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TH FRIENDS LEAVING ME AWAY

世界上有的东西很容易引起人的注意,使得每个人都对它念念不忘描述一番,而有的东西则不容易被人发现其异常点,往往少有甚至无人会提起。

随着腿上强烈的抽动感,我从噩梦中惊醒。

做了从楼上掉下来的梦,那种真实感真是让我吃了一惊啊,虽然之前也做过这样的梦,但是好像没有那么真实。虽然当时记得很清楚,不过过一会儿就完全忘记了。

总觉得这个梦无比的漫长,人的大脑真是太厉害了,能够在睡眠中做梦的那么短暂时间里想象出那么多的事情,虽然不太记得到底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我能够记得确实度过了漫长的时间,一般的梦时间跨度大概不会超过一天吧,这次好像有点奇怪,好像过了好几个月一样呢。

现在到底几点了,不会迟到吧。

我在家里一个人住,所以不会有人来叫我起床,也不会有人帮我做饭,所以一旦睡过头下场就会很悲惨。

我拿起床头的闹钟,按下上面的一个按钮,闹钟的表盘亮了起来,上面写着现在才三点四十。

哈?为什么那么早?这么早的话一般不会发生这么多事情吧,一般人做梦的时间是在后半夜来着,大概是时间加速了或者跳跃了吧。

要不要再睡一会儿呢,想到现在这么早我就有点睁不开眼。

但是我自己的声音还是叫着我让我起来。我迷迷糊糊地与自己做着斗争,结果最后还是没有能睡着。

但是在这迷迷糊糊中时间却一下子过去了,当我再拿起闹钟的时候已经五点二十八了,还有两分钟闹钟就要响了。

我慢慢爬起来,关掉闹钟,然后开始穿衣服。

刚刚开学没多久,天气还很热,只要在内衣外面套上校服就好,如果到冬天就会麻烦一点。

我条件反射般地走到厨房,打开灯,往锅子里加入水,然后按下了按钮。别的东西晚上都准备好了,所以其实也没有多少要做的。

计划是六点半坐电车出发,七点到学校,这样的话在家里的时间就会有所宽裕,也能够应对各种紧急情况。如果很快就吃好了饭的话我也会早点去,所以我几乎从来没有迟到过。

一般看到的反映社会的作品上也有很多学生是这样生活的,其实也没有什么不便吧。我的家庭很幸福,而这样的生活是我自己要求的,因为小的时候觉得这样一个人住很帅气,所以就向家里提出了这样的请求,不知道出于什么考虑家里人同意了我的请求,然后就让我搬到这栋空别墅里来了。他们会给我提供足够的生活费,所以我不需要自己打工什么的。我的家人真是通情达理啊,说起来家里好像很有名,但是我并不觉得这是我的功劳,所以我也没有资格去看不起别人。

别人大概也不太知道吧,这样就好,做一个普通人再好不过了。

之前不知道在哪里看到什么大小姐家庭变故遭人迫害的悲惨故事,但愿我不会变成那样吧,那种可怜的家伙其实只存在于故事里,虽然确实很可怜就是了。

我快速地吃完早饭,这个时候是六点二十分,我站在镜子前确认了一下自己的样子,然后背上书包出门了。

我的住处的门上并没有挂写着姓氏的牌子,因为只有我一个人住在这里,一般来说也不会有人特意来找我吧,如果是老师的话会提前来找我交流的,我会告诉他父母的住址。

话说现在这个时代很少有上门家访了吧,一般都是电话或者网络,如果比较严重的话会在别的地方见面。其实老师也很害怕家访吧,毕竟不太清楚是什么样的人。

老师也只是普通的人,为了做好自己的工作也在强迫自己做一些不愿意做的事,老师也真是辛苦啊。

其实教学工作并没有太多过于了不起的地方,与学生沟通和了解才是这个工作的难点所在,所以一些副科的老师过得会比较轻松,虽然他们教的班级多一些,但是相应的责任感也会稀薄一些。

到底是这种居无定所的漂泊者好还是面对未知土地的开拓定居者比较好呢?

我坐在电车上。因为人群的阻碍而完全看不见窗外的风景。今天居然找到了位置坐,这已经够幸运的了,虽然其实没有位置也没什么关系。很快我就到了学校附近的站台。

我又往学校那边走去,这个站离学校大概只有五分钟的脚程,还是很近的,有些同学好像就住在学校附近,那样就可以晚一点起床了。

不过早点起来也挺好的,每一次睡懒觉都会觉得头疼或者全身不舒服,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习惯。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上学的时间,却有时候会遇到同班同学和我面对面走来,不知道是要去干什么,是去买东西吗?我也没有问过他们,我每次都会向他们挥手问好,有的人会笑着回应我,有的人就仿佛没看见,我只好收起笑容,装作用手摸头的样子,真是尴尬啊。其实我也不愿意主动向别人问好的,但是总是手不由自主地就动起来了,家里的人以前总是说我不懂礼貌和KY,虽然又说我后来有所好转,但是我自己却觉得我没有什么改变。

因为我心里也是那么想的,所以我不怪他们。要是没有人打招呼该有多好啊,不过那样的话就似乎少了很多人情味了。

六年级的教室在最顶楼也就是六楼,每次上上下下都要费一番功夫,不过也可以当作锻炼身体。这个年纪的我们不会惧怕这样的锻炼,而且也应该照顾一下那些低年级的孩子。说起来前两天班上就转过来一个低年级来的孩子,叫做花之宫的,她好像很聪明。因为我个子也不大所以和她坐得很近,总觉得好像别人对她的眼光不太友好,很看不起她的样子,真是不明白他们是怎么想的。

我一走进教室就看见了她,教室里人不多,或许是有些人出去还没回来,说起来好像是有早上要打扫卫生的规定吧,不过我没被排到过,或者说可能以前有过不过想不起来了。她白色的头发是如此显眼而美丽,或许那些人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看她不爽。

她在外面总是打着一把伞,就像那些传说中的妖怪女王一样,不过她是有正当理由和不得不这样去做的,我知道这件事,虽然她好像没有和我讲过。我就不会这样做,因为虽然看起来很不错但是一直拿着伞太麻烦,能够的话就算是雨天我也不想打伞。

我经过她旁边的时候和她轻轻招了一下手,她也用笑容回应了我。我在这个班上其实也没什么朋友,但是也没有遭到敌视,说起来大概就像是班级中的孤岛,一个人就这样过着,几乎每个人都对我很友好,但是也没有特别的亲昵关系的表现。

花之宫同学上课总是一幅悠闲的样子,她能够回答出老师的所有问题,虽然那些问题确实不难,但是在旁人的眼里看来似乎有些不可思议?我记得她刚刚来到这里就被欺负了,就是班里那些刚刚学会不良的家伙。因为我坐在她旁边所以应该照顾她一下嘛,我之前是这么想的,所以也有尝试着阻止那些人,花之宫家似乎是一个有钱的家族,这个孩子是像我一样的,还是说遭到了家人的冷落呢?说起来经常看到她家里的一个女仆来接送她,大概和我不太一样吧。

不仅仅是头发吧,总之她的整个样子,那样倔强而又柔弱的表情,都是那样吸引着我,我望着她的侧脸,心中就觉得暖洋洋的,好像抱一抱她啊,那样孤单的小小身影,真的好可爱。那些人大概是嫉妒她的可爱和聪明吧。

她告诉我可以直接叫她纪野,我真的好高兴,这算是承认了我们的亲切关系吧。她当然也可以直接叫我静,我对她这样说,这也是我求之不得的。

这一天是星期四。我收到了班上一个叫一零九的女生给我的一张纸条。我和她并不是很熟所以我有点奇怪,但是她看起来并不太坏。她告诉我说今天晚上有一个小型的聚会,希望可以邀请我一起来。这种事情为什么不直接和我说呢?是因为害怕被别人知道还是不好意思?她应该不是那种容易害羞的人,总之我写了字条答应了她。

但是一个人去稍微有点害怕,因为和别的人不是很熟,如果带一个朋友的话就会安心很多。我又问她:“我能不能带花之宫一起去?”很快她又告诉我可以。我于是就去对纪野讲:“纪野,今天晚上有一个聚会,我想和你一起去,你有时间吗?”她想了想点了点头。她点头的动作好好玩,就像小熊一样,超级可爱,我情不自禁地摸了一摸她的头发,她看了我一眼,虽然没有什么讨厌的反应,但是还是吓得我赶紧缩回了手。

下课以后我们找到一零同学,跟着他们一起走。我从来没有参加过这种聚会,最后我们来到了一个餐厅的独立间里,我们可以在里面随便说话。一开始还有在好好吃饭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大家就开始讲鬼故事和做命运占卜了。这个国家的人都喜欢这种东西吧?我很庆幸这次活动里没有什么不好的人进来,一个叫原木的女孩子问纪野:

“花之宫同学,我来为你做一次占卜吧。”

“好的,请来吧。”

我记得她是一个有点内向的女孩,大概是因为被气氛感染变得有点大胆。

原木在那边照着书捣鼓了一会儿以后,脸色有点变,她慢慢把书推过来,说:“真是对不起,得到了这个结果,我也……”

我和纪野看了一看上面的说明,大概就是说最近会有不幸的事情发生。

我握住了纪野的手,她却笑着说:“没关系的,只是娱乐的占卜而已,不会有事的,原木同学没有关系。”

她觉得没有关系吗?那真是太好了。

我也说不清到底做了些什么,总之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最后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在请客。

晚上回去有点晚了,我很快把家务做好就去睡觉了,明天还要早起呢。


这一夜倒是没有做什么梦,或许是我忘记了。我起来以后感觉状态相当好。

我又赶到学校。我每天来上学究竟是为什么呢?我总觉得好像不应该这样,我很少能够学到新的知识,几乎所有老师讲的内容我都已经懂了,一切都是那么简单和理所当然,我简直无法理解那些学不会的人是怎么回事。但是我就是坐在这里。

或许我是一个经历了千万年的神吧,我这样想,但是这是不可能的,我自己很容易否定了这一点,我的记忆也似乎没有任何的不连贯。

主要是以前的很多事情根本就记不清了,所以也不知道到底是否连贯。

人的大脑只会把对自己有用的东西形成条件反射吧,所以那些“没用的东西”没有形成反射就被扔掉了,但是如果回到先前有过的态上就会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而如果想要遍历各态的话,那么就应该避免之前经历过的态,这也是需要一些手段来处理的。

我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下午有大扫除,是每周例行的,我这几年来也经历了很多次了吧。我的任务比较轻,只是擦玻璃而已,每次我很快完成任务就可以到处去溜达了,虽然有的时候我会去帮别人,不过那毕竟只是少数。做完自己的工作之后我决定去楼后面溜达一下,我知道纪野在那里,说不定可以看到她弯腰干活的样子。

我的心突然开始砰砰通通跳起来,我可不可以从背后去偷袭她呢?

我听见了一些吵闹声,转过一个拐角,我看见一群人围在一起,好像在对地上的一个人拳打脚踢。

那个坐在地上的,不是纪野吗?那些人,啊,我想起来了,就是一开始就去欺负纪野的那些人。他们怎么能这样?我没有多想,跑过去拉住其中两个人:“你们快住手!你们为什么要打纪野?”

他们见有别人来了,停下了手,其中一个女生回答我:“啊,我们只是看她很不爽而已。”

“这样就可以随意欺负同学吗?我要报告老师。”

“老师?那个没有用的,你还不知道吗?”那个人用嘲弄的眼光看着我,“老师根本管不了这事。如果你不多管闲事的话我们还能考虑放你一马。”

我想起来了,所谓欺负别人,只是单纯地想要愚弄别人而已。这是多么狭隘又多么宽泛的一个词啊。我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们,我说:“不行。你们不能欺负纪野。”

他们继续开始动手,我看见纪野在中间抱着头的害怕样子,我的心在抽动。我扯开他们,拦在纪野前面。这正合了他们的意思,很快我就和纪野处于一样的状态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们终于走了。如果事情不要进行得太过分的话,这样或许也不错,至少不用费心思去考虑什么进一步的危险迫害和费尽心思与他们斗智斗勇。但是这样的把戏总有一天他们会玩腻,到时候会怎么样升级就不得而知了,所以仅仅是一味的忍耐是绝对不行的。

我想起来了,他们刚才骂我们的那些话。我想起来了,曾经也是这样,我们被人欺负了,没有人来帮我们,所有人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却没有人为我们说一句话。欺负我们的人被看作正义的使者,他们戳穿了我们的邪恶面纱,揭露出我们的真面目,他们肆意辱骂着我们,所有人都这样说,我们也只好信以为真,我们是恶心的人,在这个众口一词的世界里没有人知道我到底怎么样,我只是觉得纪野很可爱,而我说不定或许只是一只丑小鸭而已,没有人夸奖过我,就算夸奖那么也只是在安慰我。在那个时候看来,围观与默不作声是多么理所当然的啊,虽然我一直觉得这样的行为不可思议,但是一旦带入到具体情境中就变得那么普通了,所有的人都站在正义的立场声讨我们,其中发出声音的只有那几个,他们是掌握了话语权的人,我以前一直不知道这样的事情那么可怕,我以前一直不知道我们被欺负了,我以为确实是我们做错了,我们说着“对不起”,垂下头准备从这里逃走,回到家里痛苦,却再次遭到他们的骚扰。就因为做错了那么一点事情就不能放过我们吗,这大概是不可饶恕的罪过吧。我们哭喊着“对不起”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没有人还记得我,没有人说出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没有人追究当年欺负我们的那些人,他们被所有的人尊敬着,我们付出了许多而没有所得。原来这样的事就是被欺负了啊,原来我也被欺负过啊,我还以为我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只不过稍微做错了一点事而已。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只是一个可怜的对象了吧,不过没有人可怜我,他们不知道这件事,还需要我把详细的经过描述给他们听,我平静地讲着我自己的故事,我不愿意把我的故事说出来。他们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大概我告诉他们我做错了事,他们觉得我这是咎由自取。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呢?我只是被欺负了。

那个时候一开始的目标不是我的,我只是不想看见她难过,我想要帮助她,结果我也落到和她一样的境地了,但是我并没有能够为她分担受到的伤害,她没有说什么,究竟是在感激我陪着她还是说恨我不应该一起进来呢,或者说都不是?她什么都没有说。直到最后我都没有能够保护她,当我再次找到她的时候,她只是淡淡地笑着,什么都没有说,她什么都没有说。她就像一个陌生人一样,我已经不认识她了,过去的那个她已经不见了。我明白的,过去的那个我也没有了,我们都在欺负中被那些人杀死了,或者说,后来自杀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时隔那么多年我才回想起来,原来那时候,我们是被欺负了啊。

我真是一个愚蠢的人,这么简单的事情居然直到现在才明白。

那么身体上的伤痛大概还算不了什么吧,他们还没有能够攻入我的心。以后的事情,大概不会比那个时候更糟吧,新生的我,继承了那个时候的记忆,那么就会变得更加坚强,大概。我扶着墙站起来,拍拍衣服上的灰尘,衣服好像破了,今天晚上回去还得多一项事情,这些讨厌的家伙真麻烦,衣服缝补以后就没有那么完美了啊,虽然想要再做一套不过还是节约一点会比较好。我拉着纪野的手,把她扶起来。

“静,你的脸上……肿起来了。”纪野惊讶地对我说。

“啊?在哪里?”我摸了一下额头,立刻我就知道答案了。我大概知道这个是什么样子的,我曾经闭着眼睛被同学拉着乱跑,结果一下子撞到了柱子的棱角上,头上一下子就肿了很大一片,过了大半个月才好。我对着镜子好好地看过那样的样子,我记得很清楚。

“没关系的,回家弄一下,很快就会好了。”我忍着轻微的疼痛告诉她。我注意着她的身上,衣服也和我一样,多了几个口子,“纪野,你的裙子……怎么也被剪破了。”“啊?”她慌乱地查看,“这……怎么办呢……嗯,没关系,等下小初来接我就好了,没关系的,嘿嘿。”初啊,就是那个女仆,我的记忆出现了一点混乱,我记得应该之后很久都没有见到初的,我说过以后会见到初的,但是我并没有能够活下去,这是为什么呢?啊,这或许是梦里的情节?我怎么突然想起来了呢?别管啦。我忍不住去抱纪野,她乖乖地靠在我的怀里,就像一只温柔的小猫。我用脸颊蹭着她的头发,她好可爱,怪不得他们要欺负她。

对不起,我又没有能够保护你。我的脸颊抽动了一下,但是没有眼泪流出来。

我们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回到教室拿东西回家。纪野的鞋子不见了,但是她不肯要我的,于是她就穿着袜子走了。因为她才转到这个年纪来,所以有不少东西需要带回去,东西有很多,我们一起等着初来。

然而左等右等,并没有见到初的影子。“不会出什么事情了吧?”纪野有些忧心忡忡地对我说,“要不然我走回去好了,我家离这里也不远,把东西给我好了,我能拿的。”“东西太多了,不要勉强自己,我送你回去好了,反正离这里也很近,而且你这样走在路上会很不方便吧。”她点了点头,于是我们就分别拿着还在承受范围之内的东西回去了。

纪野家确实离这里不远,我们很快就到了。按了半天门铃,终于有人来开门了,是那个小初。然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然后我和纪野就冲了进去。


纪野的母亲倒在床上,旁边的药瓶似乎说明了她的死亡原因。

纪野仔细去查看了一些东西,然后趴在床上失声痛哭。

我仔细端详着那个女人的脸,啊,那个是小祈吧,我曾经的朋友,那个可怜的女人,为什么跑到这里来了呢?

这一切都似乎曾经发生过一样,一切都是如此的熟悉,我似乎已经预见到有一个男人要过来了。

果不其然,一个男人冲了进来,然后拎起纪野就是一顿臭骂,他拿起一旁的一个棍子一样的东西想要打他,我拦在了他的面前:

“叔叔,纪野真的已经很可怜了,我希望您不要打她,好不好。”

他用一种让我害怕的眼神盯着我:“这是谁家的小乞丐?怎么随便跑到我家里来了?来人啊,给我赶出去。”我只是平静地注视着他:“我叫凉月静。”他愣了一愣,叫停了赶来的两个佣人,然后说:“凉月……是凉月家的小姐啊,看在你家的面子上,今天就不教训她了。”他气冲冲地丢下棍子走了。

纪野可怜巴巴地缩在角落里,抱着身体浑身发抖,这个叫花之宫白夜的男人为什么会这样呢?我真的开始同情纪野了,好想把她从这里带走。不过这大概不太可能吧。

说起来我为什么知道他的名字呢?大概以前在父母那里听说过?这种知识就像常识一样植入了我的脑海,而忘记了它的来源。

纪野仍然靠在墙角,什么都不说,大概真的吓坏了吧,还遇到了这种事情,果然那个预言应验了吧,为什么她非得承担这样的不幸呢?我真的不明白,这个世界为什么会这样。

我叫来初:“小初,你能不能和我一起把纪野搬到她房间里,我觉得她需要休息。”她对我的态度似乎有点吃惊,不过还是说:“好的,凉月小姐。”然后我们把纪野搬到她的床上,她很轻,虽然我力气不大但是在初的帮助下我们很容易做到了这一点。我也不能在这里久留,于是我就回家了。

终于把衣服补好,把事情都做完,我带着又累又痛的身体躺在床上,终于可以放松一些了,但是这个时候残余的疼痛就显得更加明显,我觉得后背的左边很痛,不明白是什么在痛,不过应该没关系的。

如果是女生的话,如果对那些人言听计从,大概就不会遭到过分的待遇了吧。不过他们到底想要我们干什么呢?我不想跟家里人说这件事,他们为什么不向我们提出什么要求呢?只是为了愚弄我们,取消我们,来突出他们的高尚地位吗?这又有什么意义呢?

过了很久我才得以入睡,大概是因为已经习惯了一些部位的痛苦了。


第二天我被闹钟吵醒了,我慌忙穿好衣服才想起来今天是周末,我忘记改闹钟了。其实我本来也没打算改,一般周末我也会比较早地起来,但是因为晚上没有睡好,所以我又把衣服脱了钻进了被窝里。

说是钻进被窝其实只是躺在床上,被子也只是稍微盖住身体而已,因为天气很热。早饭的话到六点半做就好了,稍微再休息一下。

然而当我再次拿起闹钟的时候,我发现已经十点钟了!啊糟糕了,好久没有那么晚起来了,还好没有头痛,不然就有可能会难受一整天。算了,去做午饭吧,剩余的菜应该不多了,今天下午或者晚上得去一趟商场。

我穿好家常的衣服,洗好梳理好,我对着卫生间里的镜子,看见自己的眼袋明显比之前小了。其实有眼袋不也很可爱吗,现在这样好像有些皱巴巴的黑色的反而觉得有些不太正常。这时我听见了门外的铃声。有人来找我吗?会是谁呢?我跑到门口,趴在显示屏上看外面。

外面站着一个年轻的男子,我能看得出来他的表情十分哀伤,好像受到了什么重大的打击一般,这样的表情应该不会是装出来的。但是我还是不敢随便放他进来。我把门上的链栓插好,然后打开门,问他:“请问您是谁?有什么事吗?”

那个人用迷蒙的眼神盯着我:“我?啊,我是……我是叫做秋山朱美,啊,应该是这个没错。这个并不重要,我有重要的事情想和你说。”

这是什么鬼名字,为什么是这个人,我在心里暗暗发笑,不过我的直觉判断他是可信的,我还是打开了门,然后让他在客厅里等一会儿,我去准备一点茶水。至少这样基本的待客之道还是应该有的。

我一坐下来,他就用急切的眼光望着我,好像忍耐了很久的话,终于能够说出来了。但他还是犹豫了一下,然后对我说:“你们,不要死。”

他说得不是特别清楚,但是我却听得很清楚。我知道我没有听错,但是不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死?你在说什么?”

“那个男人,你们不要为了他,跟随他而死去。你们明明想要一起迎接美好的未来不是吗?你们明明想要继续美好的生活不是吗?你们拥有着美好的记忆,有相依为命的可以信赖的现状,如果不是为了那个愚蠢的家伙,你们一定会很幸福的,千万不要为了那个人。”

我仍然听不懂他的话,大概他把我和某个其他的人搞错了。我想要插话,但是刚说了:“你是不是……”就被他喋喋不休的发言给打断了。

他大概一直重复着这样的意思,就像个机器人一般,虽然用的描述不太一样。莫名其妙也是要有限度的,虽然我的脾气很好但是我也不想听他在这里说一些我完全不明白的事情。我做手势让他停下,他这次倒是明白了我的意思,然后我问他:

“我不太明白你在说什么,请问你到底找的是谁,大概可能是弄错了?”“我绝对不会搞错!凉月小姐,我还会不认识你吗?”

看来他确实是要找我。这个人真的不是什么疯子吗?不过这样似乎也情有可原啦。“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以详细地解释给我听吗?”

他激动地叫了起来,他大声嘟哝着什么,然后又喊:“说不出!说不出!这是第二次被自我保护的意识伤到了……你是特别的存在”之类。

看来他是无法和我进行正常的交流了。我叹了口气,对他说:“你好像有些累了,如果你觉得什么时候能够和我说清楚的话再来找我吧,我知道你没有恶意,如果你是我的朋友,这间房子会对你开放。”他却流出了眼泪,好像在呼喊着什么,但是却又说不出来。

就像是一个人张开嘴大叫,喊出的却是超声波,那样的感觉。秋山朱美啊,我得把这个名字记下来,虽然很可能是假名。

他突然又对我说:“就算是迎合也是有限度的,虽然……我明白,我明白啊……”他弯着腰叹着气走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糟了,刚才又耽搁了一会儿,再不快点连午饭都要来不及了。我手忙脚乱地跑到厨房里。

只是歧视而并非恐惧,我们面临的是这样的状况。吃完饭以后,我接到了小姨妈打来的电话,说是大家准备明天和我去乡下玩。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我就答应了。不过这样一来的话我得提前把作业做完,当然也不是很多。

我下午就一直呆在家里做作业。吃完晚饭以后我把剩下的最后一点写完,我想起来得去买点东西,本来应该吃完饭或者吃饭之前就去买的,现在稍微晚了一点不过还来得及。现在已经七点半了,大概要花一个小时,这样没有问题。

家的附近就有一个大超市,以前这里一直都热闹非凡,但是最近几年生意都被离得较远的另外一家超市抢走了。我不太明白为什么大家都要舍近求远,还特意去买比较贵的东西。唯一的理由就是那里的货物比较全,而且似乎有一些面向社会的活动。不过我还是喜欢这一家,所以我每次都会来这里买东西。

买了一点我喜欢的东西以后,我很快地回家。附近的住宅区黑灯瞎火的,几乎没有多少光亮,只有昏黄的路灯像是老人的目光一样持续注视着地面。附近静悄悄的,偶尔会传来一点点声音,但是我知道这个地方是很安全的,除非有醉酒者驾驶的汽车或者自己跳入附近的小河。

晚上也没有什么事,但是又不能随便乱跑,在家里翻一翻一点旧书吧。这些书我都不记得以前是什么时候看的了,但是我知道我肯定看过,而且每每重读都会觉得我以前好像没有看懂而只是单纯地看完了,但是就算再看一遍也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感想。

他们都有着想要表达的主题,然而我却并不能够将其概括出来。他们大抵有着提前准备的框架和构思,我直到读完之前都无法完全理解其中的深意。他们是温柔的,在残酷的事实之后在结局又给予我们希望,他们是冷酷的,回忆、品味、分析和描述着可憎的人间,然后不动声色地将悲剧上演于纸上。我如同在于作者与书中的人物聊天,但是却听不见他们的声音。

很多东西都是只能用文字来描述,即使是读出来也无法理解其中的意思的。这些就像是人的想法一样。

真正的想法是难以用话语表达和理解的,但是转化为沉静的不变的文字就会好很多。

说起来配音被称为是赋予角色灵魂的职业,在一定的程度上或许是正确的,但是给予人物灵魂的本来是作者,他们只是更好地将其具象化而已,而且如果不对脚本进行更改的话,他们在很多情形下也是鞭长莫及。

到了十点半的时候,我就睡觉了。我调好了六点和六点半的闹钟。明天稍微晚一点起来吧,反正姨妈也不会那么早来。


我因为声音而睁开眼睛,然而我的意识却告诉我:闭上眼睛吧,不然等一会就算是想睡也睡不着了。在第二个闹钟响起的时候,我终于爬了起来,我什么时候又开始变得这么懒惰了呢?就像是那些天天迟到的不良少年一样。

人绝对不能原谅自己,一旦原谅自己那么同样的错误就会不断地再发生。我狠狠地用头撞了两下墙,说实话并没有什么感觉,我觉得这样的行为并不会有多少效果,只是单纯地让我的心里变得好受一些。

我一边做着洗漱烧饭之类的事情,一边回忆着梦境。因为想好了今天要出去玩,所以连做梦都梦见了吗,我好像是在一个没见过的小镇上,我们好像去了外婆家,然后在一个烧石灰的厂里,然后又发生了什么呢?我好像看到了一条很大的船,周围是碧绿的水和亭子,很漂亮,姨妈还和我说了很多话,但是我都记不起来了。

还有一个什么地方,总之表现了我的某个特征,但是我除了这个极其模糊的概念以外已经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嘛,这也是正常现象。说起来这样的行为真的不会导致什么不良后果吗?

有人说这样可以增强自己操纵梦境的能力,然而我却完全感觉不到,我做梦的时候还是分不清楚这是不是梦,更加别提操纵了。我从来都没有遇到过什么明晰梦,只是单纯觉得梦境很美好,想要用某种方法回忆纪念一下而已。说起来某位绿头发的妖怪小姐的能力到底是什么样的呢?是否能够让我看见她做的梦呢?

钻进别人的梦里大概就和和这个人一天到晚生活在一起差不多吧,一般的人大概是不太愿意的。不过一定也会有愿意将自己的美梦奉献出来的人,就像是将心里的梦想写成故事一样。

这样的话真的就像看见了人心一样啊,如果是她的话一定会为我挑选合适的梦境的。

我一边这样想着,一边迷迷糊糊吃好了早饭。并不是头脑迷糊,只是在思索一些事情以至于没有余力去处理接受一些别的信息而已,简单来说就是所谓聚精会神。

事情与事情也是很不一样啊,有的事就让人不由自主想要认真去做,有的事就很难长时间集中精力。不过其实这两种也是一样的。

我把衣服丢进洗衣机里,虽然我的家人一直都觉得这样不是很好,但是因为我很懒所以还是经常用洗衣机。现在的洗衣机相比之前也是有了进步,似乎是利用超声波还是什么东西进行进一步的清洁,虽然不知道效果是不是真的有变好,但是毫无疑问的是耗电量增加了,当然这也并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

我在房间里查看着最近的新闻,等待他们来联系我。所有的新闻一直都是这样,不是无聊的噱头就是各种鸡毛蒜皮的事情,不是夸大其词就是观点偏激,总之除了偶尔会有一些所谓震惊社会的大事以外几乎没有什么看的价值。我关闭网页,然后打开我的邮箱,里面有一封广告,我不耐烦地将其删掉,并且把它屏蔽了。

邮箱地址到底是因为什么暴露的呢?算了反正这样的话以后就不会有事了。

过了不一会儿,在接近八点钟的时候我接到了电话,里面是母亲的声音:“静啊,我们快到你那儿了,你准备准备好,我们马上就到。”我好像很久没有见过她了,虽然明明放假的时候还在她那里住了很久的。总之,能够和家人一起出去玩我还是非常期待的。

我干脆打开门,在门口等待着他们的车到路口来。很快就传来了马达的声音,我关上家里的门,走向道路边。

他们在路边缓缓停下车,打开门。我看见他们的熟悉的脸,我坐上车。他们不疾不徐地询问我的近况,给予我批评以及鼓励。他们所掌握的信息比我想象的要多,但是我并不感到奇怪,这是理所当然的,不论是老师还是学校都会给家长提供必要的信息吧,而且或许还有别的途径。总之我不用太担心,他们也一直都在关心着我,我明白的。

乡下,我小时候曾经住过的地方,现在看来唯一的感想就是破旧,过去熟悉的风景已经变得陌生,自己曾经住的房子,和大街上别的房子并没有什么两样,要不是母亲指出来给我看我几乎无法辨认出来,它们都是一模一样的,虽然颜色不同,外表不同,但是看起来都完全一样。路上有不少人,他们静默地走着,不像是这种地方应该有的景象。他们似乎看起来很高兴,是因为有什么祭典吗?他们并没有和我说这个啊,我们跟着他们一起向着那如同通向天边的坡道走去。

其实走坡道是很累的事情但是我却完全没有这么觉得,大家一起慢慢走着,就像曾经做过的梦里,所有人排着队在学校周围走了一圈,其间经过我的家,我觉得那里就像是一座破落的城堡。我们排着队,感受不到疲倦,学校周围的路高高低低,如同连绵的山岗,我们不知道走了多远,然而我的记忆里就只有那一小段路,那如同闪耀着金光的阳光下的路。

现在也是一样,虽然并不像那个时候的太阳那么耀眼,但是澄澈的天空却让人觉得在这样碧蓝的天下也会睁不开眼睛。或许这只是一个阴天,但是我却能够透过云层看见背后的颜色。风从和暖渐渐变得寒冷,人们也变得越来越稀疏,直到我们走到过去的那个石灰厂。

阔大的场地上没有一个人,或许这个厂已经不运作了,但是其中的设施还在。我以前似乎从来没有来过这里,这里当然也没有什么好停留,我们只是稍微看了一看,然后就离开了这里。

然后我们到了外婆家,说实话这里是一个很好的地方,只不过现在没有多少人了。他们一见面先说了一些普通的话,总之是我不感兴趣的寒暄或者普通的生活状况,然后他们突然开始为了什么事而争吵起来,为什么会争吵呢?是因为了钱吗?这似乎是很可能的答案但是仔细思索一下就会发现他们应该并不缺钱,那么是因为探望太少了?他们都是通情达理的人,我从来没有看见他们为了这种事情而埋怨过。我为了躲避他们来到二楼,有人递给我几个橘子,我没有看清那个人长什么样子。

然后我从窗口望出去,就看见了那条碧绿的小河,上面有一条破船,看起来黑乎乎的,我都不敢踏上去一步。说到不敢我又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但是突然间又想不起来了。

大概是觉得足够了,我睁开了眼。母亲坐在我的身旁,她发现我醒了,问我:“昨天没有睡好吗?”

“应该是足够了啊,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睡着了。我刚才又做了和晚上一样的梦,梦到我们要去的地方了。”

她并没有问我梦的详细内容,大概是知道就算问了我也没法好好地回答出来吧。这就是年长者,他们能够利用自己的经验来揣度别人的难处,从而避免别人遇到难题,他们真是温柔的人。

说到这里我又想起了什么,好像是站在了厕所门口,但是又回忆不起来了。

很快车就停在了一条不太宽差不多能容两辆车擦肩而过的水泥路上。其实我家离这里并不远,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会睡着。我们先是在小镇上转了一圈,他们在聊天,是一些奇怪的内容,都是关于生活的普通的情报,我听得很清楚但是一旦听过就完全忘记了。附近有一些小店,母亲提议我们要不要进去转转。

这里就是那种典型的乡下的小店,结构简单,虽然占地并不是太小但是由于结构的排布能够从这一端很容易地望到那一端。这样的小店里往往有着乡下特有的一些有趣的玩具,但是我已经长大了。我转了一圈没有发现想要的东西,我们很快就又离开了。

我想起了以前班上有过一个女同学,因为发育得早就遭到其他同学的欺负,编了一些歌来说她,后来她很快就转走了。这种事情看起来是不可能的吧,但是事实上就是那么自然和合理。

我发现我简直无法理解那些小孩的心思,他们总是在一些莫名其妙的他们觉得有趣的地方玩弄一些把戏。其实每一个年龄段的人都是这样,人类如果不去搞一些与众不同的把戏那么就不是人类了。

只不过因为见过和经历过,所以将其称为小孩子的玩意,不过长大以后也确实不太容易理解这些东西了。

他们在愉快地谈着天,我简直不知道做什么才好。我认识一个邻居家的姐姐,但是她并不在,似乎是有事没有回来,除此以外我几乎不认识什么人。我不太喜欢和我年纪小的人交往,但是不管是哥哥姐姐我认识的都没有几个,而且现在这个时候他们往往都在外面上学,所以我也不可能见到他们。我百无聊赖地在屋前屋后转来转去。

午饭后,母亲提议说到海边去玩吧。于是我们一行人又出发了。这边离海不远,当然这是对于汽车来说的,如果步行的话大概走一天都不一定能走到?其实海边也很无聊的,这只是一个普通的星期日,但是海边的人却意外地多,还有人带来了烧烤架在烤鱼还是什么。我们站在没有什么用的大堤上,看着小孩利用风吹出的肥皂泡顺着海风向我们飘来,这还真是不错。没有人下海,大概是因为没有下海的地方,大概只是因为他们害怕麻烦,这里只是海,而不是充满阳光的海滩,虽然天气很晴朗,如果想要下海的话当然是可以的,但是并没有人这么做。我没有带泳装,就算我向母亲提出请求的话她大概也不会允许,虽然我自己也并不是很想这么做罢了。

一个人的话,就算到海边也没什么意思。我现在的处境就是一个人。

我不明白朋友的滋味。

啊,不对,如果纪野也能来这里就好了。

虽然我觉得我和她交情还并不是很深,但是总是会莫名其妙地想到她。或许在她眼里我只是一个莫名其妙的普通熟人罢了,但是我还是忍不住经常会和家人提到她,虽然他们并没有什么表示,我也不知道在他们眼中纪野到底怎么样,我知道纪野也不知道这件事,但是我就是忍不住会提起她。这就是恋爱中的少女的心情吗?我也说不出她到底好在哪里,然而只是单纯地怀着想要见她的心情。

其实这样是不对的吧,我这样告诉自己,其实只是普通的朋友而已,能够见到就很好了。

吹了一会儿海风,拍了几张人与水的照片,我们就这样回去了。其实所谓出来玩也就只是那么一回事,并没有什么好期待的。

但是我们度过了悠闲的一天。这样的悠闲就是意义所在。

而且还有附加的照片之类的东西可以回忆,那真是一个美丽的地方啊,那天见到了这么美的景色啊,这样的事。

到了下午四点的时候,我回到了家,我先休息了一会儿,然后还是自己做饭,准备第二天的日常生活了。

于是一个美好的周末就这样过去了,我完全没有感觉到多少美好的地方。

但是这就是美好的周末。事实上我每一天都非常开心,我没有什么理由不幸福。我现在好好地活着,我为此而感到非常开心。


但是第二天不开心的事就来了。今天纪野没有来上学。

她平时至少不会迟到的,但是这一天直到上课了都没有出现。是因为那一天的事情吗?明明有一整个周末可以处理的。不过她的母亲去世了,我知道就算我去问老师老师也会避而不谈的,或许就是因为在处理相关的事宜。

不管怎么样纪野一定会没事的。我惴惴不安地过去了一天。

星期二的早上,我一如既往地坐在教室里安静地看着书,突然听见教室里的气氛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我抬起头,看见纪野站在我身旁的位置旁,穿着似乎有点变小的衣裙。她变得和我差不多高了,但是总体来说还是处在班级前排的位置上吧。她的头发长了不少,就好像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一样。她到底怎么了?我看见她的脸上没有多少表情,但是眼睛似乎有点红红的。

我打算问她关于她的事情,不过现在问大概不太好吧?要不要等到有空的时候找个地方和她谈一谈?她会不会不愿意告诉我呢?正当我在犹豫的时候,那一天的那群人围到了纪野的身边,我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听见纪野对他们说:“要来干一架吗?对了,别用剪刀之类的东西,那个太危险了,说不定就会出人命的。”这……纪野会说这样的话吗?我还没有来得及思考,突如其来的景象呈现在我的面前,他们把纪野按倒在桌子上,她的本来就不长的裙子被掀了起来,我看见了……我的脸一下子发烫了起来,我听见了窸窸窣窣的议论声。我明白这个时候我应该做一些什么,我推开他们:“你们不要这样!太过分了!快放开纪野!纪野!纪野!”

我喊着她的名字,扑在了纪野身上,他们注意到了我的存在,那一天我也是和纪野在一起的。突然我的身体失去了平衡,然后我就从桌上滚到了课桌间的过道里,而纪野就压在我的身上。那摔到地上的一下冲击让我觉得好像肺都要碎掉了一样,不过还好没有磕到脑袋,不过这只不过是过于夸张的感觉,我很快就知道其实没什么事,仅仅是从这样低矮的课桌上掉下来而已。

我的脸和纪野贴在一起,我的全身都暖暖的,虽然有点重但是我并不感到难受。这就像是纪野在我的怀里一样,我莫名地觉得好开心,虽然说其实只是在被人羞辱而已。从上方传来的冲击让我知道纪野又被打了,我的心一紧。这个时候纪野按着我的胸口坐了起来,我看见她试图给那些人以回击。

当然结果并不乐观,她显然没办法对占据优势的敌人造成有力的反抗。我的可爱的纪野坐在我的身上,我看着她英勇的样子,我听见她不服输的叫喊,我觉得我真的要爱上她了。我就这样呆呆地看着她,简直不知道应该做什么好。

这个时候那些家伙突然作鸟兽散,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把头向后仰去,然后看见了老师以一个奇怪的角度站在课桌与讲台的缝隙里,啊,当然这是因为我的问题。

纪野慌忙从我身上爬起来,“你们在干什么呢?怎么一点规矩都没有?”“老师,是久木他们……”我躺在地上回答道。“哦。”老师这样回答了一声,然后说:“你们快点起来,马上要开始上课了。”我还想多说,纪野向我摇了摇头,虽然我也知道这样没什么用,但是好不甘心啊,为什么会有这种事情?只不过因为我们没有去“联络”老师罢了,虽然其实也并不是多大的事,但是为什么在这种世界里会变成这样呢?

我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坐在座位上开始掸去衣服上的灰尘。我看见纪野伏在桌上哭泣,她当着所有人的面被那些人欺负了,还被大家看光了,还没有其他人来帮助她,会觉得伤心也是理所当然的吧。我趁着老师课前在黑板上写字的时间探到她身旁摸她的头,多么美的一个孩子啊,她偏过头,嗫嚅着对我说:“小静,对不起……我不应该把你卷进来的。不过,谢谢你……”我看老师把身体转了过来,迅速地缩了回去,老师显然看到了我的动作,但是看了我一眼,没有说什么。

大概这个老师不是那种为了怕麻烦就当做没看到的家伙吧,说不定只是因为惧怕惹麻烦,虽然心里明白但是又没法多管的那种。虽然从结果上来说区别不大,不过如果她心里能想着我们那就好了,至少不要用那种冷冰冰的话来敷衍我们或者把我们推入更恐怖的深渊就好了,这样我们也会感到一点温暖吧。

我这样想着,然后听见老师说:“花之宫,等会下课到我办公室里来一趟。”


纪野面无表情地回到教室,我看不出老师问了她什么,或许只是一些无聊的话而已吧。有一只手在我的肩膀上拍了一下,我回头看见了一零九,这个像是男生之间搭话的方式来源于这个家伙。她带着笑容问我:“今天我们想要一起出去逛逛,你来吗?”“如果纪野去的话那我就去好了。”我不假思索地这样回答道。我转头发现纪野听见了我的话,她只是淡淡地摇了摇头。我对一零苦笑了一下,她只是笑着说:“没关系。”然后便离开了。

纪野悄悄凑过来对我说:“我有一点事情想要调查,你放学以后能不能到我家里来?”我当然不会拒绝她。大概是关于祈的事情?我只是这样猜想。

放学后并没有人来接纪野,我有一种我已经多少年没有见到初的感觉,纪野的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呢?虽然没有下雨,我们一起打着伞回家,就像是多少年以前在书上看见的童话。

纪野的家中一个人也没有,偌大的宅子里静悄悄的,纪野却没有表现出任何惊奇,明明上次来的时候还不是这样的,她已经预见到这样的状况了吗?她在家里转了一圈,好像是为了确认没有别人,然后说:“唉,时间恐怕不太多了,我去看一下母亲的遗物,你能不能帮我到我父亲的房间里去看看,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有价值的情报,我现在能够信赖的朋友只有你一个了,所以迫不得已才这样委托你。”

我点了点头。纪野钻进了祈的房间里,我就进入了白夜的房间。房门只是普通地关着,并没有锁上,里面的情形也让我很吃惊。要明白一个人的本质,看他的居所是一个有力的参考,他的房间里散布着一种懒散的生活气息,完全没有上次看见他的那种压迫感,让我觉得那种样子好像是装出来的一样。房间的向阳面摆着两张桌子,上面放满了文具,书和凌乱的纸,我害怕把他们弄倒,因为摞得很高而且重心不太平衡,但是就这样放着还是非常稳定的,而且桌面的中间有足够的工作空间。这似乎是有成果的标志,我不知道在什么书上看见过这句话,很多人都喜欢引用有名有姓的书中看起来高大上的句子,看起来确实很美很不错,而且充满了人生哲理。然而我每每只能想起不知道从哪里看来的东西,既不完整,又不优美,有的时候甚至无法判断其确切的含义。人们坐着过山车,然后从半空中跌下,然而他们的幸福,从这里刚刚开始。

我决定等会再翻桌上的和书架上的乱七八糟的东西。我打开桌子上的抽屉,发现其中的情形与桌子上差不多,只不过构成的比例有些不一样。其中有几本本子,打开一看发现里面是写着诗,而且应该是他自己写的,我对他的印象一下子就有所改观,我认定这些是有价值的资料,把它们放在床上。

床头也摆放着一些奇怪的书,其中夹杂着一本皮封面的本子,旁边还有一支笔,我打开一看,是那个人的日记,粗略地翻了一翻发现日期有的连续有的相隔很久,总之就是一个有变化的人,不过不连续也有可能是因为他不住在这里,也有可能是因为他懒惰或者失去了意识。这是一个奇怪的人,一般来说我都会喜欢把日记藏在一个地方,而这个家伙却到处乱放,虽然这个房间里应该没有什么秘密就是了。

我花了不少力气翻看桌上的纸堆,里面有一些很没有营养的书,我估计他都不一定看过,然而却随便摆在这里,还有很多草稿纸,上面写着看不懂的话,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总之就是毫无价值。我非常没有诚意地把纸摞好,这样的话他下次大概会发现有人动过的吧,不过算了,其实看起来也差不多,或许他会认为是家里的仆人弄的?

我抱着几本诗集和一本日记来到纪野所在的房间,她坐在地上,垂头丧气地告诉我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现在线索断了,应该怎么办啊!我拿手指在头上画了两个圈,指着桌上的电脑说:“她会不会把一些信息记录在网上了?如果短信里没有什么的话。”她歪着脑袋问我:“我不是很了解啦,小静觉得她可能会用什么样的网站呢?”根据我对她的了解,她大概会用一些人比较多的比较流行的,这样能够引起很多人的关注,但是她也会保留自己的私人空间,有的只会给几个人看或者自己看,不过有的……也说不定。我告诉纪野:“这些年一个叫brainart的网站好像很火,虽然我也没有用过但是听说过,电脑上或许会有cookie,我们看一看吧。”

很容易地,我们在其上发现了很多东西。说起来我对这种东西并不是很感兴趣,而且偷看别人的隐私其实也不太好。我让纪野一个人翻看着网站上的记录,我坐在死过人的床上看着白夜的文字。

这样说起来好像突然变得可怕了,其实也只是普通的床而已,完全没有给我以死过人的实感,而且我们大概是在做正义的事情?既然纪野这么希望,大概是为了追究这些事背后的原因吧,祈肯定会原谅她的,那么我大概也能够免除其责。我这样想着翻看着白夜的日记。

他采用了一种非常简略的手法来记载东西,就像是意象的连缀,有的地方甚至整段话都没有一个动词。看了以后给人总体的感觉就是不明白,就好像一个人睡觉每隔一个小时醒来,然后在醒来的那一丁点时间里说的那几句话一样。人的意识就是这样的吧,极度的不连续,在绝大部分的时间里都在沉睡之中,只有很少的时间才在不清醒的状态下能够勉强说几句话。所以说人的大脑还没有进化完全,人的一辈子就很少能够有清醒的时候。

或者干脆说人根本就没有进化到能够清醒的程度吧。

当然这个清醒是相对的,迷迷糊糊的我也没有这样评判的资格。日记上记载了很多荒诞的事情,虽然看起来很吃力,字体也很怪异,但是如果这些都是真实的话那么真的好羡慕他的生活啊。有一些记载我觉得很明显不是真的,比如说出去旅游来到了岩浆池之类,我不知道他这样记的用意是什么,不过总会有他的道理吧。我很明白我不应该轻视任何一个人,他们的一切所作所为往往都是有原因的,但是其中的原因我无法猜透。

日记在最近,大概半个月的时候中断了,虽然有一点意思但是完全没办法从上面看出任何信息,难道是他使用了暗号?我摇摇头,把日记丢到一边,然后去看另外几本本子。

这上面的字相比日记的话要认真清楚许多了。有的人总是把那种都不太看得懂的大大的字说成好看,然而我根本就认不出来。这上面的字虽然不太大但是都很容易辨认,我觉得这样的字就足以称之实用美观。我一页一页认真地翻过去,有的讲述的好像是幻想,有的就像是现实生活中的场景,很多句子都在平凡的用词中透着优美,但是就是无法理解他到底想要表达什么深意。有的倒是坦率地直接阐明了道理,但是这些道理并没有什么用,比如说什么爱啊,什么石桥啊,什么各种各样的东西,从实用的角度来说没有什么价值,看起来就仅仅是一个故事而已。还有一些透着明显的伤感情绪,像是什么呼吁朋友不要留恋自己的去世啊,什么等待情人多年终于迎来了生活的末路啊,等等,虽然故事在一个很美的地方发生,白夜有很好地描绘了周围的环境并且衬托出了寂寞无奈伤感等等等感情并且很好地融合到了一起,然而最后给与的评语只能是并没有什么用,就像是太空舱里的花圃一样。这是一个难懂的男人,你可以看见他眼中的景象,听着他心中的故事,然而就是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或许他自己也不知道?我灵机一动地这样想。

我也不知道我把这几本看完用了多久。我抬起头的时候,我看见纪野呆呆地坐在电脑前,满眼都是泪花。她大概发现了什么了不起的东西了吧,如果她愿意告诉我的话我再去了解好了。我靠到床头柜上看闹钟,发现已经十点多了,糟糕了!这样的话电车都要没有了。我立即跑到纪野那边,对她说:“纪野,不知不觉已经好晚了,如果再不回去的话我就要回不去了。”她却突然抱住了我:“小静,能不能不要走?”她的泪水沾上了我的衣服,我的心一软,算了,她一个人在这里大概会很害怕吧,反正之前买的那些东西应该还不会坏,那么就在这里待一天好了。

她抹去泪水,关上电脑然后对我说:“我肚子有点饿了,我们去楼下拿点吃的吧。”她这样一说我才想起来我们没有吃晚饭。一般的人家是在什么时候吃晚饭的来着?是在太阳落山以后还是在傍晚?也就是说可能会在六点到八点之间吗?不管怎么说这都太晚了,但是如果吃得太早的话晚上就会肚子饿。

纪野带着我来到楼下的厨房里,冰箱里除了几盒酸奶和几条生鱼以外空空荡荡的,让人真的怀疑这里是不是真的有人住。如果现在开始做鱼肯定来不及,煮饭的话也似乎有点太晚了。纪野似乎也对此很苦恼,她拉起我的手:“我们去外面买东西吧。”“但是……现在超市大概都关门了吧?而且晚上出去也会很危险……”“没关系,我们家附近就有自动售货机,离这里超级近的,没问题。”她拉着我的手和我跑到街上。晚上没有太阳啊,真是好,这样纪野就不用害怕出去了。

在如今的大城市里,夜晚的街道却并不是十分明亮,路灯懒洋洋地照着路面,把无数个无法顾及的角落交托给黑暗来管理。售货机果然就在不远处的一个角落里莹莹地放着光,我们跑过去,分别挑选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这个时候我们听见身后传来了脚步声。我们转过头,借着路灯的光亮看见是一个穿着黑色过膝袜的看起来很撩人的女仆,她一脸疲惫地笑着问我们:“不好意思,请问一下你们知道花之宫家在哪里么?”

“你是谁?找花之宫家干什么?”纪野问她。

“我叫幽静,是刚刚被招过来的使用人,本来是应该下午到的,结果迷路了,晚上街上又没有人,结果就没有办法……幸好遇到了两位,请问能不能为我带路呢?虽然麻烦各位但是我实在是……”

幽静啊……为什么我突然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呢?不过不应该对第一次遇到的人随便起疑心吧。我和纪野对视了一眼,她对那个叫幽静的女仆说:“我是花之宫纪野,总之就是花之宫家的人,和我一起回去吧,虽然我不太了解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我先信任你好了。你说从下午就开始找我们家了?那么就是说还没有吃东西吗?挑点东西吧,家里现在什么都没有,而且也太晚了。”“是……确实是这样,真的是非常感谢!纪野小姐!”“纪野小姐……啊,让我想起了小初啊。你和我们年纪好像差不多大吧,不要叫我小姐,直接叫纪野就好了。”“可是……这样不行的,这样……”“别闹了,我的话就是命令,总之叫我纪野就行。”我们一边说着话一边回到了家。

世界上总是有一些事情无法用自己的方式来解释,优秀的作者一般都会给自己的故事以合理的解释和结局,然而我是从来不会动脑子的,所以最后往往得不到任何结果和感悟。而我就用着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不知道是否存在的粗劣解释原谅着自己,这真的是不可原谅。

梦忘记了或许能够解释,但是自己用理智所编织的故事无法给出一个让人满意的结果,只能够说明真的是太差劲了。

我们坐在客厅里,开着大灯飞快地把这些垃圾食品塞进肚子里。说起来我从前从来不这样做,或者说几乎从来不会吃这种东西,这个时候竟然有一种偷食禁果的感想。所以说禁果不允许食用果然是为了我们好,啊,这个词的意思好像有一点歪了。

“已经很晚了,我们去洗澡吧,小静你先去,幽静你第二个,我最后好了。”“诶……这怎么……”我还没说完就被那个女仆打断了:“我想要帮纪野大人洗澡,请允许我和纪野大人一起洗。”一种强烈的危机感向我袭来:“不行!”“为什么!作为纪野大人的女仆就应该这样做嘛。”“我不信任你。总之你先把衣服脱了,我要检查你一下。”我冷静地作出了这样的可怕发言。“呜哇!你为什么可以命令我!我不听我不听!”说起来我好像确实没有这样命令的理由呢。我把视线投向纪野,她在那里嘿嘿傻笑,然后说:“好啦,这样也好,静是我的朋友,这样也能让她放心。”“我明白了。”名为幽静的女仆很不情愿地脱下了她的衣服,我和纪野从上到下把她的身体揉了一遍,然后心满意足地把她丢在了一边。

这个家伙的身材……稍微有点让人羡慕啊。


虽然她还是吵着要和纪野洗澡,不过这样一来我也不会让步,最终变成了我们三个人一起挤在浴室里的局面。不过还好纪野家的浴室很大,还算不是特别挤。最后明明是一起洗澡却花了甚至超过三个人分别洗的时间。

当我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继续说话,而我们一起回到房间的时候,大概已经过了十二点了。明天还要早起上课,好痛苦啊。哦,糟了,我想起还有一点点作业没有做,虽然很简单所以没什么关系,算了,明天早上到学校偷偷写掉吧,应该没问题的,现在太晚了,我已经哈欠连天了。因为纪野的床很小,我们并不能睡在一起,所以最后变成了我和幽静在以前小初住的地方睡在一起。

为什么会这样啊。幽静好像对我并没有对纪野那么亲昵,反而有一种若有若无的敌视态度,真是够麻烦的。我们背靠背躺着,虽然很困但是我还是产生了莫名其妙的思考。

说起来幽静明明应该像我们一样只是少女,而按照法律来说应该是禁止雇佣童工的,而且一般来说也并不能够寻找到这样的渠道,所以这种事情大概是不可能发生的吧。

不过其实也没有什么问题呢,啊哈哈,因为“本作品中所有角色都已年满十八周岁”,所以根本就不存在这样麻烦的问题,我咧开嘴,感觉好像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话说这种东西其实都是骗人的吧,年满十八周岁什么的,明明在设定上是小学生或者初中生的。

所以说嘛,人不能被外表所拘泥,说不定小学生的外表下里面就是一个老爷爷,看起来好像是自己的姐姐实际上是奶奶辈的亲戚,这样的事情都会发生,知人知面不知心,就像是女朋友和老妈的问题,究竟应该如何解决是好。

实际上只有大妈才能够巧妙地抓住少女最可爱的地方,因为做了这么多年女人了,所以更能够明白怎样表现出少女可爱的一面吧,所以说真是可惜啊,还好她们还能够赋予他人以灵魂。这也是为何女人会成为少女杀手的原因之一。

好热啊,但是如果把被子掀开可能会着凉,更何况身体后面还睡着另一个人。这个人真是让人火大,不管是她的态度还是别的什么。

我想要翻过身去,然后把手插进她的身体与手臂间然后探到前面去。不过最后我还是什么都没有做。

因为感觉有点恶心。


早上我被一阵莫名其妙的铃声吵醒了,什么玩意儿啊,我从来没听过这段音乐,不过还挺好听的。

我很快意识到这是身旁的臭女仆的闹钟,但是她还睡着,没有任何醒来的迹象,而且闹钟越来越响,弄得我都快睡不着了,而且闹钟放在另外一边我关不到。

我看了看自己的表,发现才五点。这个家伙怎么这么早就定闹钟,才睡了几个小时啊!她自己又不起来,我在心里想好了无数骂人的话,但是我只是轻轻推了她几下:

“醒醒,幽静。”

她迷迷糊糊地张开眼,迅速关掉了闹钟,然后用极其迅捷的身法穿衣服起床,动作一气呵成,我感觉我才刚刚躺下来她已经穿好衣服下床了。她真的不是一开始就是醒着的吗?今天也是普通的白色啊,不过一点都不可爱,根本就没有纪野那么可爱,好想看一看纪野的啊。

虽然这么想着但是我只是单纯地躺在床上罢了。最近越来越喜欢赖床了,都怪最近遇到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


结果当纪野再来叫醒我的时候已经六点半了。我大惊失色地起床,本来想着要去看纪野的结果变成纪野在一旁笑吟吟地看着我穿衣服。其实根本就没什么关系,所有的事情只是我想多了。

只是这样而已。幽静为我们准备好了早饭,明明住在别人家里却还要别人来叫我起床,真的是很不好意思啊。不过我的潜意识里告诉我我做了一件好事也说不定。说起来一个人住真是辛苦啊,我只有小时候才有过这样的待遇。不过这都是我自找的,如果我和家人说的话我也可以住回去吧,只不过我不太愿意罢了。因为不需要准备别的事情,单纯地吃饭加上离学校又近,我还是平常的时间来到了学校。

人一旦过上了好日子就会忘记本来的生活方法了啊,今天还得回自己家去,我这样告诉自己,想让我不要沉溺于这样的幸福生活。

我偷偷摸摸地把作业做好,感觉就像是做小偷一样提心吊胆。平安无事地度过了上午之后,纪野突然告诉我,她的哥哥住院了,她要去医院看她。

什么?原来纪野还有哥哥吗?我居然从来不知道这件事,不知道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会是不良少年吗?会很讨厌我吗?不管怎么样我也想去看一看。下午的课好像没什么关系,总之稍微缺席一下下应该不会受到追究。

我们来到医院却看见了原木瞳,坐在纪野的哥哥——花之宫幻野的病床旁。好啊,原来他们早就认识,不会是已经开始交往了吧?我还是笑着和她打招呼说:“原木同学你好,还有哥哥,初次见面。”“多亏了小瞳,昨天把我送到这里。”瞳只是不好意思地笑着说:“等下就要上课了,我只是稍微有点不放心来看看,既然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你们两位也要多保重。”然后她就离开了这里。

因为有正事嘛,哈哈哈,其实一般来说学生是不敢逃课的吧,那些游戏里说什么学生不去上课在外面闲逛,完全就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如果没有去上课,不是因为有正事一般就是睡过头了,因为不想上课而在教学楼附近晃荡明显是脑子有问题的人才能做出来的事,一般来说他们也没有这么大的胆子。我这样思考着常识。

就像某个可怜虫,单纯地因为别人的言论而认为自己是人类的渣滓,或者说根本算不上人类,这种想法完全莫名其妙,结果就是什么也不知道,只是单纯地任人摆布,这样的话也就谈不上可怜了。相比之下明白地了解现状却遭到强迫的家伙就比这种人要可怜得多,这样的事触动了我内心的伤心事,虽然其实再回想起来也没什么。

就像是疯子和傻子的区别一样。

纪野和幻野聊了一会儿天,大概是说是因为去找她结果和人吵了起来被打伤了,应该没什么事很快就可以康复,只是先稍微观察两天。真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的事实。说起来纪野的哥哥居然年级比我们低,也就是说其实比我小吧,我居然还叫他哥哥,归根到底还是因为纪野太聪明了吧。

然后我们就回到了学校,正好在两节课的课间钻了进去,也没有听说因为缺席而受到什么责难。


周五的时候,母亲告诉我说在国外的姐姐回来了。虽然似乎并不是假期,她只是单纯地跑回来而已。说起来,她才是那种被传统的认知所认定的那种天才,她比我大四岁,但是已经到欧洲的某个著名大学里留学并且马上就要毕业了,虽然她本人对我说这种事根本就没有什么了不起,她和普通人也并没有多少区别,但是我可以很明显地感觉到她和普通人的一些不一样,从说话的方式到做事的一些想法,以及她有时持有的一些奇怪兴趣。不过似乎在生活的不同阶段里她给我的印象也不太一样。

其实她和我呆在一起的时间也不长,但是她仿佛一直惦记着我一般,我常常能够收到她发来的信息,说是给我推荐一本什么书啦,或者给我准备了什么什么惊喜啊。虽然都是些奇怪的从前没有听说过名字的东西,但是确实从来没有让我失望过。她在家的时候经常让我帮她做这做那,我也并没有什么抗拒感,总之我觉得她是一个天才,我也愿意听她的话,尤其是现在想起来,那些事情都变成了美好的回忆,真是让我对她的远见感到感激。其实不管是什么事情的话都可能变成美好回忆的吧,只要是一起做的不是太痛苦的事,我只是擅自在心里对姐姐抱着好感罢了。

而她也经常对着我或者当着别人的面说:“愚蠢的妹妹啊,你又……”或许在她眼里确实是如此,或许这只是她表达喜爱的一种方式,我是这样想的,总之听到这个称呼就会产生莫名的亲切感,而她也有时候会因此露出呆呆的表情,我相信这样的表情只有我能够看到。

我不记得纪野和我提出了什么请求,总之我稀里糊涂地答应了,晚上再到花之宫家里去住,一旦答应下来就会觉得这样也挺好的嘛,可以在一起非常快乐,没有什么苦恼。我明白这样似乎说明了我的生活的堕落,但是憧憬着快乐的我顾不了这么多。

我每每在这个时候就会变得意志力非常不坚定,如果有人来管束我一下就好了。

不过其实这样也没什么嘛。

花之宫家最近没什么人,大概是白夜和宁宁出去度蜜月去了,家里的仆人也都不见了,只剩下新来的幽静,其结果就是我们三个人幸福地生活在一起。虽然纪野没有和我提到过宁宁的事,但是我知道一定是这样。

其实虽然会很期待着到一个地方去,然而到了那里以后就会发现没什么事情可做。

我百无聊赖地在房子里逛来逛去,我想起来底楼的后端有一个图书室,里面有一些可能稍微有趣点的书,我踮着脚在书架上看了半天,终于挑中了三本书。

其实三本书的话,今天晚上根本不可能看完吧。这边有点暗又有点冷,我捧着书回到开着大灯的大厅里,那里的沙发很适合倚在上面做这种事情。

大概看了二十页左右,我被另外两个人的吵闹感染了。我把书摊在腿上,眼前是一幅奇特的光景:

纪野和幽静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搂在一起,坐在一张椅子上,两个人不断地扭来扭去,似乎在争执着什么,刚才没有注意两个人的对话,现在能够听见的只是毫无意义的争吵,类似于“不要”这种放在哪里都可以适用的词汇。说实话我有点羡慕他们,尤其是看见纪野……但是我还是镇定下来,大概别人也不会欢迎我的吧,我只是笑着问他们两个:“原来你们平时在家里就是这样的吗?”

他们似乎这才注意到我的存在,什么嘛,明明是你们邀请我到这里来的。“我……我才不是,都是幽静的错。”纪野这样说道,幽静只是带着笑容一声不吭,一边继续搂紧纪野的脖子。

一丝心痛涌上我的心头,我把书扔在沙发上,我听见一种我似乎从来没有听过的声音问她们:“我可以加入你们吗?”没等她们回答我也扑了上去,就像是看到了食物的猛兽一样,或者说看到了毒品的吸毒者。

我已经忍耐很久了。

什么嘛,我还真是差劲,明明连话都说不好。我的讲故事的能力真是差劲,当然脑子里本来也就没有什么美好的景象就是了。

椅子因为突然增加的一个人而失去了平衡,我们一起倒在地上,因为地上是地毯所以不会受伤吧,不过倒下的感觉还是让我吓了一跳。一旦倒下来我就不想再爬起来了,我抓住了纪野的身体,我们在地上滚来滚去,我回想起那一天教室里的样子,我滚到纪野的身体底下,这样子莫名觉得很温暖。我贪婪地抚摸着她没有什么赘肉的身体,我感受着她的头发落在我脸上的轻柔感,她的身上没有什么气味,但是就是如此最让我觉得安心。我就像是一个奇怪的痴汉,吮吸着这个世界里最美好的芬芳。

纪野果然好可爱。我一回过头就看见幽静躺在地上,用一种不快的目光盯着我。我打扰了她们的好事吗?纪野明明就是我的,不能让第三者插足。我没有理会她的样子,转过头去继续凝视着纪野,不论看着她多久我都不会厌倦吧,虽然好像以前听过这样的话,现在莫名感觉有点恶心。

然后一双手从身后抱住了我,将我的手臂束缚起来。啊,很明显是那个可恶的女人。我听见她说:“我们一起来玩~弄~小静吧。”

哈?为什么我会被……明明纪野才是我的玩具,明明我只是来行使我应有的主权,为什么会被卷入这种莫名其妙的纷争之中呢?都是这个该死的女仆的错。纪野将手插进我的胳膊窝里,因为我手臂被束缚起来所以进入并不是很容易。来吧来吧,虽然我确实有一点怕痒但是这样的状态的话,由于是处于紧张状态我是不会害怕的,来吧来吧。

她在里面摸索了一会儿,发现我面无表情,她无奈地把手伸向了我的腰间,这下糟糕了。一阵轻柔的骚动从我身体的连接处传来,我无法说明那究竟是痒还是疼,我叫了出来,想要让纪野停手,然而一直很听话的可爱的纪野并没有听我的话,这一定是受了那个臭女仆的蛊惑,直到我用哀求的语气让她放过我,她才停止了恶作剧,让我筋疲力竭地瘫下去。

这样那个幽静的手就会被我压住了吧,结果她似乎意识到了这一点,将手抽了回去。算了,我松了一口气,准备一会儿爬起来,这个时候纪野伏到了我的身上,然后用手拉着我的脸皮做出各种鬼脸。

我不知道我究竟是什么样子,不过我说话都说不拢了。她并没有用力所以我也不觉得痛苦,既然她喜欢这样的话那么就让她这么做好了。

臭女仆从我的身旁消失了,然后过了一会儿我感到我的长袜正在被脱下来。很多事情如果自己做的话就会非常正常,但是如果受到来自他人的刺激即使是意料之中的有准备的也会有完全不一样的体验。就像自己把手放在头上和别人摸头无论如何都是完全不一样的,我感到腿上受到了强烈的刺激,但是纪野坐在我的身上我不能起来。虽然被纪野挡住了但是我还是能看见臭女仆的身影,以及似乎能够看见她坏笑的样子。啊可恶可恶,居然两个人合伙来捉弄我,真的是不能饶恕,总有一天我也要对你做同样的事,你等着吧,我可不是一个可以随便欺负的人,我可不像纪野这么好说话。

我拉住纪野的手,然后示意她下来,她明白了我的意思,但是还是被我迅速地拉到身上。如果你不愿意走的话那么就多陪我一会儿好了。我摩擦着纪野的脸颊,她没有任何抗拒,但是也没有表现出任何高兴的神情,她或许真的不喜欢我吗?总之先占有再说吧。但是没有办法做更深一步的交流和羁绊啊,要怎么样才能够永久地占有她啊!

事件的结果是她们心满意足地爬起来坐在沙发上,而被玩弄得身心俱疲的我像布娃娃一样躺在地上,大概会很可爱吧。原来在她们看来我才是可怜的一方吗?我刚才好像阿Q了什么,不过身体好像变得稍微有点不妙,但愿没有被她们发现。

我叹了口气,懒洋洋地爬起来,把裙子向下拉,把袜子拉上来,然后离她们远远的坐在另一条沙发上。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做了,先让我冷静一下。我又跑到卫生间一个人待了一会儿,然后我才觉得我恢复了正常。

她们坐在沙发上似乎仍然有聊不完的天,好像是在说最近街头遇到的奇怪的人之类。

我有点不好意思地在她们旁边坐下,我对她们说:“我姐姐回来了,你们有没有兴趣明天到我家去玩?他们知道了我认识了新朋友大概会很高兴的。”

她们一开始不是很愿意不过在我告诉她们我的家人都很好以后还是同意了。我不太容易预见到明天究竟会发生什么,不过我很期待他们也一起看到纪野的可爱的样子,和纪野和姐姐遇到一起所做出的更加可爱的表情。


纪野真的是太可爱了。以至于我在睡觉的时候把幽静都当作了纪野。我夹着她的腿,我迷迷糊糊地抱着她的手臂。既然看不见那么就当做纪野好了,虽然感觉上确实有点不一样但是想象成纪野就好了,为什么不能和纪野一起睡呢?

其实我也并没有太多的关于纪野到底哪里可爱的印象,只是一旦脑中不断重复着“纪野好可爱”的话,那么身体也会产生反应,直到最后一看见纪野就会觉得好可爱心跳加速吧。这大概是一种潜意识的形成,如果再加深一点的话在脑海中想象出一个假想的恋人大概也不是不可能,而且因为没有实体所以她是完美无缺的,这就是“脑内彼女”的好处啊,虽然到最后可能还是会厌倦就是了。

我这样胡思乱想着,进入了梦乡。


早上醒来的时候,我身边的幽静还没有醒。今天让她稍微休息一点点吧。我穿好衣服,洗漱打扮好,然后去厨房做早饭。我把电器插在那里,回到房间想要看幽静的情况,却发现她坐在那里。

她看见我来了,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小静!你昨天晚上,昨天夜里抱我了是吧!我不是在做梦吧!”

“啊哈哈哈哈哈,其实我……其实我只是把你当成了纪野而已,那个请不要在意。”

幽静眼中的神采一下子就暗淡了下去,我看见她流露出寂寞的神色,不知道怎么觉得好心痛。我是明白你的感受的,虽然看起来很讨厌很喜欢捉弄人很容易把别人当作已经关系很好的对象,实际上却很少受到来自别人的爱的反馈吧,连自己的行动究竟会有什么样的回应都无法知道,幽静也是一个可怜的孩子。

我看着她的表情愈发地不忍,一把将她揽入了我的怀里。

一个人的生活是否幸福,绝大部分是由在生活中感受到的爱的程度来确定的吧。就算生活条件艰辛,如果能够维持让人满足的爱与情感的付出与回答,那么一定会觉得幸福的吧,不论是对人还是对于事物。

说起来其实我们都在追求幸福的路上吧。

我不知道抱了她多久,直到一个闹铃突然响起,我忘记把之后的闹钟取消了。我才放开她,她如同感受到了温暖一般看着我。


我的姐姐特别喜欢吃有一家lollipop的棒棒糖。

我真想要一个姐姐啊,因为不知道的原因疼爱傻乎乎的坚强的弟弟的神秘的家伙也好,大度地开着玩笑讲述着人生道理的了不起的家伙也好,因为不知道要去干什么而把所有麻烦都抛给弟弟的家伙也好,我想要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姐姐,而不是这样的,长着一张奇怪的狐狸脸的,只和哥哥一起吵吵闹闹的,与我几乎从来不说一句话的,每次说话都觉得像是在受到煎熬的,几乎一年都不会碰上几次面的,只会出现在谈话之中的,我几乎从来没有叫过她“姐姐”的姐姐。

这个世界欠我一个妹妹,同时也欠我一个姐姐。

当然,很多人都因为这种原因变得很可怜了,不过世界上总会出现牺牲者的。

但是由于某种原因而导致所有人都变成孤独的牺牲者的话那就太可怜了。每个人都一个人默默地在路上走着,没有朋友,也看不见路的尽头。

究竟在什么样的情形之下才能够感受到稳定的爱的温暖呢?结婚并不能够确保什么,我早已失却了对爱情的幻想,但是却又在幻想中寻回了爱情。

然而那些都不过是昙花一现,没有办法顺利地套用在我自己身上。

今天,我要带着我的朋友去见我家人和姐姐,这是一个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然而现在却发生在了我的身上。

我已经记不清,那时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未来是让人恐惧的,即使是一切都顺理成章地进行下去而发生的未来,也终会坠入无法预知的深渊。

而如果回归已经熟知的过去的日常,那么就会如同现在一般温暖,即使发生了完全不一样的事。

从不会有人在几万次重复的假期里轮回,而因为一点小小的莫名其妙的事情而满足,告诉她一切都还没有结束。

一个是无法在这样的深渊里挣脱的,所以你们都是我的翅膀。

在我生活的时代,我曾经是一个装饰电脑的爱好者。从前有一个叫做windows7的系统,我很用心地利用别人的成果设置好桌面、主题、鼠标指针、按键音乐等等,把一切都弄得合我心意,并且在厌倦之后及时找到更加可爱的来替换。后来出现了windows8和10,然后我就再也没有兴趣搞这些东西了。后来因为一个原因我用回了window7,然而我已经不是当年的我了,如今的我只是任凭系统自带的风景、花朵以及建筑定时在我的屏幕上轮换,我已经记不清到底经历的是什么,我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人与我同时注视着或者忽视着同样的风景。

现在那些东西早已经被时代抛弃,然而最新的仍然是类似的系统,虽然更新换代了很多,也据说进行了“巨大的革新”,然而在使用者看来和以前并没有太大的区别,或许只是稍微增加了一些炫酷的功能而已,这是一种非常良好的作风。

所以说其实这只不过是一个类似于从电脑中跑出来控制了人类的系列实验而已。


我们坐在餐桌旁吃饭,我努力回想着昨夜的梦,她们也并没有多说话。啊,好像是一个城市的广场,在上面追赶着兔子而已,之所以这样做是由于白天的学校里,同学犹如去年一样的情境一般悲惨地死去,记录了这一点以后,就需要去寻找元凶了。城市的布局我似乎没有见过,不过或许见过只是记不得了。

就像我曾经做过祈到这里来留学结果受到欺负的梦一样。这个该死的,绿色的国家。

我知道,并且已经说好了不会有人来接我们,所以我们得自己乘电车过去。我们直到走出家门才发现在下雨,而且刮着很大的风。为什么出来之前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呢?不过我们带了伞,迎着有一些过于强劲的风打开。其实雨并不大,但是由于风的帮助而使得伞变得难以操纵。

走了一段路我才发现因为一直穿着秋夏的透风的鞋子导致鞋子袜子全部湿了,虽然地上似乎积水极其浅,但是事实就是脚全部湿了。已经走出去一半路了,马上就到车站了,我也不好意思说要回去换鞋子,于是我就这样忍着。

来到电车上,因为是雨天所以人似乎没有平时多,所以虽然还是有不少人但是还是找到了位置。我静坐在位置上,这样不动的话就感觉不到脚上传来的感觉了,既不会觉得潮湿也不会觉得寒冷,不过时间长了或许还是会感冒的。我心不在焉地和她们讲着话,应和着她们发起的话题,心里却想起了关于这个世界的故事。它充满了变数以及未知,即使是这个世界的神也无法预言未来会是怎样的,即使做好了计划并且打算这样去发展,也有可能因为一些别的原因而发生变故。这就是世界,所以世界上是有神的,只不过神孕育了这个世界,但并没有人们所想象的这么伟大而已。

当然也有很伟大的神,他们构建出了一个个几乎完美的世界。

如果整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的话,那么这个人是否能够称作这个世界的神呢?

很快她们也不说话了,只是静静地凝视着窗外灰色的风景。

我不知道她们在想什么,大概和我现在所想的一样吧。


下了电车以后,我故意用一种一瘸一拐的姿势走完到家的一段路,一方面确实是因为实在是太不舒服了,另外只是出于个人特殊时段的喜好而已。敲开本家的大门,我感觉我已经到了自己的极限。

我和纪野坐在沙发上,肆无忌惮地把袜子脱下来丢在一旁,把脚套进绒拖鞋里。虽然还是很冷但是至少感觉舒服多了。

幽静站在一旁,没有像我们一样行动。我对她讲:“没有关系的,这样不舒服会感冒的。”她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这个时候一个家伙大摇大摆地从走廊里走了出来,然后朝我们嚷道:“你看看你们,一点都没有大户人家小姐的样子,真不愧是我愚蠢的妹妹。”

这是我的姐姐,名叫凉月宁的。其实父母起名字的时候,她的名字和我的念法是完全一样的,结果是在家里我们总是被叫做“姐姐”和“妹妹”。然而我却总是喜欢叫她“小宁”,这样就有一种占了她便宜的感觉,而且听起来和“姐姐”几乎一样。我想她大概知道我是这样想的,但是也无可奈何而已。或者其实她只是单纯不愿意追究罢了。

我看见她的样子,突然和宁宁小姐的身影重合在了一起。不会吧!我的姐姐,原来就是宁宁?!我仔细端详着她的脸庞,没有错,原来我的姐姐就是那个宁宁?为什么我一直都没有想起来呢?

我颤抖着问她:“姐姐,你不会……就是已经嫁给花之宫家了吧?”她一脸嘲弄地看着我说:“嫁人?我为什么要现在嫁人?你看本小姐正值青春年少,才不要被什么无聊的家庭束缚呢。”我感觉她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她总是用简短的话,用沉静的话语回答我的问题,安慰着我,然而现在的她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不,其实也没有完全变。

我转头问纪野:“那个……难道你的父亲,不是和宁宁结婚了吗?”“结婚?你在说什么呢?母亲死去以后父亲一直非常伤心,虽然他看起来很坚强但是实际上可是悲痛欲绝呢,所以他也住到外面去了,就是为了避免触景生情。”“那那次你让我去调查家里的情报,究竟是……”“啊啊,那个啊,那是因为父亲总是不愿意告诉我他们之间的事情,我实在是很想了解他们,所以就去翻了一下他们的秘密,嘿嘿……”哈?我的记忆是不是出现了差错?那么祈的自杀是为了什么?为什么我记得白夜是很快就再婚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我现在只是一个外人,我大概不应该去问纪野这种私密的家事,我一下子变得好痛苦。我总是为着这些其实和我没有半毛钱关系的乱七八糟的事情而痛苦万分。

我感到极度的不快,我向姐姐扑去,嘴中大喊着“小宁”。她巧妙地避开了我的身法,然后我扑倒在另一边的沙发上,差点滑到地上。我又尝试着去抱她,然而她逃开了。

“明明那么久没有见面了小宁,就连让可爱的妹妹亲热一下都不行吗?”

“吵死了,你才不是什么可爱的妹妹。”

我作出一副很受伤的样子,捂住胸口倒在沙发上。我向另一端缩去,去抓坐着的纪野的裸露的大腿,她顺从地忍受着我的手扯动她的身体。

“小宁你看看纪野多好,姐姐就应该让着妹妹嘛,又不是什么过分的事。”

她“哼”了一声,然后离开了。

总觉得她变得有些奇怪了,不过可能是因为我变得奇怪了也说不定。

虽然利用纪野去责备了姐姐,但是总是觉得纪野在骗我。虽然我并不是计较这种事情的人,不过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一定会去调查一下,毕竟是和我有很大关系的人。

我在角落里的暖炉边把脚烘暖,我掏出刚睡醒的时候记下的笔记,不,其实可以说是在梦中只是下意识地记录下了这些,当时还记得什么和我到底做了什么已经记不起来了,不过那或许是在我醒来之前的事情。总之所有的线索都中断了,我唯一能够得到的信息就来源于我的记录,这本小本子上写着的歪歪扭扭的几个字:

有委托后回去调查~你是什么人~问卷~女孩出~老师真是的~参加游戏的问卷,要干什么等~众人不同角色~这种侦探游戏ii~小鹿~没有音乐而不见

到了现在,我已经无法明白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依稀有到一个城市的学院,然后和同学打牌,又从老师那里拿资料,在院子里追逐等等的印象。这些东西对我来说毫无价值,我曾经对其表示好奇然而在一次次的追寻之后已经逐渐感到厌倦,每天都有新的谜团,旧的还没有解决,我无法从中得到任何收益,于是我就越来越消极地看待这些。

如果只有一个梦的话,那么就如同这个人失去的记忆一般,有着唯一的追寻的价值,也就是所谓的前世之因。很多事情都是因为其稀少和专一才被人所看重。世界上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并不能够和应该把所有的东西都观览无余,而且不论是什么都可能遭到惨无人道的批评,看着自己喜欢的东西被人批评,也会产生不同的反应。人在这个世界上想要做一点什么事真的是太难了,首先要保证自己能够活下去,然后还得召集一班人,通过艰苦的努力去做一件事,而往往还会因为一个环节的不足而导致遭人唾弃,世界是残酷的。

每个人都会喜欢完美的东西。这样的变化就是从神到人的区别。

我的眼前莫名浮现出纪野的样子,表情冷静地说着“我稍微有点事”,然而内心却做出一副如同抽大烟的表情,迫不及待地想要钻进那屋子里去做,然后说着“如果一直能够有这样的书看,我这辈子都……”,说出这样的话来。我甩甩头,摆脱了这样的幻想,纪野一脸迷蒙地把脚抖来抖去,看起来好舒服的样子。我想了一想,悄悄跑到姐姐的房间那里。

她正在聚精会神地对着电脑屏幕,不时发出快乐的笑声。她在做什么呢?我蹑手蹑脚溜进房间,不过还是被她发现了。她转头看了看我然后把我无视了。我凑到屏幕跟前她才突然慌张起来,我看见她在玩一个游戏,角色名好像是“siscon”什么的,啊,这下子暴露了吧,妹控。我嘟囔着说,她按下一个键把角色名字隐藏掉,然后反驳我说:“你搞错了,现在谁还会喜欢妹妹啊,我只是想要一个姐姐啊,姐姐。”这个家伙真是一点都不可爱。然后她又指着屏幕兴奋地对我说:“你看,超级好玩吧,那么漂亮。”她不停地按下电脑上的截图键,而我看到的只是难以理解的像是外太空一样的风景,大部分都是黑乎乎的一片,只有几个方向上有特别绚烂的星光。“哦。”我答应了一声,“姐姐你到底在玩什么啊?”“你看,今天在揭示板上有人公布了最新的bug,通过地图上的一个漏洞可以跑到地图外面去,这样就可以到达平时无法到达的地方,观览周围的风景了。我现在就在整个世界的外面,你看,多么漂亮啊。”她沉醉地盯着屏幕,仿佛完全投入到这个“世界外面”之中了。

啊哈哈哈哈,这个家伙果然还是像个小孩子一样。这就是那个天才姐姐吗?有这样的家伙做姐姐总是觉得很不靠谱呢,如果她拿自己当作参照的话大概就不会想要姐姐了,我这样想。

我在她的房间里转了两圈,她似乎欣赏够了“外面的风景”,转过头对我说:“本来打算和你去游乐场玩的,可惜今天下雨去不了,为什么美好的日子总是不能尽如人意呢?”“啊,游乐场啊,确实是很久没有和姐姐一起去过了,我很想去呢。”“静啊,你今天能不能住在这边?”“诶,那也不是不可以……”“太好了!而且明天应该不会下雨,我们明天去游乐场吧。”“哈……好的,我知道了。”她似乎对我的表现有点泄气,我并不是不情愿啦,只是习惯性地服从她的话而已。不过她还是目光炯炯地盯着我,拉住我的手:“来来来,我们来一起做一些事。”她把我拉到房间里的另外一张桌子旁。

这个家伙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虽然这么说但是她还是给我留下了很多很好的记忆的,而且一般也不是那种特别无聊的事情。她跑到桌前突然对着一个盒子发起了呆,然后从盒子里掏出一些东西,指着一个瓶子对我说:

“你还记得这个吗?”

“当然记得,这个不是我以前送给你的吗。那个时候还是好好的,里面的粉屑会聚在气泡里变成一个球,现在已经不能这样了。”“是因为时间长了有杂质了吧。”她又掏出另外一个金属的我不太记得的玩意儿,说:“啊,真是怀念啊,那时候把这个当成宇宙飞船的。”我没有做声。她又掏出几样我或有或无印象的东西,对我解说了一番。然后她小心翼翼地摸出一根羽毛笔,是用山鸡的毛做的,上面的花纹如同一个个眼睛,涂上的红色颜料使得其看起来愈加恐怖。

她厌恶地拿着那玩意儿对我说:“这真是太恶心了,当时为什么要做这种东西,现在我连碰都不想碰。”啊,我好像依稀有一点印象,不过那个时候我还很小吧。

还有那个时候和姐姐一起折的千纸鹤,折的一罐子星星,一起做的一些别的事情。那个时候因为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们经常争执,她甚至还打过我,虽然只是一般意义上的碰一下而已,不过现在想起来确实是因为我太让人讨厌了,真亏姐姐能够忍受得了我,她真是个温柔的人啊。其实我记不太清了,打我的事还是她告诉我的,我真的记不起来了。

不过自从我长大以后我们的关系就越来越好,大概是因为我们见面的机会变少了吧。我的印象中的天才的有点冷漠的姐姐也变成了一个温柔的对各种奇怪的事情兴致勃勃的稍微能够理解的姐姐。这样说来有一个姐姐也确实不是一件坏事。

尤其是当她看起来很可爱的时候。

一般都会说自己的姐姐是一个很受欢迎很可爱经常被表白的什么之类的,或者就是外表很美但是性格恶劣之类的,然而这些都是不现实的。而且如果在现实中外表不错但是性格恶劣的,一般不是会受到喜欢就是会被人在背后辱骂。哦不,我的姐姐是一个例外。

她的外表也并不能算是出众,虽然我有时会听到客人夸我们两个都很漂亮,但是那大概只是客套话而已。我觉得我是比不上姐姐的,她看起来比我成熟许多,但是还是透着一股小孩子的顽皮劲。她不太喜欢打扮,所以有的时候看起来很普通,但是是那种普通的精神,就像那种最普通的模版一样的少女,但是从她的眼睛里似乎可以看见关于世界的光芒。我突然回想起来宁宁的样子,原来那就是姐姐打扮以后的样子啊,真是漂亮。我得说服姐姐什么时候好好打扮自己,这样就可以向别人更加夸耀自己的姐姐了。

我对她说明这样的意图,并且告诉她我看见过这样的她,她只是一撇嘴:

“在外面以前我是这样做的,现在想想麻烦死了,在家里就随便点啦,其实在哪里都一样。”

真是拿她没办法。

我正在回想着以前的事情,她突然递给我一支笔:“来玩以前一直玩的游戏吧,这次一起画画的主题,嗯……就是游乐园好了。”

啊,我们这边的游乐园,有一个很老的,我小时候去过几次,现在也想不太起来了,不过应该已经很破旧了吧。还有一个新的,我也去过几次,感觉并没有什么意思,其实只是单纯地想要和姐姐一起出去玩而已。

她在白纸上画了两根柱子,告诉我这就是游乐园的大门。“你就在这半边画吧,我画这半边,想画什么就画什么。”

游乐园的话,里面或许会有狮子老虎?不,那个应该是动物园,或者大点游乐园的里面会有动物表演,我小时候还拍过和老虎在一起的照片,但是那个并不好玩,我不是很喜欢。我经常和别人讨论梦境,有的时候只是互相驳斥,有的时候则会各自诉说自己的梦。大概这样延续得最久的,不论多么不连续最后还是会回归的梦就是所谓的现实吧,讨论那些有些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其实还是挺有趣的,就像是不用受到责罚和害怕的犯罪一样。

但是还是害怕有些梦,就像害怕黑暗一样。

那么游乐园里会有摩天轮吧,会有过山车吧,会有那种在空中旋转的东西吧。

我在我的那一块画了一个大轮子,一个高架的上下的铁轨和一个有点像章鱼一样的玩意儿。我对于游乐园的认知常常是这样的。

我转头看向姐姐那边,她在不停地偷偷笑着,她画了一个方框,然后方框上伸出来一只手,手里拿着一把伞。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她先发制人地问我。

“嗯……是鬼屋吗?”我这样猜测。

“我们这边的,一般的小游乐场里不会有鬼屋吧,就算有也很无聊,比如说是倾斜的墙或者什么什么之类,总之一点都没有意思。我画的是黑板啦。”

“为什么游乐园里会有黑板呢?”“你想,为了给来游玩的小朋友讲解知识,如果有黑板的话会更加方便吧。”

“好吧,那为什么会有手和伞呢?”

“这样就可以防止被太阳晒到了。”

好像真是为别人着想啊,我的姐姐。

我又指着旁边一个像梯子一样的东西问:“那这个是什么?”

“这个啊,这个是过山车。”

“为什么轨道的顶端那么尖!根本就没法过去的好吗。而且我也画了一个过山车的。”

“没关系没关系,各有特色嘛。”她又在她的“梯子”上增加了一些装饰,比如说猫脸或者猪头什么的。

真是越来越搞不懂她了。

她把注意力转向我的这边,然后她叫了起来:“哦哦哦,这个是那个会在空中转的是吧!那个我以前还坐过,整个人都倒过来了,不过倒是不觉得有多恐怖,好多年没有玩过这个了啊。来来来,我来稍微帮你修改一下。”

没有经过我的认可,她就在我的画面上改动了起来。机械的方直的旋臂被她改成了想章鱼一样弯曲的变动的触手,触手的末端还卷着几个人。

“这到底是什么啦!”“你看这个多可爱,是不是更加有新鲜感和兴奋感呢?”

我简直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她,我不愿意违背她的意思,算了,反正我也只是随便瞎画而已。

她又把我的摩天轮改成了万花筒一样的充满了各种碎屑一样的东西,我的过山车上也长满了各种奇怪的角,还有一些小人在上面拿着武器互相攻击。

作为报复我在她的黑板上写了一些标语,类似于“猫头鹰上班”之类的,她看了以后似乎很高兴。

等到整张画面都几乎被乱七八糟的线条填满的时候,她非常高兴地举起了纸,对我说:“这是我和妹妹一起画的画!”

我看着她一脸兴奋的样子,不禁想说:“这不完全都是你在搞嘛。”不过我并没有这样说,其实也很愉快就是了。

整个人都倒过来的样子,突然有点想看呢。

我突然有一种想要掀姐姐裙子的冲动,虽然以前没有做过这种事不过其实是关系好的证明吧,现在我也长大了,真是想要看一看她的不一样的样子呢。

我看着自己的双手,忍耐着不要去想,但是实际上还是很想试一试的吧,我只是单纯地把责任推卸给双手而已。

她坐在凳子上抖动着双脚,非常满意地欣赏着这幅画,甚至准备拍摄下来传到网上去。其实看起来也只不过是小孩子的随便涂鸦罢了,真的一点都不像是什么好看的画,或者说就像梦境一样没有任何意义。

但是这是我和姐姐画的。

我趁着她站起来拍摄画的时候掀起了她的裙子。我知道以她的性格大概只会穿那种有的皱巴巴的蓝色的或者粉红色的下着的,所以几乎没有抱有什么期待。

啊,果然不出我所料,只是最普通的白色而已,而且那种形状,真的是一点都不好看,并不是姐姐的屁股不好看,只是单纯的这种内衣的款式太难看罢了,结果看起来就是那种软塌塌的,完全看不出身体的形状,虽然或许会很舒服。

她把机器放下来,一脸凶相地看着我:“你……你你你刚才干什么来着?”

“诶嘿嘿……”我只是笑着看着她,想要慢慢退出这个房间。

我忘记了这个看似宽阔的过道后面有一张床,我看着她向我扑过来,结果膝盖直接绊在了床上。

“啊啊啊啊啊不要啊,我要被姐姐强奸了。”我一边说着这样的话分散她的注意力,一边打算挣脱她的身体。然而她完全不吃这一套,只是牢牢按着我的手臂,我感觉她的眼里仿佛有红光射出来。

“小宁,你的胖次一点都不好看。我后悔了。”我又这样对她说,虽然说的是事实但是我很想看看她会有什么反应。

“哦,是嘛。”她挂着可怕的笑容淡淡地说道,“那么静的一定很好看咯?你说我是妹控的话,我一定要看一看。”这句话反而成为了她的借口。

嘛,其实我也无所谓就是了,以前也从来没有在意过这种事情。那么久没有见面了,我也很想和姐姐发展更加亲密的关系。不要想多,只是那种普通的关系而已,没有什么别的意思。

她按着我的手臂,用膝盖掀开我的裙子。我并没有挣扎因为我知道并不会有效,我现在不是姐姐的对手,当初考虑这样做的时候其实也做好了这一步的觉悟。反正只是在家里而已,就算是只穿着内衣到处跑也不会有关系,为什么多穿了一层衣服以后反而就变得害羞了呢?所以说完全不要紧,如果是姐姐的性格的话大概可能会在家里光着身子吧,不过那样会着凉所以不会那样做就是了。

“看够了吧,快放开我,你这个妹控。”大概过了一秒钟我就对她这样说道。

“哈?我还没看清楚呢,别动,好好听姐姐的话,你以后要乖一点。”

她理直气壮地教训着我,一边偷窥着我的裙底。

说起来我穿的是什么来着?我自己也记不清楚了,话说根本就不会有人在意这种事吧,如果有那么一定是变态或者自恋狂。

不过我的本来目的是为了观察她的,我注视着她的表情,她的脸色并没有变化,似乎她说过不管在什么情况下她都几乎不会脸红,所以经常被说成不可爱之类的。但是我觉得她的眼神明显地发生了变化。

她的眼睛里满是柔情,就好像在看着什么自己心爱的东西一样。我在一方面感到安心的同时,一方面又觉得恐怖。

她不会真的对我做什么吧?不会的不会的。

“姐,有点痛,不要一直这样按着我好不好。”

“啊,抱歉。”她松开了手。

真的很抱歉利用了你的好心,我一下子翻出了她的怀抱然后试图爬下床,却因为没有支撑住平衡而摔在了地上。

“嗯~原来你想逃跑啊~都说了要乖乖听姐姐的话了~”我的头顶上传来了她的声音,啊糟糕,失误了失误了,下次一定会跑掉的。

她却只是愉快地把我抱了起来,一只手托着我的背一只手拖着膝关节的地方,原来在她手里我是这么小的吗?我还觉得她只是个孩子呢。她对我说:“你们今天晚上都住在这里吧,我们可以来一场快乐的狂欢了。”她就这样抱着我走到客厅里。姐姐的力气真是大啊,虽然我觉得我也已经很有力了。

不过她明显是在强撑吧。她把我丢在沙发上的时候她微微喘着气躬下了腰。或许我应该试着减肥了。我被丢在沙发上,另一头坐着纪野和幽静。我觉得她们看我的眼神好像一闪一闪的。

什么嘛,为什么要用这样的神情看着我?难道看透了我和姐姐之间的秘密了吗?

不不不,本来也就没有什么秘密吧。

我从沙发上坐起来,幽静呆呆地看着我说:“静酱……原来是这样的。”

哈?姐姐拍着我的头说:“怎么样,我的妹妹很可爱吧?”

我看见纪野和幽静都点了点头。姐姐又说:“你们是否愿意今晚住在我这里呢?明天我们一起去游乐场玩吧。”

“好的,我非常愿意。”纪野点了点头。

姐姐的脸上满是笑容。她看了看钟,又说:“老妈他们可能要回来了,不过没关系,今天天气不好所以有些地方没法去,我们下午就到海底世界去好了。”

我小声地应和了一下姐姐。其实我也想不到有什么地方可以去,所以姑且听从她的意见好了,才不是只会听姐姐的话呢。

说起来之前在客厅里的时候那个对我冷冰冰的家伙到底是谁啊?是谁啊!


人从出生到长大带着多少的污秽啊,人就是在这样的污秽之中一步步学会礼仪的。在一定的方面人变得越来越肮脏,但是在一些方面人却变得越来越干净。不同的人生阶段有不同的风景。

就像一只爬行在泥水里的乌龟,在泥水中诞生,快乐地叫嚷着,然后慢慢爬上岸。人的快乐与悲伤,不过与此相似。

在一个角落里写着“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我也没有想到会有今天这一天,从来没有想到,就像是做梦一样。

幸好这是一个美梦。


经过长长的蓝色过道,看着各种各样的鱼在我的头顶、身旁游过。有的就贴着透明的玻璃从我身边经过,有的则远远地离着,似乎害怕这透明的障壁。人和人也是一样,永远隔着一层玻璃,如果不愿意去贴近这冰凉的触感,就无法将对方看清。

我想起我做过一个梦,就是自己住在水下的故事,还有和敌人斗争等等,那个时候每隔一小会儿就做一个梦,经历一段不同的人生,无数人的经历涌入我的脑海,我忘记了自己是谁,我仿佛就是世界的一部分。然而醒来的时候我把这一切都忘记了,我没有因为掌握了那么多人的故事而感到欢愉,我只是觉得很累。

还有要迟到了。

我想起来不知道在哪儿看到的故事,好像是说兄妹两人来水族馆结果妹妹莫名其妙地发情的,当然这样奇怪的故事也不应该拿出来说,并没有什么意义。我们一行六人在水族馆里安静地晃荡着,父亲和母亲在一旁微笑着不知道说什么,我拉着姐姐的手,另外一边拉着她们两个,她们也像世界一样安静,在如同海底一样静谧而又纷杂的人群之中前行。

因为没有人与我说话而感到安静,就像在白日的大街上听不见任何声音。

我看见有人向姐姐搭讪了,这个人真讨厌,大概是想要把姐姐从我身边抢走,自私的我,看见男性从姐姐旁边经过就会觉得厌恶,明明我才是离她最近的人。虽然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

我很喜欢看那样的景色,我站在山顶,看着没有瑕疵的天空,和下方平凡的景色。没有树与建筑将视野遮挡,云海在我的身后缓缓流过,我曾经努力地观察过云,看它变幻的可爱的样子。然而人是无法将云看完的,就算是不停地看,也只能看见世界的一个角落的云的景象。

人只能在有限的时间里,模拟更加有限的一点点时光中的景象,然后利用这样的过程推导出整个世界的原理。

有的家伙就是这样自以为是,擅自地反对别人做一些事情,然后无法将那些失去的东西找回来,于是人们便想着脱离这些家伙的控制。他们往往有着这样的权力。

如果是我自己的故事的话,那么常常即使非常悲惨也不会觉得痛苦,然而如果看见别人的时光的消失,即使过上了非常幸福的生活,我也会为此感到悲伤。

我对自己的故事,留下的只有美好的记忆,而如果带入别人的故事里,那么就会因为一点点不完美的美好而感到悲伤万分。

那个娶了公主的普通少年,现在或许正过着快乐的日子,就像那个鬼灵精怪的国王一样。

还有那个延续到一半的故事,公爵击退了强大的敌人,然后将他们一起送进了学校,那些个性鲜明的少年少女的幸福时光。

既然他们还没有开始,那么就一定是幸福的,一旦我所认定的羞耻到达了终结,那么无论结局多么美好都会觉得悲伤。

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悲伤。

因为一段美好的结束而悲伤。

因为努力而悲伤。

因为他们都过上了理想的生活而悲伤。

再也不会有一个女装的少年在城堡中跑来跑去,被各种各样的人所调戏。

所以没有开始的话是最好的,那样就不会觉得悲伤了。

但是一旦看到一点点美好的希望,人们总是迫不及待地快走下去,直到很快来到终点。

于是人们感慨着“时间过得真快啊”,一边迎来世界的终结。

在其中呆了大概三个小时以后,我们离开了海底世界,我们都很累了。我记不清我看到了些什么,我只知道我很快乐。我拍了一些照片,如果我想知道看了些什么的话可以回去看照片。

只有反复过后的印象才能让人记住,如果只看一次的话很容易就会忘记。

所以生活在现代就会方便很多。

我回去就把照片整理一下,然后上传到网上,这样就可以在很多地方看到了,也可以让朋友知道我的喜悦,知道我和姐姐在一起。

虽然我好像并没有什么朋友。

这个学期才开始一个月,我想绝对不会很快迎来终结。

我和纪野的故事,也只是刚刚开始。

这样想着,我看见街的另一端有人在卖菠萝。

我记得纪野是喜欢菠萝的吧,因为说这个名字很可爱。

因为她喜欢所以我也很喜欢,我要去买一个一起吃。

如果是那么多人的话,大概买两个会比较好。

我身上带着钱,没有必要去麻烦父母亲,还有那个讨厌的姐姐。

他们大概也会高兴的吧。

我兴冲冲地向马路的另一端奔去,啊咧,为什么身体有点不听使唤了?

风景在眼中剧烈地变动起来,我明明一直都有在认真思考这个世界的,但是为什么这些莫名其妙的思绪没有任何联系却又是如此地挥之不去呢?

啊,我明白了,我还不想死去,我还想要和纪野一起……明天说好要和姐姐和纪野去游乐场的……我很期待呢。

然后我就重重地磕在了地上。


我爬起来,看着马路上趴着的少女,鲜血流了一地。

那个就是我吗?真是可怜啊,明明那么想要和朋友在一起的。

眼中的少女的身影渐渐和一个熟悉的人重合了。不,我惊讶地发现,那个不是我,那个是纪野!

我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在一幢大楼的下方,我的面前是我的纪野,真的是惨不忍睹,周围围着一些人,为什么!为什么纪野会变成这样?

出事故的难道不是我吗?

我跪在她的身边,趴在她的身旁哭了起来,为什么纪野就这样离我而去了呢?幸福的时光就是如此短暂吗?

流出的血没有弄脏我的衣服,也没有染红我的袜子。

是啊,自己的事情就会无关紧要,除非疼痛让我觉得无法忍受。然而如果是她,如果是别人的话,这个世界就太不公平了。

这个世界总是肆意地将美好的东西毁灭,用以报复那些爱着美好的人。


我摇着头,睁开眼睛,看见的是白色的房间和灌着水的氧气通道。

原来我在医院里啊,我想起来我被车撞了,原来我还没有死啊,我真是幸运。

说起来我现在还是凉月静吗?不会变成什么别的人了吧?但是病房里除了我一个人都没有,我没有办法确认这件事。

我伸出无力的手想要拿手机看一看,但是根本就没有手机,就算有我也不知道在哪里。

没有这些东西真是太麻烦了。

我在床上躺了大概有一整天,终于到了中午,有一个护士来了。

窗外连绵的群山被白雾所遮盖,其实只是普通的烟霾而已,我看不清。天边也灰蒙蒙的,唯一一块能够看清的近处的云彩也已经让我感到了厌倦。

我曾经住过很久的医院,然而不论住多久都忍受不了这样漫长的无聊时光。

我问那个护士:“请问你知道我是谁吗?”

她有些大惊失色:“你忘记你是谁了吗?”她似乎转头要去找医生。

“我只是想确认一下我是不是凉月静。”我这样对她说。她似乎松了一口气,转过头对我说:“是的。你的记忆应该没有出问题吧?”“你这样说的话,我觉得我应该很好。请问我大概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呢?”“医生说半个月应该就够了。”“哦,谢谢你。”

又是半个月啊,多么无聊的时光。


在医院的时候,一零和原木那两个家伙来看望我。明明其实并没有多少交情的,但是她们却来了,我很开心。虽然后来没有能够去游乐园,姐姐也因为必须回去上课了而又离开了日本,但是纪野每天都会来看我,我还可以做很多事情,结果也并不觉得寂寞。

那一天一零九来看我的时候,好像是和我说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来着,但是究竟是什么呢?我莫名其妙地想不起来了,明明记得有这件事的,明明觉得很有意思的,但是就是想不起来了。

十天很快就过去了,医生告诉我说现在已经差不多快好了,再过两天应该就能够出院了。在这段时间里我对这里的生活也习惯了,虽然因为受了伤有点虚弱不方便但是小小的病房并不能限制我的思想的飞翔。我开始梳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总之,纪野有可能在骗我,然后就是宁宁小姐是否是真的存在的,还有那个女仆幽静,那个家伙好像是在我们年纪的另一个班,他的来历有点可疑,我觉得有必要调查一下。

除此以外的事情似乎没有太多疑点,如果每个人把自己的故事讲述出来,不论是真实的故事还是妄想的故事,那么这个世界上就会充满了形形色色的生态,世界的容量一下子扩大了几倍几十倍,那该是多么美好又多么艰难的世界啊。我这样想。

这是一个周末,我躺在病床上看着对面的电视,电视里突然播出了新闻,说是某个商场遭到了恐怖分子的劫持。记者居然播放了现场的状况。我从来没有见过什么恐怖袭击,这一般被认为是在我身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一般来说这种事情是会避免报道尤其是播放图片甚至直播等等以避免社会不安的吧,然而电视里却将实况播放了出来。

我看见在大厦的透明玻璃窗前,两个少女被恐怖分子持枪押着,镜头拉近了,我惊讶地发现那两个人是纪野和幽静。

我简直要从床上跳了起来!然而立刻我的身体就用疼痛告诉我不能激动。我气愤地躺回床上,为我的不中用而叹息。

她们不会真的出事吧?我按捺不住焦躁的内心,但是现在的我实在是无能为力,我什么办法也没有,只是呆呆地看着电视的屏幕。

我突然悲哀地发现,除了她们以外,我几乎没有同龄的可以依靠的人了,就算想要找一个人诉说都很困难。虽然她们说我很厉害,但是实际上我却是那么的孤独。

有她们在我身边欢笑的时候,我们一起分享着快乐,当我消失一段时间又回来的时候,她们责备说怎么都找不到我。然而现在她们有难了,我却连一个可以诉说或者求助的人都找不到。我不过是随便借个名字,用幻想吹出来的肥皂泡,其实根本就没有这样的一个“我”存在吧。

我注视着屏幕,我突然看见幽静挣脱了身后的男人,向着纪野扑了过去。发生什么了吗?然后幽静又被抓住了,似乎那个人用枪口顶在她的头上。

这些人不会真的下手吧?我焦虑地在床上蹭来蹭去。不行,我得找一个人说说这件事。不太想对父母说,他们或许也仅仅会表示一下关切,我需要找一个我们的朋友。

我拿起手机,现在很多人都在用一个叫做enix电话的东西,我打算用这个给一零九打电话。

三声漫长的“滴——”过后,我听见了一零九的声音:“是小静吗?有什么事吗?”“一零同学,是这样的,你有……”“明明说过叫我零九就好了,大家都这么叫我,现在我听着‘一零’都觉得很别扭,真的。”“那好吧,零九同学,你快看电视上的新闻,出事了。”“啊?我现在在外面,出什么事了?”“纪野……纪野和纪野家那个女仆幽静被恐怖分子当作人质抓起来了,就在金位的那个百货商场。”“有这种事吗!我现在就在金位附近,怪不得我好像听见有警笛声,我去看一看。”“但是那样很危险,零九……”她挂断了电话,明明只是需要消耗流量而不需要额外的付费,然而或许她只是出于习惯或者方便跑路而已。

虽然这样对于事态没有任何改善,但是我的心里的焦虑却得到了缓解,有人知道我的着急了,并且和我一起着急,有一个同伴那就够了,和我同样关心她们的人。

09啊,说起来在某个组织里05就是几乎最高等级的人员的代号,那么如果这样的话09该是多么了不起的存在啊。我想起了站在角落里的混凝土人和种种可怕的景象,世界上绝对不会有那么可怕的地方,这种事情也同时证明了人心是多么的可怕。

将世界上人们的内心深处最恐怖的幻想集中到一起,那么就会变成可怕的组织,就是这样。每个人在这个地方都展露出最黑暗的一面,就像是将稀释在世界里的恐怖提纯出来,它的美味将会让人满意。

我正在胡思乱想着,突然手机响了起来。

我不假思索地接了电话,是零九。电话里传来她气喘吁吁的声音:“静……我刚刚跑到那边……那些警察就把那些人……抓走了,我想……纪野她们应该没事。”我抬头看电视屏幕,确实那些人被警察分别带了出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那些恐怖分子那么容易就被抓住了。

世界上很多事情看起来好像完全没有道理不可思议,但是如果去了解一下其中的原因就会觉得仿佛世界在和你开玩笑一般,因为实在是太理所当然了。

没事啊……没事就好。我的浑身都因为发冷而颤抖起来。我刚才明明还是很镇定的啊,为什么突然就那么冷,大概是因为放松了吧。我给纪野打电话,但是没有人接,是因为人太多很吵吗?还是因为有什么事情?不过看新闻的报道应该是没有人受伤,而且新闻节目也回到了其他的栏目,不再播报相关的事情。

她们一定没关系的,我坚信着这一点,我好想看见她们,虽然她们昨天才来看过我,但是我现在好想看见她们。我按床头的铃叫来医生,我对他说:

“医生,我想要出院。”

“你的伤虽然差不多好了,但是还比较虚弱,我还是认为再休息两天比较好。”

“但是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做,我不会乱动的,请让我出院吧。”

最后医生还是让我出院了,如他所说我只是有点虚弱而已,多住几天也只是在看护下调养。我拜托本家的一个管家来帮我办手续,我自己则去了纪野家。

我在外面按了很久门铃,都没有人来开门。她们都没有回来吗?说起来快要到午饭时间了,她们或许会在外面吃饭吧,我真是个傻瓜,也没用去联系她们怎么样。

刚才提起的一股劲现在已经消磨殆尽了,我抱着隐隐作痛的肚子,坐在纪野家门口的台阶上,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我实在是有点走不动路了。

虽然答应了医生不会剧烈运动但是一出来就走了这么远,真的是很对不起,不过我也不想再住到医院里去了。

我在台阶上大概坐了很久,耀目的阳光裹满了我的全身,然而我还是觉得有点冷。我突然想起来有一次体育测验长跑,我明明耐力不怎么样,但是却不知道为什么跟着最前面的人跑了起来,大概跑了三分之二以后我就不行了,最后几乎是走到终点的。然后我感到翻江倒海的难受,整个人都似乎要窒息了,后来我在阳光下的操场上坐了很久很久,直到我整个人缓过劲来。那样的事情真是不想再体验第二次了,于是之后的测验我几乎每次都是不及格,虽然身体很轻但是因为缺乏锻炼所以完全不行。今天的情形和那一日有一点相似,不过似乎比那一天要好得多而已。

那样急性的快速的难受和现在这样内在的难受到底哪个会比较危险呢?说起来经常会看到说因为长跑而导致死亡的新闻,那一天我也觉得我真的要死掉了。还好我没死,不过就现在的状况而言我也说不清那个我后来到底怎么样了。

都十一点了啊,我总不能赖在这里不走。我曾经为了想要赢得喜欢的女孩子的心,而想着装酷的情景,或许在体育测试的时候跑得很快也算是一项。如今的我觉得这些事情真是毫无意义,究竟如何才能让女孩子喜欢上自己呢?这真是一个有些困难但是又很简单的问题。

其实只是要让自己被需要,让她能够感受到温暖就可以了吧。但是这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够轻易做到的。

我站起身,觉得自己应该已经没问题了,我拍了拍土黄色的裤子,我几乎从来没有穿过这条裤子,也不清楚是不是到底是我的,不过是我的家人拿来的,而且现在正方便行动,虽然不好看但是很舒服。真想要一根拐杖啊,不过我知道就算有了也只会变成累赘,我还没有到走不动路的程度,而当时使用拐杖差不多都是怀着当作武器或者什么什么之类的想法,却从来没有真正地当作拐杖来使用过,我还可以走,所以不要增加额外的负担。

那么她们到底可能会去哪里呢?或许就在金位附近吃饭吧,我摸了摸身上的钱包,现在过去,以我现在的速度大概要四十分钟,差不多啦,到那里先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好了。我这样告诉自己。

然而大概走了十五分钟我就走不动了,同时因为不敢快走这样缓慢的步伐也让我感到着急。路边上有一些奇怪的设施和小店,我看见有一家是专门卖一些装饰品和女孩子的小玩意儿的。我现在可没力气去逛那种地方,但是我实在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我怀着绝望的心情给纪野又打了电话。这次终于接通了。纪野的声音有点颤抖但是又好像很高兴:“小静呀,你还好吧,我们下午来看你哦。”“纪野,我已经出院了。说起来,你们被劫持的事我已经知道了,那个,你们还好吧?”“啊啊,没事没事,只是一些奇怪的人罢了,我们都完好无损。原来已经出院了吗,那真是太好了,你要不要来我们这里住住?”“我刚才到你家来了,好像没有人,你们现在在哪里呀?”“啊,我们现在在幽静的家里呢。这里有点远,你怎么过来呢?”电话里传来了细小的幽静的声音:“我让矢知世去接小静好了,没关系的。”“那好,小静,你把你的位置发给我一下,马上就来接你。”我按照纪野说的利用软件把位置发给她,然后坐在原地等候。

不一会儿我就看见一辆汽车飞驰而来。驾驶座上坐着一个戴着眼镜的女人,旁边是幽静。我打开后门钻了进去,发现纪野也来了,就在我的旁边。

“真是麻烦你们了。”我感到非常不好意思。纪野把我弄倒在她的怀里,用一种甜甜的声调说:“小静,没事吧~”她仿佛明白我的心意一般,或者说不是明白我的心意而是顺着自己的心意去做就会得到与我所期望相一致的结果,真好啊,能够遇到纪野这样的人,这就是所谓的知己吧?我真的,真的好开心。

汽车在一栋很高的大厦旁停了下来。“这里是什么地方,难道不是什么商业中心或者办公楼什么的吗?”我问她们。她们却噗哧笑了,告诉我这就是多暗家的房子。原来幽静姓多暗啊,我直到现在才知道,真是个奇怪的姓氏,几乎没有听说过。原来幽静家也是这种富豪吗?为什么,为什么会跑到纪野那里做女仆呢?

真的是完全不能理解。我和她们一起上了楼,我见到了幽静的家人,他们都很友善,让我觉得很安心。

吃过午饭之后,我和纪野一起躺在幽静的房间的床上,而幽静却坐在椅子上笑盈盈地看着我们:“吃饭以后就躺着会发胖的哦。”“我好累啊,我真的什么都不想动了,医生也说让我安安静静休息,我先休息几天,幽静酱你不会赶我们走吧?”纪野抱着我说:“小静在哪里我就跟着好了,发胖也没关系。”啊,纪野,你弄得我有点痛了,能不能放开我。我低声地说。幽静却只是说:“没关系没关系,我才不会嫉妒呢,小静你就好好休息好了。”为什么明明在她的家里,却搞得我们像是主人一样,真是太奇怪了,太奇怪了。

“幽静酱你为什么会来当女仆呢?”她看了看我,好像陷入了沉思,喃喃自语道:“都是我妹妹的错啦。”“什么?妹妹吗?”“啊啊不是,不是的,没什么,诶嘿嘿。”我看着她可爱又有些困惑的笑脸,不太好意思再追问她。算了,我似乎知道一些什么来着。

结果因为我没有带要换的衣服,而我又很想和她们一起住在这里,结果还是麻烦矢知世小姐陪我回家拿了一点东西。真的是非常抱歉,矢知世小姐。


第二天她们都出去上课了,而我仍然请假呆在家里。一个人在家好无聊。我知道幽静的家人好像是住在三层的,而我们住在第十层,按幽静说好像是没有其他人在这里吧。我慢悠悠地在走廊里晃悠,就当作是康复训练吧。这时候我听见走廊远处好像传来了钢琴声。

是谁呢?或许是别的楼层的住客吧?我向那个方向走去,琴声却变得越来越清晰,直到我确认声音是从我面前的一个房间里发出来的。

幽静明明说这里没有别人住的,不会是鬼吧?这也太吓人了,我偷偷笑着自己。我轻轻推了一下门,没想到门居然没有关上,我一下子就推开了。我目瞪口呆地看着房间里坐在钢琴前的女子。

她却仿佛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她的演奏继续了下去,直到一曲完毕。

我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她的琴声非常平淡,但是却似乎隐藏着一种让人发疯的哀伤,就像是以为看见别人幸福的日常,却没有完全看透他所背负的辛苦那样的感觉。

她现在到底多少岁呢?我又开始想这种失礼的问题了。

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微笑着向我看来:“你是谁呢?”

“啊,我是昨天刚刚搬过来的,叫凉月静。”和她说话莫名觉得紧张起来。

“凉月静啊,我叫Eclipse,你叫我iku就好了,希望能够对我好一点。”原来她是外国人吗?叫这种名字的话,不过好像对这里很熟悉的样子。

“我听这家的主人说这层里没有别人的,iku小姐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我也是最近才搬过来的,本来不住在这里,只是因为得知这里有钢琴所以来试一试。”她这样告诉我。

我本来想问她的琴声听起来好像有什么烦恼,不过考虑了一下还是没有问她。虽然说不定她希望向人诉说也说不定。

“你知道吗,我有个女儿,叫做花之宫纪野,不知道你是否认得她,凉月小姐。”什么?纪野?她的意思是她就是纪野的母亲?那个难道不是祈吗?祈不是死去了吗?那天我亲眼看见的。难道说……

她看出了我的疑惑,只是淡淡地说:“我的孩子当时我们给她起名叫做Lach,但是后来发生了一点不幸,孩子的父亲不在了,我也被判断成神经衰弱,被送到医院治疗。这个时候花之宫家愿意帮助可怜的我,把孩子过继走了。后来她就被起名叫纪野,一直住在花之宫家里。花之宫家那时候还有个小男孩,不过他们还是收下了我的孩子。那个时候我的精神状态一直很不稳定,如果让小Lach,嗯,纪野呆在我的身边的话说不定会有危险吧。现在我已经差不多恢复正常了,但是我还是希望能够见到我的女儿一面。”

那么她为什么会来到多暗家呢?我没有多想,“那个时候,一个叫亚子的姑娘帮了我很大的忙呢。”她又说。“iku小姐,我认识纪野,而且她这几天就住在这里,等她放学回来我带她来见你。你住在哪个房间?”“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纪野啊,我的孩子啊。”她高兴地搓着手指,说:“我就呆在这里好了,等到中午她回来就带她来好了,我也没什么事,不会走的。”

我对她报以微笑,纪野知道了的话,一定也会非常高兴吧。这真的太好了,太好了,我的心砰砰地跳,然后我的头一下子撞在了床头的木板上。

因为没有靠枕,所以发生了这样的情况啊,我摸了摸头,还好,不痛。诶?iku小姐?我发现我还躺在床上,穿着昨天换上的睡衣。天呐,居然已经十点钟了,我赶紧下了床,跑到梦里iku小姐所在的那个房间,那里有一架钢琴,但是里面并没有人。

果然我是在做梦吗?啊,为什么会梦到这种事情呢,还以为是真的。梦中的iku小姐的样子越来越模糊,我仅仅留下了一个她看起来很年轻美丽的印象。

纪野回来的时候,我问她有没有听说过iku小姐这个名字,她歪着脑袋想了想:“似乎在哪里听过呢,但是记不起来了。嘿嘿~”她这样回答我。

我差不多恢复以后,再去学校的时候,已经没有人欺负纪野了。我不知道为什么,我问纪野的时候她只是说:“我很厉害哦!我把他们都吓退了,他们就不敢来找我了。”虽然我觉得这只是纪野在吹牛但是她却并不是吹牛的样子。啊啊,真是的。

到了二月的时候我们就可以参加升学到中学去了。虽然这意味这我变老了但是还是莫名地期待呢!就好像是很多年以前就开始期待这件事了,当初为了能够这样好像求了什么人,现在终于就近在眼前了。我还真是傻呀,这种顺其自然的事情让他去不就好了么,为什么要去求……说起来我真的做过这种事吗?

不过其实还有一段时间。快要到圣诞节了,虽然对于一般的学生来说时间已经很紧了但是对于我这样不需要复习的人来说时间还很充裕,我还可以慢慢做自己想做的事。而且纪野的话也应该完全没有问题,她那么聪明,我觉得她可能有大学程度的水平了吧,或许,我乱猜的。

在幽静家里住了大概一个礼拜,我觉得差不多可以自由活动了,在上了两天学以后,我又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一旦在那种大家庭里住习惯了再一个人呆着就会很寂寞。虽然那边几乎整天都很清净,可以呆在自己的房子里,但是如果想要看到人的话几乎随时走几步路就可以遇到人,虽然有的不太熟悉但是在这一周里我也和他们混熟了,他们都是一些很好的人,比如说一个叫做素琉我的英俊男子,好像是开了一家公司,他看起来神神秘秘的但是实际上是一个性格上有点傻乎乎的家伙。还有一个和我差不多年纪的女孩子,虽然看起来有点冷淡但是实际上很温柔。总之多暗家的人都很不错,难怪幽静也会拥有这样温柔平和的性格了。

幽静也和纪野一起回到了花之宫邸。我问幽静为什么的时候她只是害羞地笑着,说:“因为我喜欢纪野呀。”我突然有一种罪恶感,我是不是不应该对纪野太过亲近,以至于伤害到这个可爱的孩子呢?虽然幽静也很可爱但是我并不是特别想去和她亲近,真是有点难办啊。

她们两个快快乐乐地在一起住着,据说白夜也常常会去看她们并且对她们很好。只有我一个人孤零零地住在自己家里。虽然有很多人喜欢这样,并且将其称作“方便的设定”,但是根本就没有人来我家啊!我好孤独啊!虽然以前一直都是这样一个人住的,但是现在莫名其妙就觉得有些难以忍受了。

虽然每天在学校都能和纪野在一起,但是到家就会觉得有些冷清。但是我不能再随便去纪野家打扰了!大概,嗯,大概应该这样。我决定办一个聚会,来驱赶一下最近的寂寞。我也并不想请多少人,嘛,就叫上零九和瞳,还有纪野她们就好了。五个人的话其实已经足够热闹了。

我们在靠近学校的家庭餐厅里吃着晚饭。一般来说,如果是比较久没有见面的人常常会问些“最近怎么样啊”“成绩如何啊”之类的问题,然而如果是天天在一起的同学是绝不会问这种问题的,如果连他们都无法了解的话,那么就没有人能够了解了,虽然他们或许并没有注意这方面的情况。不过就算是同学,也可能会问这样的问题,这样的情况还是会发生的。有的人指责他们使得自己难堪,那只是因为自己没有可以炫耀的成果。事实上,在一般的场合里很难找到比这个更好的了解人的提问。人类的力量是伟大的,因为从古到今全部的人类拥有漫长的时间,可以在实践中发现和尝试各种各样的可能,因而常常能够在一些方面得出最优的结果。所以即使使我感到难堪,我也不会去抱怨,因为这都是我自己的错。更何况现在并不会出现这样的状况。

零九讲述着最近学校里的传闻,像是什么小教室里闹鬼啊,钢琴自己突然响起来啊什么的。瞳则兴奋地讲述着自己的想象,说是什么要拯救世界之类的,这个小家伙也要迈入中二的年纪了吗?这倒也不是什么坏事。有的时候就算明明知道自己中二也无法改正过来,这实在是一个漫长的过程,绝不应该有人被阻塞于成长的道路上。

如果不跌倒一次就无法经过这段路,如果为了避免跌倒就止步不前,这样显然是不对的。虽然世界上并不存在只要走就一定会跌倒的路,不过有的情况对于大部分人来说是这样。

突然我发现一个好像在哪里见过的小男生拉着一个小女生的手跑了进来。那个是……幻野?啊,说起来以前好像在纪野家里见过?他们不会是恋人吧?这种卿卿我我的样子,话说小学生就谈恋爱也太不像话了吧。

啊说起来好像是有一次幻野受伤住院了才遇到他的,我的记性也太差了。

我敲了敲发呆的纪野:“你看你看,那个是不是幻野?”“啊……”她探着脑袋看了一看,“哦,是妹妹啊,和女孩子在一起没事的。”然后她又回到了发呆的状态。妹妹?难道说那个女孩才是纪野的妹妹吗?不对,这样的话完全说不通啊,不明白她在说什么,还是说其实幻野是女扮男装?或者说纪野认定了幻野喜欢男生?不明白。

幽静和瞳兴奋地谈着关于前世的事情,并且赋予了零九以“过去的神”的称号,说她从前是和她们一起战斗的伙伴,这下把零九的热情也调动起来了,非常开心地问着她们自己以前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看她们很高兴的样子,偷偷溜了出去。

我见幻野和那个小女生面对面坐着,我来到他的身前:“你好,你是花之宫幻野吧?”

“啊,是的,你是谁呢?为什么会认识我?”

“我是你姐姐的朋友,叫做凉月静的。我对你们的关系很好奇,但是你姐姐又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所以我偷偷跑出来看看你,不要告诉你姐姐哦。这边这位是不是你的小女朋友呢?”

对付小孩子就应该用这样的直球,不然他们可能都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其实就算他告诉纪野也没有任何关系,我只是单纯地这样说说而已。

“不是的啦,我们只是一般同学,因为最近有一个活动我们被分到一组,但是另外一个同学家里有事,我们本来准备出来商量一下的,结果变成只有两个人了,没什么的,嘿嘿。”

我看见那个小女生似乎投着幽怨的目光。“对了,我前几次去你们家似乎都没有遇到你的样子?你们年级应该不会放学很晚吧?再怎么说也不应该有什么事啊。”

糟糕,一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明明这种话是不应该在这种场合下出现的。“诶?是这样吗?我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家的,明明最近也没有什么事出去啊。”

他似乎很认真地在烦恼着。大概是我想多了吧。我打了个哈哈:“那我先回去了,你们慢慢聊,不然等会我可能会被她们抓走啦。”然后我就飞快地溜回了自己的位置。

我坐下来,却看见她们几个用着炯炯发亮的眼神盯着我。糟糕了,说起来我是邀请她们的人,结果还把她们丢在这里一个人溜走,确实太不像话了。我正准备和她们道歉,她们却说:

“静,你还记得你从前和我们在一起的样子吗?”

“哈?”从前?她们又编造了一些我与她们一起战斗的英勇事迹,糟糕,这些家伙要把我也扯进来了吗?我应该还没有到中二的年纪吧,大概是她们比较早熟,对。“不不不,不会有这种事情的,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学生而已,哪有这么厉害。”“那是因为你被邪恶的力量压制了,失去了从前的记忆和力量,我们会帮你找回以前的记忆的。”她们义正词严地告诉我。天哪,这些家伙不会要让我去跳楼或者干些什么别的事情吧。我费了很大力气摆脱她们的纠缠,果然女人聚在一起很可怕啊,虽然她们只是一些孩子,真后悔不该邀请那两个人来,把我的纪野和幽静都带坏了。

因为按照原来的预订,我们要到我家去待一会儿。所以到六点半的时候我们就离开了餐厅,她们到我家又吵闹了一阵子,零九和瞳说自己离家较远,就先回去了。她们走了之后,家里才安静下来,恢复了原来的气氛。

“外面可能会不太安全,你们就住在我这里吧,最近我好寂寞啊。”我用半开玩笑的语气对她们说。

“啊,好的,既然是小静请求的话,那么今天就住在这里好了。幽静你不反对吧?”

“嗯,我也从来没有住在这里过呢,小静打扰了~”

我们安静地坐在沙发上,既然决定了住在这里那么就有很多时间剩余了。我感觉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悠闲地住在一起了。我突然问她们:

“你们相信那两个孩子说的话吗?”

“我其实也不是小孩啦,那只是她们的幻想罢了。每个孩子在这个时候都会幻想的。”纪野这样说。

“我也只是附和她们一下,似乎这样觉得很开心,关系也容易变得好起来。”幽静这样说。

啊啊,都没有当真啊,那真是太好了。我松了一口气。

“说起来幻野的话一个人在家不要紧吗?”我突然想起了这个问题。

纪野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她好像装作没有听见。看来我不应该继续发问了,虽然我很KY但是也不至于迟钝到这种地步。究竟有什么样的隐情呢?他们的关系不好?

纪野突然长叹了一口气,说:“放寒假的时候,我想去中国一趟。”她在想的是这种事情吗?为什么呢?不过也不错,我好像是从哪里看过什么资料,总之对那里也非常熟悉。“要不然我们一起去吧,我也一直想要去,好久了,大概会有很多很有趣的地方吧。幽静,你的话怎么样呢?”我向幽静发问。“我啊?我回去和我家人谈一谈,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允许我去呢,虽然平时对我很放任,但是……”她做出了苦笑的神情,我点了点头表示没关系。

纪野好像突然得到了解脱一般,站了起来,做了一个舒展的姿势,“那好吧,我们一起去好了。”她突然扑倒在我身上,这样很危险的好不好!她白色的头发甩了我一脸,但是并没有不适的感觉,就像是绸缎拂在我脸上一般。我轻轻把她抱在怀里。我扭头去看幽静的神情,她的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好像因为纪野的幸福而自己得到了满足。

“因为纪野是我的主人嘛。”她张嘴说着,但是没有发出声音,我觉得她好像是说的这句话。


第二天的上午,有一节体育课。夜里刚刚下过一场雨,操场还没有干,明明已经到冬天了,再下雨只会变得更冷。在这么冷的天气里还要穿着运动服真是一种折磨,虽然说大家都习惯了但是实际上根本就习惯不了,而且操场不干的话还会把鞋子弄脏,虽然洗一洗并不需要太长的时间但是总觉得很麻烦。

因为昨天三个人一起说了好多话,所以今天起来头脑有一点昏昏沉沉的,总觉得好像看不太清周围的东西,其实仅仅是缺乏睡眠吧,今天回家就好好休息一下,那样就没问题了。

今天要短跑,这个向来都是我的强项,虽然地面有点滑不过完全没问题。我这样想着,看见了操场边的纪野。虽然刚刚下过雨不过太阳已经出来了,她打着伞,似乎在看着我。她是来给我加油鼓劲的吧,想到这里我就觉得很高兴,我会努力地跑的!

我在原地蹦着做着准备活动。很快就轮到我了,站在起跑线前莫名有点紧张,肚子好像有一点痛,不过这只是心理作用,而且一下子就跑完就好了,这个并不像长跑一样让人害怕,没关系的。我摆出熟悉的动作,等待着哨音的响起。

唉呀!起跑慢了一点。当我跑出去的时候发现别人已经在我前面大概一米了,不过没关系,我一定能够追上她们的。

我什么都不想奋力地跑着,突然觉得眼前的世界开始摇晃。今天早晨开始一直都这样,总觉得好像不能好好地控制自己的身体,先不管了,跑完再说吧。然后我的右脚突然滑了一下,我失去了平衡,重重地摔在地上。

啊啊啊啊啊好痛,这下也没有希望了吧,被纪野看到我丢脸的样子了,为什么会这样呢?我觉得有点天旋地转,总觉得世界在摇晃啊,遭到重击的身体没办法从地上爬起来。

头好晕,如果不吃早饭的话或许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但是我有好好做了,今天还是和纪野她们一起吃的,所以说为什么会这样呢?还是因为没有休息好吗?

我努力着想要爬起来,但是身体被一种惰性牵住了。我感觉我才刚刚摔倒,这个时候一双柔软的手把我拉了起来,然后我被拉到她的背上。

我睁开眼,不,其实我一直睁着眼,只不过没法集中视线所以等同于什么都没看到罢了。白色的瀑流映入我的眼帘,是纪野吗?她在背着我吗?明明纪野身体也不好,我怎么能让她做这样的事?

我挣扎着想要从她的身上下来,结果反而办了坏事,纪野也失去了平衡,我们重重地摔倒在地。

我压在纪野身上了,纪野一定很痛吧。对不起纪野,对不起纪野。这个时候一些人向我们跑了过来,然后我们被那些男生架到了保健室里。

我们躺在白色的床上,身上的泥水被提前擦掉了,所以并没有把床弄脏,如果弄脏的话就会更加让我感到愧疚了。我偷偷睁眼看着邻床的纪野,她安详地躺在那里,好像并不感到痛苦。我也趁这个机会稍微休息一下吧,不然的话连周围的风景,连纪野的样子都看不清了。我闭上眼,总觉得好困但是又没法睡着,就这样闭目养神应该也挺好的,有的时候就会进入那种似睡似醒的状态,不管怎么说总比到处乱看胡思乱想要强。

我听见纪野爬下床的声音,她有什么事吗?我偷偷看的时候她已经从门口出去了。我听见窗外的喧闹声,原来已经放学了吗?算了,反正也不太想动,先躺在这里好了,等到我想起来的时候再出去好了。我心安理得地继续躺在那里,说起来纪野是有什么事要做吗?我还是有一点担心。

不一会儿纪野好像回来了。我继续闭着眼睛,听着她的声音。我知道我已经没办法睡着了,不过这样其实也挺好的。突然,奇怪的触感从我的身体上传来。

我睁开眼,发现纪野红着脸把手按在我的胸口上。诶?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似乎慌忙想要逃走,但是又回过了头,从她的床上拿起两个面包,递给我一个:“学校里也没有什么好东西,请将就一下吧。”“真的很谢谢你,纪野。”我好开心!不知道是因为纪野帮我买了面包而开心,还是因为什么别的事情而开心,我们坐在床边,啃着学校里卖的面包,其实味道也不赖,只要不是天天吃的话。

后来并没有发生什么别的特别的事,一天就这样平静地过去了。


日子飞快地逝去,我都不记得我到底做了些什么。其实本来每一天就不长,而且每一天都在美好的期待与愉快中度过的话,就更加觉得什么都没做了。圣诞节一下子就要到来了,老师也让我们买来一些装饰品,把学校里,教室里,到处弄得很有庆祝的氛围,甚至还有人用那种喷枪在玻璃上喷上了图画和字,当然那是一擦就可以擦干净的。

已经马上就要放假了,教室里的桌椅被拉到一边,以留出中间的空档给大家表演节目。说起来这就是学生时代的庆祝活动啊,从小学到高中一直都是这样,所以说果然大学不能够称之为“学校”呢。我带着笑容默默地想着,一边静静看着我的同学们在台上唱歌跳舞,大家都很开心,我也是的。

幕间有一个什么活动,我正好想要出去溜达一下,于是我悄悄溜出了教室,教室外面也有几个人三三两两地聊着天,一方面教室里有点热,一方面或许并不是每一个人都会被活动所吸引。

我想起来曾经遇到过一个快要退休的和蔼的女老师,她买了很多卡片啊跳跳球之类的东西当作礼物,因为教完我们这一届她就不再教书了,对于那个时候的我们这已经算是很有趣的东西了,大家都非常高兴,那样的宴会,真不希望有结束的一天。

就像那个夏令营,虽然经历了不少不愉快,虽然我们因为冷缩在单薄的被子里瑟瑟发抖几乎一夜没睡着,那个我明明阻止他们开空调但是他们就是不听的,虽然跑了很多路,被蚊子咬了很多包,虽然被人莫名其妙地侮辱了,不过在结束的前一天,我们一起去找教官要签名,收藏在自己的小本子上,大家都好开心,那个是谁带的头呢?在那天晚上的篝火晚会上,大家围绕着火堆转着圈,跳着舞,我却一个人哭了起来,这样的快乐马上就会结束,为什么要结束呢?就像人死去,就像心爱东西离开我们,我不要这样,唯一的办法就只有哭泣,但是哭泣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在哭泣之中,我慢慢地将悲伤驱走,从此不再害怕与他们离别。

另外还有一个老师,他总是一副不正经的样子,每一次都布置数量夸张的作业,结果班上没有一个人能够做完,当然他也没有采取什么惩罚措施。虽然因此我们班的成绩一塌糊涂,不过我们还是非常害怕、尊敬和爱戴他。他经常喝了酒来上课或者晚自习,然后讲一大堆无关的废话,有的时候甚至潸然泪下。我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他很快就不当老师了,不过当我们后来在别的地方看见他的时候,我们一起呼唤着对他的绰号,大家一起热烈地对他招着手,能够再见真是太好了。

后来我几乎再也没有见过他,除了有一次在酒店遇到以外。他似乎还是老样子没有变,而我却长大了许多。他也再也不是那个看起来严厉而可怕的老师了。

那些过去的人与事都离我而去,深深埋藏在我的心底。我很少想起它们,然而每每想起就会被那些快乐同时又悲伤的一幕幕所打动。这就是人的过去啊,别人所没有办法了解的经历的过去。

我跑到教学楼下,几乎每一个班都在快乐地办着活动,等到活动完毕大家就要回家了吧,下个学期再见。所以真是希望快点结束,但又不希望这欢乐的一刻终结啊。每一年只有一次的活动,作为在这个年级一辈子只有一次的活动,怎样才能够在这不再延长的冬之时日里继续下去呢?

我看见花坛边有一个淡金色头发的瘦瘦的女子,居然在这么冷的天里穿着连衣裙在外面驻留着,虽然我也没有资格这样说就是了。我认出来那个是iku小姐,她为什么也会在这个学校里呢?我迎过去,用英语对她说:“下午好,Ms. Eclipse.”

她惊讶地抬起头,认出了我:“是凉月君啊,你好。”“真是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iku小姐来到这里做什么呢?”我这样问她,我一定非常惊讶,我们竟然在这种情况下相遇,但事物总是这样不可思议和无法预料。我突然想起了这段莫名其妙的台词,“是什么样的力量把你牵引到这里来的呢?”糟糕了,我怎么也变得中二起来了。我好像想起来一个梦,是某个穿着イビルジョー套装的家伙把我拐骗到一个房子里的,然后我们一群人在里面嘻嘻哈哈地聊天,拿着电脑工作,结果就很难出去了,简直就像是传销组织一般。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将我吸引到那里,虽然我最后在别人的帮助下拿了我的东西逃出去了。说到这个我就想起有一次去楼顶,那里的硕大复杂的排水管道系统能够迎接末日的降临,我和隔壁邻居家的大叔一起等待着灾祸的到来,而多年以前的守财奴大叔则在池塘边躺在躺椅上,数着自己收藏的宝物。就算是我来到他的跟前,他也只是喝着酒没有任何察觉。

不不不,我明明是在和iku小姐聊天的,为什么突然就开始胡思乱想了呢?她笑眯眯地盯着我,难道我错过了她刚才说的话了吗?“我想起了从前和皆人在一起的时光。”“皆人?那位是?”“啊,是我的丈夫。”她闭上眼,仿佛陷入了美好的回忆:“我们从前住得很近,我常常到他那里去玩,后来关系越来越好,以至最后成为了夫妻。那个时候虽然日子过得有点艰苦,但是我们很勤劳,觉得明天充满了希望。他虽然工作很累,但是还是总是想办法哄我让我开心,他真的是非常温柔的一个人。当然他有的时候也会有一些缺点,年轻的时候有一次甚至气得我都不想跟他交往了,不过后来他还是向我道歉,我原谅了他,其实现在看来根本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不知道那时候的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在意。”她突然挠着头,显现出困惑的表情:“我明明记得有一件事的,但是突然想不起来了,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事,大概是因为神经的原因?我为什么会记不起来呢?真的是很对不起。”她抱着头走了,说起来有的时候我也会有这样的情况啊,如果觉得很重要但是想不起来了就会觉得很苦恼,我觉得她这样是可以理解的。

或许是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别的东西而把原来思考的东西忘记了。人脑的内存很小,这种事情也非常正常。我转身回到了教室。庆祝会很快在欢乐的氛围中结束了,大家涌到讲台前把一串串的气球弄破,教室里此起彼伏地响起爆炸声和欢笑声。

接下来就是寒假了。纪野已经安排好了行程,我们准备后天就出发。


临行的时候纪野才告诉我,幻野也要去。什么嘛,我还以为只有我们两个人呢,这样总让我觉得太好了,至少说明幻野和纪野关系应该还不是太差。虽然我们看起来都是小孩子,但是我觉得应该不要紧。

我们来到了一个叫做岩城的城市。这是一个很古老的地方,有着诸多的历史遗迹。下了飞机以后我们在预订的宾馆住下了,虽然其实没飞多久但是旅途总是让人觉得很累,我们聊了一些关于附近的情况,我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拥有一些这里的知识,而纪野似乎也预先做过功课,我们一起商量着要到哪里哪里去。

iku小姐的身影总是在我的眼前游荡,我努力想要忘记那一天的事情,然而总是忍不住好奇她到底忘记了什么。

那种感觉就像,我明明知道过她在想什么,但是我也忘记了,那样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就像是我们一直都能够相互理解的。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久,终于浅浅入睡了。


第二天早上,我好像迷迷糊糊听见纪野起床的声音。当我清醒过来,却发现另外两个人都不见了。他们都去干啥了?我在旅馆里翻着我们的行李,一边考虑要不要出去找他们。

大概是出去买什么东西了吧,等回来就一起下楼去吃早饭。然而这个时候纪野却突然回来了,她微微喘着气,问我:“你知道幻野去哪儿了吗?”“诶?我醒来看见你们两个都不见了,真是吓了一跳,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呢,不过我好像有一点印象你起来的事情。我还以为你们一起出去有什么事呢。他也并没有和我说。”“原来是这样。”纪野摸着自己的下巴,好像很困惑的样子。然后我们就一起下楼吃了早饭。

吃完早饭纪野告诉我说她要到一个地方去,大概下午回来。然后她就急匆匆地走了,丢下我一个人在房间里。

一个人真的好无聊,我知道这个附近有一个公园,虽然说是附近不过步行还是得挺久,就当作是锻炼身体好了。我向那边走去。但是走了一半就觉得身体有一点微妙的不舒服,我忍耐着,心想着到那边就有办法解决了。

我转了小半圈,没有发现公园的入口,整个公园被栅栏围起来,有差不多两个我高,上面还有这密密的倒刺,如果不小心摔在上面的话一定很可怕。我不敢放任自己的想象了,这个鬼地方怎么这样,我都有点想回去了。

不过既然来了就到处走一走吧,大不了多跑半圈。我看见前面有一个中年男子,也在沿着栅栏走,然后前面有一个向里的拐角,他走进去然后不见了。难道那里就是入口吗?我一下子兴奋起来,兴冲冲跑了过去,转过去才发现那里仅仅是凹了下去而已,仍然是栅栏围着。但是那个男人却不见了。我感到非常奇怪,但是又想不通那个人到底去了哪里。

我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发现栅栏上有一个缺口。我看周围没有人,就钻了进去,里面是公园的边缘地带,只有一些树和满地的草,不过即使是普通的草也非常有趣。满地都是那种淡蓝色的小花,说起来难道这里已经是春天了吗?明明才刚刚过圣诞节的。我没有理会这样的想法,在遍地的不起眼的小蓝花中夹杂着非常稀疏的黄色的花朵,那种像向日葵形状的低矮的小黄花,我不知道那个叫什么,但是我经常见到那个,现在在我的视野里大概每个视野中只会存在一朵。

我突然想起了以前见过的一首诗,好像是叫做阳光之子的,我只记得几句:

在那缘意水的北坡

是一片烂漫的山花原

酒红的香味弥漫在谷中

之后的我就不太记得了,反正是讲一片花地上唯一的一朵小黄花的故事的。之前也有看过别的,比如说:

在山石组成的路上

浮起一片小花

它们用金黄的微笑

来回报石头的冷遇

它们相信石头也会发芽

也会粗糙地微笑

在阳光与树影间

露出善良的牙齿


这是我很久很久以前在学校发放的课外读本上看到的,让我印象十分深刻,这就是所谓的“一顾倾城”吧,就像是那个偏僻的高级学校里,大家在泥地上的入学仪式。顾城是我非常喜欢的一个诗人,不过在某一次看了他的精选集以后就对他的兴趣降低了,果然不能够从较多的方面去认识一个理想的人,不过这也是由于我的理解还不太深入。

还有像:

花全开了

开得到处都是

后来就很孤单


这样的诗句,正与现在的情境相契合,它们无数次地出现在我的梦境与思考之中,然后现在,以生动的形式呈现在我的眼前。人们总是会很快适应新的东西,比如说制造了一款新的手机,大家会说:“好大啊,怎么这么大,口袋里根本放不下吧。我觉得老式的大小刚刚好,新的实在是太大了。”不过当新的型号普及以后,他们又会说:“我觉得新的刚刚好,老的实在是太小了。”人类的评价就是这样的奇怪和不稳定。这正是顺应了事物发展的规律,所谓新的就是对的。

就算是这样不起眼的小花,也会喜欢被人注视和敬慕的感觉。就像是在污浊之地的莲花,她默默立在淤泥池中绽放自己的美丽,虽然看起来就像是在玷污自己。我一开始不太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做,后来我也像他们一样欢乐地和他们交谈,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又回到了孤独一人。

诗歌往往不需要注重内在的逻辑性,但是如果是别的就会需要故事的连贯,于是为了承接这一切就需要消耗大量的精力。每当话题愈发地深入我就会感到精神趋近崩溃,于是就什么都不想干了。这其实也是人保护自己的一种措施。

我绕着公园的湖转悠,湖水像一只章鱼一样张牙舞爪,把陆地分割成连在一起的若干块,并且形成了很多嵴以获取最大的湖滩。于是就产生了那样近在眼前,中间连着窄窄的芦苇荡但是却无法到达的彼方,如果要到那里就必须绕过一个很大的圈子,极其小号精神和体力。

于是我放弃了到达那里,转而看着我这边的人们。

公园里的人不算太多,但是哪里都有人。我沿着湖边的路慢慢走着,我看见一个男人坐在汽车里拿着弹弓对着湖水不断地打着石子,大概是为了发泄生活的压力吧。我从来没有打过弹弓,也不知道其乐趣所在。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似乎是害怕被我看见一样,不过他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因为也并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情。然后再往前是一个帐篷,里面有一个小孩和一个年轻的母亲,他们在里面欢笑着,感受着生活的美好,就像是傻瓜一样。

然后我就来到了路的尽头,这里的草地看起来似乎是没有边界的,但是实际上一走就会发现到头了。草地上因为草种不同分布着一深一浅两种颜色,远处的黑地上有一种“草色近看遥却无”的感觉,所以说古人根本就是在骗人。我就在这样深浅绿色像围棋一样相争的草地上走了回去,又来到了那个男人的车旁。

他已经从车中钻了出来,我走到附近时他继续看着我。我转过头避免去看他,或许他也会记得我吧,这样一个奇怪的,拿着本子记着各种各样的东西的小孩。多年之后,当我也长大了,也许我也会拿着弹弓在湖边不停地向水面射击,然后一个孩子从我的身旁走过,我就会想起当年的他和那时的我吧。不对,我在湖边打弹弓,这种事怎么想都是不可能的吧。

不过我已经走得离他很远了,所以这样的问题也就不存在了。

湖边是单薄的芦苇荡,有一处浅滩上烧成了焦黑,总觉得这样的景色有点渗人。我想起了很久之前在这里发生的战争,多少无辜的平民在这个城市凄惨地遭到杀害,或许有人就在我脚下的这片土地上死去吧。凉月小姐的脚下埋着尸体,而我甚至不愿意将手伸入这黑色的淤泥里。

突然我好像听见有人在喊“帅哥”,我下意识地回过头,并没有看见别人。啊哈,怎么想也不可能是在叫我啦。我想起来我曾经当过一段时间的班长,几乎所有人都喊我“班长”,后来因为一些原因不干了,结果还是总是听到“班长”下意识地回过头去。虽然现在已经快要把这种感觉淡忘了,但是一旦回想起来就不禁感叹岁月的力量。

那个时候的我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那个女人真是太卑鄙了,用一些没有什么用的含糊的话语糊弄着我,而不愿意答应我一个没有什么妨碍的不会对她造成影响的小小的请求。她们这样做究竟是为了什么呢?完全不能理解,还居然这样对我说。

芦苇里有一条小小的通道,之间的被弄倒了或者消失了,一直通到最深处的一个像小窝一样的地方,里面什么都没有。这大概不是动物的作品吧?附近已经没有什么大型的野生动物了,毕竟这是人类的公园,我想象着战争的时候,避难的难民藏匿在这个地方,提心吊胆地害怕被敌人发现。当然,这些芦苇是近年才长在这里的,很显然不可能是当年的遗迹,但是我还是忍不住那样去想。

我藏在芦苇间的小窝里,听见外面有野鸟的叫声,那是什么鸟呢?我很少会听见鸟叫,我猜测是某种野鸭?但是那样的声音比鸭子可要好听多了。

大地上浮现起一块石头,低下头去看它,就如同缩小的石山。如果从虫蚁的角度来看,这草地上的矮草与浮石,大概就是森林与小山吧。在这个公园,这个无比广阔的世界里存在着无数神秘的地方。整片大地覆满了绿色,正如莽莽苍苍的原始森林。在连缀在一起的丛林间,会有一些空地与巨大的古木,而小树被伐去留下的树桩则如同古老的火山遗迹。地上有一些不知道从何而来的沟道,那是峡谷,那是海峡,那是天然的巨壑。我想象着这样一个庞大的美丽的世界,去探索那样广大的处女地该是多么有趣而又艰辛的事情啊。我走过黄绿相杂的土地,跟在两个提着袋子的女人后面,从公园的正门走了出去。

我透过白色的栏杆看到了我刚才猜测的那只鸟,它的叫声或许和刚才的是一样的。我想要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拍下来但是却发现忘记在房间里了。那是一只黑白色的像燕子一样的鸟,但是比燕子大一些,也似乎没有那么轻盈但是看起来很有力。人眼能够透过栏杆看到完整的景色,但是单镜头的相机并不行。鸟很快就飞远了,飞出了我的视野。我叹了一口气,走向回去的道路。

路边的商场的侧边墙壁上贴着巨幅的海报,上面有着各种圆形的标志,里面是汉堡啊飞机啊等等现代物品,虽然很简单但是一下子就让人联想到现代的时髦生活。其实这是每个人都很容易触及到的日常,但是也很容易将其与现代化联系在一起。每每看到这样的标志,就会向往那样的生活,这就是想象后再表现与现实的不同。我看着远处的连绵的小小的山,大概这就是一直以来人类所向往的境界吧,人类还真是了不起。

这家超市好像刚刚开业不久,门口还挂着庆祝的气球和标语,还有红地毯与花篮。虽然里面的东西可能还不够完善,但是这无疑是这个超市最美丽的时候了。我信步踏进超市,却差点和一个匆匆忙忙跑出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诶?这不是……幻野?”我惊讶地叫出了声。

“是小静姐!”他也认出了我。

“你怎么一大早就跑出来了,纪野都快担心死了,你到哪里去了啊。”

在生命的大多数时段,女人都要比男人难以对付得多,首先很难知道她究竟在想些什么,能够看到的仅仅是她们的冷淡态度。而且她们常常会冒出一些言不由衷的话来使得对话无法顺利进行。这是女人的天性,有的时候她们自己也无可奈何,所以也不应当对于她们太过于责备。

但是还是很不开心。大部分男人都很容易相处,但是可怕的男人是真的可怕,那种到达了人类的顶点的可怕,相比之下可怕的女人则在一些方面还保留着可爱的天性,当然仅仅是天性而已,并不代表这个女人就会可爱。

“如你所见,我只是来这个地方买东西而已。”

这里离我们住的地方确实不远,说来买东西确实说得过去,但是幻野手里拎的东西并不多,而且从他的语气里总觉得他是在耍滑头。“买这些用不了一个上午的吧,你肯定去了别的地方。”我笑着对他说。

“没有啦,只是因为东逛逛西逛逛,所以用了很长时间。”幻野回答了我的问题。

不,他一定是在说谎。但是他已经这样说了,我还是不要太逼迫他好了。我想起那些人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失败,而逼迫我做明明不可能做得到的事情。做不到就是做不到,我也是有自己的自尊的,所以我不愿意做那样的事情,然而还是被逼着做了,但是我不怨恨他们。没有人知道未来的人生究竟是怎么回事,在自己过完那一个阶段以前。

他把眼神从我身上挪开了一会儿,突然又告诉我说:“其实吧,我是去附近查看地形了。”

“查看地形?是要找风景比较好的地方吗?”

“啊……嗯,是的,虽然地图上有但是总觉得不如实地考察来得有感觉。嘿嘿。”

他这段话倒像是真的,我看见他抿着嘴唇,好像下定了决心要干什么。不,这只不过是我在胡思乱想罢了。

“啊对了,你给纪野买了什么东西啊?”不知道为什么我默认是他给纪野买的东西了,其实根本就不是这样的。

“才不是买给姐姐的啦。”他打开手中的袋子,里面装着一套新衣服,应该是给他自己买的。

“哦哦哦,原来你瞒着我们偷偷出去逛街,我会告诉纪野的。”我笑着对他说,或许这时候的我看起来很可怕吧。

“请不要这样……”他摆出一张很可怜的表情,“其实我知道你不会这样做的对不对,毕竟你也是我的哥哥嘛。”

“我也是……你的……哥哥?”我无法理解他这句话的含义,这时候他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早上见,到时候要记得喊我起床哦,我们一起到公园里去玩。”

“公园?”“对啊,就是那个有一条木船的那个公园。”“哦,那个啊,那个木船不是早就被弄走了吗,里面的白色石头也都没了,你难道不知道吗?”“原来是这样吗?我还记得我们那时候玩得很开心的,看来很久没有去过了啊。”“是啊,你已经好久不来我们这里了。”

我与幻野进行着意义不明的对话,我自己都不明白我在说些什么,大概是不知道哪个位面的事情吧。


很快我们就到了宾馆,迎接着我们的是纪野的一张臭脸。

“纪野啊,诶嘿嘿,没想到你这么早就回来了。”我讪笑着对她说。

“你——们——今——天——到哪里去了!!”纪野几乎叫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只是……只是觉得在这里有点闷稍微出去转一转而已,嘿嘿……”我有点害怕眼前这个家伙了,虽然看起来很可爱。

“那你呢?你们应该不在一起吧,你那么早到哪里去了?”她又向幻野问道。

“其实我也是的,嘿嘿,不要担心嘛,这不是很快就回来了嘛。”幻野似乎明白应该如何应付她。

“你手里拎着的是什么东西?来来来,给姐姐看看。”纪野不由分说地抢走了幻野手中的袋子。

幻野缩到我身后,一副害怕的样子。

总觉得好像日常在哪里受到了破坏啊。


说起来纪野也真是的,说好了下午回来结果居然这么早就在等我们,真是奇怪的傲娇。

把这样的帽子扣到别人头上似乎很有趣,因为这样别人就会失去其话语权,黑的就会变成白的,对的就会变成错的,除非其做出过激的举动,否则就会一直变成别人的玩具。

所以其实还是蛮可怜的。

下午我们到附近的商业街去转了一圈,买了一些可爱的东西,并且在附近的餐饮店里吃了饭。

这使我切身感受到有钱的好处,非常感谢,我的父亲母亲我的家人,谢谢你们为我提供这么好的生活。

纪野似乎司空见惯了周围的风景,虽然她向人问路的时候似乎有点怯生生的,但是一旦和我们在一起就会变得底气十足。

而幻野则总是皱着眉头,一会儿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嘴巴大张着,一会儿又愁眉苦脸好像自己犯了什么罪一样。这小子大概有什么瞒着我吧,不过在这次出来之前我和他也不熟,说实在的我真的管不了这么多。

我们直到七点多才回到房间,分别洗完澡以后,我们拿着买回来的东西比划着。幻野用我们买的昆虫模型和我排成阵势,然后开始对战。说是对战其实只不过是乱撞而已,而且每次都是他赢。我觉得这样很无聊,但是还是陪着他玩。

小孩子吗,这样其实还是很正常的,到底应不应该惯着他呢?

他还买了恐怖的玩具,有一个被咬成半截的人,身上淌着血,还有一个骷髅面具什么的,总之让我感到有些不适。

他大概不会半夜拿这个来吓我吧,我这样想着,突然想起来有一次去旅游遇到了一些小女孩,她们都很喜欢缠着我,让我觉得好高兴,还有一个当时好像才上一年级,总是想要坐在我的腿上,让我几乎都要开始不好意思了。说起来后来看见她们的时候她们也长大了啊,能够干一些很厉害的事情了,比如说画好看的画,演奏动听的音乐,就像我的妹妹一样,我自己都觉得自愧不如了。

那真是一个美好的夏天啊,一切都是那么完满,有着美丽的明天与今日。我走到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地方,看着缔造这一切的伟大的人,和汹涌的人潮一起,见证着这个时代的最顶点。

然后一切都慢慢发生了变化,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扭曲的呢?或者说其实日常的风景一直都是这样没有变过?

我渐渐地睡着了,也不知道他们两个睡了没有。


我醒来的时候刚好六点钟,我看见他们两个人都好好地睡在我的身旁,心里感到安心了一些。我蹑手蹑脚地起床,天还没有完全亮,先去外面转一转吧,虽然外面可能会很冷,对身体不好,不过这样的话稍微过一会儿回来的时候就会觉得很开心,现在下面早饭可能也还没开始供应,等下回来叫他们一起去好了。

说起来宾馆的员工还真是辛苦啊,要那么早起来,不过应该是轮换班的吧。

我穿过自动门跑到外面。清晨的路上还没有多少行人和汽车,同时冷风贯透我的衣服,让我觉得浑身哆嗦。说起来这里的气候和日本真是不一样啊,但是总觉得有一种熟悉的味道,好像我很久以前就一直生活在这里一样,虽然天气变化很糟糕但是习惯了以后对天气的抵抗力就会变得非常强健,虽然几乎每个人都吐槽这见鬼的温差变化但是大家还是开心地在这片土地上生活。那是霞光落向的土地,那是花叶流动的小径,那里留存着一代一代的人的梦想,总之是我不能够舍弃的地方。

啊啊,我到底在想什么呢?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已经走到街道的拐角处了,好冷,把手放进口袋里也丝毫无济于事。得快点回去啊,我小跑着回到宾馆,似乎比刚才稍微多了一些人。他们起来得也很早,大概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办吧。

我回到我们的房间,那两个家伙还是在沉睡着。我把他们叫起来,幻野睡眼惺忪地问我:

“现在几点了啊?”

“都已经六点半过了!快起来快起来,不准备节约一点时间多去看一些地方吗?”

“诶?那种事情怎么样都好啦。”这个家伙好像完全不着急的样子。

说起来我们也要在这里呆上一个星期,其实时间还是挺充裕的,但是还是不要浪费会比较好。

我等待着他们起床,一边翻着桌上的杂志,杂志是这个月最新的,有很大部分讲了很多著名明星啊偶像啊之类的奋斗史和选择之类的内容,还有一些非常文艺范的东西,讲述了那些文艺青年在成为中年以后继续在文学艺术的道路上追求的故事,看了以后让我非常感动。

于是这两个家伙总算慢吞吞地起来了。“好啦,今天计划是要去哪里来着?纪野?”我问道。

“嗯,我看看……”她掏出一个小本子,“今天就去悲羽山看看吧,因为可能要花上大半天,所以我们得买点东西当作午饭。”纪野这样告诉我们。本子上还记着景点的位置,其实离这里并不远,乘公交车只有两站路。当初选择了这个宾馆也是出于这样的考虑。

景点的门口聚集着一群学生,穿着校服,是学校组织来游玩的吧。说起来一般都会组织春游或者秋游,在刚刚开学没有多少事情的时候,所以现在的就略微有一点不合常理了。我去问了一下,好像是说要再过一会儿才开门,我们就在那等待着,看着各种各样的景区介绍和标语,其实也只不过就是这样而已,我在心里这样想。

我认真地看着告示牌上多种语言的介绍,不同的语言其实表达的意思不尽相同。我想起来之前在别的地方看到的另一个牌子,上面写着“To our customers who have food allergy”,然后下面的内容是“learn Japanese or die”系列,其实那个和这个并没有什么关系,只是单纯地很可笑罢了。这个时候门口传来的嬉闹声似乎突然地增大了,纪野跑过来拉住我的手,我才注意到景点的大门已经打开了。

进门首先是一个不大的广场,上面摆放着一些巨大的香炉之类的东西,还有一座雕像,我们按照发放的景区地图向东边走,我们计划从东边向北绕一圈,正好可以游览景区的大部分地方。从广场向东一直都是山路,但是路十分好走,甚至比那一次和静去山上玩走起来更加轻松。说起来那个静就是我吧,为什么我会有自己和自己出去玩的记忆呢?真是太奇怪了,而且我绞尽脑汁都想不起来那一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有模模糊糊的记忆而已。如果是现实的话或许还有记录可以参考,如果是梦境的话那就真的几乎永远都别想找回来了,其实这两者的区别是在这里吧。

山上有很多人工凿成的山洞和以前的遗迹,但是很多都遭到了毁坏。那样的样子真是有些惨不忍睹。我们穿过林立的层叠洞窟,爬到了山顶。

其实这附近有几座差不多高的山头,站在上面看起来哪里都差不多,似乎还是我们现在的位置更高一点,一棵倒下的枯木现在就在我的脚底下,我们挑选着这样奇怪的路径前行,因为需要小心翼翼所以我们甚至连交谈都少了。

而幻野则是几乎一直都一言不发,纪野还会和我谈两句看见的事物的感想,比如说“这些树上有好多叶子啊”,或者“远处的房屋好难看清啊”之类的。

说起来这几天都不会下雨,真是太好了,如果是雨天的话大概是很麻烦。每次遇到这种事情事前都会很期待,然而实际上去做的时候却发现并没有期待的这么美好,而且甚至还会觉得有点无聊。

我突然觉得有些累,果然三个人还是太少了吗。

按照地图上说,在西北的方向是平原,上面主要是树林和一些娱乐设施,而在东边则主要是一些山。我们从布满遗迹的小山上下来,行走在东边的山的谷间。

在山的凹槽里有一些小山洞,连接着非常陡峭的崖,上面甚至还有人,我不知道他们是如何上去的,大概是从山的另一面,不过从这边看来确实很神奇。

在几面峭壁围成的一块腹地里有一座雕像,是一个有翅膀的人,长着长长的耳朵,身着撑开的裙袍,闭着眼吹着长笛。我似乎知道关于这个人的故事,好像是什么地方的普通人,然后被王子救了,最后又因为为了救王子的恋人而牺牲了自己,似乎是这样,因为是很久很久以前的记忆了,所以记错了也说不定。

如果是我就不会这样,我并不会伟大到为了自己的情敌而牺牲自己。虽然明白这样的话王子会更加幸福但是我还是太自私了。

但是如果是纪野的话,那么我说不定会这样做吧?虽然是她提出要这样出来玩,但是却很难看见她高兴的样子。我真是太不好了,这样打扰着别人,虽然很惭愧但是我必须去做一些什么,保持良好的明天来赎罪。如果能够看见她的笑颜,我什么都会做的。

所以请开心起来吧,曾经也有人愿意为了我付出一切,虽然很对不起他们但是我并不是什么高贵的存在,为了纪野我也会这样做。

我叨念着这些莫名其妙没有任何现实意义的话,和他们在山路上走着,仿佛只有我一个人一样。

我看见一些学生在山上的一块小平地上唱唱跳跳,男生女生围在一起做着什么游戏,然后吃着零食,他们看起来好开心的样子,真是让人怀念啊。人很多的时候虽然容易变得很无脑但是只要能够一起行动就会很开心,社会就是这样快乐地发展下去的,因为有很多人在陪着自己。

我们下了山,穿过密密的树林,在山下的烧烤场里休息。一些人在临时围起的摊子上玩着桌游,真是让人怀念,以前总觉得好像做过这样的事情,而这种事的意义不在于它本身而是在于有很多人在一起玩。

我似乎已经孤独很久了,就算是纪野他们在我身边也是一样。我看着幸福的人群与他们快乐的笑容,总觉得有些落寞。

我转过头看纪野,她也是在凝视着人群,似乎若有所思。

或许她能够明白我在想什么吧,她真是我的知己。

想到这里就会觉得开心一点了,我们继续迈着愈加沉重的步伐,走向景区的出口。

似乎看到了很多东西,拍摄了很多照片,但是什么都没有看到。

一切景色都从眼前流过,没有在头脑中留下任何可供搜索的印象。

或者说印象其实是有的,只不过无法看清罢了。

人们吵闹的话语声中,我们只是静默着,听不清他们的话声,只是觉得无比心烦。

就像是在那栋大房子的门前门口接着任务,就像是在那个拥挤的黑房子里接取工作,就像是在冬日的广场上,穿过雪地里站着坐着的人群,去找那些人的领袖。

那些究竟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呢?到底是发生过还是没有发生过呢?

那些究竟有没有对这个世界产生影响呢?

我想着这些事情,回忆着一切可能的细节,或许这样做能够使得它们对这个世界的影响增加吧,这样也就不枉它们曾经发生过了。

那些人只会一味哄闹着把责任推到你的身上,然后再反过来嘲笑你。人类真是卑劣啊。

但是我没有办法抗拒他们笑着对我说话的样子。

要说为什么是因为我也是人类的一员,我有着不抛弃他们的自觉。

虽然他们这样对待我,我还是拥有并且自豪于作为人的资格。

这是上天赐予我的命运,我无法抗拒,我只能混迹在这个世界上,作为人类而受苦。

说起来其实我什么都没有经历过吧,在这个世界真正的苦难面前简直不值一提。

我突然看见一个担架上放着一个男人,被一群医护人员抬着上了救护车。

其实仅仅是普通的爬山也非常危险吧,人活在世上就是一种风险。我们坐着公交车回到宾馆附近的站台。我又看见一个店里在卖菠萝。

啊,我想起来了,这个是那一次我住院的罪魁祸首,哦不,只是我强行给它增加了这个罪名而已。我不会怨恨菠萝的,我还是想要吃掉它。

就像那一天幽静想要吃掉我一样。

我拉了拉纪野:“纪野,你想要吃菠萝吗?”“好呀,去买个好了。”

我们很容易地达成了一致,果然纪野也喜欢吃这个啊,我好高兴,因为有着相同的爱好。

我们站在摊子前仔细挑选着,其实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单纯地浪费着时间兴奋罢了。走了一天也很累了,在这里站一会儿以后就早点回去休息吧。

等我们付好钱,这才发现幻野不见了。

说起来他最近的状况真是有点让人担心啊。

我想起来昨天幻野告诉我他查看了周围的状况,那是为什么呢?上一次遇到这种事情好像是为了狙击一个狙击手来着,啊,那真是奇迹般的两个人。不过幻野并不是什么狙击手,所以应该不会为了这种事。

所以说,那是为了什么呢?我抬头看向天空,血色的夕阳被楼房所遮挡,仅仅在楼房的空隙间露出耀眼的光晕。

楼房的顶端隐没在青色的黑暗中,完全看不清上面的状况。

或许会有一个锐眼的弓箭手向我射击吧。

我正在胡思乱想着,纪野突然拉住我的手:“小静,我突然觉得好害怕。”

我的内心也有同样的感受涌现出来,“快过来!”纪野突然拉住我的手奔跑起来。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我看见夕阳的金红色光影中,有一个黑色的影子在坠落。

那个是小兔子的人偶吧?那个是她的镜像吧?那个是那个虚假的傲娇吧?

影子大概落到了地上,没有发出任何声响。毛绒玩具的话,就算是落下来也不会有什么关系的。

只是会弄脏而已,那也是我们为了表达彼此的爱所制造的信物啊。

弄脏的话洗一洗或许就会好了,但是人掉下来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我从纪野惊愕的眼神里似乎明白了什么。我的双腿仍然跟着纪野奔跑着,她跑得好快,我突然有一种跟不上她的感觉。

我们牵在一起的手断开了,我倒在了地上。

纪野没有回头来看我,什么东西会让她觉得比我还要重要呢?这样说起来其实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同学罢了,有什么资格作为她最亲昵的人呢?

我缓缓地爬起来,看着纪野呆呆地立在暮色里,周围似乎凑过来一些人。

我慢慢走了过去,这一切都已经与我无关了。

我要让自己变得冷酷起来,大概是因为纪野已经不再需要我了。

应该是这样吧,所以我就可以封闭其自己的内心。

至少比被那个卑鄙的女仆背叛和践踏心意要好一些吧。

他们似乎欢笑着谈论着什么,我也兴奋地回答着他们。我们看起来都好开心。

然而从我的心里流出的仅仅是悲伤的旋律,他们不明白,他们没有听见,他们随时用粗鄙的话语打断我的演奏。

他们什么都不懂。

我站在纪野身后,看见了缩成一团的一个人。他的身上,穿的是昨天我在幻野的袋子里看见的衣服,他今天早上还换上了这新衣服,但是看起来却闷闷不乐的样子。

原来是这么回事吗?

原来幻野还只是个孩子啊,那么小,看起来那么可怜。

毕竟,那个可是我的妹妹啊。

纪野摇晃着坐在了地上,我从未听过这么刺耳的哭声,然而这却如同针一样扎在我的心上。

这是我的妹妹。我默念着这句话,眼泪也止不住地向下流。

这里发生的一切,到底是真实的还是虚幻的呢?

“岳父大人说:‘这膘真肥,吃吃吃!’我一口气就吃了……”脑海中似乎回荡着这样莫名其妙的话语,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我仿佛明白了那个少女的心情了,因为看见了纪野的悲伤的样子。果然如果希望看见自己心爱的人幸福是能够牺牲自己的啊,如果死去的是我大概就好了,毕竟他们是亲人啊。如果我死去的话,大概纪野就不会这么伤心了。

然而这一切都是徒劳。我现在能够做到的,就是与纪野一同哭泣。

在这个散着血迹的可怖的现场,我们伏在地上痛哭。这些人真是太恶劣了。这次的血迹染上了我的腿,虽然从他小小的身体里洒出的少得可怜的红色早已凝结。

世界早已经在无色的泪光中闭上了眼,因为一切都模糊成了一片。






















本来这一条route是不准备写后记的,但是因为雨迹的建议我还是写了这样一个小小的后记,因为据说会觉得非常有意思。

剧情已经开始略微地展开了,然而成绩还是非常惨淡(笑),跟随我而来的小控杀(星河)同学也是一直在支持着我。大概是因为第一条线没有给糖就直接有点惨的剧情使得人厌恶吧。

我也不像日和子那么幸运,但是同样地,读者能够多上哪怕只是一个,我也感到很开心。

按照原来的计划小静线是没有那么长的,但是编辑大人告诉我必须要30万字以上,所以就强行续命了(逃)。原本在出车祸的那个地方小静就已经死去,后面的小初视角也是延续这个地方展开的,但是后来强行改动了因此或许会有一些不自然。不过这样也有好处,可以将事情讲得更清楚一些,而且否则各条路线就会变得不平衡了。

而且从小静死去变成了可爱的妹妹离开了这个世界!其实这也算是第一卷末尾之后的一次比较大的改动吧,因为这是只有一个人的世界,所以所有的外人都会渐渐地离开这里,这是无法改变的。

另外稍微解释一下设定。在这条线的小静视角中,不论是之前外界的真正的“我”还是之前的纪野视角都被视作梦境了,大家或许有这样的感受,做了梦之后不太记得梦的内容,但是在某些地方有莫名其妙的既视感对吧!这里的小静差不多就是这样的感觉,做了变成那个“我”和纪野的有些印象的梦,或许这样的话就会比较容易理解。

因为实在是剧情展开得有点慢,虽然这个世界已经重复了两遍了,然而还是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我对能够看到这里的读者表示衷心的感谢。

至于不同路线中事件的不同可以理解为在新的路线里人们掌握的信息不同,那么所采取的选项也会不同,因而导致了不同的结果。至于幽静为什么会变成女孩子……这是由于以下的原因引起的:

多暗幽静=おおくらゆうせい=大蔵遊星

多暗素琉我=おおくらするが=大蔵駿我

一○九=いちまるきゅう=一丸弓

皆人=みなと=湊

之前确实提过这个事情,这里进行更加详细的说明。

另外后面也提到了像是八日堂朔莉等人物,这些可以以后再说。

还有像秋山朱美也是恶搞了一个人的名字的,但是莫名其妙想不起来了,但愿我能够重新回忆起来(逃)。

还有iku小姐对自己经历的不同说法,这个在后面会有解释。

还有今天是露娜的生日哦,在推特上也看到了葵妈画的露娜,真的是非常有趣,最近因为俺翼而变得非常喜欢葵妈的画风了,在后面的相关片段里也提到了这一点。说到白羊座的话,很快一姬的生日也会到了,不过和这里没有多少关系。很明显纪野取材自露娜,只不过比露娜没用多了罢了,然而承受了完全不一样的命运,这都是我这个内心黑暗的人给其强加的。另外王雀孙我要哔李奶奶(雾)。

宁姐这个角色原型应该是古琳达,但是写着写着就完全不一样了(八意永琳),结果完全变成了自己(所有的人都是自己)。说起来古琳达这个名字一开始就觉得很眼熟,后来去查了一下才知道就是Oz里的那个Glinda,国内一般译作甘林达的,我用了很长时间当作网名,因为写作グリンダ所以译法都不一样了,但是野村大妈的这个角色让我很满意。

说了那么多都变成我一个人在胡扯一些别的东西了,大概就是介绍一些非常出名的作品给早已经知道它们的人(捂脸)。

大概就是这样,为美好的世界献上祝福,愿世界永保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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