的掩体后

在昏暗的教室里

在青翠的野地上

我看着我的伙伴

她暖暖的傻乎乎的笑容

驱使着我按捺下狂跳的心

把头埋下在

埋下在这破败的石堆后

天边卷起了黑云

天边落下了箭雨

我们知道,我们不得不放弃这条狭长的走廊

我们一再地退让

因为我们已经无法可想


我们在新的营地里生火做饭

我们知道

这样的幸福多么短暂

她们的笑安慰着我

让我的笑容也安抚着她们的心

把我的心当作你们的住所

翠绿的种子

会在春天发芽

然而,我已经等待不到那一天

我清楚地看到了自己的死亡

不知道何处来的武器

将我的意识驱离自己的身体

没有流血,没有痛苦

我大睁着眼

回头去看她最后一面

那个坚强的身影永久地刻在我的心中

那是我的朋友

名叫傻傻的朋友

我不知道为什么而死去

我不明白这个世界对我的意义

但是一切都在那个瞬间结束

害怕和痛苦都早已烟消云散

在我的故乡,我们度过的光阴里

残存的记忆

在大地上游荡


我睁开眼,真的是做了一个很棒的梦啊。我记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情了,也记不起我的朋友们的样子,但是那样的故事让我感到壮烈又欣慰,虽然结局很悲惨,但是整个过程对我来说就是救赎,留下美好的回忆就够了,不一定要追求好的结果的,反正最后都会忘记,漫长的时间也只会压缩成短短的几句话而已。我伸手去拿放在另一端的钟,拿了几次才拿到。

啊,已经十点了。说起来其实梦中醒过来一次还是几次吧,好像还做过一些别的事情,在醒的前后一直都在做梦,不知道做的是这个梦两段中的前段呢还是别的梦呢?大概是别的梦吧,也是完全没有半点印象了,真是可惜。不好,说起来这是我在这个家当教师的第一天吧,才第一天就睡到这么晚会给他们留下什么样的印象呢?大概会被一下子辞退吧。我以前都是很早起来的,今天为什么睡了这么久呢?

但是觉得很舒服,我仍然靠在床上不愿意爬起来,我真的是没救了。

我从前也有过那样的可爱的朋友吧,只不过没有经历这些严肃又恐怖的事情罢了。我打开名为enix的社交软件,上面的一个组里有着我的好友,虽然我对他们没有多少印象,但是我明白我们可以随便聊天。我看见之前的聊天记录里他们的话,好像是对一个叫做初的人表示关心,好像是那个人被老板赶了出去,还真是惨啊,但是我并没有在组里找到这个人,大概是想不通所以退出了?不知道那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所以也没有人回答他们“还好吗”“现在怎么样”之类的疑问。

我对照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写上去的记事本上的内容,将上面的话发了出去:

“祈的母亲好可爱啊 经历了多重的死亡和漫长的斗争 势均力敌变得绝望 我eclipse 爱上了那个像傻傻一样的女人”

原来是这样啊,原来我在梦里死去了不止一次啊,原来那个人是祈的母亲啊。

大概之前的记忆会比较准确吧,我已经记不清了。

“像傻傻一样的人

好可爱

但是我忘记她的名字了

是她的母亲”

过了一会儿有人回复我,是一个叫做小韵的人,她说:

“看来挺精神的呢。是不是又看了什么小说或者玩了游戏了?”

“其实只是做了个梦而已。”这个人,总觉得好像很熟悉,但是肯定是不太认识的陌生人,不过对我态度很好就是了。

所以说这个组里的大家都很好相处,要不是因为我是一个奇怪的人的话,我也想和他们交朋友。

所以说这就是我的奇怪之处啦,明明是和他们和我都没有什么关系,没有什么影响的内容,却拿着这样的东西去打扰每一个人,这样其实很不好吧。但是我就是忍不住要这样去做呢。

说起来组里有一个昵称叫做“傻傻”的人,梦里的“傻傻”的印象大概就是指的她吧。

明明说过女人很讨厌很没用的话,但是在这里却又莫名感到她们的温暖。

世界上的东西大概总有其用途吧,不应该因为不知道在哪里的人的无稽之谈就将身边最普遍的现象否定。

能够有一个地方说说话真是太好了。


我来到茜的房间里,她穿好了衣服半闭着眼靠在椅子上,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诶?老师,你来了啊,我还以为会更早一点什么的。”

“真是抱歉哈,今天不知道怎么突然睡过头了,以后会早一点开始的。”

“原来老师你也这么不靠谱呢,咕咕,那我就安心了。”

这个家伙莫名地让我想起纪野呢,早上那种懒洋洋的样子。“说起来你等我多久了啊?”

“其实我也是刚起来,虽然定了闹钟但是一直都没有能起得来啊,我能懂你的,老师。”

好像我们一下子就变得熟络起来了,啊不对,两个人一起睡大觉到底是什么情况啊,不行,我必须负起我的责任来。

“其实也没办法啦,昨天明明想着要早点睡的,结果还是一玩游戏就玩到了两点,现在起来刚好能够保证充足的睡眠时间对不对,老师也能理解的吧。”

“所以说了,以后不要玩游戏!你现在才十岁吧!”

“诶……这有什么关系吗?这个游戏很火呢,我的朋友也都有玩,我觉得老师您很通情达理的呀,要不要也来试试看,名字叫做Yu-Gi-Ou DRA……”

“我可没兴趣!”我打断了她的话。“从明天开始我会早点来叫你,不要太晚睡了,如果你一直这样的话在睡前我也会来监督你。”

她不知道嘟囔了一句什么。“诶……对了,老师,你叫什么名字,还没有告诉我呢。”

“啊?原来还没有说过吗,对不起我忘记了,我叫eclipse,你叫我iku就好了。”

“iku老师……啊。我知道了。原来老师是外国人啊。”她的脸上又浮现起那种坏坏的笑容,含着笑盯着我,让我突然想起了梦中的伙伴。

但是记不得是哪一个了,反正不是那个我最喜欢的傻傻。

对哦,说起来原来我是外国人啊,怪不得我在这里找不到我的信息,原来我应该到别的地方去找吗?

但是我究竟是哪个国家来的呢?算了,暂时不要操心这件事,等到以后有钱有时间了再说,现在先应该把手头的事情做好。

“不过老师的样子长得很像日本人哦,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她又这样说着。

反正我也不知道,就这样搪塞过去好了。“好了好了,总之先来学习一点东西吧,第一天上课,总不能什么都不干吧。”我从衣服的口袋里掏出一本小本子,上面是我昨天记着的今天的安排。

其实也不能算是计划,仅仅是“要做哪些事情”的备忘录而已。

家务,钢琴和学习。现在并不是学钢琴的好时候,如果她没有多少经验的话,我有自信我还是能教导她的,毕竟我因为有天赋所以很小就开始学钢琴,虽然到最后也并没有多少成果就是了。现在是十点半,如果现在去教她做饭之类的事情,那么刚好可以赶得上午饭。

虽然只是试验性的内容,不过遵循一般的时间表总是没有错的,而且可以让大家一起尝一尝作出评价,虽然第一次做可能会比较悲惨就是了。

我从菜谱上挑选了一个比较简单的“西红柿炒番茄”,然后和她一起一步一步按照说明去做,整个过程没有出现什么纰漏,菜的色泽看起来也很不错,是那种很正宗的红色,没有变成黑色或者绿色之类的奇怪东西。

“说起来以前家政课上有教过这种东西的吧?”我按照自己的常识问她。

“家政课?我上学的时候根本就没有那种课程啦。”她轻松地回答我。

“那么……以前有学过做菜什么的吗?”

“嗯……其实也没有,不过像这种简单的按照菜谱上去做完全没有问题的。虽然以前平时都是姐姐做菜,不过我有的时候也会去做哦。虽然老爸老妈有的时候会叫我去学什么的,不过我一直都没有做。其实这样也不错啦,每天懒洋洋地过着不也很好嘛。”

我不知为何不想去反驳她的话,其实说得还是不错的,只不过我的脑子里莫名有好多声音在响,阻止我去思考应该如何应对。

“既然这样那就好了。”我的嘴里冒出了这种莫名其妙的话,大概是思维受到干扰的结果。

然后我们又尝试了另外几个菜,茜无一例外地表示并不困难,我分别品尝了一下,也感觉还不错。

看来这个家伙意外地有做饭的天赋啊,我想。

我们把茜做的菜端到了餐桌上,让大家都尝一尝才能够发现其中的不足,提出更好的建议。“这就是小茜做的菜啊。”“以前好像也尝过小茜的料理,现在变得更加可口了呢。”听到这样的评论我还是很高兴的,虽然其实并没有我的多少功劳。

我仅仅是让她这样去做而已。

后来,多暗家的老爹,哦不,就是我的雇主这样对我说:

“以前让小茜去学着做菜她一直都不肯,虽然也并不是什么必须的技能不过还是觉得会一点比较好。这次老师来了以后她一下子就愿意做了呢,真是帮了大忙了,老师你真厉害。”这样的言过其实的称赞。

这家人家的成员似乎意外地好相处呢,这样我也感到安心了。


下午就开始了正式的钢琴课程。因为她告诉我在学习上并没有遇到什么问题:“我是天才嘛。”并且告诉我说如果有问题会来问我,所以我就教她钢琴。她告诉我有一个远方的亲戚钢琴弹得很好但是她们来往不是特别密切,自己也只是有这方面的兴趣所以这样去做。因为以前几乎完全没有接触过所以必须从头开始,而我也从之前的担心中解脱出来,我的学生并不是什么比我更加厉害的人物。

我的记忆里好像留存着在中国学习钢琴的经历,说不定我以前就是生活在中国的吧。不过其实中国人看起来也不是这样的吧,这些也说不定,总之以后再说。

好像还有一个叫什么名字的老师,那个人我记不起来了,反正名字是三个字的。一个穿着时髦但是看起来很普通的年轻女性,她好像还和我说过什么话的,但是因为年代过于久远所以完全记不清了。

我给茜讲授了一些最基本的知识,并且让她尝试一些最基本的曲子。她却告诉我手指虽然很灵巧但是稍微有一点不听使唤。当然这是非常正常的现象,不论是做什么事情都应该是循序渐进的,想要做好一件事的秘诀就是不要一直做这件事,想要学到很多东西的秘诀就是不要一次学习过长的时间,尤其是在那些身体或者意志力难以坚持的情况下。

晚上我没有特别的安排,虽然钢琴需要多练习但是也不用急在一时,因为只是额外的兴趣而已,如果一开始就施以重压的话大概会产生不良的后果。

她呆呆地看着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们坐在我们那层楼的沙发上,听不见有别人的声响,事实上在这层楼并没有别人住着,所以完全是属于我们两个人的空间。

又是那种熟悉的感觉,回来了,让我感到有些疲倦但是又很兴奋,很幸福。她抬头看着我说:“老师,晚上是不是没有什么事情呀?”我点了点头。

“来我房间吧,我有一个东西想要推荐给你。”

我来到茜的房间,她拿出手机打开一个应用,看了一看列表里的头像,然后自言自语说:“braco和syuparo都不在线,真是太可惜了,今天就不玩了吧。”她打开桌子旁边的一个柜子,从里面拿出一叠光碟盒子,然后取出一张,递给我:“这个是去年出来的一款游戏,叫做雪之诗的,真的很棒,啊,说起来里面那个美月酱也超可爱。”她的表情十分兴奋,似乎都有些说不出话来了,这让我有些不知道怎么应对会比较好。“老师你如果有时间就去试一试吧,我知道老师你其实还是挺闲的吧?”她眨了眨有些狡黠的眼睛,但是完全没有恶意,真的好可爱,每一个人在展露出自己真诚的一面的时候都好可爱,所以说所谓傲娇就只是一种铺垫,一种积蓄,一种迎接将到的真诚的反差萌。

我一直都无法理解什么叫做反差萌,大概粗口也算是一种?

我摊摊双手:“但是我……我并没有电脑可以用。”“哦哦,这个老师不用担心。”她从另一边的柜子里拿出一个包:“这个,老师拿去用吧,没关系的。”要不是这样我还真看不出来她的平常的房间里居然藏着这么多东西,我不太敢作进一步的想象那些关着的柜子里可能藏着什么东西。我拿着电脑包和光盘回到了我自己的房间里。


生活从来都只是无趣的日常,如果因为不知道未来将要发生的事情,那么就可能因为期待而说服自己可能发生的美好,虽然日常本身也足够幸福就是了。如果能够知道将要发生什么,那么这些漫长的铺垫,充塞满事件的空隙,往往被我们一笔带过,而无法讲述其中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我似乎看见了未来,然而那未来却与我无关。

当我回首的时候,那些铺垫就如同落进石头缝隙里的沙子,再也见不到它们的身影。

说起来这个看样子就是那种男男女女的恋爱游戏吧,虽然可能讲述了一些额外的内容,但是其本身也不过就是那些套路。小茜会推荐给我的,大概是那种温暖的故事吧,所以让她非常喜欢,玩之前还是不要去查找相关的资料了,不然会失去很多惊喜和期待的。

我打开笔记本,在一旁的插口上插上移动光驱,然后把光盘塞进去。现在的业界真是死板啊,死抓着光盘不放,不过这样也有一种怀旧的感觉,就像是一个时代的痕迹。

其实笔记本上也有一块像是光驱一样的东西,但是按上面的按钮没法打开,我想或许只是一个类似于装饰品一样的东西。

但是这样就变得很麻烦,算了,反正只要打开过一次以后就不需要再插光盘了。程序迅速地在电脑上安装着,整个屏幕都被占据了,背景是灰白色的雪,单纯得像堆积的晶体,安静地躺在屏幕的角落里。

说起来很久以前的笔记本电脑都是开合盖子式的,虽然那种也很可爱就是了。现在的都变成伸缩键盘了,但是电脑的尺寸却并没有减小,所以并没有比之前更加容易携带。

说起来如果电脑变得太小的话就失去作为电脑的意义了。

从自动运行的窗口中直接打开游戏,在DVD验证之后跳出了title。这让我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虽然我记忆中并没有玩过这种类型的游戏,但是似乎在一些地方有过一定程度的了解,这个游戏的封面有点奇怪,一般而言都会提供多个女主角供你攻略,然而这里只有一个美少女孤零零地站在什么建筑物上,大概是什么新的系统,要通关某些线路或者达成某些条件以后才会解锁新的人物吧,我也不是很了解最近的事情,总之我点击了打开游戏。

这个时候突然响起了敲门声。糟糕,我右键按下了“Emergency”按钮,结果跳出来一副明显是R18的美少女图像,游戏公司真是满满的恶意。算了,反正我也不会被当作变态吧。我合上电脑的盖子,去打开房门。

“啊,老师,这个忘了给你。”是小茜啊,她递给我一个头盔,原来是有VR技术的啊,怪不得那个游戏那么大。我怎么这么傻,这个楼层里只有我和小茜两个人在,那么肯定就是她了。

“好的,我去试一试。”我接过头盔,她转身关上房门离开了。我把头盔的线接在电脑上,然后把头塞进去。

游戏已经开始了,虽然是VR但是场景还是动画一样的场景,这样的散漫的风格并没有改变,就仿佛自己置身在二次元的世界里。其实我一直都不太喜欢这种模型式的东西的,因为果然没有那些单纯人造的东西可爱,不过习惯了的话就会觉得好多了。

虽然这样的沉浸式体验让人着迷,不过也有些人对这种不太适应,还有些人为了便利性与某些别的原因选择直接使用电脑屏幕的。往往只有一个人独处而且拥有大块时间的时候才会使用这样的头盔。而游戏公司有的时候为了节省资金也会把场景做得粗糙一些。

虽然是这样有点模糊的场景不过也够看了,我本来视力也不是特别好,所以有些习惯这样的感觉,如果场景过于精致的话计算量也可能会让笔记本承受不住。总之我已经来到了游戏的世界里。

我站在一个村庄的广场上,广场的两段连接着石砖铺成的道路,或者说整个广场就像是在城墙上,打个比方来说就像是休雷德古城,或者下界的要塞,只不过没有那种恐怖肃杀无人的氛围罢了。我站在广场的中间,看到有人坐在边缘的石垛上,那些人是我的伙伴,不知道哪里来的信息这样告诉我,或许只是一些混杂的字样而已,而我并没有注意。其中一个男人走到我身边,对我说:“今年的收成又不怎么好啊。”然后他又跑开了。

因为这并不是一个RPG游戏,所以我并不能够随着自己的意思到处跑,只能够跟随着主角的视角到处看,所以其实这只是一个伪VR罢了,不过即使这样也给人身临其境的感觉,这些人真是太了不起了。

天边的黑云厚厚地压着,天色很暗但是却没有变得更暗下去,这大概也是不符合现实的一点。主角的心声用一种轻柔的声音传入我的耳际,就好像是我轻轻地自己说出它们一样。我看见黑色的传送门在广场上出现和消失,从里面走出人来。好神奇,我不知道是我自己这样想还是耳边的声音这样告诉我,不过我确实觉得很神奇就是了。这个时候视角动了起来,虽然在移动但是却很稳定,就好像是在平坦的地上开车一样,或许有一些很小的晃动,不过这只是为了让游戏更加真实。

“我……我也去试一试吧。”耳边的声音这样告诉我,“我”现在是这样想的,我趁着一个人从门里出来然后门还没有消失的时候跨进了门里,然后一切都发生了变化。

眼前的风景在短暂的延迟后变成了一个村庄的街道一样的地方,一侧是一堵墙,上面有很多不同的传送门,稳定地在那里闪烁着,黑红色的圈放大、缩小,虽然粗糙却给人奇幻的感受。“我”在几扇门里穿来穿去,分别到达了不同的地方,“原来是这么回事,我明白利用传送门的方法了。”耳边的声音变得兴奋起来。

游戏告诉我主角已经明白这些门分别是通向哪里的了,然而我却完全没有搞清楚,感觉哪个地方看起来都差不多,也有可能是因为我没有集中注意力,总之顺着剧情向下走就对了。

我穿过一道传送门,来到了一个类似于遗迹花园一样的地方,我没有看背后但是我知道背后的传送门消失了,我想大概是因为传送门发出的轻微的“嗡嗡”声不见了。“好想吃XX牌的泡面啊。”我突然听到“我”这么说,哦,我明白了,这个主角喜欢吃泡面。说起来“我”是长什么样子来着?这个游戏里应该也是可以查看的吧。我按下头盔上的一个按钮,我的视角来到了一旁,一个黑色长发,穿着布和皮做成的作战服装的女人站在我的面前,虽然场景不太精细但是人物做得还是不错的,我可以透过她的眼睛看见她有些迷茫的感觉,还有那不太成熟的样子,大概都是经过精细调整才做出来的。不过这也有可能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这个应该就是封面上那个女子,原来那个就是“我”啊,不过也不能因此而认定这就将是我一直的第一人称,我想起了上古世纪的某个Bazett Fraga McRemitz和一系列其他的人物,因为序章的视角就认定其为主角是不正确的,说不定现在的“我”也只不过是女主角之一而已。我把视角切回去,因为保持在这样的状况下就没法继续行动。我穿过破败的水池与花园,这个时候遇到了一个大约五十岁的男子。

他向我伸出了手:“你可愿意加入我们的组织。”然后他又作了简短的介绍,“我”一下子就同意了。

“我们需要打败那边的仓库里的人们,才能够建立自己的政权。”这个意思,是“政权”吗?然后从破败的建筑物里又走出一些人,我们一起坐在喷泉上的平台上,商讨着作战计划。

说起来为什么会有这种诡异的地形呢,完全无法理解。我们商量了半天都没有讨论出什么来,事实上我和他们根本就不熟。结果那个老伯一挥手说:“总之明天就这样攻过去,大家先好好休息。”

是啊,原来已经是晚上了啊,但是在这个明亮的环境里真是看不出来。“我也睡觉吧。”声音这样告诉我,大概过了五秒钟,眼前跳出来一个日期变更的信息提示,天已经亮了。

真是让人觉得莫名其妙,大概现在的游戏水平也就这样了吧,或者说其实只是我才刚刚开始玩,没有领会其中的深意。很多这样的游戏都是相当有内涵,第一次玩的话完全领会不到其中的细节的,虽然开启了第二第三周目但是玩起来却很无聊,反而是第一次玩的时候无意间截下来的对话,能够从中发现一些以前没有注意到的东西。

这样的场景目前还不能方便地截取,真是有点遗憾。

我们冲了进去,迅速地和他们开始作战。因为是自动运行的所以我完全没有任何操作,我只看见“我”在人群中冲来冲去,在仓库背后的房间了解决了几个敌人,又跑了回来,发现前面仓库里的敌人已经消灭得差不多了,我帮助同伴们将他们击败,我们几乎没有什么伤亡,或者有,也只是我没有注意到而已,因为事实上我并不是很能分辨哪些是我的同伴。

真是太容易了,看这样的剧情的话,要击败敌人就是那么简单。这个时候我的视野突然发生了改变,我发现我在一条乡村的路上,和之前见到的地方有些相像,但是又不完全一样。原来在路的一边是墙和传送门,而这个时候路的一边则是很多家那种乡村的小商店。

商店的房子仿佛是用泥土盖的一样,给人以极端落后的感觉。我看见一个黑发的女孩,很明显是小时候的“我”,和一些同学一起走着。然后视角又回到了“我”身上,我们走进一家家商店做着比较,买来各种灰抹抹的丸子和零食,塞进自己的口袋里。

这大概是以前的回忆吧,不,肯定是,虽然我有的时候傻傻的但是我明白了这一点,大部分人都能够很容易明白这一点。

大概进行了一会儿,又变成我在一条长满了青草,有着两条宽宽的车辙印的道路上小跑,哦,我明白了,之前在图书馆里和他们讨论过相关的事情,现在我正在考虑制作武器的代价以及材料等等。这个大概是“我”长大一些以后的故事。

所有人的对话都让我感到莫名其妙,虽然有的地方能够推动剧情的发展,但是又似乎有很多富有深意但是看似多余的无用的东西,总之就是无法把我他们谈话的重点。

这个时候视角转回了“现在”,那个领导人又交给我一个任务,是要让我去打探一个什么“绿川”的情报,于是我离开我们的据点,向着东边奔去。

这么说其实我的体力很不错咯?说起来为什么明明有传送门却不用而要用跑的呢?大概是有什么限制?游戏并没有作出说明,我观览着道路两旁掠过的风景,我穿过密集的棚户区,从人家中偷偷溜到房顶上,我在房顶上跳跃着,视角不断地变化。前一刻我还以为我在空中,下一刻我的眼中瞬间又出现了一群扭动的身影。

那个是蛇吧?是蛇吧!我被吓了一跳,那样昂起的蛇头让我感到恐惧和有些作呕。我迅速地向上游,却又遇到了另外几种不同种类不同大小的蛇。最后我终于浮出了水面,我看见刚才在我脚底下的房子,现在在我的前方,在月亮下被月光映出莹莹的光芒。

原来我已经到了吗?没等我思考为什么“我”会掉到水里,“我”又飞快地奔入了一个超市里。

完全不给我思考的时间啊!

“我”在货架上仔细地挑选着,“没有啊,怎么没有呢?”我知道“我”是在寻找那个“XX牌的泡面”,但是却找不到,说不定是在另一端吧。我觉得“我”应该是准备转头去找另外一边了,这个时候一个有些吵的声音想起来:

“过久使用电脑会变笨哦,请及时休息。”

这种语调让我听了很不爽,是电脑上的某个软件吧,为什么如此不尊重人呢?不过其实说得也有道理,我暂停了游戏,打开显示时间的窗口,我大概是八点钟开始玩的,现在居然已经十一点了。

大概是那些冗长的对话和奇怪的场景占用了太多的时间,现在必须得睡觉了。我关掉电脑,收好光碟。说起来这个游戏的名字是叫做“雪之诗”吧?是吧!但是为什么到现在为止的游戏内容和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呢?

我准备将光碟去还给小茜,但是有点太晚了,她说不定已经睡觉了。我轻轻打开她的房门,却看见她仍然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不知道在看着什么。

“小茜,光碟先还给你。”我把盒子放在她的桌上。“哦哦,好的,老师玩得怎么样了呀?”她一边问我,并没有回过头来。“完全不知道在讲什么啊,说起来现在挺晚的了,你也该睡觉了吧。”“好的好的,我马上就睡。”她的手里似乎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五分钟就好。那个确实是这样的,一开始可能会觉得有些不明白在讲什么,但是到后面就会完全说明啦!这个剧情真的超好的!”她的嘴角扬起了笑容,似乎想起了什么美好的回忆。“这样啊,我下次再试一试。”“那你还是快点睡,我先回去了,明天早上来叫你。”

结果到最后,都没有一点老师的样子啊。因为我总是习惯地将所有的人视作平等,所以完全没有去批评和责备他们的想法,这样的情况一定需要改一改。

我把穿着的长裙脱下,说起来衣服是应该丢在床上还是挂在哪里呢?应该挂好在衣架上吧,但是好麻烦,这种裙子如果要保持不变形不皱的话需要注意一点保养,这完全不是我的风格,从明天开始就不穿这件了吧。我看了一下我的包裹,带了一些别的衣物,那么明天就穿那个好了。我把长裙挂进空荡荡的衣柜,把挑选好的衣物丢在床上,然后坠入了梦乡。


大概五分钟之后,我被闹钟的声音叫醒。原来时间过得这么快啊,我努力抬起沉重的眼皮,看见被光照得微微透白的窗帘。

啊,确实七点钟了。我猛地坐起身,然后又躺了下去。这样不行!我又坐起来,穿上昨天丢在床上的衬衫和外套,因为身体觉得很冷,昨天还没有觉得的,看来多准备一件是正确的,然后把昨天丢在床上的裙子套在腿上。

我站起来整理了一下,拉开窗帘,光光的腿上还是有点冷,最近也确实该降温了,都十月了还那么暖和也不太正常。我从包裹里找到一双长袜套在腿上。这可不是一般人所说的那种“丝”,实际上那种穿起来有点不舒服,如果没有杂念处在放松的状况下的话。我还是比较喜欢这种,纯棉的,说起来就像是那种运动员的长袜一样,只不过更长和更朴素一些,具有保暖效果,还意外地好看。我打开房门,到小茜的房间里去。

“喂喂,起来了起来了。”我站在她床前叫唤着她,她没有什么反应。“小茜~快起来吃早饭了~”我凑近一些叫着她。“唔……我知道了。”她丝毫没有张开眼睛的表示。我似乎对这种状况习以为常了。“就穿昨天丢在床上的衣服吧,好吧?”我拿起床上的衣服,扶起闭着眼睛的小茜,把衣服向她身上套,我的动作让我惊异地熟练,以至于我自己都忍不住想说“你怎么这么熟练啊”。我把她周身都弄好,她才睁着眼,呆呆地站在我面前。

“嗯?怎么了吗?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我问她。

“啊不不不,老师您为什么要帮我穿衣服呢,我也不是小孩子了,而且老师是老师啊,怎么能……”“啊,只是莫名其妙顺着习惯去做了,大概以前也做过这样的事情,吧?”我笑着回应她。

我拉着她的手下楼吃饭,就好像看见了很多年前的自己。

我在这个家中,重新开启了我的幸福生活。


我坐在钢琴前,给小小的茜做着示范。她看着我的手在键盘上流动,像是无意识般地击打着黑白色的琴键,问我:“这是怎么做到的呢?”“老师在弹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感觉呢?”我也无法好好向她说明这件事,因为“当我做到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变成如同习惯一般,以至于我忘记了当初的过程,那样的过程太漫长又变化太小,所以一切都融合在身体的记忆里了。”我想,她一定能够明白我的话吧,她完全是一个小大人嘛。茜眨巴着深紫色的眼睛,似乎泛出一丝领悟的光芒和笑意。

其实我也没有想着要教会她多少东西,只是如果能够让她感到开心就好了。

有的时候你会认为睡懒觉让自己很开心,然而这只是身体的惰性在阻碍着你的行动,如果你能够早点起来,或许会获得更加棒的体验。

我们每时每刻都在做着选择,没有人知道究竟怎么办能够让自己获得最大程度的幸福,所以每个人都在积累着经验,并且根据自己的经验尝试着。

我能够给予这个孩子的,仅仅是用我的经历来使得她变得更加幸福的概率变得更大一些而已。

我听着小茜手中凌乱不堪的音符碰撞在一起,微微地发笑:“如果感到疲倦的话还是听听我的吧,听别人的演奏有的时候也可以增长经验呢。”我坐在她刚才坐的地方,我的手指如同最习以为常的走路、吃饭一样敲击在键盘上,让我熟悉的曲子回荡在不大的房间里,我的身体记住了它,这些音符就像是我的手指一样为我所用,虽然偶尔会出错但是完全在我的掌控范围之内。这个时候门悄悄地打开了,我看见一个穿着有些眼熟的学校制服的女孩子站在门口,小心翼翼地看着里面。

我的心有些乱了,我赶紧集中精神去做好手上的演奏,但是越是这样就越容易出错,我的整个节奏被打乱了。我努力地跟进之前的节拍,终于在大概十几节以后调整了回来。直到我把这一曲奏完,我才敢抬起正眼去看那个女孩。

“你是谁呢?”我微笑着问她。

“啊,我是昨天刚刚搬过来的,叫凉月静。”她似乎有些紧张,紧紧地抿着嘴,好像有些害怕我。

我觉得我应该是一个很亲切和蔼的形象啊,她不应该紧张的,不过大概是天性所致吧。“凉月静啊,我叫Eclipse,你叫我iku就好了,希望能够对我好一点。”我对她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

她似乎对我在这个地方表示很疑惑,我告诉她,我是最近刚刚来到这家的家庭教师。

她迟疑了半天,又对我说:“iku小姐,那个,我觉得您的琴声里好像有什么烦恼,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呢?那个,如果可以的话请告诉我,说不定倾听可以分担一点烦恼呢。”

她真是个善良的孩子啊。“我从前有一个女儿,叫做纪野,我很久没有见到她了,大概是很想念她吧。”“纪野!”她惊讶地叫了起来,“那个……纪野,是叫做花之宫纪野吗?”“是的,当时因为发生了一点不幸的事,所以过继给花之宫家了。”“纪野,她,她是我的朋友。如果您想要见她的话,我可以带她来见您。”世界上真的有这么巧的事情吗?“真的吗?那真的是太好了,我就住在这一层,如果你们有空的话,随时可以来找我,我就住在走廊那一头的房间。”我指了指那个方向,我想我的房间是非常容易找到的,应该不会被弄混。

她向我笑了笑,然后说:“我先走了,iku小姐再见。”她离开这里以后,我才想起来小茜还在这个房间里。刚才那个孩子为什么没有注意到她呢?

她怯怯地躲在钢琴的背后,怪不得没有被发现啊。我走过去摸着她的头:“为什么躲在钢琴背后不敢出来呢?”

她小声地告诉我:“我……有点害怕。”

“害怕吗?为什么呢?”我非常不解。

“那个……是我哥哥的朋友吧。我害怕,这样美好的日常会被破坏。”

“你的……哥哥吗?是指素琉我桑吗?”

“啊,不是……那个虽然也是哥哥啦,但是是ト兄,我说的是幽静,嗯,或者说叫他姐姐会比较好?因为现在是姐姐嘛。”

啊,说起来确实是听说有一个叫幽静的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姐姐她,很厉害哦,她有着不得不去做的事情,虽然没有办法但是她也一直坚持着去做,想了各种方法,不惜自己被误解,受到良心的谴责,但是她没有放弃哦。我很崇拜幽静姐姐呢,她就像是我的王子一样。”

果然还是不太明白她在说什么啊。算了,我看了看表,快到中午了,“那今天先这样好了,快到饭点了,我们先下去吧。”她点了点头。

我有些按捺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因为或许我很快就能够见到我的纪野了。


虽然我告诉静小姐随时都可以来我的房间找我,就算我不在我也应该在这个楼层里。

然而过去两三天之后,她们还是没有在我的眼前出现。

大概是在什么地方错过了吧?我感到非常焦急,但是却已经来不及了。

等到我去问家中的其他人的时候,才被告知纪野小姐和静小姐,以及幽静小姐,已经不住在这里了。

那几天我一直闷闷不乐的,我也把事情告诉了小茜,她觉得我可以去她们所在的学校看一看。但是我觉得这样不太合适,如果有合适的机会的话我会去看一看。

这样说的话意思也就是说我几乎不会去了。我就是这样一个怯懦的人。

虽然我一次次地告诫自己应该去试一试,但是每到临行的时候又会退缩不前。

而且小茜还在家里,因为她不愿意去普通的学校,所以才聘请了我,如果我却因为自己的事情而到处乱跑,实在是对不起她。

不,从逻辑上这样的说法完全说不通,我只是无法战胜自己的惰性和懦弱。

小茜的话大概会听我的话并且支持我的吧,这个主意还是她想出来的,她也一直鼓励着我去试一试。

身为老师却还要接受学生的帮助,我真是没用啊。


这是一个下午,多暗家的大伙好像有一个宴会要参加,是一个很隆重的家族宴会,连小茜也必须得去,所以大概只会留几个旁人在家里。小茜这样对我说:“这是出去的好机会,没有人会怪你的。”我听了她的话,鼓起勇气去纪野所在的那所学校了。

我本来是估摸着快放学了,这样的话会比较方便的,而且纪野样子非常显眼,如果出来的话我可以很快认出她。但是或许是我稍微来得晚了一点,直到人都走光了,我都没有见到我的纪野从学校里走出来。

我又到各个教室转了一圈,都没有看见什么人,究竟是她今天没有来上学呢,还是说提前走和我错过了呢?

现在也不早了,先去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吧,吃完饭要不然去凉月家问一问,那个叫静的女孩子说不定会知道些什么。

但是想到要去凉月家我就有点害怕,虽然这是不得不做的事情了。

我来到学校附近的一家餐厅,稍微点了一点东西,坐在那里慢慢地品尝着。这个时候有一桌稍微有些吵闹的孩子吸引了我的注意。

那个披着白发的孩子一下子就把我的目光抓住了,很显然那个是纪野,她和身旁的两个女孩说着话,好像很开心的样子。她也有好朋友了啊,看见她高兴的表情我好开心,就像是我自己获得了幸福一样。我不太忍心去打扰她们的谈话,只是在那边默默注视着纪野。

她一旁的两个女孩还在兴致甚高地谈着天,纪野却突然停住了嘴。她似乎在看着另外一桌的一个小男生和一个小女生,那两个大概只有小学三四年级的程度吧,难道现在流行这么小就开始结交男女朋友了吗?纪野注视着他们,好像认识他们一样,或者说只是羡慕?不,那已经超过了羡慕或者什么的程度了吧,总觉得她好像对他们有什么特别的看法。

过了一会儿叫做凉月静的小姑娘也和她们坐到了一起。我把东西吃完,又要了一杯咖啡静静坐在那里,到了大概六点半的时候我看见她们起身想要离开,我开始慌了。

我来到他们的面前,伸手拦住了她们:“那个……我想……找一下你们。”

“嗯?你是谁呀?有什么事吗?”一个脸上平平的干干净净的看起来就十分坦率的女孩说话了。我实在是不知道怎么样形容她比较好,因为看起来就是这样的,非常的普通,但是让人觉得似乎容易相处。

“啊!是iku小姐!”小静认出了我,这真是太好了。

“嗯,小静,之前说好要到我那边去的,后来似乎……”

“啊,是的!真的很对不起,后来因为在多暗家过得太开心了,不小心忘了这件事,真的非常抱歉。”小静难过得向我鞠起躬来。

“没关系啦,我只是想要见见纪野而已,现在不是也见到了嘛。”

我注视着我的纪野,她似乎有些不解地看着我。“纪野,好久不见了,我好想你。”我忍不住想要抱住她,但是当着这么多人还是不要做比较好。

“那个,是iku小姐对吧?请问找我有什么事呢?”我的可爱的纪野,对着我做出了这样的发言。

“你……你还记得我吗?”我的语调已经开始有点颤抖了,或许她还记得我吧,我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

“额,真的很对不起,似乎没有什么印象了。”她挠着头,脸上做着略有些夸张的笑容,真的是和以前一模一样。

“我知道了。我明白了。”我微笑着对她说:“我……我觉得你很可爱,能不能给我个联系方式呢?想要,以后能够更多地见到你。”

“嗯……”她似乎在考虑要不要这样做。旁边的静拉拉她:“iku小姐应该不是坏人啦,我觉得没关系的。”“啊,好吧。”纪野点点头,“我的号码是xxxxxxxxx,欢迎你来找我。”

我把号码记录在手机上,然后一溜烟跑走了。


我在电车的角落里撕扯着自己的脸。为什么我会说出那样的话呢?那不就和那些搭讪的奇怪男子没有什么区别了吗!我大概给她留下了很坏的印象吧。我用拳头击打着自己的脑袋,为什么我这么没用呢,直接和她说我是她的母亲不就好了吗?还有,最重要的,为什么她已经不记得我了呢!我觉得我失去了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意义,道路上的任何人都可以随意地摆弄我了,因为我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意义已经没有了。

我的女儿,已经不认识我了。

我还能做什么呢?

没有人会再给我以爱,我也不会再怀有爱和希望。

纪野,纪野,我念着她的名字,心如死灰。

我怀着绝望的心情,给她发送了短信:

“纪野,或许你已经不记得我了,但是其实我是你的母亲。

因为小时候的一些事情,所以把你送到花之宫家寄养,没想到一别就是这么多年。

妈妈真的很想你,很想很想你,我想什么时候再来和你谈一谈。”


过了不一会儿,那边就来了回复:“我的母亲……这是真的吗?说起来,iku小姐你的号码,不是小初以前用的号码吗?是因为碰巧更换了吗?”

嗯?小初?好像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了。说起来我并不记得最近有更换过号码啊。我继续发信息给她:

“小初?那是谁?我最近没有换过号码,你真的没有弄错吗?”

“我想我没有搞错,初的号码还存在我的电话簿里呢,显示的就是她,没有错的。”

“我知道了。说起来我想要见你一面,你什么时候有空呢?”

“我平时还是很闲的啦,如果你有空的话,每个晚上都可以来我家找我。我家在XX区XX路的XX号。”

“好的,我明天晚上就来找你。”

我坐在家中等待着小茜回来,然后看着她玩了一会儿她的游戏,是那种合作挑战风格的,她给我的雪之诗后来我也是一直都没有碰过。


第二日,我迫不及待地等待着时间的流逝。在金色的太阳还没有变红落下的时候,我离开了多暗家的大厦。高楼的空隙间露出了太阳那毫不掩饰自己的身影。我戴着眼镜和口罩,可以毫不费力地直视这将落未落的太阳,漂浮在一片似乎有些透明的云中,就和早晨看起来完全一样。这是一天的开始,对于我来说,美好的一天即将到来,虽然不知道可能会发生什么,但是一定会是让人愉快的事情。

没有人能够看得见我,他们只看见我的眼睛,看不见我脸上的笑意。如果有人能够从我的眼里读出我的情绪的话,那么即使和他好好地谈话也毫无问题了吧。我如同即将失去视力的人一样盯着进入我眼帘的每一个人,这个世界是如此的新奇,以至我不想让任何可能有趣的事情从我的眼前溜走。虽然整个远处的世界都笼罩在不知来历的白雾之中,但是我,如同躲藏在移动的堡垒中的我,现在无比地安全,我见到的一切,都由我来评判。

虽然视野的周边有些变形,平直的地砖摆出了大大的弧度,但是这些都没有关系,一旦习惯之后就看不到这样神奇的景象了,就像黑板会随着视角的移动而改变形状,一会儿变大一会儿变小,多么让人愉快的一件事情。我仿佛明白了世界的真理,一切都是如此的简单与不值一提,虽然我并不能将真理用语言简单地表述出来。我明白这是我心情非常愉快的象征,我愿保持着这样的好心情,这样的话见到每一个人都会从容有余。

在经过电车站的站台的时候,我看见了边上的流动摊点。我想起了我的一位朋友,她也曾经和我一起来这里卖过东西,就一次。因为来这里卖东西是需要申请的,我不会所以拜托了她,然后她带着我一起去了。哦,原来是这样,我想起了申请所要去的地方和步骤,其实也不是什么麻烦的事情啊,我回想起了过去,然而却已经很久没有见到那个朋友了。

确实过去好几年了啊。我轻轻地微笑着,没有人能看见我的表情,除非他们读出我的眼睛里优雅的笑意。

男男女女从我的身旁经过,他们是如此地普通,和不管在哪里,被诸多人注视着的或真或假的人物并不相同,有的男人迈着吊儿郎当的步子,然而如果和他搭话就会变得很紧张或者毫无趣味,而不会像那些能够活跃气氛的家伙一样操着夸张的语调,把脏话当作自己的口头禅,那样的可爱样子。有的女人挂着自己也无可奈何的平凡的脸,如同一整块皮一样毫无修饰,即使化了妆也没有什么作用,但是她们流露出的可爱的表情,却能够让真正去了解她们的人倾心。

我对着所有人微笑,看不见的微笑。我祝福着所有的人,祝福着这个世界能够永保和平。

即使再多一个人,能够看一看我心里的话,我都会感到高兴。有的人细细咀嚼着我的毫无意义的话语,以至于我自己都感到愧疚。有的人匆匆地翻过我精心准备的情节和典故,他们觉得读懂了我,每一个人都只需要花费很短的时间就能够明白其他人。

虽然我也是这样。

所以有的人让我感动,有的人却没有。

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只能够相互依赖,因此才能够在这个大地上行走,在这天空中飞翔。鸟儿为什么会飞,并不是因为身体里的每个细胞都能够浮起来,而是因为它们组合在了一起,于是所有的一切都飞了起来。所以说,你们都是我的翅膀。

然而混杂在羽毛中太久了也会感到吵闹和厌倦,因为需要而聚在一起,因为聚在一起而感到欢乐,因为欢乐而丧失了效率,于是身体变重的鸡只是扑腾着翅膀,告诉所有人自己是鸟类,然而却没法彻底地离开地面。

当身体轻盈的鸽子混杂在鸡窝中快乐地谈着天,它与天空的距离就变远了。

我似乎在哪里看到过和这个类似的话,然而无法记起来了。

算了,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再次领悟了这样的真理。

这就足够了。


我在熟悉的花之宫的家门前按下了门铃,这个时候暮色已经笼罩着大地,很快就会完全变黑了,我相信世界很快就会陷入宁静的黑暗之中,如果需要罚款的店家或者其他人没有那么多的话。

“来了来了~”一个穿着女仆服的大概初中生模样的女孩给我开了门。这个是这个家里的女仆吗?或者还是说只是某种特殊的兴趣?不管怎么说这个年纪都太小了,就算是冠以“年满十八周岁”都不合适的有些出格的年纪。真是讽刺啊,十七岁的高中生的妹妹居然已经超过十八周岁了,所以都说了这只是一个幌子。

某些不能说的事情也是工作也是,很多事情如果不带上一个帽子就无法进行,这就是人类的麻烦点所在。

在我的印象里,这家人家应该没有这个孩子在才对,我抱着疑惑走进了客厅,坐在折形沙发的一端。

那个女仆给我端来了茶水,我对她说了“谢谢”。

“我叫Eclipse,你叫我iku就好了。”“啊,是的,纪野小姐和我说过这件事,说您今晚会来。”“啊,真是太好了。纪野呢?她现在不在家吗?”“小姐她现在在家里,但是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说有一点事情,大概半个小时就会出来,请稍等一下。”我从她的脸上似乎看到了我的影子。

“不如你来和我聊会天吧。”我向她提出了建议,她点点头。

“嗯,你叫什么名字呢?”“啊,叫我幽静就可以了。”“幽静?是那个幽灵的幽,静寂的静吗?”“是的。”“这么说难道你就是茜的姐姐?”“诶?你认识我妹妹吗?”“啊是这样的,或许你还不知道,我现在就在你家当家庭教师。”咳,遇到雇主家的孩子做着女仆的工作,还在为自己服务,实在是让我感到不好意思。

“幽静小姐家里明明那么有钱,为什么现在会在这里做这种事情呢?”“嗯……因为,那是我的使命啊。”幽静突然说出了似乎非常中二的话,很符合她这个年纪的孩子,嗯。“哦哦。”我只是笑了一笑,“那你有没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呢?”她的脸上挂着笑容,似乎略略思索了一下,然后对我说:“之前确实有过很想做的事情,但是现在……我认为已经不值一提了。”看来她对这件事有些伤心啊,我究竟是应该引导她还是说就这样过去呢?说起来既然做了多暗家的教师的话,不仅仅是小茜一个人,就算是幽静也应该加以帮助吧。我决心把她的痛苦回忆挖出来,如果不能够直面就无法将问题解决。我正准备开口,她却继续说了起来:

“我之前想着要画画,但是再几番尝试以后发现实在是不行,不管怎么样看都似乎是小学生的水准。我的头脑里似乎无法产生事物的清楚构造,事实上就算是有了的话也无法很好地表现出来。后来想一想,我懂得创作歌曲,懂得用文字描述这美好的世界,那么也就足够了,像是绘画什么的,找我的妹妹帮忙就好了。”“这么说的话,小茜她很擅长画画吗?”“嗯,你没有看过她画画吗?虽然现在她不经常画,不过做起来还是很得心应手的哦。”“我真的没有见过呢,倒是你的父母让我教她钢琴,她似乎有在很努力地练习。”“钢琴啊,iku小姐,你相信我,她在这方面很有天赋的,如果给她足够的时间练习的话大概也会变得很厉害吧,比我更加厉害的。”“这样啊,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帮她的。”“唉。”幽静突然叹了一口气。

“iku小姐,你明白看着自己妹妹喜欢上别人的痛苦吗?”“哈?你是在说小茜吗?她有喜欢的人了?”“就像是自己的青梅竹马原来一直喜欢着隔壁的大叔那样的感觉。”不行了,她没有在听我的话,完全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幽静盯着我的脸,似乎想要看穿我脸上的每一处瑕疵,我都有些不好意思看她了,说实话这孩子看起来还挺可爱的。“哇啊啊啊啊啊啊!”她叫了起来,两手乱挥着,好像很痛苦的样子,我想要问她究竟发生了什么。

“幽静,你在叫着什么呢?”我听见了纪野的声音。“哇啊,没……没什么。”幽静立刻安静了下来。我看见纪野从楼梯上走下来,她的脸上似乎还有一些水珠,她把两只手交替在鼻子上嗅着,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她把手在裙子上擦了擦,然后又扯了一下裙子,向我走过来。“iku小姐,你上次对我说的那件事,嗯……”幽静识相地离开了这个地方,虽然还是个孩子但是意外地懂得人情啊,这样的家伙也很不错,如果再长大一些就好了。我心里盘算着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然后我意识到这一点以后停止了思考。

我看见茶几上的纸上好像胡乱地写着似乎是“贯太”的字样,这是谁的名字吗?还是说其实无关紧要?纪野看着我,明明我那么期待着和她见面,然而见到她以后却又像是习惯一样地莫名其妙地分神了。

“iku小姐说是我的母亲的事情,我并不知道是真是假。我最近一直没有见到父亲,我也不太敢向他问这样的问题。我从前有一个母亲的,名字叫做祈,不过前不久她离开了我。”纪野低下了头,似乎有泪水涌出来。“按照iku小姐所说的话,我那个时候应该还很小,所以没有相关的记忆,请原谅我。”她似乎想起了她逝去的母亲的事情,不再和我说话,只是静静地低着头,我无法看见她具体的表情。

这下大概是我把她弄哭了吧,不知为何我也感到深深的悲伤,就好像我也经历过这件事情一样,大概只是出于体谅纪野的心境吧。就算是一度热爱的事情也可能因为某些原因而厌倦,所以想要快乐地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就必须要有一定容量的内容来进行轮换啊。如果对于同一个人的主体而言,不用担心客观的事物对自己不忠实,这真是再好不过了,所以比人与人的相处少了很多麻烦。所以人生之中有很多事情是无法轮换的。

能够完全品味到人生的幸福的人,真是无与伦比的幸运儿啊。

“既然这样的话,那么我给你讲一讲我的故事吧。”我这样对她说。


“我有一个哥哥,叫做一。他有一个小学时代就和他一起同学的好朋友,叫做皆人的。他经常到我们家里来玩,嗯,说起来有点不好意思,不知不觉地他就溜进了我的心里。当中发生了很多事情,真是美好的回忆啊,比如说有的时候我会做一些坏事,害怕被哥哥发现,结果被他包揽下来了,但是哥哥并不是傻瓜,他知道皆人不会做这种事情,所以猜到其实是我做的,不过最后也没有责备我,这都是皆人的功劳。

“幽静刚才说到看着自己的妹妹……嗯,在背后议论人家虽然不太好,但是稍微引用一下应该没关系吧……她说看着自己的妹妹喜欢上别人很难过,我想或许我的哥哥明白这一点吧,不过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总之看他怎么都是不在意的样子,就像是不承认我是他妹妹一样,一天到晚对我没有多少好脸色。毕竟在他眼里我只是妹妹而已吧,也不可能有什么别的想法,时代变了真是人的心都发生了变化啊。啊啊啊,先不说这些废话了,那个,总之,我一直都觉得和皆人在一起很好,在大学毕业以后,我们就结了婚。

“嗯,其实中间经过了很久,皆人一直都和哥哥在一起干各种各样的事情,后来变得我也加入进去了,其实我也帮不上他们什么忙,但是他们总不会忘记我的份,总之我很感激。现在想起来真是不可思议啊,从认识他到结婚经过了十年呢,真的是从小女孩变成女人了。

“嗯,后来我们就安安静静地过着自己的小日子,没有什么不开心,事实上只要我们两个人在一起就会觉得很满足。虽然生活中有很多烦心事,他有的时候也不太体谅我的感受,但是只要我向他倾诉他就会温柔地听我说,安慰我,想到这些,其实那些细枝末节的事情也不是不可忍受的,女人嘛,就是这样,能够过上平平淡淡的简单生活就满足了。

“有的时候他也会给我带来一些惊喜,嗯,虽然是记得这个但是具体有过那些事情不太记得了。唉,真是对不起。”我突然觉得有些伤心。“总之,后来你出生了,一开始看见你和常人不太一样,还有些担心会不会活不长啊什么的,不过后来医生告诉我没事,只要平时注意一些就好了。如果能够留下想象的空间的话,那么或许比起给与实际的不够完美的参照更加好吧,我也不再去追求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了。

“但是这个时候发生了不幸,皆人他……在一次交通事故中离开了我。虽然后来我得到了赔偿,但是我……但是我失去了一切,从小到大的,整个世界都离我而去,当时真的是不想活了,甚至想着抛下当时还不会说话的你不管。但是后来一些人抓住了我,把我送去了医院,在那里我接受着治疗,心境渐渐变好了。当时你被花之宫家领养了,他们也像自己的女儿一样疼爱着你,我真的非常感激他们,把你养这么大,我也没有理由再次将你夺走,只是希望能够经常来看看你,仅此而已,我的纪野。”

“原来……是这么回事。”我看见纪野的眼角湿润了,很快这样的细节就被我的泪花遮盖不见,我使劲眨了下眼睛,在眼镜的表面留下了痕迹,糟了,这样就会更加看不清了。

“纪野……我再也不想离开你了。”我紧紧抱着她,将她的头贴近我的身体,这是皆人留给我的唯一的东西,是我的宝物,我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失去的东西,现在就在我的怀里,我一辈子都不想再放开。

“呜呜呜,妈妈,有点难受,请松一点。”怀中的纪野仿佛被我弄得有些透不过气来,我太激动了,我立刻放松了一些。她在我的怀里向我抛出了问题:

“嗯,其实我想知道,妈妈现在到底是多少岁了呢?”

我究竟是多少岁了呢?那些事情虽然似乎历历在目,但是完全没有时间轴的印象,我现在究竟多少岁了呢?嗯,一般地来考虑的话,纪野现在大概是十一二岁,那么我应该是三十五岁左右才对,我看起来比实际上要年轻吧,但是为什么我会记不得女儿的生日了呢?

我陷入了恐慌,这是完全不应该的事态。纪野的生日究竟是哪一天?我为什么会记不得?对了!就是3月27日!就是今天!今天是纪野的生日!但是我不敢问她,害怕我的猜测出现了错误。

并没有看到蛋糕和生日宴会,大概是我猜错了吧。

算了,不要管这个问题了。话说我为什么会认为今天是3月27日呢?那是四五个月以后的事情了,现在还是秋天呢。

我看见猫伏在桌上的电脑旁,看着画好的画,一副懒散的样子。

是怎么样才能够让猫变得这么乖呢?猫难道不会把房间里弄脏吗?

总觉得喜欢猫的女人都好寂寞,有这样的感觉。

所以说喜欢小猪的小茜是我的伙伴,我能够理解她。

纪野用手缠绕着我的身体,又说:“妈妈,你的身材真好呢,完全看不出来是生过孩子的样子,那么多年没有见到了,能不能告诉我是怎么保养的呢?以后我也想学。”“啊哈哈,我并没有特意去包养啦,总之我的身材是吃不胖的!你呀,这种事情还早得很呢,没有必要现在就担心吧。”我骄傲地挺了挺胸膛,“你有着我的基因,说不定也会和我一样呢,不用担心哦。”

“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纪野笑了起来,真是让我感到久违的温暖。不,这种温暖刚才我就已经体会过了,在把她抱在怀里的时候。

我是一个重新获得了幸福的女人,虽然我的丈夫回不来了,但是我重新拾得了生活的希望与依靠。

“妈妈,以后就住在我们家里吧,父亲很少回来……嗯,这个叫父亲是不是不太好,虽然确实叫习惯了……”“没关系的,习惯了就这样叫吧,我不会在意的。”“嗯,好的,父亲很少回来,所以不会被发现的,请一直呆在我的身边吧。”“嗯!”我真是感到无比地快乐,果然有好事情发生啊,我的幸福又回到了我的身边,之前的预感是对的,美好的每一天,又将要像这样延续下去。

我们一起洗澡,我们互相擦背,就像是年龄相隔有些大的姐妹一样,但是丝毫不因此就感到隔阂。就像曾经遇到的比我小四岁就叫我“大叔”的女孩子一样,那样没礼貌的家伙真是受不了,明明和我妹妹一样大啊。

我帮纪野换好衣服,就像是很久以前,就像是一直以来我帮她做的一样。我如同生活在自己家中一样得心应手,现在生活已经为我所掌控,我不会再成为痛苦的奴隶,因为纪野现在就在我的身边,我们会一直在一起,不再分开。

我们睡在一张床上,就像我们很久以来应当做的那样。我的身边躺着我的宝贝,我的心肝,这使我感到安心,我不时地去看一看,害怕梦境醒来,害怕她从我的身边溜走。

我是谁都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孩子,她在这里。

真的,再也不想分开了。


唔……天气好像越来越冷了,总觉得有些凉飕飕的,好像被子没有盖好。

我习惯性地伸手摸了一摸,却什么都没有摸到,被子好像完全掉了,这样纪野也会着凉的,得去弄好才行。

诶?下体好像有点凉飕飕的,不像是正常的感觉。

我睁开眼,耀眼的灯光让我一下子就将眼皮合上,然后才敢慢慢地睁开。

我坐起身,发现纪野在我的旁边,非常不友好地瞪着我。

发生了什么?她一字一句地向我发问了:“为 什 么 要 骗 我 ?”

骗她?骗她什么的,我怎么可能会去做?我为什么要骗她?我哪里欺骗她了?

“一开始就觉得你很可疑了,刚才我检查了一下,你还是处女吧,根本就不可能是我的母亲吧!你这样做到底目的何在?”

真是冲击性的事实!我实在是哑口无言,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我自己都无法找到一个理由来欺骗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呢……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女儿,找回了属于自己的生活,本该是不断延续下去的美好的每一天,然而事实又告诉我我没有这样的资格,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我哑口无言地愣在原地。“之前就说过了啊,你用的是小初的电话号码,而且你还真的很像小初呢。”她带着嘲弄的眼神看着我,仿佛看透了我的一切似的。“但是小初并不是这样的人,她也没有理由这样做,这就让我有点为难了,可不可以,把你的真实目的告诉我呢?”

啊,小初,那个到底是谁,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但是又没法想起来。我的头感到疼痛,从最中心传来的,无法缓解的疼痛,我使劲挤压着自己的脑袋,但是毫无效果,就像是无比亲近的人,就像是一直在我身边的人,然而我却无法记起。

那个时候,好像经常在小初怀里撒娇呢。脑海中回忆起这样的场景,然而却记不起来,那个究竟是谁。

是我的母亲吗?不,应该不是的。我一直都和哥哥,和皆人生活在一起,应该没有别的人加入我们。

然而他们的记忆离我越来越远,仿佛本来就不属于我的一部分。

我跳下床,想要逃离这里,却被纪野拉住了:“看来你也是个可怜的人啊,其实你的话,你的表情,我本来觉得你说的是真的的,只不过有一些地方有些矛盾而已,事实告诉我不是像你说的那样,如果你自己也不明白的话,那就慢慢想起来好了,今晚你就留在这里吧,大半夜出去也不安全,我相信你不会对我不利的。”

我点点头,爬上床。我感到我在她的面前就像个孩子,我的泪水都要掉下来了。我整理好衣服,在床上躺了很久,一直都没有睡着。


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好像梦见了一个如同迷宫一般复杂的宿舍,里面交错的廊道,回字形和工字形的路口,我在其中穿行,遇到了之前很讨厌的同学,我们一起去进行比赛,回来的途中遇到了体育老师,那天的天色很阴沉,就如同要发洪水一般。

还有另外一个梦,好像是我和家人一起去乡村游玩,有石板搭成的桥,有破旧而不知道用来干什么的大仓库,我们住的地方在一个小高坡上,房子后面有一个池塘,里面有一些鸭子,鸭子跑出来与我们说着话,讲述着即将到来的天谴,等等,总之我记不清了,总之就像是神的启示一样。

似乎我在这里和另外一个梦搞混了,但是我什么都记不清了。

嘛,这些都不重要。我扒拉着身上的内衣,昨夜的那个事情,那个也是梦吗?那个给我留下的记忆太过于真实了,或许是真的发生了吧。因为之前经过了漫长的思索,现在似乎已经接受了这一切。不管是羞耻也好什么也好,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我必须继续我接下来的,新的生活。

我拿起床头的闹钟,已经七点半了。说起来今天是星期六啊,所以没关系,大地总是给人以安定的感觉呢。说起来昨天到底是几点钟发生的,后来我又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完全不知道。

我打了个哈欠,因为没睡好所以还是好困啊,我重新躺下来,习惯性地把手伸向睡在身边的纪野。

她似乎还没有睡醒,嗯,这样我就安心了,我把左手搁在她的身上,又进入了睡眠。


当我再度醒来的时候,我已经不记得我做了什么梦了,确实什么都不记得了,而且我一个人躺在床上,这不是我熟悉的地方。

这张床……没有见过呢。我记得那个时候纪野房间里是一张小床的,为什么现在变成一张大床了呢?

是纪野长大以后家里更换的吗?说起来似乎也离开这里很久了,对于现在的事情完全不了解呢。

真是痛苦啊,想到这些就觉得头痛,这不是我所期待的生活。

然而我又有什么可以苦恼的呢?我并不是走投无路了。

我穿好衣服,来到外面,却见到纪野把饭往桌子上端。

纪野……什么时候也会做饭了?

说起来应该被她讨厌了吧,即使这样她还容忍着我,真是一个温柔的孩子。

虽然我不是她的母亲不过我还是很爱她。

她看见了我:“iku小姐,你也起来了啊,昨天的事情,真的是对不起……随便偷看什么的,后来想了一想还是太过火了,真是是非常对不起!”她向我一再地道歉,反而使我变得慌乱起来。

“没……没关系的,纪野的话,没关系的。”我随意地说出了这样的话。

“啊,这个,我只烧了普通的粥,还有一些买来的配菜,请将就着吃吧。以前您,啊不,小初教过我一点点,虽然到现在我还是不太会这些事情……”纪野低着头对我说。

“我已经很满足了,真的。”我简直不知道如何表达我的高兴,虽然这种高兴也只是转瞬即逝而已。我们坐在桌前,喝着最普通的白粥。这就是我所追求的最平凡最普通的幸福啊,我想,然而即使是这样简单的幸福也无法持久。

她突然向我提问:“iku小姐对我没有恶意吧?”

我使劲地点头:“在得知我不可能是你的母亲之前,我一直都认为你是我亲生的孩子。”

“虽然这或许只是你的妄想罢了,不过我相信你。你还是想要一直呆在我的身边吗?”

“是的,这一点并没有改变。我一直期待着,这样的平凡的普通的幸福。”

“有一个办法,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纪野看着我:“如果嫁给我的父亲,白夜的话,你就会成为我真正的母亲了。”


我回到多暗家——我目前的栖身之所。这并不是一个容易做出的决定,为了让自己的女儿承认自己就去嫁给一个未曾谋面的人,尤其是我,听到这个名字就产生一种微妙的感情,似乎有些敬慕又有些憎恶,还带着一点点的愧疚感。我不知道这样的感情从何而来,我只知道我所编织的记忆里,那个时候他收养了我的女儿,因此我很感激他。虽然一切都似乎被证明是我的妄想,但是听到这个名字所获得的感觉确实真实存在的。

关于我自己的经历,我之前或许也编织过不同的版本,不过没有多少印象了。不论是哪个版本,只要是涉及我的女儿的,就一定是虚构,我的理智告诉我这样一个事实。但是我还是渴望着能够呆在纪野身边,能够成为她的母亲。

为了让自己相信这一点我才编织了这样的记忆,我绝不能辜负自己的好意。

人活在世上就是遵从欲望的指引,如果想着要做什么事情那么就去做吧,更何况这并不会对别人造成什么损害,唯一对不起的似乎只有我自己而已。不过这没关系,如果连自己想做的事都做不成的话,或许那才是真正的对不起自己。

虽然如果不压抑自己的话,就没法干成比较了不起的事,但是就算在荆棘小道的尽头,说不定也会有光明的大道等着你。

既然我全心全灵地盼望着这件事,那么就让它发生好了,否则一辈子或许都会感到不安的。

我向小茜说出了我的决定。“老师,虽然很希望你不要走,但是我还是尊重您的决定。”她只是笑着对我说:“以前也请过别的老师,但是都有些可怕,所以我一直都没法和他们相处好,虽然我知道他们的心是好的,但是就是没法刺透那一层隔膜。但是老师您,让我觉得像是朋友一样。那个房间,会永远为你敞开的,如果你愿意回来,我们会随时欢迎你。”这个孩子虽然和我相处没有多久,但是却已经对我付出了全部的信任,我真的是,很对不起她,明明还没有教她多少东西,明明还没有玩过她推荐的游戏,明明说好了,要快乐地度过每一天,然而我却一下子因为我私人的事情离她而去。

但是我不能说“对不起”。说了的话会更让她伤心的,我对她感到愧疚没有关系,但是绝不能让她对我感到愧疚的可能性即使如微粒子程度般地存在。

我们究竟是哪一日开始变得疏远的呢?是因为你说了让我讨厌的话?还是因为你的话语,我再也无法理解?这些似乎都是非常久远的回忆了,以至无法从信息的汪洋里寻回。

各种各样的人,不知不觉地就从我的生活里消失了,从那个和蔼的老管家,小韵和小唯,以及所有的伙伴,这些只是第一步,之后,就连一直陪伴着我的小茜和她的家人,大概也会不见。

我默默念出这些人的名字,就如同我从来都不认识他们一般。

对啦,有一个很讨厌的人,总之擅自地猜透我的行动,然后得意洋洋地说出来,好像很了不起的样子。我必须做的事情也就那么几件,当然很容易猜出来吧。然后还死缠烂打着我要求为其做各种各样的事,虽然我拒绝了但是还是不放弃。

因为戴着眼镜而感到头晕。因为戴了太久眼睛放下来而感到头晕。

人本来就不应该在两种不同的状态间经常来回切换。

吵闹的图书馆里,新进的读者对于管理员的不作为而感到愤怒,但她并没有去指责他而是默默地离开了,却不知道管理员也是和他们一伙的。

他也无奈着自己的身份,因为是熟人而无法有效地指责。

人就是这样,一旦亲近就会变得益狎,除非非常坚定自己的人,否则就无法进行一些似乎很基本的交涉。

人类就是这样麻烦的生物。

因为我本来就是梦中的人嘛。


我看着记事本上的字,慢慢回忆着。我明白了,一共有四个梦,一个是我生病了,所以住进了医院。但是我期盼着能够早日出去,那个医院的房子好小,我的房间在走廊的一侧,整个房间大概只有两米宽,离地很高,我不敢从中跳出去,之后的我不记得了,就算是“认识另一个”和“结婚约定”都没有让我想起来,大概不是什么美好的事情吧,总之是我从那里脱出的手段,整个梦境都是灰色的,如同被关在阁楼里的公主一样。

另一个是我身处一个古堡中,我的姑姑开车给我送来满篮的食物,放在客厅的地上。古堡有些大但是我并不愿离开,这就像那个地狱的学校,即使遇到了可怕的东西,即使到更深处的裂缝去探险,也不愿意早早地离开;或者像那艘开往未知彼岸的船,船的下层有着巨大的秘密空间,我们偷偷地溜进去,在无人的红色的雾中又唱又跳。至于“重视”这个词的含义,大略是姑姑对我非常好,我也是根据记录的内容,在对梦境进行着猜测,因为实在是有一些神经元抛却了原来的状态或者一时无法连接上去了。

一个是在游乐园中,想要快些回去,结果手受伤了。或许这个是和住院联系在一起的,我实在是记不得了,除了提到的对几个单词进行变换,把e变成o的语法,因为重复了好几遍,我也努力想要记住的原因留下了一点印象,但是还是记不得是哪几个单词了,至于其他的内容,更是一点印象都没有留下。

还有一个是与父亲开车狂飙,在幽绿的大道上,似乎还发生了一点小小的事故。笔记告诉我是兄妹两人,但是我重新回忆的时候却认为或许是我和弟弟,那个家伙又小又顽皮,让我非常讨厌,不过按理来说还是笔记上的内容会更加可靠。后来,我们到达了建在山上的高低的夜市,这个地方我有印象,是和妹妹在一起的,所以之前的也是妹妹也说不定。我在入口处的地方连接网络,在一个组里发表了几句言论,没想到惊扰了从前的两个老师,之后她们说了什么我不记得了,总之让我感到有一点为难。在穿过琳琅满目的街店后,我们来到了夜市的最高处,山后有一条小街亮着灯,还有不少店铺在等待着我们。但是之后的“neet发言”就让我感到难以解释,因为或许也是不甚愉快的回忆,所以自动将其忘却了。

所以说睡回笼觉会把梦的记忆消灭得一干二净,自从来到小茜这里就养成了这个坏习惯,结果变得不得不依靠第一次醒来时记下的笔记来回忆这一切,即使如此也有很多有缺憾的地方。这大概是一种逃避吧,如果在逃避中能够学到一些东西,让自己变得有用起来,那么就不叫作逃避,而如果沉溺其中却又一无所得的话,不如早日从梦中醒来比较好。我日复一日地做着无用功,把并不美好的异世界,带入我漫长的现实的梦境,既没有给自己带来欢愉,也没有给别人带来美的感受。

这就是人生啊,无用的人生。

在经过一些让我不愿意再回忆起的对话与商谈之后,我从一个来历不明的古怪女人,变成了纪野的母亲。


我至今没有明白为什么名为花之宫白夜的男人会接纳我。

我无法说明自己的来历,甚至无法说出自己的年龄,然而他却亲切地对待着我,就如同我的虚假的记忆里,皆人对我一样。

这个世界上的大家,都温柔过头了吧。

我们举办了简洁的婚礼,没有太多人的注目与祝福,也没有给这个世界带来太多的骚动,一切都似乎如此简单和理所当然。

大家都简单地接受了这个事实,不论是管家也好,小韵也好,小唯也好,把我当作了这个家中新的一个成员。我似乎能够一眼看穿他们的性格,这个家中的人,都是很可靠的人。

我默念着一个叫“宁宁”的名字,然而却又不知道那个究竟是谁。

婚礼的当夜,白夜对我说:

“我知道,你是为了纪野而来的。”

我张大了嘴,惊愕地说不出话来。我似乎见过这样的场景,这个男人早已看穿了一切,但是他还是温柔地实现了我的愿望。

“我并不是看不起你,因为那也就是看不起我。不过我还没有那种变态的爱好,去和自己结合。”男人苦笑了一下,告诉我说:“不过处在你的立场就很容易理解呢,你到纪野那里去吧,我不会限制你的行动,如果想要呆在那里的话,待多久都行。”我看着他的眼睛,他的眼中是盈盈的笑意,但是又流露出一种难以忍受的孤独感。我一度想要问他:“我能够让你摆脱孤独吗?”但是我没有问出口,因为我知道他这样做一定是有原因的,他的心里早已有答案了。

于是在新婚的当夜,白夜仍然像往日一样住在本家的房间里,而我则像那个去和纪野约会的行色匆匆的女教师,回到了我“自己的家”。

“妈妈,现在我可以正式地叫你妈妈了。”提前回来的纪野笑着迎接我。

“说起来不用和父亲一起度过甜蜜的洞房花烛夜吗?”她眨巴着眼睛,似乎在期待着什么,“说不定可以再给我生个弟弟或者妹妹呢?”

“不行的,那个男人对我不感兴趣。”我轻描淡写地带过了她的疑问。把自己新婚的丈夫称作“那个男人”虽然不太好,但是在这里似乎正是合适的用法。

“我知道了。”纪野仍然挂着微笑,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无微不至地关怀着纪野,就如同我一直做的那样,不,还要更多。这次的我,需要看见更多的事,考虑到更久之后的事情,即使生活的艰辛不断地击打着我,我对她的爱也没有丝毫的松懈。

有的时候我会路过房子东侧一个仆人住的房间,上面莫名其妙地挂着写着“图书馆”的牌子,那个地方给我以莫名的亲切感,然而那并不是真正的图书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那个地方留有印象,但是我有的时候会进去转一转。

那里的陈设简单,造型普通,和别的房间似乎几乎完全一样。


多暗家的小姐,叫做幽静的女仆,在这段时间中也在勤勤恳恳地工作着。她先前的一些工作被我分摊了,其实这个家中只住着三个人的话,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多的活要干。我把对小茜的愧疚投注到了她的身上,我和她讨论着文学和音乐,教她画简单的画。她向我诉说她小时候的事情,快乐的可笑的悲伤的害怕的事,有的事情现在看起来或许不值一提,然而在那个时候幼小的心灵里却是惊天动地的大事啊。我深深地理解着这一点。

圣诞节快要到来了,那一天,纪野突然对我说,等到放假想要到中国去玩。

“啊,好的,我没有意见,等下我去问问你父亲,如果他同意就带你去。”

“他的话大概不会自己去的吧,妈妈和我一起去就好了,还有约好了小静,她也要一起去玩。”

凉月静最近有的时候也会到我们这里来做客,她是一个懂事的好孩子呢。说起来最开始的时候也是在多暗家遇见了她,所以我才知道纪野在这里的。能够走到今天真是多亏了静,真的非常感谢。我在心里默念着。

我给我的名义上的丈夫打了电话。“嗯,我知道了,你们一起去就行了,没问题的。嗯,对了,要注意安全。”他只是这样说,他给予了我完全的信任和自由,就像是一个家,一个无形的依靠,不论是出于对纪野的考虑还是出于此时我的印象,我都认为他是一个虽然有些奇怪但是非常好的人,一个几乎温柔过头的人。我想起了阿列克谢·亚历山德罗维奇,那个男人被批评为妨碍女人追求恋爱的权利,然而他自己又牺牲了多少,他难道不爱他的家庭吗?他努力维系着一切,不让孩子失去完整的家庭,然而却被批评为迂腐的官僚和限制了女人的自由,这真是荒诞至极。现在的白夜对我来说似乎也是这样的状况,这样的温柔到了难以置信程度的状况,唯一的不同只是我没有做对不起他的事,而我们也只是保持着名义上的夫妻关系。

他似乎早已看到了未来,能够让这样贤明的人来判断就足够安心了。我张罗着出远门旅行的准备,另外因为圣诞节的缘故得稍微买一点东西回来。

我们当然不会像西方人一样把家里挂满各种彩带和装饰品,这只是一个节日。或许在大街上会变得很热闹很美,但是在家里完全没有必要大操大办,给纪野和幽静各准备一件合适的礼物就已经足够了。

纪野的话我送给她很大的很可爱的布偶和我亲手做的一些可以戴在身上的一些装饰品,因为事实上平时并不缺什么,她想要的东西往往都可以立刻去买,所以我十分为难,最后还是选择了这些具有象征意义的不是特别值钱的东西。而幽静一直嚷嚷着要我之前的旧书稿和自己写的乐谱,虽然觉得不太合适而且非常不好意思,但是最后我还是把这些给她了。

话说多暗家也不会缺什么东西的,虽然不明白她这样做的目的不过她应该不会缺乏什么物质上的东西,那么就按照她的愿望来好了。


圣诞节的前一天,学校里进行着庆祝活动。我在家中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干,就来到纪野的学校转悠。说起来的话,下个学期考过试以后就要升学了啊,时间真是过得太快了。我看着这个熟悉的小小的学校,边角有些泥泞的操场,教学楼后面的绿地和墙角,似乎有些阴暗,勾起我一点点不太好的印象,然而却又无法说出到底哪里有问题。对这个学校有一点莫名地熟悉和怀念啊,说不好我小时候也是在这个地方上学的?但是没有那个时候的记忆了,说不定可以这么解释吧。我自顾自地微笑着,看着冬季的没有叶子的落叶木与仍然青葱的长青木这样和谐地生长在一起,立在这熟悉的景色里。

好像很多年没有见到雪了。说到雪就想起小茜给我的那个游戏,真的是非常对不起,自从那个时候以后就再也没有去过,真的非常对不起,虽然这么说但是还是不想去,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我再一次在没有想到的地方突如其来地遭受了良心的谴责,每每到这个时候就会觉得不知道怎么办好。

“Good afternonn, Ms. Eclipse.”我听见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回头看见一张微笑着的可爱的脸,那个是凉月家的小姐。“小静啊,下午好。”我简单地回答着她的话。“纪野和我说了,放假以后你也要和我们一起去旅游吧?”“嗯,是的。”她认真地点了点头:“我很期待。”她的认真的样子真是非常有趣,说起来我好像和幽静拿她当作作画对象来着?咳,真是画得一塌糊涂,以至于看见她就会和幽静那张画联想起来,真是太对不起她了,千万不要告诉她。我默默想着这些事,嘴角忍不住地打起弯来。

“iku小姐好像很开心的样子,想到了什么愉快的事吗?”“啊不,没什么没什么。”这是真的没什么,不是那种“真的没什么”的没什么,而是不能告诉你的“没什么”。我真的没有任何恶意的,小静小姐。

“小静的话有没有和家里说好呢?去中国的事情。”“那个没问题的啦,家里对我向来很宽容的,只要是我想做的事情都会满足我,我也做好了充分的准备。而且这次有iku小姐陪着我们一起去,那就更加没问题了。”她似乎想起了什么,脸上有一抹难过的神色划过,然而又转瞬即逝。我突然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但是又无法说明究竟是什么。

“嗯,这次就不和你讲我过去的事情了吧,反正也是骗人的。”我摸着小静的头,就好像是我自己的孩子一样。我这样的自来熟的态度大概很容易遭人讨厌吧,但是她却没有逃避我,而是静静地站在原地,就像是她的名字一样。

今天的天气真是闷啊,或许很快就会下雪了。


好像我的心比起最开始的时候要软了。

那个时候的小初,并不是这个样子的,呆呆的像一个木头。

然而我却非常喜欢她。

不管是如同杀人鬼一样的可怕女仆,还是什么都不明白的笨蛋傲娇,都是我亲近的人。

不管有多少不完美的地方,因为是我拯救了的人,是我的爱人,那样也就足够了。

因为你是我在世界上拥有的,特别的存在啊。


下雪了,我们的家人开着会议,商讨着应该如何应对。在c区的高台上,那是一栋两层高的大楼房,房顶非常的大,我们爬上去,在入口处有警卫守着,需要买门票才能进入。我们看见楼顶的平台上有很多人,他们在平台上肆意地奔跑,以致楼顶的雪都化了。我们默默地离开这里,回到自己的单元,熬过这难熬的冬天。这些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我似乎记起来一本书,讲的是美国一个地方突降暴风雪,“我”从一辆几乎一半被雪淹没的车子边经过,从中找到了一点点食物、燃料和铁棒,然后我回到教室,所有的人都陷入了恐慌,似乎末日即将来临,有的人逃离了这个校舍,有的人窝在阴暗的教室里不知道做什么,夜色渐渐降临了……

不过这可能只是我做的一个梦而已。这个故事没有结局,我的梦也没有。这些都不重要,因为它们在我的记忆里是等同的。还有,对不起,小茜,下一次,我一定会到多暗家来,一定会回到多暗家来,把你给我的雪之诗玩完的。那个,等同于你的诗篇吧。

因为想得太多而变得睡不着了,我看着身旁的纪野,明明在熟睡的她,脸上却呈现出一种落寞的神情,我凑近她的脸,听见她好像在说:

“小初是我的玩具,最喜欢小初了。”

我的心猛烈地颤动了一下。“然而小初却没有了……”她的脸上绽开了无奈的笑容,为什么这孩子就算是做梦都会遇到这些悲伤的事呢?虽然自诩为她的母亲,却连她一直在想些什么都不知道啊。

或许我曾经是知道的,只不过现在对此一无所知。

我对不起每一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究竟要怎么样才算对得起那些我爱着的人呢?

不论怎么样,最后还是会觉得他们可怜吧。

很多年以前有人批评过我这样过剩的怜悯心,从此我决心不再做这样的人。但是后来我的朋友又告诉我,还是更喜欢当年的那个我。

在摆脱了那些人的无端指责之后,我又变回来了,只不过变得更加成熟了。

初啊,初啊,还真是羡慕你呢。

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是我知道你,你是我最爱的人所喜欢的人。

那么就像是我本身一样。

我也必须要爱着你。

如果在逃避中有所收获,那么就不是逃避。如果把所有的梦幻都当作自己的经历,那么还不如快些从梦中醒来。

那么,存在于这里就好了。

大妈还真是可爱啊。我回想起高中的时候,全班同学都看不起一个喜欢浓妆艳抹的差不多更年期的女老师,并且给她起了奇怪的外号。这真的是太悲伤了,为什么因为年华逝去这样过分的事情就会被剥夺化妆的权利呢?每个女人都有的权利,为什么就会被无端地嘲笑呢?

真是不明白。这根本就不是她的错。她虽然平时看起来很凶,但是有几次,我看见她脸上软弱的神情,那种累了,不想再坚持下去,然而却仍然站在那里的样子,我感到无比的心痛。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而已,一个坚强的女人而已,以至于原谅了这帮小鬼对她的不敬。

我想起总是抓紧每一分钟想要给我们上课的她,心里涌起深深的悲伤。

身处在围城之中,就会看不透其中的景象。

我想起一次放电影的时候她脸上的轻松的神情,好像回到了年轻的样子。

您这样也很美啊,我真想对她说。

然而似乎已经很难做到了。

她也被我们欺负了,然而却没有把它当作严肃的事情来看待。

或许她只是装作无视了,我也不可能真正明白她的心情。

就算真的成为她,在回到学生的身份来的时候也会再度忘记吧。

就像是做了一个梦一样。

人类总是拘束于自己的身份地位,这真是太可悲了。

然而人类的可敬之处也正在于此。

我真是一个不称职的老师,没有为你们做到什么。

真的是对不起,小茜和幽静。我们还会再见的。


纪野直到醒来的时候,眼角仍然含着泪水,她叫着小初的名字,问我小初到哪里去了。

我明白这种悲伤。

自己的玩具没有了的悲伤。

就像自己心爱的枕头日渐残破,最后被丢入河中,再也不会陪伴着自己。

虽然日后觉得似乎是无关紧要的事情了,然而当时却感到如同末日即将来临。

正因为是拥有在手上的东西,才更加害怕失去。

给我们以深切的价值感的,只有时光。

我什么也做不到,我只能缓缓地抚摸着纪野的头,任她在我的怀里哭泣。

纪野的玩具弄丢了,一个可爱的玩具,一个无以复制的玩具,一个再也找不回来的玩具。

虽然被当作玩具很可悲,但是实际上,也会感到欣喜吧。

我为名为初的女子献上深深的祝福。


当我们乘坐的飞机降落在这片熟悉的土地上时,被迎面而来的寒冷呛得缩成一团的我们,团在一起抱怨着这鬼天气。

明明就是差不多的纬度,为何这里的冬天那么寒冷呢?

不过还好我们很快就到了预定好的宾馆,放下行李以后我们就出去买衣服了。

我想起从前喜欢的一个常常穿明黄色和深灰黑色羽绒服的女生,虽然很多人都穿这样的衣服,但是在她身上就显得特别不一样。我想起了这一点,给她们挑选了类似的服装。虽然看起来并不一样,但是在她们身上有她们独特的美。

本来应当是我给她们规划路线的,但是结果到最后我都什么都没有做,所以直到这个关头我才来和她们一起查地图,讨论着要到哪里去。

因为叽叽喳喳的永远都没法统一意见,所以实在是没有办法。最后作为唯一的大人,我擅自地规划了明天要游览的地方,还好她们表示没有什么意见,不然的话我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话说这种事情也是理所当然的,没有威严就无法做好事情,那么就会什么都干不成。

我站在沙漠的神殿里,四周都是浩瀚的金黄色,和天空连在一起,刺得我睁不开眼。我们在沙漠中寻找遗留的宝藏,然而却没有太多所得,我在纸条上写下或真或假的语句,给后来者留下信息。东方和北方有着青色的城堡,那里是开罗,我乘坐着气球回到了城里。

在河边的一所学校里,我们倒趴在房顶上、伏在高高的橱柜上扔着辣条,我是从神殿归来的画师,我告诉他们,欺骗着我的同行,欺骗着编辑,他们什么都不记得,然而我也是一样。

以上都是我瞎编的,因为按照笔记上的记录是这样的,然而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只知道肯定不是这样的场景。

就像那一日,我们处在黑色的世界里,集装箱组成的屋子,通过狭小的垂直隧道通向地下的世界。如果想要去上厕所的话,就需要经过那仅容一人的升降梯,前往地底下的山山水水,那里才有我们要找的地方。我们展开了混战,如同马戏团中滑稽的人偶,将组成房子的集装箱割裂,将开向海边的列车推翻,警惕着袭来的人们,就如那一日被僵尸的潮水淹没的困境。

这些都是太久之前的老话,不用再提。


我这时才注意到小静也已经醒了,半张着眼对着邻床上的我。看见她就想起了很多事,就是那种经历过很多事情但是又想不起来的样子。上一次和她一起去商场是什么时候呢?或者说,那个到底是不是小静呢?因为记忆的丧失我已经什么都记不起来了,不过那也可能只是我在做梦而已。

嗯,就像那次我们一起去KFC的梦,在那个没见过的城市里。

就像那次我们一起在破败的小镇的复杂的大楼里考试然后出来坐在台阶上休息的梦。

就像那次我翻过围墙来到公司中执行危险的任务的梦。

它们太过于久远,以至于我只能回忆起一些片段。

然而,即使是最新的梦,也可能变得什么都想不起来。

留下的只有那些留下深刻印象的东西。

那些没有任何作用。

所以我一定没有和小静去过商场,一定没有什么被恐怖分子袭击的事情。

我身为iku最开始的记忆,就是在大街上游荡。

我如何成为多暗家的教师,我已经不记得了。

不要去想小茜的事情,那样就会觉得愧疚。现在是美好的时光,那么就拿出一点美好的样子。

就像刚刚放假的孩子那样。

就像无忧无虑的闲云野鹤一样。

这才是我现在应该表现出来的样子。

但是好累。

我有一些睁不开眼。

就像那一天的晚上,我坐在房间的角落里默默哭泣,我记不得哭泣的理由了,为什么会哭呢?我完全记不清哭泣的理由了。

好像就是因为这个凉月小姐吧?

我一定要保护好她,她不会有事的。

我的头脑不断地给自己灌输着危险的信号,让自己警惕起来。

“该起来了哦,纪野。”我看着坐起来的静,俯身在纪野的耳边轻轻呼唤着。

我们穿上昨日买的大衣,向人流涌动的大街上走去。


虽然是冬日,然而大街上还是有很多人。

有大约百分之七十的人和我们是同方向的,另外百分之三十在路的另一边沿着反方向走去,人是如此的多以至于车辆都几乎无法通行。

当然其实这里并没有什么车辆所以不用担心这样的问题。

这里的人都很奇怪,他们都沿着道路的右边走,看起来就像是群体在演滑稽戏一样。

我总是走着走着就不由自主地向左边走去了,俗话说男左女右,那么我的心是属于男性的。

就像那一日所看到的大愿,愿所有的女人都成为男人。

我几乎做到了这一点,接下来要做的就只是抛弃这无聊的肉体了。

这使我感到非常高兴,就如同一件耽搁了很久的工作终于要完成了一般。

我们混杂在人群中向前走去,虽然人很多但是却并不感到拥挤,走起来仍然能够按照正常的步伐,到处都有人一小团一小团地堆在一起,然而却并不会造成拥堵。

真是太神奇了。我随意地在人群中穿来穿去,满眼都是人,然而又和没有人没有多少区别。

除了在拍照片的时候会显得有一些多余的东西而已。

不过,出来看人也是非常有趣的事情了,很少能够看见这么多人。一般来说,在哪里都有很多的人,所以,很少能够看见这么多人。

因为人都到别的地方去了。

我的眼睛追踪着静和纪野的身影,她们跑得很快,一下子就挤到前面去了,我几乎追不上她们。

我们立在高大的古城墙上,感受着凛冽的寒风隔开我们干涩的面颊。

我们躲在高地间凹下去的坂道上,看着男男女女牵着手经过这幸福的小路。

看着青色、白色、粉色的花瓣落满了一地,装点着一年四季青色的庭院。

在不认识的交差口,我们迷路了。不论选择哪一条路,都需要给腿加上更多的负担,和付出更加漫长的等待。

每到这种时候,我就不愿意与她们说话,或者我一直在将我当时的感想与她们诉说吧,或许我一直在与她们谈论着日常的事情,开着无伤大雅的玩笑。然而这些我都不记得了,我认定这些为不需要记住的事情。

我唯一记得的,是大家一起出来这件事。

仅仅是这件事,我都无法用语言很好地表达出来。

我们站在颠簸的列车上,明白死神已经来到了我的身边。

我们慌乱地想要破门而出,但是无论如何等待我们的只有噩运。

因为逃过了一劫,就无法再逃避将到的恐怖,这就是这个世界的命运。

因为明白了过来,所以就会变得破碎而清醒。

这是一切都要结束的信号。

这是苦难终于要到头的信号。

我终于可以舒展着我的脖子,迎来新的一天的开始。

每一次都是这样,然而我却从来都不记得。

我们没有怎么一起出来玩,就像我们不知道过去的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们看见的只有现在,而现在又迅速地被我们遗忘。

当我沉浸在过去中之时,连现在也消失了。

所以,我什么都不知道。

根本无法体会自己的心情。

根本无法知道过去的自己在想什么。

我会温柔地对待每一个人的。

不再让他们受到伤害。

当年的我是如此地怨恨着他们,怨恨着一切。

现在我成为了他们,我希望能够让那时候的我,回归幸福。

那么就温柔地对待他们吧。

不要让她伤心难过。

为了自己心爱的人的幸福而牺牲自己,我听见了那个少女的心声。

但是这一次,不需要你牺牲自己,我也会让她获得幸福哦。

我希望能够让你们一起得到幸福。

这就是我对那个时候的自己的一点心意。

因为那个时候的我,遭受的苦难,不想在你们身上重演。

所以我长大了,所以我要保护你们。

这就是我身为一个母亲,一个老师,所应该做的事。

过去,我就是你们。

而在将来,你们是否会成为我还未必可知。

我不愿你们重复我的老路,你们只要寻找你们自己的幸福就好,永远,永远。

我看见将落未落的变成黄色的夕阳,被夹在两幢大楼的中间,所以变得更加细长。

我似乎看见有一个身影从高处落下,然而又没有,大概是直视阳光所造成的错觉。

没有人会再悲伤,没有人会留下遗憾的,幸福的世界。

当然,我也不能独自抛下他们。

只有承担起自己的责任,才能够不断地给他人带来幸福。

如果觉得牺牲了自己就能够给别人幸福的话,真是太愚蠢了。

因为所有的人都是我,我就是所有的人。

每一个人,抛弃了自己的一部分,都会感到难受的。

可爱的一面也好,可恨的一面也好,都是自己的一部分。

而且可能正是那可恨的一面,在做着最了不起最难以忍受的工作。

他们压抑着自己的情感,努力地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却因为角色而遭到误解。

这真是这个世界的悲剧。

温柔的母亲,将自己的分身回归天空的母亲。

没有一个自己是多余的,每一个都是特别的美丽的存在。

就像大家融合在一起的那一天,世界上的每一朵花都在哭泣,她们失去了自己的恋人,而变成了一个整体。

大家都没有消失,只是失去了自己的特色。

大家变成了一个人,所以所有的人都消失了。

一直和自己呆在一起的那个人也是,从未谋面的那个人也是。

我曾经那么努力地想要讨好他,却只是得到了他关爱的抛却。

他只是在关心我的安危吧,多么好的一个人啊,我一定给他留下了可爱的印象吧。

嘿嘿,如果能够在一起就能感到幸福。

然而一切都不在了,坚强的他也好,懦弱的他也好,活泼的他也好,中二的他也好。

所有的人,都不知不觉地消失了。

回到了本来的自己。

每个人都没有错,他们也完成了他们的使命。

然而他们还是消失了,这个身体不属于他们。

从此,只能以脑内恋人的方式,活在我们的记忆里。

这就是这个世界的完美的童话。


我们手牵手走在夕阳的余光里,我们的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很长。

就像是那个时候一起放学回家,在回家的路上谈论着喜欢的游戏,交换着拥有的卡片,明明是同学却不断地讨价还价,我甚至以为自己占据了上风。

然而现在想起那个人的眼神,我就感到一丝后悔,我不该让他感到为难。

这一切都已经超越了时空和身份的界限,所有的人都只是朋友,都只是平等地活在这个世界上。

那么,我就为他们感到高兴,为他们送上祝福。

所有的人,都活在我的心里。

因为,我就是一,我就是全部。

我就是这个世界的神,我了解每一个人的所想和经历。

只不过,在某个特定的阶段无法全部想起来而已。

现在我明白了,我再次处在记忆的转折点上。

但是已经约定过了,不要再让一个人受伤,要让所有的人都觉得幸福。

现在我们所做的,就是让大家都幸福的事业吧。

身处异国他乡,这是自己的故乡,我们看着熟悉又陌生的风景,脸上都挂着满足的笑容。

所有人看见新奇的东西,久久未见的怀念的东西,都会感到幸福的。

那么我就和他们一起,把这份幸福,在接下来的道路上贯彻下去吧。

我们路过一个学校的附近,被建筑物遮挡住夕阳余光的角落里有一些昏暗,然而还是能够大概看见发生了什么。

两群少年稀稀散散地立着,但是从气势上又似乎在对峙着。

我看见一个有些文弱的少年的身影,和别人交谈着,然后手里提着一根棍子慌慌张张地离开了。

这样的场景似乎有些似曾相识,“你要好好呆着,可别乱跑,如果走丢了就会被人贩子拐走哦。”

这样的话语从我的脑海中流过,那是母亲的声音。

我仿佛回到了童年。






小初的故事写得真的是很不容易,因为经历的事情和之前的完全不同,所以很难拿之前的一些细节来当作参考。

纪野线的难点在于被多暗家逼到绝境之后的道路,静线的难点在于日常与在中国的经历。

然而初线的难点就在于中间漫长的空白期。

其实按照最开始的设想小初是被白夜大人拿去鬼畜调♀教的,然而后来一时激动酿成了不能后悔的大错,结果中间卡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最后都没有恢复过来,使得整个初线变得又短又乏味。

有人向我提出了一些似乎不太符合科学常识的地方,至于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也不是很清楚,如果确实有违常识请见谅。

对于iku小姐的故事做了一点说明,然而我还是担心可能不太容易接受。因为她所有的记忆都是编织出来的,所以每一次都会变得不一样。

而且因为在之前的周目里的iku与这次“我”所扮演的iku并不是同一个“我”,所以想象出不同的故事也是情有可原的吧。

每一周目的线路都在发生着变化,这就如同做一个不知道自己在做梦的梦与做一个自己知道是自己在做梦,就有意识地去操纵的清醒梦,虽然我也不知道那样的梦是什么样的,不过随着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变化,对现状的操纵能力与预见能力也会越来越强就是了。

在讲到“玩具”这个话题的时候正好重温了倪匡(卫斯理)先生的玩具,那里所描述的景象实在是太过残酷,而且挖了坑随便就填上,连那些人的死因都没有解释,就直接变成了几乎不一样的故事。

而且结局也非常草率,当然在这里并不是批评这个作品,毕竟从一开始就极其引人入胜。

至于小初作为“玩具”是从纪野线里就开始提到的,当然也只是抱着这种随意的暧昧的态度。初的形象其实是来源于中津川初的,就是那个粉毛吃货少女,因为确实在某些地方很可爱,但是结果又变得和原来完全不同。

和她在一起大概就会有这种感觉吧,傻傻的就像是一个玩具,这也是那个时代的废萌的一个顶点了吧,那种只需要考虑心情而不需要考虑想法的过于单纯的女人,因为可以完全看透而变得完全看不透。

或者说只是表示得太少了。

然后就会想到星野步,同样是大桥步夕的角色,真的很难把这个怯生生的小男孩和其他的一些形象联系在一起。

而像吉田真弓,就往往会出演一些相似的角色,以至于在听见一个人的声音的时候往往会想起其他的角色,因为几乎真的是一模一样,虽然那种嘟哝着的声音很可爱也很好玩。

说了那么多,又都是在说一些和这个作品完全无关的废话了,真是非常抱歉。在接下来的第四章里,整个作品中最重要的一个人的线路就要来临了。由于一些特别的原因,ta的考虑方式会与其他角色有所不同,请期待吧~

amashige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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