キノノノ

DOWN INTO THE CIRCULATION

我好像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在一个雨夜晕了过去,然后在一条小巷中醒来,后来又遇见了一对和善的夫妇。为了寻找我自己的身份,我来到一个学校调查线索,结果遇到了各种各样的困难。

我已经不太记得梦中到底具体发生了什么,只是似乎还有一点点大概的印象。但是当我睁开眼,我确信那不过是一个梦而已。我迅速地将梦忘记,去回想我到底是谁,现在是什么样的状况。我看见了白色的天花板,我的手边是柔软的触感。我转过头,看见这张床并不大,然而我的双手却触不到床的边缘。

我觉得有些奇怪,我居然睡在这么小的床上,一定是出现了什么问题。说不定我已经没有手了,我的触感不过是自己的幻觉而已。我伸出手放在自己脸上。我终于能够确信,我的手并没有断掉或者有什么别的问题。

整个世界看起来和原来有些许不同,我想了一想,发现是更加清晰了。我似乎想到发生了什么,坐起身想要下去,我的脚刚好能够触到地面。是这样啊,我变小了。

我告诉自己这并不是什么值得担心的情形,一定是我还没有醒来,然而我的内心却一阵慌乱,仿佛还没有适应这个新的生理系统。我不认识这是什么地方,不过肯定是某个人家的卧室。我也不知道可能会遇到什么样的情况,我打开房间的顶灯,然后打开房门,我想看一下外面的情况。

外面是一条长长的走廊,在不远的地方伸出去一个螺旋式的楼梯,下面大概是一个大厅。我听见走廊的另一端似乎传来隐隐约约的争吵声,我向那里走去,这时,那边的一扇房门突然打开了。

一个穿着睡衣的年轻女性有些用力地关上了门,她转头看见我愣了一下,又有些生气地说道:“纪野,都已经十点多了,怎么还不睡觉,在外面乱跑。”她把我抱起来,带回了房间,她是如此的温暖与有力,我仿佛回忆起了童年的时光。

躺在床上我回想了一下,那个时候我好像是每天九点多睡觉,然后第二天六点多起来。我已经很多年没有遵循这样的作息习惯了,这样穿越时空的感觉如同梦一样缥缈,旧的现在已经被新的现在所取代了。我渐渐进入了梦乡。


我不记得做了什么梦。将我从柔和的睡眠中唤醒的是一个甜美的声音和一双温暖的手。我顺从地伸出手和脚让她帮我穿上衣服,眼睛却仍然闭着。当我不得已需要下床时,我的神志已经渐渐清醒过来。我注意到面前的是一个穿着白色女仆装,和昨天晚上显然不一样的女性。这时我似乎想起了一点点梦的碎片,然而转瞬间又忘记了。

我不再深究到底做了什么梦。“好可爱!”我不由得发出这样的感叹。

“诶?小姐你怎么了?不会是不认得我了吧?”

我顺势摇了摇头。她有些慌乱:“我是初啊!”我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揉了揉眼睛:“初,你变得好可爱,我都快不认识你了。”

“我明明一直都是这样的啊,小姐一定是睡昏头了。”这时我想起来昨天晚上那个女性叫我纪野。我应该是叫这个名字吧。她又说道:“小姐下去吃饭吧,不过还不急,现在刚好六点半。”我扬起头向她说道:“先等一下,让我去别的房间看看。”

她有些疑惑地走出门,我像一只小鸟一样跳出了房间。我先打开了离这里较近的一扇房门,我看见一个约莫十岁的男孩坐在床上伸懒腰,他看见了我,脸上顿时充满了欢乐的神采:“早上好呀纪野!”我对他报以微笑,然后退了出去。

我又打开较远处的一扇房门,里面似乎没有人,我看见里面有一面镜子,很快地跑到镜子前。

一面不太宽的落地镜里,一个穿着制服的小小的女孩用清澈的眼神凝视着我。她的头发是白色的,我并没有感到奇怪,似乎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被初梳成普通的平整的披发。我贴近了镜子,看着没有瑕疵的小小的脸,我想我爱上了自己。这套制服也相当的精致,虽然是普通的小白衬衫和蓝格子短裙,但是其本身的形状以及一些恰到好处的简单装饰和变化使得它们简朴而不失优雅,另外面料也十分舒适,只是胸口有一个小蓝蝴蝶结让我不太习惯。我伸手将蝴蝶结稍稍放松一点,总之对此我还是很满意的。

于是我下楼去吃饭。在不多的聊天中我明白了昨夜那个女性是我的母亲,不过她坐得离我有些远,我不能清楚地看见她的样子,不过光从她的身影来判断我想一定是一位美丽的女子。初在一旁帮助我吃饭,从她的话和几句担忧的牢骚中我稍微明白了一点这个家的情况,但还是不太明白。总之,我的家一定很有钱,但是夫人和老爷似乎近来经常吵架。由于初来的时间不算太久,所以也不太清楚以前的情况。我没有透露关于我自己的任何事情,我想我现在的状况还是不要和任何人说比较好。

吃完了饭初开着一辆小轿车送我去上学。临走时我注意到家门口有一个写着“花之宫邸”的牌子,我想这应该就是我的姓氏了。我看见坐在驾驶座上的初,脸上洋溢着特别的快乐的神情。我一开始以为学校离家里很远,注意观察着周围的景色和行车路线。然而仅仅在拐过一个路口又走了一小段之后,初就停下了车。我想这么一点点路步行的话只需要五分钟吧,其实完全没有必要用车子送的。看着校门口许多学生涌进去,我的心中感到无比的怀念,与身处集体中的幸福感。我跳下车,然而却感到一些异样的目光向我袭来。我这才注意到所有人都是黑色的头发,而我却如此与众不同。我不禁暗暗责怪自己为什么失去了基本的常识。这时我突然感到有一种灼热不安感遍布全身,来源好像是晴朗的天空,那白色的炫目的太阳。这时耳边传来了初的声音:“小姐你怎么自己跑出来了!”她打起伞,把我笼罩在阴影下,陪我一起走了进去。

我进一步地理解了现状,初将我送到底楼的教室门口,我发觉一年级的教室全都在底楼。我走进教室却不知道座位在哪里,环顾四周看见门口有一张座位表,在上面我查到了自己的名字,我应该坐在第三排中间的座位,我跑到自己的座位上把书包塞进了课桌。显然在这个班级里大家已经得知了我的存在,然而还是有人投来好奇的或者奇怪的目光。

我想起我小的时候刚刚离开爸爸妈妈接触外面的世界,感觉每一个人都长得好奇怪,有的人脸就像马一样,有的人特别胖,额头又平,总之看起来简直不像是一个人。我看惯了家人的样子,完全不能够适应这些奇怪的人,他们都好可怕。现在的这些小孩虽然年纪比我那时候大了一点,不过或许也是用同样的神情看待我的吧。

不过这个时候的他们应该更加能够接受新事物。我记得那个时候我们班上有一个有六根手指的男孩子,然而我却完全没有觉得他有什么不同,倒是母亲对我说那个人很可怜什么的,我却完全不明白他可怜在哪里。

我打开书包,发现里面整整齐齐摆着要用的东西。这到底是初摆放的还是昨天晚上的“我”所摆放的呢?如果是“我”的话那么之前的那个“我”又到哪里去了呢?我就像一个失忆者一样推断着之前发生的一切,感到愧疚不安然而又无可奈何。

同学们各自读着课文,我翻开书发现都很是很简单的东西,不过和我那个时候学的好像不太一样。不对,好像完全不一样。我那个时候学的东西?我感到强烈的违和感,然而又想不起来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这些课文我几乎都没见过,我兴致勃勃地翻了两遍,时间也快差不多了。我望着窗外明媚的阳光,我想起来昨天天空中还飘着雪,我在雪中奋力前行,手冻得像冰块一样。而今天的我身着薄衫短裙,还为阳光的强烈而感到不适。说起来昨天到底是怎么回事来着?

我伏在课桌上想着到底是怎么回事,任凭那些淘气的小家伙吵闹和窜来窜去。这时候上课铃响了。“请把课本翻到第12页。”第一节课就是国语课,看来这个学期才刚刚开始,我想我和那些同学还不太熟悉,应该不会有什么破绽,而之前的状况也能说得过去了。

我稍微翻了一下书包,没有发现任何电子产品,我也不知道今天是几号。算了,这并不重要,我努力打起精神听小学生的课程。

过了不一会儿老师叫到我的名字:“花之宫同学,请念一下这段。”我确认了一下是我,站起来念了一下,我觉得我念得又清晰又富有感情,老师也并没有说什么,我想这大概只是我的错觉罢了。我从来都不明白什么叫做念得有感情,这个问题直到那么多年之后都没有得到解决,足见这个问题是多么的困难。

我浑浑噩噩地度过了一节课,下一节的数学课更让我抓狂,我简直无法理解这个老师为什么可以忍受如此枯燥的简单到极点的内容,看来老师真的是很辛苦啊。我忍不住在纸上随便涂鸦,然而涂了一会儿又觉得索然寡味,这下我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好了。老师似乎注意到了我的不专心,让我到黑板上去做一道题,我当然毫不费力地解了出来。老师没有办法说什么,只是旁敲侧击地让我认真听讲。

我想我一定要去搞一本书看看,在这里上课实在是太无聊了。我理解到人之所以不能回到童年并不完全是因为物理上的困难,人一旦留下了一定的知识和记忆,形成了一定的心态之后就再也无法回到童年了。是这样的上位者的心态和不再对“新鲜东西”的好奇让我们不愿意重新回到童年的时光,我明白,这一次我的童年,就这样在一开始就结束了。

在接下来的科学课上我却发现了困难。我发现很多词语我都不太明白,我看着图片记得它们的另一种叫法,然而书上写的和老师说的我却不太懂。这些都是什么?刚刚还洋洋得意的我立刻感到其实还是有很多不足的。最让我尴尬的是老师还向我提问了,然而我却不明白他在问什么。他的神色让我感到这个问题大概非常简单,然而我却回答不出来,这是完全不应该的。这不是我的错,然而我却无可奈何。我死死盯着课本上的内容,脑子里一片迷糊,几乎没有好好听后面的课。

一下课教室里立刻骚动起来。我看了一下课程表,发现下一节是体育课。我想象到大汗淋漓的样子就感到浑身不适,我决定稍微运动一下,不能瞎跑。我看见教室里其他的学生都在叽叽喳喳兴高采烈地换衣服,然而我却找不到我要换的衣服在哪里。我心想算了,就这样出去吧。然而直到我跑到太阳底下,我才想起来我没有运动服的理由。

那些家伙三三两两地从我身边跑过去,脸上满是兴奋的笑容。我想起来我一年级的时候体育老师是一个姓马的马脸的女老师,她看起来很凶,我每次上课都紧张兮兮的。我不知道这些小家伙为什么会这么开心,大概是不知道情况吧。我想不管怎么样应该和老师去交涉一下,不然可能影响到我的评价。我捂着头,快步跑到操场边的老师那里,向他说明了情况,他却告诉我说:

“这个小初小姐已经和我说过了,你快回去吧,没有关系的。”

我又快步跑了回去。我看了一下楼底下的楼层示意图,发现图书室就在一楼的后面。我走过去,在门口处坐着一位老伯,大概是这里的管理老师。

“老师您好,我可以借这里的书吗?”我开口问他。

“因为你还小所以不能借,只能在这里看哦。”那个老伯面无表情地回答:“你都不用上课的吗?”

我想他一定是觉得我看不懂这里的书:“我因为身体原因没法上体育课。”说着我就走了进去,不用考虑他对我怎么想。

这个图书室并不大,大概只有普通的教室那样的大小,里面书架密密麻麻地排布着。我绕了一圈,发现几乎都是一些古老的小说或者文学作品,大概是若干年前的流行作品,我看到有一套名为SWORD ART ONLINE的书,还有一些名字奇奇怪怪的书,很多上面有不少灰,很显然很久没人看过了,我几乎不敢把布满斑斓黄点的书拿起来看。

这时我在角落里看到一本诗经。我将其取出,小心地翻了翻,那些古老的词句我都很熟悉而且倍感亲切,这时我才发现原文的文字与注释所用的语言不同。

我丢下书双手抱住头,我想我的脑子一定出问题了。


没过多久下课铃就响了,我都不知道我在这一节课的时间里做了些什么。我回到教室,从书包里取出一把伞,小卖部和食堂离这里不近,我得打着伞去。怀里揣着一点钱,我打着伞在那些孩子之间穿行,我走得并不快,我看见不少孩子从我身边跑过,我想我大概是老了。

我在小店里买了一个面包。我想我这样小小的身体或许吃不了多少,如果不够可以再去买吧,而且其实就算少吃一些应该也没关系。我抱着面包,一手拿着伞,正在往回走,我注意到初向我匆匆赶来的身影。

她跑到我身边:“小姐真是对不起,我居然来晚了,我们快回去吃饭吧。”我扬了扬手里的面包,用诚恳的眼神看着她。她不知道是怎么看待我的动作的,只是把我领到车上,然后送了回家。

回家后她把我的面包拿走了,虽然我在车上啃了一小口,这是我自己买来的。我知道她一定把面包扔了。父亲和母亲都没有出现,只有哥哥和我分别由不同的仆人照顾着吃饭。我感到没有什么食欲,哥哥也一脸不高兴的样子,虽然他时不时和我说几句笑话,但是并不能让我发笑,我大概过了那个肆意大笑的年龄了。我觉得我辜负了小初送我来回的好意,还损失了一个面包,虽然其实无关紧要但是总觉得心中有一些不痛快。

不知不觉地我就生出了对自己的怜悯之情。其实我很幸福啊,在这样的状况下生存完全没有任何难度,一切都是那么简单和无趣,没有烦恼。然而这些事情本身就是最大的烦恼。我感到我完全在浪费时间,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我还没办法把我的情况向别人说出口。

我怀着一种厌恶与绝望的心情回到学校。我真的不想再来这个学校了,我又回到了与当初一样的境地,与一群什么都不懂的人在一起,做着难以理喻的事情。

虽然我一直告诫自己要宽容和忍耐,但是面对这样的处境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然而我能够做的仍然只有忍耐。


于是我又来到了这里。走进教室的时候我听见其他孩子似乎在窃窃私语,“听说她家里人都是怪胎。”“我妈妈说不要理她,她不是正常人。”我想起来在一些文学作品里我这样的设定会被喜爱,然而即使自己让自己很满意,我受到的还是只有侧目和歧视。因为只是一群小孩,我并没有理会他们,只是装作没有听到罢了。

下午的两节课居然是汉学和手工。我很难理解为什么一年级就会有汉学课,这该是什么样的情形啊。然而事实让我大失所望。汉学课我们没有课本,所教的也只是一些最简单的诗句,老师也只是简单解释了一下内容然后让我们反复朗诵。我觉得这群孩子不会从中学到什么东西。我甚至感到老师的头上笼罩着阴云,给整个学校都罩上一层恐怖的气氛。当然这只是我的错觉。

但是手工课还算有趣,不仅仅是简单的剪纸,而是给我们发了一些薄木片让我们拼接一些东西。这完全是发挥想象力的工作,而并不需要什么技术。我比较了一下我的和别人的作品,虽然经常说小孩子想象力丰富,但是我觉得在这个方面我的想象力并不会比他们差,甚至比他们做得更好。

于是,短暂而又漫长的一天就这样过去了,我看着孩子们涌出去,回到自己的父母身边,心中感到无比的烦躁。我已经无心再描绘这样的景象,一想到这些事情我就简直要发疯。其实我完全可以静下心来享受这样悠闲的过程的,但是我不知为何做不到。

我一路没有和初说话,回到家我气冲冲地跑回自己房间,开始翻看房间里有些什么东西。除了一些儿童书籍以外我什么都没找到,如果床头那个大大的毛绒玩具不算的话。这些书真是无聊透顶,这样的狗屁书本培养出来的一定是个傻瓜。我愤愤地把书丢在地上。

“啪”的一声响起,我才意识到我是不是太过于暴躁了。这时响起了敲门声:“纪野,你在吗?我们一起来玩吧。”

我打开门,是哥哥。他居然会邀请我一起玩?我乖乖跟着他到他的房间里去。

说起来我这么大的时候很讨厌我妹妹,因为总是乱弄我的玩具,我有的时候还会打她,因为实在是遏制不住自己的怒气,不过具体发生了什么我已经不记得了。想到这我有点战战兢兢地跟在我的小“哥哥”后面。

他搬出一叠白纸和两支笔,开心地笑道:“我们来画画吧,想画什么都好,只要发挥自己的想象力就行。嗯,今天我们来订一个主题吧,就用‘树’怎么样?”我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同时想起我以前和妹妹似乎也玩过这样的游戏,每次都会让我们哈哈大笑。

我一边随意画着,一边环顾这个房间。我注意到在柜子的角落里有一叠游戏盒,其中似乎有一盘灰色的迷宫,这应该是一个R18的游戏,然而这个家伙房间里为什么会有?而且这是很多年以前的东西了,这样想怎么说都不正常。

然而我们还是一起画完了三张画,我不时地对一些画面提出疑问和作出解释,让他笑了起来。我没有提多余的问题,然后带着笑容离开了他的房间。

这时候我发现母亲已经回来了,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时候到家的。我下定决心去找她,光是这第一天就已经让我痛苦难忍,不能再继续这样痛苦的生活了。

我轻轻敲开母亲的房间。“谁啊?进来吧。”她见到我,似乎有一点诧异:“纪野,你怎么来了?”我挂着满脸的笑容,我想我看起来一定不像个小孩,而像个奸诈的大人:“妈妈,我想告诉你一件事情。我说的都是真的,希望你能相信。”我鼓起勇气,准备说下面的话。这个时候我们互相凝视着对方的脸,我感到她的面孔似乎很熟悉,是少年时代留下非常深刻印象的一张脸。我不禁叫了出来:“小祈?你是小祈?”她一下子愣住了:“啊?啊啊?你说什么呢?我是……你是……你该不会是?怎么可能!这不可能!”她大声叫了起来。

我迎了上去,因为个子太小所以只能跑到她怀里,抱着她的腰:“是我,真的,不要怀疑。”她的歇斯底里很快就终止了,看来她的心还很年轻,还保留着丰富的接收未知和意外的能力。“我记得,那个时候你说要来这里留学来着。”“是啊,后来我就到了这里。”“没想到你居然嫁人了啊,若不是亲眼所见真是很难想像居然会像现在这样。”“啊,发生了很多事情呢。”“不介意的话可以什么时候给我讲一讲吗?”“还是……算了吧。”她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绝望的神情:“他以前对我还是……”然而很快又恢复了正常,她避开我的目光,嘴角展开一丝微笑:“那你又是怎么来的呢?到底发生了什么?不会是转世投胎了吧?”我总觉得她的样子不太对劲,但是并不知道到底意味着什么:“我虽然还记得以前的事情,但是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的记忆维持到大概……离现在有十四年了,我似乎还模模糊糊记得‘昨天’的景象,然而醒来时就已经一切变了个样了。对了,纪野的话,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吧?”她抬起脑袋,搓了一搓手指,突然用一种仿佛超脱了一切的声音说:“哈,我也不记得了,小孩子都一个样,谁知道呢?”

“对了,小祈,其实我这次来找你是想说这事儿。我觉得呆在一年级太痛苦了,我完全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实在是无聊透顶,有没有办法让我升学之类的?”她思考了大约两秒钟,微笑着告诉我:“没问题。”她又按了一下手边的一个按钮,只听见“叮咚”一声,过了大概半分钟小初就来到了我们的跟前。祈用很严肃的语气告诉她:“小初,以后不管我在不在了,你一定要把纪野当作大人看待,听从她的要求。”初的眼睛似乎收缩了一下:“好……好的,夫人。还有以后请不要说这种话了,夫人一定会好好的!”祈有些无可奈何地笑了笑:“没事啦,你回去吧,纪野就拜托你了。”小初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退出了房间。

我不由得关切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没什么啦。”我知道她是执意不愿意告诉我了,我本来也不应该探听这些隐私的,虽然现在是所谓的母女,然而以前只是普通的朋友而已,普通的。我又说:“妈妈你能不能抱抱我?”她没有什么表情:“好,好。”她抱起了我,和我的脸左右蹭了一蹭,我又把头埋在她的胸口,她的怀抱是那么温暖,我都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大概只过去了一瞬间,她放开了我,把我放在地上。我没有多说什么,打开房门悄悄退了出去,我不知道她有没有看着我。

我花了很短的时间把作业做完,然后整理了一下书包。我不知道小祈能有什么办法,也不知道大概到什么时候能离开那里。


第二天,一切都与昨天没什么不同。在上完第一节课以后,老师把我叫到办公室里,对我说:“按照花之宫家的要求,你今天就调到六年级的A班,这样就能够在期末的时候参加升学考试了。”我感到他对这件事很疑惑不解,我微笑着告诉他:“请不要怀疑我的能力,如果你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合适,你可以随便向我提问,我的父母也是经过考虑的。”他似乎有一点兴趣,向我问了两个简单的问题,然后小声说:“难怪校长这么对我说。”于是我就回到教室,收拾书包,来到了六年级的走廊。

这个时候上课铃已经响了,我看教室里已经在上课,又不知道应该找哪个老师。我决定先溜到教室里去坐一坐。我轻轻敲了敲教室的后门,有个学生发现了我,我想他或许会偷偷来给我开门,然后我一下子就发现我想多了,他举起了手,然后向老师报告了这件事。啊,这还不如我直接从前门闯进去呢。我跑到前门,向老师报告:“打扰了上课,不好意思,我是今天转到这里来的花之宫纪野。”他只是说:“转过来的?怎么第一天就迟到,快去座位上吧。”这时候有人举起了手:“老师,我们班上没有这个人。这个家伙是低年级的学生吧。”我开口正欲争辩,老师摆了摆手:“没关系的,先上课好了,是不是这个班的等下再说。”我瞅见教室后面有一个空位置,就跑过去坐下。然后我就开始听课,这是在上数学课,讲的还是这样非常简单的东西,但是这个老师显然比昨天的数学老师要有趣一些,至少我觉得从他的角度来看或许没有这么乏味和无聊,或许也更容易让学生接受?至于实际效果如何,这也不是我说了算的东西。

于是不知不觉间我又在胡思乱想了。事实上由于我个子矮坐最后面根本什么都看不见,我仿佛明白了那个时候坐在最后的一些人的感受了,不过我们的情况当然不一样。再熬一段时间,我应该就可以摆脱这样的处境了。我感到这里的老师更有趣些,这里的同学也显得更加认真与有紧迫感,虽然上课看起来都坐得端端正正,然而脸上懵懵懂懂的样子和带有紧张感的样子看起来还是很不一样的。

我想,那样烦躁的现状大概很快会离我而去,再过不长的时间,我很快就能够从小学的地狱里解脱了。为此我不禁感到心情大好。


下课的时候,我前面的一个高个儿男生转过头来问我:“你到底是谁啊,怎么跑到我们班上来。”我只能报以微笑:“我真的是转过来的,可能老师还没有讲吧,我去找老师说一说,能问一下老师……”“她来了。”我偏过头,使得自己能够看到教室前面的景象,我看到一个老师走进了教室,似乎在东张西望。“就是她啊。”我跑了过去,她似乎注意到了我:“你是?”“我是花之宫。”“啊啊啊,原来就是你啊,你怎么不来办公室找我。”我做出自以为是苦笑的表情“啊……”她把我拉到讲台上,说道:“静一静!”很快教室里就安静了下来,看来这个老师很有威信,不,这是作为班主任的最基本的要求吧。我突然想起了我小时候管理的乱七八糟的纪律以及老师利用权术谋取利益和偷懒的往事,突然感到一阵恶心。“这位是今天转到我们班的花之宫同学,她年纪比较小,不过很聪明。大家要好好相处,关心帮助花之宫同学哦。”她递给我一支粉笔,我知道是要我写下我的名字,于是我在黑板上写了“花之宫纪野”五个字,然后说了两句客套话。

她环顾了一下教室的布局,思考了一下,又说道:“浅仓同学你坐到那里去,嗯,西村你就坐到浅仓那里吧……花之宫你坐到这里好了。”最后我被安排到了第一排的位置上,我看他们的表情好像不是很高兴的样子。他们都不喜欢坐后面啊,我知道的,坐后面既可能看不清黑板,又远离了前排的核心,接触可爱的女生的机会也变少了吧,总之有很多坏处,我的脑海里突然冒出我的一个同学满脸委屈的样子与对我的憎恨和报复,不过那个不是因为调位置,而单纯地只是因为她觉得我瞧不起她吧。对不起了各位,我的到来对你们造成了不好的影响。

这时她开始上课:“对了,你还没有课本吧,先和旁边的凉月同学合看一下吧,下课了到我办公室里来拿,应该还有多余的。”我点点头。她教的是语文,因为合用书本的原因我不能随意翻看,不过这里的文章好像比之前的要有意思多了,我慢慢地咀嚼着文章中精彩的地方,不过也只是每一句话认真地想有没有什么内在的意思罢了。

我从书包里拿出一张纸,写给凉月看:“谢谢你,你叫什么名字。”她把纸挪过去,画了一个小小的笑脸:“我叫凉月静。”“小静啊。你好可爱^_^”这时候我注意到老师在看着我,我非常不好意思地收起了纸,继续认真听讲。

这个老师应该也不错吧,我心里这样想。虽然可能相处的时间不长,不过一个学期也够长的了,如果能够遇到温柔的老师当然再好不过了。这时候我想到了家里的关系以及这些事情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然而我不愿意多想。我不了解其中的情况,而且作为小孩子去考虑这些东西,总觉得受到了玷污,虽然我并不是一个真正的孩子。我的愿望只是想平平静静地过日子而已,说不定能在其中学到些什么,但愿大部分的时光不要像从前一样虚度吧。

下课了,我和老师出去拿课本,因为同时放着两个年级的书,所以书包变得异常地沉重,而且还塞不下了,我只好捧着一垒书回到了教室。我觉得其实那些书并不多,但是就是好重,这真是让我不习惯。回到教室的时候,我好像听见有人在说:“她到底有什么本事,为什么混到我们班上来。”

我在位置上把书塞进桌子,这个时候有几个人围了上来,其中一个高个儿的女生用一种明显的看小孩子的眼光问我:“你今年几岁了啊?”

这个问题把我问住了,说实话我真的不知道我到底几岁了。我愣了一下,笑着说:“啊,我不知道。”围在我身边的人立刻开始大笑:“哈哈哈,她连自己几岁都不知道,还说很聪明,看来只是个傻子罢了。”这些小孩真是太无礼了,我压抑着心中的怒火,决定不再回答他们的问题。这时候又有人说:“你知道1+1等于几吗?哈哈哈。”我装作没听见,那个家伙笑了几声,却突然好像生气了,按着我的头,把我的脸抬起来:“说话啊!”“你们真是太没有礼貌了,我不知道为什么像你们这样恶劣的人会被分到A班。”我的头上好像挨了一记,我也不知道是谁打的,这可真把我惹火了,我站起来,打算教训他们一顿,接着我的两只手都被抓住了,我无力地被他们控制在手中,好像一只待宰的小鸡。

“快向我们道歉!”一个声音传来。我从未见过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我难以用语言表达我心中的愤慨。这些渣滓!他们有的抓住我的头发,披散了我一脸。我看见白色的轻薄的帘幕在我眼前变形,我感到这个让我自豪的我,可爱的我受到了侮辱,然而我却无能为力,我终于明白“保护别人”是什么意思了,其实我早就明白,只不过生活里那些无法回避的琐碎的事情实在是让每个人都很头疼罢了。

我的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并不是害怕或是什么,只是对受到屈辱的不甘而已。这个课间好漫长,他们突然如同鸟兽般散去,留下满身凌乱的我。一个老师慢悠悠地走进来,似乎看见了我的样子,大声说道:“不要欺负同学,大家好好相处。”他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根本就没有任何效果。

小静凑了过来:“你还好吧?”她递给我一张面纸。“那些人怎么这么没有教养?”“我也没有办法啊。真的是很对不起,第一天来这儿就遇到这种事,那些家伙,我们都不太敢惹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生气。”“谢谢你,我没事的,只是觉得现在的小孩都这么恶劣吗?”“他们好像家里很有钱,说到底就是有点类似于流氓性质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反正大家都让着他们不敢去招惹,不然说不定会有什么不幸的事,他们真是太讨厌了。”静小声对我说。这些孩子看来比之前的那帮同学懂事很多,另外我的语气也太奇怪了,不过应该没有关系吧,如果是这个小静的话。

之后两节课倒是没有发生什么事,终于到了放学的时间。教室里有一点小小的骚动,大家有的迫不及待地冲了出去,有的还在整理东西。我走到窗户边上向外望去,发现在滚滚向外的人潮之中有一个人在向里面钻。那是小初!我也没什么东西需要带的,我想马上下楼,不要让可爱的小初等我,挤在人群里。我向后门跑去,那里离楼梯口比较近,我看见路上很通畅,然而在快要抵达门口的时候,一只脚——我能明显地感觉到那是一只脚在我的脚下绊了一下,我猝不及防地摔到了地上,差点撞到一旁的课桌。

我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哪里好像好痛,浑身都好痛。我努力回想了一下,好像我没有吃早饭,在教室门口和一群人用脚互相踢着玩,然后就突然倒了下去。不对,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立马收起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从地上爬起来。教室里已经不剩多少人,我的身后有几个人在笑盈盈地看着我,他们似乎就是上午的那几个,其实其中只有一个男生,还有的都是女生。但是她们那样的恶魔般的表情,看起来却比男生更加可怕。

我不能与他们再纠缠了,我赶紧从后门溜了出去,他们竟没有来追我,我松了一口气,大概并没有想特别地加害于我只是想要看我的笑话?把我绊倒这就算是很大的加害了吧?我不知不觉走到了楼下,看见初,心想糟了,我忘记把衣服上的灰尘拍掉了。

其实也并没有什么灰尘,然而我用右手去拍衣服的时候感到了疼痛,同时在衣服上留下了一道红色的印迹——我的手擦破了。

初向我迎了过来,并立刻注意到了这一点。“小姐你怎么受伤了?”“我不小心摔了一跤,没关系的,回去弄点药涂一下就好了。”她似乎相信了我的话,也没有说什么,就带着我回去了。

手上擦破其实还是挺麻烦的,不管是写字还是吃饭都变得有些不方便。我又开始感到生气,然而又觉得不应该和这些小屁孩计较。更何况,我不愿意寻求家里的帮助,一方面显得很没有面子,一方面总觉得心里不太舒服。

之后的几天安然无事地过去了,我心想那几个人其实也并不是那么坏吧,说不定以后也可以这样相安无事地度过,那样就好了。

很快就要到周末了,周五的下午班级里组织大扫除。因为我没法晒太阳,而且有些地方可能难以清洁到,我被安排去楼下楼后面一块地方捡垃圾。那里在楼的背阴处,而且一般没有多少人会去,也没有多少垃圾,只要把偶尔飘过去的一些清理掉就可以了。我接受了这样轻松的差使,在楼后的花园前慢慢地巡视着,似乎没有发现任何显眼的垃圾,我准备回去。

就在我开始向回走的时候,我发现几个我比较熟悉的人从拐角处推推搡搡地走过来。我认识他们是因为他们在第一天就欺负了我,我有点发慌,这里没有多少人经过,我的处境似乎有一点危险。还没等我逃跑,他们已经团团围了上来。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只是因为我看起来好欺负?还是说他们觉得我是个傻瓜?不,这几天在课堂上的表现可以明显看出来,我能完美解答老师的各种问题,之前不熟悉的一些词我也很快掌握了,不论是谁都能够看出来我绝不是个傻子。“为什么?”我不由自主地喊了出来。

“明明只是个小孩子却又聪明又可爱又招老师喜欢,你知道吗……”“哈?”这些人居然会嫉妒我吗?我简直要笑出声,我没有注意到他们如同看白痴一样的表情,直到一个巴掌扇在我的脸上。

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然后我就被一连串粗暴的动作弄懵了。我先是被推倒在地上,然后我的手被抓着吊起来,不知道有多少不轻不重的拳头或者巴掌在我头上、身上探来探去。我努力把一只手抽出来,护住我的脸,但是还是没办法摆脱他们的控制。有人揪住我的头发,有人揪住我的衣服,有人按着我的肩膀不让我站起来。他们都进入了生长发育期吧,这段时间的孩子真是有用不完的劲啊。我试图慢慢地后退,在地上爬到不远处的墙根,这样我的背后就不会遭到攻击了,但是就连这样都无法做到。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想我或许没有受到很严重的伤害,但是我的一只鞋子好像不见了,或许是被他们踹飞了。他们又突然想是收到什么指令一样停下手,商量了一番,然后把我像一块破布一样丢在那里走了。

我感到全身疼痛,大概有些地方已经青肿了吧。我在墙角坐了好久,庆幸在这样的攻击中得以生还。他们到底想要什么呢?据静说他们家都还算有钱,应该不会向我勒索财物,不过家长可能会不给足够的零用钱也说不定。难道只是单纯想看我难过的样子吗?他们就那么恨我吗?我到底做了什么?我不明白。

我检查了一下全身,发现除了鞋子不见了以外,衣服和裙子都破了,是像被剪刀剪破的,这太危险了。我一定要向家里人报告,不然什么时候说不准我就被他们弄死了,我还不想死。总之先去找老师谈谈吧,就算纵容也不该纵容到这种地步。

我一瘸一拐地爬回楼上,却发现教室里已经没有人了,大家都回去了吧,只有静还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我惨然瘫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静扑在了我身上:“怎么……怎么可以这样!!是他们干的吗?他们这也太过分了!我要去报告老师!”她急忙冲了出去,过了大概两分钟她又跑了回来,垂头丧气地说:“老师也都下班回家了。”因为要周末了所以连社团活动都没有了吧。我安慰小静:“没有关系,我回去就和我家里人说。”小静抬起头:“纪野……家里好像也很有钱呢?花之宫家好像也很有名的样子。”“哦?是吗?我都很少见到我父亲,家里人好像不怎么管我,家里怎么样我也不管啦。”“小纪野很厉害呢,比我还要聪明,但是却被他们欺负。”我明白她还不太会安慰我,我也想不出什么好的言辞,我实在是太过于不擅辞令了。为了表示我的心意我坐在座位上抱住了她,她大概立刻明白了我的心情吧,她也抱住了我。虽然很小但是她的怀抱也很温暖,虽然她只是一个孩子,但是却同样给予我用人心来计量的温情。

说起来我有多少年没有抱过这样年纪的小女孩了呢?或许从来没有吧,不然会被叫做萝莉控的。小静搀着我下楼去,其实我觉得并不需要,但是也没有拒绝她的好意。因为一只鞋子走路实在是太不方便了,我把另外一只鞋子用纸包好,放在一个袋子里。因为周末要回家,所以我把之前的那些书得一起带回去,之前几天忘记了,今天得拿好多东西,要不是有静帮忙真是不知道怎么办。

跑到楼下,静突然叫了一声:“啊,你的裙子破了!”我看了一看前面那个小口子:“没关系,不要紧。”“不是!是后面!”啊?我伸手一摸,后面也多了一个大洞,糟了!怪不得刚才坐在椅子上感觉有一点不一样。小初快点来接我啊,不然我就没法回去了。

静和我一起等了十几分钟,按理说初应该很早就来了,不会是因为太晚了所以回去了吧?我又没法联系上她,因为回家只有几分钟的脚程,还是自己走回去吧。小静执意要陪我,我一方面裙子破了,一方面一个人也拿不了这么多东西,所以领受了她的好意。

我背着鼓鼓的书包,一只手打着伞,一只手提着袋子,小静在我的后面替我挡着,双手捧着一叠书。我就这样狼狈地在人不算多也不算少的街上走回家,我想这双袜子以后一定不能穿了。我能感觉到似乎有奇异的目光向我袭来,我甚至听到了可能是认识我的人在说:“那不是花之宫家的女儿吗?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我羞得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但是小静在我的身边,我不害怕。我看到街边有些老旧的住宅,我小的时候好像很害怕这种风格的房子,总觉得哪里会有鬼冒出来,现在当然已经不害怕了,但是还是会有一点恐惧的影子,让我回想起自己曾经害怕这个,然而害怕的理由和心情却完全不记得了。我们很快就到了家。

“小静,你来我们家坐一坐吧,辛苦你了,稍微休息一下再走好了。”“啊好的,我把这些东西搬进去。”院子前的铁门敞开着,我们沿着草地中央的道路走进去,我按了按门铃,又按了按,然而很久都没有反应。

我又连续按了好一会儿,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时候门铃的扬声器里传来了初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真是对不起,让您久等了,我马上就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过后,房子的门开了。

我看见初的眼睛红红的,她看见我,一副想起了什么的神情:“啊啊啊,小姐真是对不起!!”我打断了她的话:“发生了什么?你怎么哭成了这样?”“夫人……夫人她……”我丢下手里的东西冲了进去,小静也跟着我跑了进来。

我跑到母亲的房间里,眼前的景象让我不敢相信:床上的被子凌乱无比,很显然祈痛苦地挣扎过,她现在静静地斜躺在床上,已经没有了痛苦。我伏上她的身体,已经不复那一天的温暖。我的好朋友,在久别意外的重逢之后,因为我仅仅能猜到些许的原因又离我而去。她为什么不愿意等等我?就算……就算她要嫁给我也好啊,我在心里喊道。

我发现床头有两个白色的药瓶,瓶盖拧得很好,里面却已经空空如也。你为什么这么傻呢?我失去了我的母亲,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战友,唯一知晓我身份的人。这样下去我应该怎么办?我陷入了莫名的绝望,我趴在床边痛哭失声。这时候,我听见一个男声在身后响起:

“怎么了?身为花之宫家的女儿,竟然如此难看,成何体统!”我转过头,虽然是第一次见到他,但我明白了,这是那个叫做花之宫白夜的男人,他是“我的父亲”。他看见我全身的破洞,尤其是屁股露在外面,十分震怒:“你的衣服怎么破成这样!”我带着哭腔嗫嚅着说:“我在学校……被别人欺负了。”“你怎么这么没用!身为花之宫家的子嗣怎么像个废物一样!”他从一旁的柜子上操起一把戒尺一样的东西:“今天我得好好教训教训你,好让你以后变得有用些。”我看着他逼近的身影,感受到原始的恐惧,我向角落里缩去:“不要……不要……”小静这个时候居然挡到我的面前:“叔叔,纪野真的很可怜,请不要打她好不好?”他笑了:“我们家的家事,不需要你一个小孩来管。你是谁家的孩子,跑到我家里来干什么?”“我叫凉月静。”“凉月……是凉月家的孩子啊。啊,嗯,看在你的份上,今天就先放过她吧。纪野!以后不许再这样了!”我爬到他的跟前,仰起头对着他:“你的妻子都死了,你居然还这样……”“啪!”我被一巴掌打倒在地。之后发生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我躺在最开始的那个房间里,床很小,然而我已经能够摸到床的边缘,我的脚也已经接近到床的末端了。我看着手上的伤痕,再度想起了对那些人的恐惧。这个叫做白夜的男人也真是太可怕了,对待自己的家人这么残忍,或许因此大家才看不起他吗?还是说?我哪儿都不想去了,现在到底应该怎么办呢?我感到内衣在身上有些紧,不论是屁股还是胸口都好像被束缚着一样。我爬起来,发现我比原来高了不少了。

我按了一下床边的一个按钮,这个在我的房间里也有。过了一会儿初就赶了过来:“小姐你醒了。”我感觉她好像老了一些,不过这一定只是错觉,小初还是很年轻的。我指着我自己问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会一下子昏睡了几年吧?”

小初深深地低下了头:“老爷说,为了让你变得有用一些,可以早点嫁人,强迫给你吃下了“grotricks”,最多可以一下子生长五年,但是对身体负担很大,几年内没法再服用。小姐你已经昏睡了三天了,现在的你应该是12岁的水平。我们没法阻止老爷,他这样做实在是……小姐以后该怎么办呢?”

我笑了一笑:“没关系,反正我本来也……”我突然感到一阵恶心。说起来这个时候居然已经有这种药了啊,科技发展得真是太快了,我真是担心人类的未来啊。不过这个时候我都已经自顾不暇了,还是先把自己的处境好好考虑一下比较好。

小初又说:“夫人死了以后老爷根本不肯管你的事。我去和管家先生商量了一下,去给你买了一些必须的东西。我去把换的衣服拿来。”“真的谢谢你,小初。”

我换好衣服,终于觉得舒服多了。初又告诉我去学校定制了更大的衣服,原来的制服已经不能用了。我捧着崭新的熟悉的制服,心里泛起莫名的沧桑感。

初帮我穿好制服,我想起今天应该是星期一吧,是不是该去上学了?小初说:“我已经和学校里联系了,不去没有关系,而且现在快中午了。下午是夫人的葬礼,小姐也一起去吧。”我回想起祈那时候的样子,流下了眼泪。

我突然感到整个人都像被抽空了一般,我喝了好多水,并且找了好多东西吃。正当我在餐桌上狼吞虎咽临时准备的食物的时候,我看见名叫白夜的男人挽着另一个女人回来了。

他把我叫了过去,指着身旁的女人说:“这位是宁宁小姐,以后她就是你们的母亲了,你要好好听她的话。”今天不是祈的葬礼吗?这到底是?我简直无法想像居然有这样的人。我又回到餐桌旁,简直没有心情继续吃下去。


祈的葬礼在墓地举行,白夜没有来,我知道因为他在参加和宁宁的婚礼。我不知道宁宁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不过我对她很没有好感。她看起来很年轻,就像一个不满20岁的少女,但是很漂亮,白夜迷上她大概不是没有理由的。送葬的人没有多少,或许祈没有多少私人的朋友吧。除了几个仆人和我们兄妹俩,几乎没有别的人来。我的哥哥没有流眼泪,我没有问他为什么,虽然他现在看起来已经比我小了。

回到家,我无视外面吵闹的人群以及满脸高兴的父亲,跑去哥哥的房间。他的门上不知道何时挂上了一个牌子:“幻野”。这是他的名字,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像一个大人了。我打开门,他看见我的目光闪闪发亮。我问道:“你不爱妈妈吗?”“我觉得她是一个很好的人。”他给了我一个出乎意料的回答。“你……”他突然扑到我的身上:“妹妹啊,啊不,姐姐,我最喜欢你了。我日夜盼望着能有一个姐姐,这一天终于实现了!”“你在说什么傻话!”我被他按在墙角,虽然他没有我高,但是我并不想挣脱出去,我感到一种莫名的亲切感。“我总觉得你很像我以前认识的某个人。”他笑了:“我可是看着你长大的哦,虽然你出生的时候我还不记得什么,不过等到你有记忆的时候我也已经懂事了,你一直都呆在家里,妈妈不让你出去,你的事情我还不了解吗?”“那么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呢?”“因为我们是兄妹啊,这不是理所当然的正常的事情么。”他得意地唱起了歌:“具度維持士,津市都和市……”我一个激灵:不!这是我小时候自己编的歌,除了我妹妹我并没有教给别人过。它没有什么含义,如果是巧合的话几乎是不可能的。我注视着他的眼睛:“妹妹,是你吗?”他似乎立刻陷入了恍惚,然后又清醒过来:“不会吧!怪不得我听母亲说你也很聪明。原来是这么回事。”“哈哈哈哈哈,愚蠢的妹妹啊,没想到你居然也跟随我来到了这里,我终于又有同伴了。你来到这里多久了?你果然还是忠实于我的吧!”我想起别人说花之宫家的两个孩子都是怪胎,这样的话就能够说得通了。“我大概做了这家人家的孩子两年多了,以前看我的妹妹一直都是个普通的家伙,没想到是你在里面,居然潜伏得这么深。”我说道:“不是的,我不知道是怎么到这里来的,才刚来没多久。不知道之前的那个纪野到哪里去了。”“谁知道呢?能和哥哥在一起,那就不会再觉得寂寞了。”“你知道吗?我们的母亲,是小祈。”“小祈?那个是谁。”“你可能不太熟悉吧,我记得以前你们应该见过面的,我的一个朋友。”“或许吧,我还真的不知道。”“她好像过得很辛苦,就这样离我们而去了,我真的,真的很伤心。所以当时看到你无动于衷的样子,我真的觉得很生气。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唉,自从我到这里来就觉得她很冷漠,和我妈妈完全不一样,所以对她也没有多少感情,只是在必要的时候讨好她而已。至于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跟你说这么久我只见过我们的父亲几次,他们之间的关系更加是无法得知。”“我就知道你会这样。”“哈哈哈……”我想要的消息并没有踪影,看来只好去寻找一些物证了。

“老哥,现在已经没有人管我们了,应该怎么办比较好?”“负责你的那个仆人呢?她是否可以相信?”“那个叫江里的女人啊?咳,又老又丑就不提了,还一副凶巴巴的样子,今天她还莫名其妙失踪了,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我还是自个儿跑回来的。”“我也是,对了,以后别叫我老哥,叫姐姐叫妹妹随便你。”“好的,姐姐大人。”“噗!”我拍了一下他的头:“小初应该还是可以信任的,她是一个很好很可爱的人。我们以后又要在这个家里展开艰苦卓绝的斗争了,妹妹你要好好加油啊。啊,其实也没有那么严重,只不过没有以前那么惬意了,大概。”“没关系~”我的妹妹向我眨了眨眼,究竟是什么时候,她也开始变成一个坚强的人,而不是总是在我看不见的地方给我捣乱了呢?

我们又交流了一下关于来到这里的原因和过程,然而我们都不记得了,最后也没有得出任何结果。我的记忆里妹妹并没有发生消失或者人格变化之类的事件,这样的谜题,我也无力去解答。

我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而妹妹开始整理自己成堆的漫画书。她以前不喜欢看这些东西的,或许是我把她带坏了吧,还是说这里过于无聊的生活呢?

明明没有发生多大的变化,明明我还是孤独一人,明明生活发生了剧变,明明我开始认识到这个家庭的灰暗,然而我开始绝望,我开始希望,我再度向往着自由,我小心谨慎地想让自己不要堕落,不论是为了自己,为了这个家庭,还是为了可能降落到自己身上的惩罚。在不了解情况之前,我要收集一些宁宁小姐的情报,然后再做出相应的对策。


星期二,我又回到了学校。“以前母亲虽然对我很冷漠,但是经常会给我不少零用钱,现在这个男人,估计根本就不会管我们。”妹妹的话还回荡在我的心头,我想起我那个第一天买了一个面包以后就没动过,但是里面的钱也只能说勉强够买一点小东西的小钱包,感到莫名的心酸。我走进教室的时候,我打赌全班的同学都吃了一惊:我大概长高了二十公分,不过我的样子和头发颜色并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我觉得他们还是认得出我的。

我跑到自己的座位上,把东西都放下来。我看到几个熟悉的身影向我靠了过来。不知为什么我如同看到老朋友一般感到由衷地踏实。我微笑着对他们说:“要来干一架吗?对了,别用剪刀之类的东西,那个太危险了,说不定就会出人命的。”他们愣了一下,我想他们一定没想到会变成现在这样。突然间两个人按住我的肩膀把我推倒在我的桌子上,然后有一个人揪住我的头发按住我的头。相比几天之前我的头发变长了很多,他们人比较多,我没有办法爬起来。我整个人都被按在课桌上,腹部和胸上被课桌的棱角硌得生疼,但是我不在乎。我一脚踹在右边那个人的腿上,那个人缩开了一下,我想大概并不是那个人干的,他应该没有多余的手,我只知道有一个人把我的右腿提了起来,然后还有一个人趁着我趴在桌上的样子,把我的裙子掀了起来。我感觉屁股凉飕飕的,我知道我一定已经暴露在全班的人的面前了,我的头脑发热,也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我的左腿没法借上力,但是扯着我右腿的人并不能完全地控制住我,最后那个家伙还是被我踢了一下。我被人包围着,看不见外面是什么情况,但是根据声音来判断,教室里的氛围好像变得有些不一样了。这时候我听见了静的声音:“你们快住手!你们这样太过分了!再这样的话我去叫老师了!”他们似乎有所收敛,慢慢放开了我的身体,我本来想再趁机打他们几下,但是又怕再引发手脚,想了一想还是算了。他们飞快地溜走了,我从桌子上爬了起来,坐在座位上。

不对,我得把衣服整理一下。但这个时候应该做的不是这个,我突然想起了什么,似乎按照原来的剧本我应该被欺负得哭起来,如果不这样的话或许我会被当作一个轻浮的女人,受到欺负了居然还觉得无所谓。于是我趴在桌子上开始痛哭,眼泪流出来以后就变得愈发真实了,我都快被我自己打动了。我仿佛看见,一个没有长大的小小的我,这个时候正趴在和我一样的地方,诚心诚意地因为受到了侮辱而嚎啕大哭。

静靠过来安慰我。她现在已经比我矮了,虽然原来她也是坐第一排,但是比我高不少,现在倒是比我矮了。她还是用着那样可爱的笨拙的言语,她真是个好孩子,让我好感动。我这次虽然还是被欺负了,但是我觉得我在气势上没有输给他们,我觉得很高兴,我想要跳起来和他们打一架。我的眼中含着泪花,嘴角挂着微笑,我的脸蹭着静的脸,我轻轻地说:“谢谢你,小静,我没关系的,我不怕他们。”我们不在意其他人的目光,只是交换着彼此的温情。

这个时候老师慢悠悠走了进来,她见到我也大吃一惊:“花之宫同学,你……”“老师,我觉得我或许已经不适合这个座位了。”她扶了扶眼睛,考虑了一番,把我调到了靠边的一个位置上,稍微有点偏后不是最后,毕竟我已经变得比较高了。

老师似乎突然想起本来想问的话没有说出来,支吾了一下,但是现在又不好再问,于是就开始上课了。

这次的位置是在角落里,我前后的人分别叫做原木瞳和一零九,而右边则隔着一个很大的空隙,是一个看起来很奇怪的男生,我没有主动去和他打招呼。瞳是一个看起来有点内向的家伙,我目前还不清楚,而一零九这个家伙居然是个女生,名字很奇怪,个子和我差不多稍微高一些,从她的语气里我觉得大概是个开朗的人,但是我们也没有多交流。


下午回到家,我直接跑到祈的房间里。家里静悄悄的,白夜不知道是不是和宁宁出去鬼混了,他在外面似乎有别的处所,我也管不着,反正只要不要来找我麻烦就好。这个男人就年龄来说应该和我差不多吧,如果原来的我活到现在的话,然而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根本没法去招惹他,虽然是他的“女儿”,住在他的房子里用着他的钱并不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如果让他发现我们的真实情况那就糟糕了。自从祈死后家里的仆人也都不知道到哪里去了,除了一个老管家和初经常能看见,有几个不太熟悉的人真的好像消失了一般。

房间里除了床好好地铺了一下以外,其他的东西几乎都没有动过。其实我本来想去父亲的房间,也就是那天晚上我听见他们吵架的那个房间里看一看,但是那儿锁着,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特别的东西。不过如果是祈的日记的话,应该是会放在自己房间里的吧。我看见桌子上有三个抽屉,两边两个里是一些杂物,和几本小本子,上面写的有一些莫名其妙的感情抒发和一些笔记和账目,总之不太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中间的那个抽屉被锁住了,那么钥匙究竟在哪里呢?

旁边的两个抽屉里并没有钥匙。按照一般人的习惯,这种钥匙应该不会带在身上,也不会和房门的钥匙放在一起。我考虑到这一点,但还是翻了一翻地上的一个手提包,里面有一个钱包,其中有一些卡,还有一些现金和收据。包里还有一些化妆品,有的我都叫不出名字,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说起来我们班上的女生好像也开始化妆了,有的几乎看不出来有没有化,而有的则因为经验不足而变得非常明显和刺眼。以后我如果不化妆的话会不会被认为无礼呢?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稍微学着一点或许会比较好。除了这些以外有房门的钥匙,和另外几把钥匙连在一起,它们的形状都不一样,不太能分辨是什么上面的,这或许是因为我在如今这个时代的生活经验不太够。还有一本小本子和一支钢笔,不过最重要的是她的手机放在里面。除此以外几乎没有什么东西。我认为除了手机以外大概没有什么价值,至于手机的话我等会儿再调查。

我想了一想,还是把钱包里的一些钱拿走了。我并不是小偷,我只想在以后进行一些活动,去一些地方的时候更加方便一点,自主权能够稍微多一点。接着我的目光锁定了床头柜上的小置物箱,梳妆台前的小抽屉,以及一个大衣橱。我翻了一通,果然在衣橱里的一个抽屉里发现了钥匙。我打开了桌前的抽屉。

结果让我大失所望,里面放着一些纪念册啊照片之类的东西,还有一些信,我稍微翻了一下,没有几封,都是白夜在恋爱时写给她的,里面尽是甜言蜜语,而且并不是真的寄出去的,我感到大倒胃口。那个时代已经没有多少人写信了,这个男人不过只是想玩弄浪漫才采取这种形式的,这些信除了说明他当初是如何勾引祈的以外,并没有别的价值。除了这些还有几件珠宝首饰,看起来价格不菲,但是我并不愿意拿走,说起来梳妆台的抽屉里也有不少,不过它们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意义罢了。

我坐在梳妆台前面,一边心不在焉地给自己涂上口红,一边考虑她会把日记写在哪里。我打开她的手机,查看了一下软件的使用量,一个叫做“brainart”的应用吸引了我的注意。

这个软件被使用的频率很高,而且消耗的流量也在所有软件中名列前茅。我打开一看,发现是一个社交性的应用,但是她写的东西有点多,在这上面很难查找。

我又利用搜索引擎查询了一下,发现这个社交网站在十几年以前就已经流行了,正好是祈刚刚来到这个国家不久的时间。我打开桌上的电脑,然而设置了开机密码,因为要直接破解有点麻烦,我先随手试了几个。

一个是她的生日,不对。我想了想几个可能的密码,然而都不对。这个时候我想起我们曾经有一个共同的好友,她人很好,和我们关系都很好,每次遇到一起都会很开心。我尝试着把她的名字简写输了进去,结果居然打开了。

我利用电脑上的cookie进入了那个叫brainart的网站上祈的帐号,然后在私人的记事里开始翻看她的记录。我一下子点到了最后,发现是一些凌乱的记事和生活的小节,那个时候她刚来这里不久,一方面是看到有一些东西很新奇很兴奋,一方面又因为一些事情的不顺心而懊恼郁闷。我注意到在第四页的地方有一条:“今天发烧了,但是还是被同学拉着去宴会。遇到一个叫花之宫白夜的男人,他好像一直在看着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也很英俊,只不过我一个外国人可能配不上他。”私密的记事大部分都是用中文书写的,我又打开另一个网页副本,查看同一时期的公开记事,发现在之后不久就有不少两人秀恩爱的照片和视频,看来这两个家伙就是这样走到一起的。

之后两个人结婚,生小孩,这些东西零零散散地偶尔发布一次。在2023年的一条记事里说:“我想给女儿起名叫纪野,为了纪念我的好朋友。老公觉得没有什么问题,于是就这样决定了。”原来,原来果然是这么一回事,原来你还是记着我的啊,小祈。我不禁坐在电脑前热泪盈眶。

纪野,你就是我的精神的传承,我已经把你看作我的孩子了。虽然现在我就是纪野,这样说似乎很微妙,但是我会好好地保护她,保护好这个名字,保护好小祈仍然记得我的一片心意的。小祈,谢谢你。

但是调查还得继续,我翻阅了几十页碎片式的记叙,其中有几条大概说明了他们的烦恼的原因:

“白夜的哥哥又来找他了,威胁他说如果不听他的话就把公司搞垮。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人!白夜已经一个人出来这么久了,为什么还是什么事情都要受家里的牵制。”

“最近白夜夜里总是睡不着,我在旁边听得一清二楚。我知道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一切都运转良好,然而最近的业绩一直在下滑,公司的声誉在不知道什么地方受到了影响,最近辞职的人也增加了。”

这几条是近一年的:

“我很清楚家里的状况,再这样下去我们就要完蛋了。”

接着是一大堆抱怨心情不好的短句。

“山本家来拜访了我们,说是愿意与我们加深感情,也会在适当的时候帮助我们。他们或许已经知道我们的情况了吧。”

“原来是这么回事,山本家的小丫头看上了白夜。为什么会这样呢?为什么会这样呢?”

“我知道我已经老了,而那个小姑娘还年轻,一定很吸引人吧。但是白夜还是坚持不肯接受山本家的帮助,大概是顾忌到我的存在吧。”

“我居然今天才知道,纪野就是野儿。啊啊啊啊啊啊啊!!!”

“虽然很舍不得野儿,但是为了白夜好,为了这个家能够维持下去,为了纪野可以过上快乐的生活,就让宁宁来给这个家提供新的活力吧。”

“不知道野儿能不能看到这些呢?算了,这是不可能的吧。”

白夜,这个男人,就为了钱就把小祈给逼死了吗?

虽然祈说她是自愿的,但是我绝对不信,如果不是走投无路了,我认识的,我眼中的那个有点自私的祈,那个怀着爱意的祈,为什么会为了钱就自杀呢?这太不合理了。

原来她是这样的人吗?我这才发现我一点都不了解她。

我对白夜和宁宁的怨恨一下子达到了顶峰,为了他们,祈死了,然而他们却连看都不去看一眼,而是自顾自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我不恨白夜,他也是被逼的。”

钱没有了还能再挣,人死了却不能复生,她明明那么爱着你,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总是付出爱的一方受到伤害?

而接受爱的一方,或许正怀着愧疚心安理得地生活着也说不定。

我嫉妒花之宫白夜,我也嫉妒宁宁。他们现在究竟是过着怎么样的生活呢?

虽然古人告诉我们,死去容易,而活着抚养孩子长大困难,但是祈是在逃避吗?而这个叫花之宫的男人,他又做了些什么?

他哪里有资格训斥我?

虽然我也只不过是一个懦夫,但是,但是……

我又做了些什么呢?


我垂头丧气地关掉电脑。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不论是我来这里之前还是之后,不论是我经历过的还是没经历过的,不论和我有没有关系,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我已经没有眼泪要流,也没有话要说。我不会怨恨你,花之宫家的儿子,我也不会感谢你给我提供生活。如果什么时候我能够探知这两家人到底做了什么,我再把我的感情拿给你们看。

我这才发现已经十点多了,居然没有人叫我去吃饭。自从小祈死了以后整个家都仿佛支离破碎了。主人不在家,仆人不知所踪,就连我信任的小初也不见了。

我回想起她可爱的样子,然而她或许也只不过是个听从命令的木偶而已。

她一定有着自己的想法,但是不愿意告诉我。

她没法阻止白夜让我喝药。

她没法阻止祈的死去。

她什么都做不到,然而我还信任着她,说到底不过是把她当作一个无聊的依靠和对话的工具罢了。

我真是一个废物。

于是我就在这里继续任人摆布吗?

我真想用枪口指着自己的脑袋,但是我必须好好活着。

我用心,在纸上写下一页的“我想死”,然后似乎就觉得心安理得了。

我打算去睡觉,但是又觉得肚子饿了。我去敲妹妹的门,然而却并没有人回应。我到楼下厨房的冰箱里找东西,但是却并没有什么可以吃的。我觉得我就像生活在一个闹鬼的古堡里,一个人都看不见,什么东西也没有。我突然间感到无比的害怕,我对这房子那么的陌生,我把走廊里、大厅里的灯全部打开,这样才让我感到安心。这个时候超市可能都关门了,我去外面的自动售货机买点东西吧,我这样想着,反正晚上出门也不会有事,路上还有路灯,我也不怕什么。

房子附近的一个街口,几家店的招牌都熄灭了。这里现在一点都不像一个繁华的都市,而像一条鬼街,这好像是几年以前的一个防治光污染的法令导致的,还好路灯还亮着,而和我小时候见到的完全不一样的自动售货机,在一个角落里莹莹地放着光。那边离这里稍微有一点偏僻,正好利用了两个建筑之间的一个小空间。

我小跑过去,最上面的两层放的是饮料,然后中间有一些方便面、薯片之类的东西。我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这些垃圾食品了,虽然不是很想吃但是用来稍微填饱一下肚子还是可以的。我掏出钱包,按下自动售货机上的按钮,这个时候我听见身后有脚步声,一个黑影从黑暗中向我跑来,那个人个子并不高但是似乎跑得很快。这么晚了,那个人急匆匆的要干什么?也是想要买东西吗?看来我得快一点,不能耽误了他买东西。

我正在这么想的时候突然被捂住了嘴,我想要大声呼喊,然而却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然后一阵剧烈的疼痛让我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被强奸了。


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躺在一个黑暗的角落里,我的皮肤感受到的是冰凉的水泥地,似乎已经被我的体温稍微捂热了一些。我费力地站起来,好痛,好痛。我把腿上的内裤提起来,碰到了那里,好痛。我借着昏暗的灯光,看见我的大腿上有血,好痛。

我失魂落魄地走回家,感到这具身体简直不再属于我。我放了一浴缸水,等待的时间好漫长。我拼命地擦洗着身体,我想要把那恶心的东西都冲走。那里简直要肿了,好痛。我明白,那是我熟悉的东西,我从前有时候会见到,然而是自己的就没关系,如果是别人的,恶心,恶心,好恶心,那样的不认识的人,我没有看清他的样子,不知道多少岁,不知道叫什么名字,我要去报警,但是我说不出他的样子。我到底怎么了,为什么直到现在还会有这样的人。

我机械地爬出浴缸,擦干身子。我知道应该不会有多余的麻烦,这个身体应该还没有迎来初潮。但是我什么都不愿想,我疲惫地爬上床,虽然还是好痛,但是大概已经习惯了吧,在这样的疼痛中能否正常地入眠呢?

我忽略了一件小事,我的钱包不见了。


当我知道幻野住院的消息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了。这一天我就没打算去上课,但是初却急忙跑了回来,告诉我幻野的事情。我一瘸一拐地跟着初去了医院,她问我怎么了,我什么都没有告诉她。

到了医院,我跟着初来到妹妹的病房,我非常奇怪为什么他会生病,之前看起来不是好好的吗。他躺在床上,旁边看着一个人。我这才发现旁边坐着的那个人是原木瞳,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笑着和她打招呼:“原木同学,你怎么也在这里?”“今天放学早,我有点不放心,所以来看看。”这时候妹妹插嘴道:“昨天就是瞳姐姐送我来的。”好啊,还瞳姐姐,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圆滑了。我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住院了?”“诶?小初没有和你说吗?”妹妹这样说道:“我昨天想要去找你,我就说要找我姐姐,然后出来一个人,说:‘找你妹妹是吧?她是个bitch。’我实在是很生气就和他打了一架,然后又出来几个人,把我打伤了。”他用左手掀开被子,他的右手裹着绷带。我拍了拍他的脑袋:“你怎么这么傻?为了一句话和他们打架?唉……”我们沉默了好一阵。他突然笑着说:“医生说没关系,明天我就回家好了,姐姐一个人在家里很寂寞吧。”“没事啦,你安心养伤就好。话说这是什么学校啊,那些家伙为什么还不被退学。”“原来好像确实不是这个样子的啊。”“亏你还记得。”

瞳和初似乎不太明白我们的话。瞳起身告辞说:“花之宫同学,我先回去了,既然弟弟没事的话,只要安心养病就好了,纪野同学也请好好注意身体。”我苦笑了一下:“好的,我一定注意。”瞳走后,我把小初支了出去,病房里就剩我和幻野两个人。

我慢慢开头跟他说:“妹妹啊,其实呢,昨天晚上,哥哥我,啊不,妹妹我被人强奸了。”他愣了一下,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这很滑稽吧?根本不可能对吧?”我向他吼道,他的笑声戛然而止:“不会是真的吧?”“当然是真的了!我为什么要骗你!我现在还痛得要命,走路都没法好好走。”“你有报警吗?”“我今天上午躺了半天,我待会儿就去。你知道吗,侵犯未成年少女,这可是要判重罪的,真的好恶心,这可是给我幼小的心灵造成了巨大的伤害哦。”“哈哈哈哈,一开始我还相信的,你越说我越不信了。”我拉下脸:“家里一个人都没有,不这么说的话,我自己都觉得害怕。对了,昨天是谁打的你?”“小瞳说,好像主要是一个叫久木的人,我也不太认识啦。”“曲奇?我们班上有这个人吗?虽然我不是对所有人很熟,但是总觉得好像没听说过这个名字。”我拍拍他的肩膀:“我先去警察局一趟,不对,这样就瞒不过小初了,算了,就这样吧。”

我勉为其难地和初说明了情况,她大惊失色,我再三恳求她不要告诉别人,她想了想,和我商讨了一下,觉得就算报告警察也很可能找不到犯人,而且还会有损名声。但是我绝不能让这个该判死刑的家伙苟活在人世,初载我去了警察局,简单登记了一下情况,他们说会根据红外摄像头来调查。我请求他们不要和别人说这件事,他们似乎漫不经心地答应了,说实话我心里有点发慌。


没过几天,一个上午,我还在上课的时候,突然我看见父亲在窗外和我招手。我和老师示意以后就出去了。他急匆匆地把我拉到一个没人的角落,一巴掌就打过来:“听说你被人强奸了?啊?你怎么搞的?要不是警察来找我我还不知道这事?你好好呆在家里就不行吗?非要跑出去乱逛?本来还想着,把你弄大了,可以早点嫁个好人家,现在可是没人要啦。你看看你,什么事都做不成,还净给我添麻烦。”我没有敢说什么。他训斥完一通以后,就气冲冲地走了。

那些狗屁警察果然靠不住,我是别指望他们能抓住凶手了。但是我好不甘心啊。我就这样被那个狗屁男人骂了一顿,这明明就不是我的错啊,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偏偏是我?家里没有东西出来买东西吃有错吗?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我努力让嘴角微笑起来,走回教室。一零九敲敲我的肩膀说:“你的脸……肿起来了。真的没关系吗?”我确实知道脸很烫,但是不知道有没有肿,大概是真的吧。这个该死的家伙,下手也太狠了吧。纪野真的是他的亲女儿吗?

晚上回到家,名叫白夜的男人又喜滋滋地来找我,他明明很少出现在这个家里的,我立刻就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他笑呵呵地告诉我:“你的运气还真不赖。我把情况向别人说明了以后,多暗家族有一个小公子还是表示要你,说是很早就喜欢你了。多暗家也是非常有钱的大家族,你得给我好好表现。”“什……什么?你把这件事在大家面前说了?”“是啊,实话实说,可是作为社会人的基本原则嘛。”我一下子瘫倒在地上。这样下去以后让我怎么办!这个人就不明白家丑不能外扬的道理吗?早知道就应该听小初的话不去报警了,我还是太年轻了,我还是太年轻了。我爬起身,站在他面前:“父亲,你能不能给我一点钱。”“钱?小祈的钱包里,钱是你拿的吧?那么多钱,应该够你用很久了吧?”“是。但是我……”“不要废话,以后到了多暗家,再向他们要钱好了,我可没空跟你这小丫头片子任性。”说罢他就转身走了,不给我任何辩解的机会。

我真是后悔,我为什么这么相信小祈,觉得这个男人可能是个好人,现在看来,他除了粗暴而又冷酷,没有任何优点。他没有让我感到一丝家的温情,明明遇到这种事,没有安慰我,甚至连生活必需的一点钱都不愿意给我。我那天晚上为什么要出去呢?为什么要把那么多钱都带在身上呢?为什么没有抓牢钱包呢?那些钱又都到哪里去了呢?等下去找妹妹商量一下吧。那个多暗家又是什么鬼东西,听这名字就觉得鬼里鬼气的,不像是什么好人,可以的话真是不想去。

我突然想起当时祈告诉我可以转到六年级的想法,我觉得我终于摆脱了无聊的地狱,现在想想,我当时为什么会生出那样的想法呢?不过我绝不会后悔,不管我做了什么事我都不会后悔,换做我再来一次,那个晚上我还是会出去买东西吃,这是人之常情,让我在同样的情况下做一次选择我一定会这样,所以即使因此而遭遇了不幸,我也没有什么好后悔的,要责怪就责怪这是我的天性吧,我的性格决定了我的命运,那么我就没有什么可以埋怨。

我跑到妹妹房间里,他躺在床上对着天花板发呆,为了最近方便照顾他门都没有锁,当然其实平时也不锁,毕竟是一家人没有太多可以隐瞒的,我们的关系还很好,但我总感觉这个地方越来越呆不下去了。我问他:“你有藏私房钱什么的吗?”“没有,我从来都没这个习惯,怎么了。”“我觉得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难过了,那个男人不肯给我们钱,我真是不知道以后应该靠什么生活。”“听天由命吧,我先把身体养养好。”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冷漠,我想了想,他说得也对,我不知道应该怎样和他继续这个话题了,我默默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妹妹从来都是在背后默默支持着主角这样一个角色吧,我的妹妹也是一个好人,但是现在的情况似乎和我想象的很不一样,或许是现在的情况所致吧,我也不能全怪她。我觉得我的心头又增添了几道创伤,那个男人虽然打了我,但是我们根本没有感情,所以我也不会觉得受伤的。虽然我这么想,但是还是觉得很难过。

我不知道这个晚上是如何虚度的,总觉得什么都没有做就过去了。每一个晚上都是这样。


就是在这个周末,我本来约好了和静一起出去玩。但是白夜却跑过来说:“今天我带你去见多暗家的公子,你给我好好打扮一下,别给我丢脸。”打扮一下?虽然上次我说要学化妆,但是后来就把这事儿抛在脑后了,何况根本就没有人教我,我知道妹妹肯定不会这个,下次去问小静吧。我得给她发条信息取消今天的约会了。

我在镜子前怎么看都不知道应该在哪里下手,对了,还有小初呢!我这才想起来原来我是有一个女仆的,最近我几乎都是走路上学,小初好像经常被这个男人叫去干这个干那个。我发完短信拨通了小初的电话。

“是小初吗?”“是小姐!你还好吗?”“我没事,你现在在哪儿啊,我想请你帮个忙。”“真的,真的是很不好意思,老爷一定要我做一件事情,现在我没法脱开身。小姐要我做什么?我干完这边的事就过来。”“大概要多久?”“嗯……应该中午就能回来。”“那就算了吧,不要担心,我没什么事,只是有点想你了。”“想我……啊是呢,最近陪着小姐的时间真的越来越少了,明明答应过夫人要……”我默默地挂断了电话。

我的衣橱里挂着可怜的几件能穿的衣服,是我变大以后小初给我去买的,其他的一些小衣服仍然挂在橱的角落里,看着总觉得可怜兮兮的。这些都仿佛发生在昨天,然而转瞬之间一切都完全不一样了。

我挑来拣去,还是觉得都不太适合这种场合。算了,我还是穿学校的制服吧。我换上那熟悉的制服,深深地叹了口气。这就是所谓花之宫家的小姐吗?我情愿生在一个普通人家,受着普通的父母的关爱,过着普通的日子,比现在这样战战兢兢不知道要被拉去做什么的日子要强过百倍。外面传来男人催促我的声音,我只好立刻跑了出去。

他看见我皱了皱眉头:“我不是让你弄好一点吗?你穿个校服是什么意思?”“但是我……我没有……”“算了,这样也挺可爱的。”他上下打量着我,好像是第一次见到我一样。然后我就被他丢进汽车,开往不知道的地方去了。

这辆车我从来没见过,汽车驶过住宅密布的外环,最后停在了一栋大楼前。他们总不会住在这种像商业大楼一样的房子里吧,我这样想。然而那个男人却告诉我他们现在住在这里。果然这户姓多暗的人家很奇怪啊。我躲在白夜的身后跟了进去。


我看见一个年轻的女人,和一个少年一起走了出来。那个女人面无表情,但是有一种在微笑的感觉,总觉得并不是坏人。那个少年好像因为看见了我,非常开心地笑着。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笑成这样,这已经超越了正常的礼仪了,这一定是因为喜悦才这样的,但是我看不出来他为什么会高兴。

白夜一脸谄笑地跑过去给我介绍:“这位就是多暗家的幽静公子,这个是我的女儿。”或许他的样子在别人眼里没有这么恶心,但是我实在是忍受不了他的笑容。我努力控制住自己不让我扭过头去。幽静?这怎么想都是个女人的名字吧。我和他打了招呼,他几乎兴奋地要抱住我:“我终于又见到你了!”哈?难道这个纪野和这小子以前有过什么往事吗?我什么都不知道,他似乎看出了我一脸茫然的样子,显得很失望:“您不记得我了吗?”我挥了挥手,想让他不要再说这事,他本来还想说,但是他旁边的女性似乎跟他说了些什么,于是他安静下来了。

我这时候开始端详他的样子,不长的头发把整张脸完整地露出来,但是却显得很清秀。瓜子脸,脸上似乎一直挂着笑容,看起来似乎触发了我什么时候的记忆,感觉有一点恶心,唔,不过还能接受。这就是我以后要跟随的人吗?不要不要绝对不要,我还想泡妹子呢,我还想开后宫呢,我的命运怎么能终结在这样一个男人手里!正当我胡思乱想的时候,他们好像已经在商量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了。

白夜扭头过来告诉我,看起来很高兴:“纪野呀,你从今天起就住在这儿吧,他们这里有很多空房子,会给你安排好的。”“啊?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能回家?”“我准备把那套房子卖了。”“什么?卖了?为什么?那幻野他们怎么办?”“不要问我为什么,房子内部已经开始清理了,也找到了合适的买家,你可以再回去一趟收拾一下东西,然后就别再回去了。嗯,至于幻野那小子,也和你住到这边来吧。嗯?没问题吧?”他转头询问那边两人的意见,他们点头表示同意。

就这样草率地决定了么?这到底是遇到了什么样的危机啊?这样就是说我以后就要一直和这家人住在一起咯?不,这些并不是最重要的,小祈在那里留下的痕迹,白夜的房间里可能的秘密,我还没有查清啊,我怎么能离开那里!

然而我并没有办法阻止这一切的发生,我悻悻地回去整理我可怜的包裹,这时候幻野已经不在他的房间里了,而小初也并没有回来,她说过她中午会回来的。我再次见到小初已经是好几年,总之是不知道过去多久以后的事情了,不过这是后话,这里暂且不提。


我带过来的东西一共只有几套衣服,几本对我来说没什么用的课本,一些其他的书以及一个毛绒玩具。我看了一下,祈的房间里大部分东西都被搬没了,我想起梳妆台里的那些首饰,或许我本来应该拿一点走的,不过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祈所留给我的最后的印象,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的气息,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这栋留下了美好和灰暗记忆的房子里。


下午我去拜见了多暗家的长辈,他们虽然似乎对儿子的做法有一点不满,不过总体上还是支持的。我看得出来他们应该是通情达理的人,但是身为外人还是不太敢和他们多说什么。

倒是幽静显得和我很亲近,时不时地问我一些事情,不过他问了几个问题我都不知道,也不知道他到底在说什么,弄的我很尴尬。昨天的那个女性今天没有来,不然的话或许还是会阻止他。

我重新有一种置身于大家族的感觉,我真的是一个小学生吗?我真的觉得这些日子就像做梦一样,没有丝毫的真实感。他们给我安排了房间,并且让人帮我把东西搬了进去。空荡荡的房间里没有多少东西,我正坐在床上发呆,这个时候有人来敲门。

“谁呀,请进。”“是我,幽静。”门口探出来一张笑脸。他坐到我旁边,和我靠在一起。我有些不习惯这样突然亲近的态度,稍微避开了一点。“果然,你已经开始讨厌我了吗?还是说……”“不好意思,可以把我们间的故事讲给我听一遍吗?”“啊?我明白了,一定是那个,你受到了很大的刺激吧,不要紧张,没有关系,我永远爱着你的,我永远不会放弃你的。”我听了这样深情的告白差点没晕过去。我按住他的肩膀:“你请冷静一点,听我说,其实我不是纪野,我也不知道以前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希望你可以告诉我。”

他当然不会相信,在我房间里闹腾了好一阵以后,他终于安静下来了,并且似乎接受了这个事实,我终于能够和他正常地交流了。为了引出他的话题我主动和他说了我最近的的悲惨遭遇。我看见他竟然有泪光盈盈,真是难以置信,我想他大概相信了我的话,然后他也缓缓叙述了他的故事:

那是一个爽朗的晴天,他正在街上漫步,突然看见前面围着一群人。他觉得很奇怪,走过去发现一个白发的女孩子倒在地上,旁边有一个小孩趴在旁边哭。他上去看了看,发现女孩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晕过去了而已,小孩说姐姐是为了给他追飞出去的气球才晕过去的。那个女孩当然就是我。他把我送到了医院,而我也没有详细跟他讲到底为什么会晕倒。不过他从第一眼见到我就觉得我很可爱,后来我们一起相处了大半年,彼此陷入了爱河,但是这个时候,我的父母命令我回到我的家乡去……

“停停停,”我打断他的话:“那个时候我们大概多大啊?为什么我要去追那个气球啊?还有为什么我会背井离乡啊?”“嗯,那个时候我们大概是高中生的年纪吧。”他很认真地回答道。“所以说不对啦!我现在还是小学生诶!我从出生到现在才过去7年,而你顶多也不过是个初中生吧,那些到底是什么年代的事情啊?”“但是我知道的,一定是你,不会错的。”他用无比真挚的目光注视着我,看得我心里发虚。“好了好了好了,我相信你说的是真话好了。”“所以说请嫁给我吧!”“诶!虽然这么说但是这么突然地就……而且其实我是个男……”“我等了那么久,终于又可以和你在一起了。别的我都不在乎,结婚的事情也不急,我们都还小,只求求你不要离开我。”“好吧,我也没有地方可以去。说起来我哥哥呢?”“你说那个小男孩啊,他现在在另外一间房子里静养,等会我带你去看他。”虽然很离奇,但是这个家伙意外地像是个好人。

他把我带去妹妹的房间,我听见房间里传出有些苦闷的钢琴声,这不是我妹妹在弹,我知道她会弹古筝,但是并不怎么会钢琴,而且他的手上伤还没好,这不是他。我们在门外听了一会儿,还是打开了门。我看见幻野躺在床上,一副很高兴的样子,一个从来没见过的女性坐在钢琴前,她注意到了我们的到来,但是并没有停下手中的演奏。

我们很有礼貌地站在一旁继续听,直到一曲奏毕,幽静紧张地凑了上去,问她:“我不记得你住在我们这楼里,你是新搬来的吗?”女性微笑地点了点头:“我才过来不久,我叫Eclipse,你们叫我iku就好了,希望能够对我好一点。”这名字听起来有点怪怪的,但是我也没有吐槽她。我看幽静没有说什么,大概他不知道,只是普通的新来的房客而已。

“不过为什么你会在我妹妹房间里?”“妹妹?”幽静发出了奇怪的叫声。啊,糟糕,说漏嘴了。“只是口误,不要在意。”自从来到这里以后,我的心境也变得轻松了,虽然到这里才半天,但是给我的感觉如同进入了一个新的故事。“嗯,让我想一想,我记得我沿着医院里的走廊散步,回到我自己的病房的时候,打开门就发现在这里了。怎么样,我解释得够清楚了吧?”“这么说你原来是在医院里喽?”我接过她的话头。“是啊,来到了这里,而且身体也没有什么不舒服,大概病也一起好了。哦不,我本来就没有病,只是那些人擅自把我关在医院里而已。”“你的经历好像有点复杂,不过我还是有点怀疑你的来历。”她没有回应我的怀疑,只是打量着我说:“你的发色很特别,是不是也得了什么病。我有个女儿也得了像你一样的病,如果她还活着的话,现在她应该七岁多了。”这个描述为什么和我如此相像!我试探着问她:“你的女儿叫什么名字?”“我给她取名叫Lach。”“哦。”我松了一口气。“说起来我还没问你们的名字呢。”“我是多暗幽静。”“我叫花之宫纪野。”“什么?花之宫?”那个女人突然激动起来:“你也是那个可恶的花之宫家的人吗?”“请不要激动,纪野也是个可怜人。”幽静伸手挡在了我面前。“您和花之宫家有什么深仇大恨吗?”我好奇地问她。

她长叹一口气,简要地讲了一下她的故事。


我年轻的时候,为了生活费曾经到一家店里打工,在那里遇到了店主的儿子,他和我是一个学校的同学,但是并不在一个班,所以我们那个时候才认识。他并不是很英俊但是有才能而且温柔,我很快就被他吸引了。大学毕业以后,我们很快结了婚,并且有了一个孩子,虽然她有特别的疾病,但是并没有太大地影响正常生活,她也很聪明,我们非常爱她。然而这个时候,突然天降不幸,我的孩子走丢了。

说起来这完全是我的不好。那个时候她已经会走路了,我想着带她出去看祭典,那么热闹说不定她也会觉得开心吧。那天老公正好有事出去忙了,于是我就带着她自己去了。祭典在山上的庙那边进行,一路踩着花街,我慢慢爬到山上,这个时候我已经很累了,我就把小Lach放下来,稍微休息一下。谁知道眨眼的功夫,我的孩子就不见了!我发疯地到处找,按理说一个白发的小孩子应该很容易引起注意才对,然而我问了好多人,就是没有找着。我简直急疯了,我跑了很久,跑回家去找老公,他刚刚回来,我们一起出去的时候祭典已经散了,这下子更找不着了。我们实在没有办法,在网上发布了信息求助,有一个匿名的人告诉我可能被花之宫家领养了。

我和老公一起去那里拜访,谁知他们一口咬定没有这回事。他们想把我们赶走,然而我们觉得他们这么激动有些不正常,于是就和他们闹了起来。这个时候有两个年轻人回来了,好像一个叫白夜,一个叫亚子,他们抱着一个白头发的孩子,那是我的孩子。我们过去想抢,但是又怕摔坏了。他们说这是他们自己的孩子,如果我们再闹不肯离开,以后就别想从这里出去了。我们可不怕他们的威胁,因为我注意到孩子手臂上的胎记,那就是我的Lach,后来他们把我们关在一个房间里,多亏了老公居然想了办法弄开了门,我们趁他们夜里睡着了,偷偷溜了出去,并且把孩子也抱走了。谁知我们刚出去没多久,在过马路的时候,被一辆超速行驶的大卡车撞了,那个司机好像喝了酒,我老公和孩子当场就死了。天哪,你想象不出我的心情,就像从天堂掉进地狱一样。我看后来花之宫家来的人都没有掉眼泪,这就是因为那不是他们的孩子。我躲在房间的衣橱里,总觉得好像有一辆大卡车向我冲过来而我却怎么也躲不开,外面好像是有些人拿着棍棒喊叫,让我出去,或者就不让我出去,我一睁眼就看见有大卡车向我冲过来,如果我打开衣柜门就会死去。后来那些人就把我送到了病院,我说的花之宫家的事情他们也不相信,他们都说我疯了。那个时候的我精神确实有点失常,只不过我还记得那个时候我的感受而已。后来我在医院里待了一阵子,看了一些书,慢慢地想开了,但是我还是恨花之宫家。我想要出去,但是医生总是说我还没好。今天看到你又让我想起了我的孩子,虽然很像,不过她也已经死了,我还是继续一个人生活下去好了。


我听了她的话,总觉得她的话可信度不高,怎么看都像是一个疯子的错乱记忆。我把短袖掀起来查看两条手臂,发现都没有任何印记,我的心稍稍安定了一些,看来我应该不是她的孩子。这个时候幽静发话了:

“亚子?这个名字我总觉得好像听说过,这是个说话很无礼但是又稍微有点道理的家伙啊。”

“那应该是几年前的事情了,看来她的年纪应该和白夜差不多,你是如何认识她的?”我提醒幽静。

Iku小姐好像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这个时候我才想起来我妹妹还在这个房间里。

为什么我觉得好像每个人的记忆都错乱了呢?花之宫家应该没有这么恐怖才对,虽然我没有去过本家,但是总觉得刚才的故事像是编的一样。我觉得我有必要把自己经历的事情梳理一下。

我找了个理由先行告退了,然后我就在我的房间里呆坐。

成为纪野——祈是我的母亲——被人欺负——祈死去——祈过去的故事——白夜与宁宁——疑似我的母亲的iku小姐的故事是我经历的主线,然后幽静和我妹妹的遭遇也很可疑。我突然想起了那个晚上,哦不,我真的不愿意再回想起那个,就当做没有发生过好了,最近肉体上的伤痛也渐渐愈合了,但是每每想起那个我就觉得我变成了一个没用的人。我没有创造任何价值,反而受到了损害,我辜负了许多人的心意,虽然我无法列举到底是哪些,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做不到,明明当时没有觉得害怕的,然而这个时候恐惧却占据了我的心。他们叫我下楼吃饭,桌子上有很多人,然而我却一个人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我听不见他们的说话,看不见他们的表情,然而我的嘴除了吃饭以外还冒出很多我不明白的言不由衷的话语。我是在和他们交谈吗?我感到愉快吗?我感到与人相处的温暖吗?

吃完饭我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我躲进了自己的衣橱,那里散发着一点点的油漆味,但是我的衣服都放在这里,我感到安心。我觉得我处在一个破旧的大宅子里,衣柜的外面鬼影幢幢,好象有被关押多年的不知是人是鬼的犯人拖着链条在院子里走动。我一定是疯了吧,快让我醒来啊,快让我醒来啊。

不行了,我想上厕所,这样就不得不到外面去了,可以的话就在这里解决吧?但是这样不行,我得出去。我忍耐了很久,在经过再三的考虑之后还是提起劲头准备出去,于是我就一脚踩空……


这个时候我醒来了,我的妹妹在一旁对着我笑,原来我刚才是在做梦啊,说不定预示着什么,对了,iku小姐,我要把这些东西记下来,不然说不定就会忘了,我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本本子,在上面写下“妹妹房间——钢琴——iku小姐——悲伤往事——祭典——孩子不见——花之宫家历险——遭遇车祸——发疯。”这样的字眼。

当我醒来的时候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躺在床上,身上穿着一条浅色的睡裙。我这是在哪里?我一下子忘记了刚才的景象,我的脑海中还有“iku小姐”这个字样,但是却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见我的包裹放在房间的角落里,还没有打开过。原来我刚才这样绞尽脑汁地回忆梦境,记录在纸上,却仅仅是无用功吗?我感到无比地沮丧。这并不是梦中梦,只是由一个梦跑到下一个梦而已,因为意识到了之前那个是梦,就习惯性地做了这样的行为,而两者本身并没有什么层次关系。

不好,没有时间再考虑这样的理论了。我慌忙爬下床,跑去隔壁的卫生间。


当我打开门的时候,一眼看见幽静正在走廊里,朝我这边走过来。好像哪里不太对,我这才想起来我忘记换衣服了,我赶紧关上门,去我的包裹里拿出自己的衣服换上。

啊,现在我记起来了,好像确实没有做过整理我的东西这样的事情,我究竟是为什么就睡着了呢?

门外过了一会响起敲门声,看来幽静知道了我的窘况,也给了我处理的时间。我打开门。“纪野小姐,你现在好些了吧?”“嗯,我现在觉得很好,说起来我为什么会睡过去呢?为什么会躺在这床上?”“啊,不是昨天你往这里搬东西的时候突然晕倒了嘛,后来就把你先搬到这里。”“啊。”我轻轻应了一声。到底是怎么了呢?我怎么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那个,你知道iku小姐吗?她怎么样了?”“iku?你在说什么,对不起我不太明白。”“请当我没说好了。对了,现在是星期天吗?现在几点了?”“现在刚刚八点。”糟了!我昨天和小静说好今天八点钟会面的!我急忙对幽静说:“我有一个约会,我得先出去一下。”“什么?约会?”他的脸上似乎浮现出一丝不解和不满,但是又有一丝笑意,然而我没有考虑这么多,换好鞋子跑了出去。“但是你还没吃饭呢。”“没关系的。”我一边回应他的呼喊,一边进入了电梯下楼。

直到我冲到大门外我才想起我忘记带伞了。今天天气很好,外面的太阳充满干劲地照耀着大地。要上楼的话太麻烦了,大概会让小静等很久吧,这样不行,他们家的伞的话又不知道他们放在哪里,还得去问他们。我并没有真的品尝过被太阳晒的滋味,我想其实应该没事的吧,到了约会地点我们就到建筑物里面去,这样就没关系了。我努力把手塞进衬衫的袖子里,但是有点困难,我把手盖在额头前想要遮挡点阳光,然后就这样跑了过去。

虽然从历法上已经是秋天了,然而现在的太阳感觉上完全不输给盛夏,所以才叫做“秋老虎”吧。跑了一段路,才过去大概五分钟,我已经深深感到这普通的太阳的威力了。这金色的光芒如同骇人的辐射,穿过皮肤深入我的骨髓,使得从底端开始感受到刺痛,一开始没有什么感觉,但直到发觉已经无法减轻这样的感受了,如果打个比方的话,火像是用钝器撞击,而这个就是针板的轻刺,我很担心皮肤的状况,总觉得好像掉了一层皮似的,虽然实际上看起来只是微微发红而已。

本来约会的地点离我原来的家是很近的,但是离那大厦却略微有点远。我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步伐不让自己跑太快,这样以我的体力就能够保持匀速了,但是我一兴奋起来就又控制不住步伐了,结果大概过了十五分钟,我跑到了约会的地点,小静在那里等我,我气喘吁吁地跑进了建筑物的阴影里。

“小……小静,真是……对不起,我……来晚了。我昨天……说了,搬家的……地方有点远,我……还睡过头了。”“没关系没关系,我才刚刚来的。要喝点水吗?你好像急急忙忙就跑了出来,连伞都没打,真的没关系吗?”“好像……有点晕乎乎的,不过……过一会就好了。我们先进去吧。”我们像普通的小学生一样牵着手走进了商场。

说起来在我这么大的时候,根本就不会被放出去吧,一般而言两个小孩约好逛街这种事也几乎不可能发生,因为家长总是觉得太危险了,小孩也缺乏这样的自主性。但是现在这样觉得完全是理所应当的,小静又是怎么出来的呢?只是说普通地出来玩吧。不对!我叫出了声:“我忘记带钱包了!”小静听到了以后笑了:“我也没有多少钱,我们只是普通地逛逛就好了,不一定要买什么东西的。”我回想起那个时候确实是这样想的,这个也扭扭捏捏不愿意买,那个也不想买,我究竟是什么时候买东西变得爽快和大手大脚的呢?这又是什么原因呢?觉得我长大了吗?我的思考中断了,只是看着周围眼花缭乱的各种东西,有的东西我都没有见过。

我指着一个很小的像钳子一样的带着一个表盘的东西问:“这是什么东西啊。”小静有些惊讶:“纪野没有用过吗?这个是用来打开坚果的,只要把坚果卡在中间,它会自己振动,然后就裂开了。”我大概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那这个呢?”“唔,这个看起来好像是用来健身的,我也不知道怎么用。”“现在的东西真多啊,我感觉我的家里还是一副二十年前的样子。”“什么只为一个人开的列车之类的,那样的吗?”“哈?”“啊,没什么。”

在我们路过家电区的时候,突然看见一旁一大墙的无边屏幕都亮了,然后里面是一个黑头套的身影:“各位,各位,请不要惊慌,你们已经被我们包围了,现在你们是我们的人质,想要获救的话,就让外面的人拿十亿元来。听着,听着,你们已经……”

这种小学生一样的发言是白痴么?我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这样的景象,而这些家伙也像过家家一样,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哦不,或许入侵这里的电视需要一点技术吧,我也做不到这样的事情,姑且不乱发评论好了。小静握紧了我的手:“纪野,别怕,我们暂时是安全的。”这正是我想要安慰她的时候,结果反过来变成她在安慰我了。我们呆呆地站在人群当中,商场里的人很多,他们应该没法随意地控制住那么多人。

我看见靠近电梯一边似乎有人想要往外逃,然而两声枪响使得喧闹的人群安静下来,也停住了那些想要逃跑的人的脚步。那些劫犯似乎对效果很满意,也没有多说什么。他们来到我们中间,拿出一个袋子要求我们交出值钱的东西,并且查看我们的情况。他们用一根很长的绳子把一大团人绑到一起,我已经想象到了拥挤在人群中的感受,不过这并不可怕,躲在那些大人的后面似乎还是很有趣的。然而一个家伙在经过我们旁边的时候发现了我们俩,他把我们拉了出去,交给另一个带头套的人:“老大,先用这两个小家伙当人质怎么样?”那个人点了点头,然后把我们两个交给手下两个人看管。这样一来那些人的目光都集中到我们两个身上了,让我感到有点不好意思,今天出门太过匆忙没有来得及照镜子什么的,如果有什么地方……

说起来一般在商场里是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的吧,总觉得绑架只会在小说和不知道哪个国家的新闻里看见,发生在身边真是如同做梦一般的景象,不过梦境是梦境,我应该还是能够分得清楚的。我觉得那些劫匪简直是在浪费时间,他们懒洋洋的样子,没有采取任何行动,好像是在等待警察来把他们抓走,这种做法一定会导致失败的。这时我看见人群中好像有人在向我招手,那个是宁宁小姐!她认出了我,她也到这个商场里来买东西了吗?为什么这么巧?我没来得及多想,就听见外面传来大声的喇叭声:

“里面的劫匪听着,你们已经被我们包围了,你们……”他们还没说完,那个为首的已经派了一个人去和他们交涉了:“我们要十亿元!然后放我们安全离开,如果不能满足的话我们就要杀害人质了。”“请你们保证人质的安全,我们会满足你们的条件的!请容许我们去准备一下。”“快点!半个小时之内必须弄好!”

那两个人把我们扯到透明的玻璃墙那边,和外面的人虎视眈眈地对峙着,抓着我的那个人用枪口抵着我的脑袋,他们不怕走火吗?当然没有什么好怕的。如果子弹从我的脑袋穿过去会射进他们的手吗?说起来,死亡对于我来说没有什么可怕的,或者说,我已经期待和渴望死亡很久了,我无数次地想象一柄手枪指着我的头,现在当这种冰凉坚硬的触感传到我的脑海中时,我不由自主地变得兴奋起来。

“杀了我吧。”我对我身后的那个人说。

那个人似乎大吃一惊,我没有看见他的表情,但是他似乎用一种装作游刃有余的声调说:“小姑娘别装模作样了,你一定很害怕吧。”

“我为什么要害怕?我已经渴望像这样死去很久了。”我向他们解释:“我出生起就患有病,所有人都歧视我,直到最近,我……咳,你们真是无法想像我的经历有多么悲惨,如果你能够行行好,对于我来说就是解脱。”我用一种自认为饱经沧桑的腔调对他们说,我把他们说得像上帝派来的天使,而他们似乎被我嘲弄的口吻激怒了:

“看来你是真的活得不耐烦了吧,不用急,等会就送你们两个一起上西天。嘿嘿嘿。”我听见这样的笑声,有些让我感到恶心。

他们又把我们往外面拽,他们不害怕有狙击手吗?不过有我们挡在前面,狙击手的工作也会变得很困难吧。阳光透过玻璃幕墙照到我的身上,我立刻体会到来这里时候的感觉——其实我们开始逛还没多久,大概不到半个小时,结果我又在这里受罪了。

因为没法乱动,我的脸被阳光直射着,很快就觉得发烫起来,不知道隐藏在我的脸上的哪个角落的莫名的感受器刺得要爆炸。我从来不知道人的身体里会有这样的东西,大概也只有从宏观上来看会产生这样的想象吧,人的感受往往是不准的,有的人以为是胃痛,其实是肠道出了问题,有的人胸口痛,是肺的毛病然而痛的只是那些周边的感受器而已,所以我如果不思考的话并不能够准确判断刺痛的地方来自哪里,但是这样的感觉实在是让人无法忍受,我闭上眼,感觉眼皮都要被阳光洞穿,地球是不是离太阳太近了一些呢?不过如果再远一些的话就会变得寒冷了,但是即使是在冬日,太阳也一样会那么刺眼,这真是奇怪的矛盾。

我向身后的劫匪请求道:“能不能让我往后站一些,我实在受不了这太阳。”“哈,原来你害怕阳光啊,没关系,反正你就要死了,临死前怎么样都差不多吧。呵,你的脸都红了,是不是想到了什么事情,在人生的最后还有没有什么遗憾啊?”这样刺痛的红,绝不是因为血液变得汹涌而产生的脸红,而仅仅是那种不健康的红色,我虽然没有照镜子,但是肯定是这样,这两者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然而那个家伙却完全不明白我的感受,捏了一把我的屁股。我生怕他有进一步的行动,我这样说道:“劫匪先生,你是变态吗?”“噢NONONO,我不是变态,我只是一个普通的萝莉控DA☆ZE~”哈?这个恶心的腔调是怎么回事?就算是某个著名的黑白老鼠说这话都未必很可爱,而放在你的嘴里剩下的就仅仅是恶心了吧。当然我没有这样说,这样太伤他的自尊了,我当年也是一个普通的绅士,梦想着一些可爱的事情,我明白的,所以虽然很恶心但是我不责怪你。

虽然我不想责怪你,但是我实在是被太阳晒得受不了啦,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半个小时早就到了吧,那个劫匪倒是没有做出进一步的举动,而整个团伙似乎也没有变得急躁起来,这是因为还没有过去多少时间吗?

人群中也很安静,我知道刚才那个劫匪的行为一定没有被发现,所以也没有人说什么。这个国家的人或许不只是单纯的看客吧?

但是谁知道呢?哪里的人性都一样,我也不太清楚现在这个社会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我忍受着这样持久的痛苦,心想如果晕过去就不会痛苦了吧,如果灼伤那么以后再说,现在也实在没有办法。然而这样的痛苦远不足以使我晕过去,产妇生孩子的时候也很少听说有晕过去的吧,所以疼痛本身应该不是造成晕眩的基本要素,这个或许是由于气绝值的积累……

我想到了一个好主意,我摇晃着脑袋,让垂下来的头发遮住我的脸。这样感觉好多了,虽然我的头发还不够密,拂在脸上也稍微有些疼,不过我感到了明显的日光的影响的减轻。我后面的人注意到了这一点,把我的头发撩开,说:“小孩子别搞得疯疯癫癫的,多不好看。”他似乎有一些控制不住自己了,用双掌揉着我的脸。这样有点痛,由于阳光照射之后的敏感脆弱的皮肤,但我还是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但是……这样好难受。”那个人毫不在意,继续着他的享受。我不明白这样做的乐趣在哪里,明明萝莉控的精神在于爱护萝莉,然而这个人很明显地违反了这一守则,或许在他看来这些事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吧,他还会为自己的严守规范而沾沾自喜哩。这个时候小静发疯一样地挣脱了那个人的束缚,然后向我扑了过来,一边叫着:“纪野是我的!你们不许碰她!你们不许碰她!”她很快被后面赶过来的两个人控制住,然后就是一顿拳打脚踢。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我也对他们说:“请不要再打她了好不好,说不定会吃不消的,如果你们觉得生气的话请冲着我来吧。”“哈哈好啊,小孩子还玩起姐妹情深了,等会你们就不会这么想了。”他们大概是觉得一直押着我们很麻烦,拿了根绳子把我们捆到了一起,说实话背后有人的感觉还不错,而且并不太难受。我和小静没法做眼神上的交流,也不敢说话,只是默默用背碰撞着对方,虽然不知道究竟表达了什么,但是至少觉得心里温暖一些。

劫匪们突然叫道:“各位,我们将给你们一个惊喜,请好好地期待吧!”这个时候外面响起了喊话声:“我们已经准备好了你们要的东西,请派人出来交流一下吧。”劫匪们纷纷从怀中掏出了枪,我被他们的举动吓了一跳。

然而这个时候他们纷纷将枪丢在了地上,然后举起了双手。一个家伙向外面喊话说:“真是对不起,其实我们并不是真的劫匪,并没有打算要什么东西,只是想和各位开个玩笑。”

“什么!”外面传来一个震怒的声音:“你们以为这么说就能够逃得掉了吗?把他们都给我抓起来!”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警察迅速地控制了现场。很快那些戴着头套的家伙就被抓进车里消失不见了。

我兴味索然地穿过如大梦初醒的人群之间,小静紧紧握着我的手,让我几乎感到了疼痛。

“小静,能不能稍微轻点……”“啊?好的。”我看她有些犹犹豫豫的样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觉得非常奇怪。突然她如同下定了决心一般,和我说:“跟我来。”然后她就拉着我的手向一个方向跑去。

我不知道她想去干嘛,只好跟着她走,结果我们一起进了卫生间里。

“你要上厕所吗?直接说不就好了,诶?”当我掀开裙子去摸的时候,惊讶地发现我下面居然……居然湿了!

我太紧张了吗?我刚才一直都觉得我游刃有余,不是很害怕他们,我真的会因为这种事而这样吗?不是,应该是刚才小静被……原来我这么紧张吗,要不是我的身体告诉我我还不知道……

这下麻烦了,快回去换衣服吧,我刚刚想和小静说我们回去吧,她却突然把我按在墙上,对我说:“纪野,我一定会永远保护你的。”

“唔,我知道了。但是小静……不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吗?”

“不。”她迟疑了一下,说道:“那一天……那一天伤害了你,我真的好后悔,真的真的真的很对不起,虽然这样想很过分,但是还是希望你不要讨厌我。”

“哈?你在说什么?”我完全不明白她说的话,她一直以来都对我很好,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呢?

她用颤抖的手掀起她的裙子,我赫然看见裙底下……

“那一天……那一天原来是你吗?这不会……”小静点了点头。

我因为震惊而瘫坐在地上,顾不得地上可能不干净。“让我静一静,我现在想静静。”我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对自己说。

为什么会有这种不合理的事情!在我的印象中可爱的他们不都是非常绅士的吗?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我简直无法理解。

不过我从她的身上似乎看到了我从前的梦想,是什么样的诱惑促使她做出这样的事情呢?虽然很难以置信,但是我还是决定原谅她,她曾经在我最孤立无援的时候帮助了我,虽然当时的行为有些粗暴,但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我现在并不感到多么厌恶。

小静其实也很不容易吧,如果是在以前大概会成为我的玩物吧。我突然想起从前看过的一个父亲求神后来嫁给儿子的故事,就当做是我对你的报答吧,凉月静,以后会怎样地发展就看命运的造化了。

我向静伸出手,她有些惶恐地向我确认了我的意思,我点点头。她把我从地上拉起来,然后我们默默地回去了。

这样对她已经足够了吧,我不愿在这个时候就对她表达更多的好意,不然一定会被看扁的。其实我应该自己跑掉的,但是我还是忘记了傲娇的,哦不,只是普通的女孩子的基本准则。

算了,其实人根本就没有这么小气的。

我把弄脏的衣服换下来,刚刚洗好晾好就接到了警察局的电话。


“花之宫纪野小姐,你来了啊。上次你的案子我们已经找到嫌疑人了,但是说起来让人不太敢相信。”那个警察稍微迟疑了一下,“你说吧,我差不多有心理准备了。”“啊好的,从红外录像以及一些别的线索来看,嫌疑人很有可能是凉月家的小静小姐,但是……我们虽然也觉得这不太可能,不过这确实是事实。”“原来是她,我明白了,这样的话我就是自愿的,请问可以把案件撤销吗?”“撤销什么的……都追查了那么久,怎么能说撤销就撤销呢?这可是强奸啊!”“但是这是我自愿的。”“请不要再任性了,不管怎么说,与未成年少女发生关系可是……”“我的身体年龄已经12岁了吧,而我的心理年龄只会更高。何况,对方也是未成年人对不对,希望你能够重视我的意见。”“可是……”那个警察真是不识好歹,最后叫来了警部,我和那个男人磨蹭了半天,他终于答应让步。

这样的话静就没关系了吧,我也可以安心回家睡大觉了。明天是星期一,又要去学校,说实话我都快变成社交恐惧症了,围绕在我身边的都是一些怪物,虽然我也是一个怪物,但是鬼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闹出什么意想不到的幺蛾子来。

我走出警局,却发现静在外面等我。她看见我,没有说什么话,只是默默低着头。“哈,居然被你知道了。真是让人奇怪你是怎么知道我来这里的,没关系啦,我已经替你说情了。”“纪野……谢谢你。我在这里是因为刚才我被抓住了,然后又突然被放了出来。”她突然摆出一副笑脸,好可爱,真是让别人都变得黯然失色了。

我突然想起了幽静,他们是一个世界上的人吗?我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我们拥抱了一下,接着我们就像平常分别一样,各自回家了。

回到大楼,幽静问起我商场里的恐怖事件,由于并没有被播放出来,他也不知道我被当作人质了,我只是大概地描述了一下当时的情况,并且告诉他好可怕。他似乎心满意足,觉得尽到了关心我的责任,不过这样也足够了。

第二天,我来到学校,发现班里的气氛没有发生任何变化,静还是安静地坐在座位上,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一副可能会受到欺负的样子,其他的人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话题,这样真是太好了。


周三的上午有一节体育课,我还是照例没法去上,一般而言我会去图书室或者什么别的地方逛逛,然而这一天我莫名地感到有些腻味了,我坐在教学楼的阴影里,看着操场上他们跃动的身影,心里突然有一丝怀念。

那个时候他们也经常邀请我出去打球,然而常常遭到我的拒绝,因为看不见他们的样子所以没有什么感触吧。如果我能够到现场看他们的样子,或许我也会激动地想要加入进去也说不定,然而事实上就是我一直窝在家里,以至于丧失了基本的运动能力。这当然是我在胡说八道,只是假想到最糟糕的情况罢了。

我模模糊糊地辨认出一个扎着马尾的女生的身影,那个是小静。说起来在这么多年的体育课上,她又是如何隐瞒过去的呢?这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个难题吧,小静又是怎么做到的呢?我突然觉得很好奇,我回教室拿了伞,然后来到操场边上仔细看他们的情况。

课程刚刚进行到一半,虽然太阳还是很明媚,但是天气已经开始有些发凉,呈现出一些秋天的征兆,昨夜刚刚下过一场雨,现在操场边的一些地方还没干透,我赌五毛踩进去会是一鞋子泥。

我盯着小静,从她的身上我看不出任何破绽,真是完美的伪装啊,但是为什么?昨天的那个时候,那样的明显,然而今天的静,就像是一个纯粹的少女,我完全看不出任何异常。

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我看着她跑来跳去,心中莫名觉得很欣慰。我大概是把静看作我的囊中之物了吧。但是这或许只是我的一厢情愿而已,我的理智告诉我。突然她摔倒在了地上,我虽然一直盯着她,但是却并没有注意到她是如何摔倒的,为什么会摔倒。

她趴在地上没有动,我这才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我丢下伞跑过去,把她扶起来。她似乎晕了过去,为什么呢?我没有来得及思考这一点,就背起她要到保健室去。

然而我忘记了我背不动她。在众人的劝阻声中我踉踉跄跄冲出去几步路,就和她一起摔在了地上。还好,因为我的个子还不算高,身体也还是个孩子,所以只是一般的有点痛而已,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

然而我还是和小静一起躺在了保健室的床上。我躺到铃声响起,这时候又是饭点了,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今天我就不回去吃饭了,在这里买点东西算了,我想起第一天来这里的时候买的那个面包和小初的样子,突然觉得似乎过去了很久,虽然其实只是短短的几周而已。

小静躺在床上,均匀地呼吸着。再不去买东西说不定面包会被买光吧。我这样想着,就下了床。膝盖有一点痛不过没有什么影响,老师刚才也说没有关系的。我来到楼门口,看见我的伞被收好靠在一旁的花圃边,我走过去撑起来,然后跟着并没有变稀疏的人群向那边走。

我买好两人份的面包,小静大概不会吃得太多的吧。说实话就考虑吃饱而言,小店里并没有什么比面包更好的东西,其他要不然就难以下咽要不然就是些零食或者小玩意儿,总之面包是最好的选择,我觉得所有的小学生都认同这一点,尽管他们是小学生然而对于这种吃的东西还是很在行的。

我回到保健室,把东西放在床边。静仍然闭着眼,安静地躺着。她不会有事吧?我突然兴起一个念头,我悄悄靠过去,揉了一揉她小小的胸部。

货真价实的触感。当我在犹豫着要不要考察更加有说服力的地点的时候,我才发现她睁开了眼,红着脸看着我。

我如同犯了错的小孩被妈妈发现一样,慌忙想要逃走。我制止了自己这样无意义的行为,微笑着看着她,说:“我……”

其实我没有想好下面要说什么话,不过我立刻决定和她说清楚。

“星期天的……那个事情,我有点想不通。”

“星期天?”她睁大眼睛望着我:“那天我身体突然很不舒服,所以没有能够来,真的是很对不起,我明明向你家里打了电话的,那个人应该告诉你了啊,难道纪野你不知道吗?”

我愣在了原地:“你是货真价实的女孩子吧?”“你在说什么呢?真是笨蛋。难道发生什么了吗?”她挂着甜甜的微笑看着我,好像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我的心中如同万马奔腾,我一定得和小静讲,不然我要受不了了。

“那天我赶到我们约会的地点然后遇到了‘你’,然后我们遇到了恐怖袭击,后来我们被放走以后你哦不,那个‘你’把我拉到卫生间然后告诉我她是个男の娘,然后告诉我她很喜欢我。大概就是这样。”我用非常简短的语言和她说明了情况。

“那个真的不是你在做梦吗?”“当然不是!这个我还是分得清的,梦不会记得这么清楚,而且不然的话周日那天我的行为就没有记忆了。”“那么那个人肯定是假冒的我了。不过为什么他会赶得上我们的约会呢?”“肯定从哪里知道了情况吧,符合这个条件的人太少了。你那天打电话是谁接的?”“嗯,好像是多暗家的公子,好像是叫幽静来的。他好像还特意问了我一些细节,当时我就奇怪为什么要问,不过还是勉强回答了。”原来是他吗?为什么会这样?我一直都觉得他是一个温柔善良的人,应该不会做这种事情的,虽然他有作案的可能,不过我还是得回去问一问他。

我不管之前买的面包了,我要回家去找幽静对质。我对小静说:“我刚才去买了面包,你饿了的话就吃吧,我必须回去一趟。”我大步走了出去。

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在思考幽静的样子,确实他的身材和静差不多,而且脸……脸很像吗?好像有一点像,而且就算不像的话也可以用面具吧?虽然说一般人不会去搞那种东西不过也说不定。我越想心里越乱,还好很快就来到了街边的那栋大厦。

我回到家,幽静居然在等我,他见我回来,笑眯眯地说:“你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呢,再过一下就想来找你的。”我越看他的脸越觉得熟悉。我迫不及待地把他拉到我的房间里,问他:

“星期天的那个,真的是你吗?”

“我?”他说这个字的时候我的心头涌起一阵期待,虽然不知道怎么解释但是我希望不是他。“啊哈,果然被发现了呢,但是我也不忍心伤害你喜欢的小静啊。”他的笑容没有动,但是仿佛变得无比的狰狞:“那一天你对我说了哦,说了喜欢我,说了原谅我。”“我根本就没说!”“但是你的表情和你的行为说明了一切不是吗?”“那……那是对小静!我只是以为你是小静而已。”“但是你是对我说的,你知道小静是女孩子,但是我却已经把秘密告诉了你。你知道那时候的我不是静。”“我不知道!”“你知道我多么爱你,现在你又对我表示了爱意,我会好好珍惜的。”“我……”我突然觉得哑口无言,又觉得好累。愤怒充斥了我的胸膛,这个男人根本就不明白我的心情,也不听我的话,最可恶的事,伤害了我的身体的同时,还践踏了我对小静的心意!!真是不可原谅!我真是想好好揍他一顿,然后扬长而去。我勉强踮起脚看见他头顶的旋,突然感到无比的厌恶。

我和他对峙着,什么话也不说,我想起从前一个冬天我在窗玻璃上写下骂一个同学的话,他看了以后非常生气,然后气冲冲地来找我,对峙了一会以后他似乎也觉得这样太小气了,而且为了一点小事争吵也没有什么意义。他本来不在现场的,但是那个时候孤立无援的我,被其他的若干个同学大笑着打小报告了,那时候觉得自己真是英勇啊,虽然现在看来不过是小孩子的玩笑而已。我心想着这样的事情,然而我又再次忘记了一点。

这个家伙不是那个小孩子,我们也不是在为一些无谓的小事吵闹,而我居然忘记了那一天晚上那双强有力的手,让我无法挣脱。

当我醒悟过来的时候,我已经被按倒在床上,双手无法动弹。

我用一种绝望的大义凛然的神情看着他:“你……你要干什么?”我感觉到我的眼泪都要出来了,不可能,我已经没有办法了,我想要从这里逃出去,但是我无法从武力上战胜这个男人,因为缺乏锻炼我变得太过于弱小了,我回想起了iku小姐的话:

“我被关在衣柜里,听着外面的声音,觉得一出去就会被大卡车撞死,我不敢出去。”

虽然原话可能不是这样的,不过我现在切身体会到大概的感觉。现在大卡车就横亘在我的面前,随时都可以把我压扁,然而我却无处可逃。

我为什么会听信那个白夜的话跑到这里来呢?

名为幽静的人亲吻着我,舔着我的脸颊,虽然我也不是什么清高的人但是好恶心。我闻到口水发干的臭味,我感到全身都变得黏糊糊的,为什么人类会采用这样的方式来表达爱意吗?想要吃掉吗?将自己的消化液涂满心爱的人的全身,觉得已经变成了自己的食物吗?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现在的我已经和食物没有什么两样,虽然极其不愿意但是我还是只能忍受着这样的事情发生。

“那一次已经过去很久了吧,我看到你已经又有些忍耐不住了……”我听不清他的呢喃,完全不懂他在说什么。不,其实我是明白的,只是不愿意接受这样的事实而已。我怎么能,在这里,又一次地被!我不甘心啊!

他开始脱下我的衣物,趁他不能完全控制住我我梭下了床,然而他又压在我的身上,我只能在地上爬,一边忍受着他的重量一边忍受着他的攻击。大概爬了一个手臂长以后我放弃了抵抗。

我回想起了童年的幻想,那个时候就常常以这样可怜的情境为乐吧,我真是个无可救药的人,结果现在真的变成了这样,而现实里的一切,绝不会就这样愉快地一下子结束,我回想起上次的恐怖与恐惧,虽然已经知道的身份,但是带给我的恐怖感同样地强烈。

我任凭那个男人的所作所为,我已经无路可逃了。我的泪水止不住地向下流,奇怪,我只是感到害怕而并没有想要哭的,“你很愿意吧”我听见男人的声音在我耳边回响,这大概是我的身体为了保护我的心情所做的吧,为了让我发泄一下,为了让我知道我很害怕才这样做的吧,谢谢你,我已经知道了。我是一个愚蠢的意识,我对不起你。对不起,花之宫纪野。

这个时候突然门被打开了,刚才并没有任何人锁门,所以谁都可以自己打开。我看见我的妹妹一脸高兴地叫着“姐姐”,然后脸上的表情由高兴变为惊愕。

“妹妹救救我!”这一声凄厉的悲鸣,不像是我发出来的。它稍纵即逝,没有激起任何的回响,这一定不是我的声音。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我背上的男人滑下了我的身体,于是我就像发疯一样,牵着幻野的手,冲出了这幢大楼。

我唯一的想法就是不要被追上,我要逃离这个地方。我顾不得拖鞋不知道掉在了哪里,衣服也没有整理好,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到底去哪里好呢?我想了一想,还是去学校吧。我要去找小静,现在我可以信任的人只剩下她了,除了我身边的,我的哥哥,我的弟弟,我的亲人。

我惊魂未定地坐在位置上,身体简直不能动了。大概过了两分钟就到达了目的地,确实离那里太近了。不过他们总不能白天跑到学校里来抓我吧,我摸了摸口袋,虽然衣服被扯开了但是口袋里的小钱包居然还在。我赶紧把纽扣扣好,不过有一个已经扯坏不知道到哪里去了。为什么这个看起来像小学生一样的家伙有这样的蛮力呢?

我付了钱,顶着太阳跑回楼里。我摸到了熟悉的房间,那里有小静。这个是真的小静,噩梦已经过去了,我这样对自己说着,打开了门。静静静地坐在床上,我无力地趴着床沿跪了下来,我终于到家了。静惊讶地看着狼狈不堪的我,和我身后的幻野。

“真是太可怕了。小静,请救救我吧。”我这样对她说。


果然多暗家的人没有来找我麻烦。放学以后,我们两个就和静一起回去了。

我们先走到学校附近的一个车站,然后向东北方向坐车。我这才知道小静家这么远,原来她每天都要经过这么远的路来上学吗?不过电车的速度很快,虽然静的家在城区有些边缘的位置,但是不到半个小时就到了。

我还是没有鞋子,我总觉得车上有一些虎视眈眈的眼神,不过既然不是孤独一人,我就不会害怕。

那是一套别致的别墅,虽然不是特别大,但是给人以很舒适的感觉。静自己掏出钥匙开了门,里面静悄悄的。

“怎么?没有人在家吗?”我这样向她发问。

“啊,其实我一直都是一个人住。”她腼腆地笑着回答我。

或许这不是腼腆吧,只是我不太会看人的反应,反正只是很可爱而已。

不过我还是非常震惊,一个人住吗?这得有多少麻烦事啊。

这样说起来我还是很对不起多暗家的,白吃白住了这么多天,不过我的东西我也不打算拿回来了,我实在没有勇气再去前往那幢大楼了。

我在发呆的时候我的妹妹却和静说话了:“你的……家人怎么样了呢?”

“不用担心,他们都很好,我一个人住只是我自己要求的。”她看着我们惊讶的神情:“你看,允许小孩子这样任性的要求,果然是非常贤明的父母吧,他们真的是非常好的人,所以我觉得纪野你太可怜了。”我默默笑了笑,小静啊,没想到你居然这么了不起,我这么多年简直是白活了。

“但是……如果身体不好的时候,岂不会很孤单呢?”我这样向她发问。

“啊……其实还好啦,主要是注意休息什么的。而且我的家人也不是离这里很远啦,如果真的需要我一个电话他们就会过来的,虽然一般不这样做啦。”

我从心底深深地为这个可爱的女孩子祝福,我一点都不羡慕。我不明白这样的滋味吧,我也一直都是一个逞强的人,以至于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的感觉如何。

静看了看墙上的钟:“已经快五点了,我还是先去做饭吧,你们可以到处走走,反正这里也没有什么秘密,嘿。”“那个以后再说,小静一个人的话会很吃力吧,我们一起来帮忙好了。”我突然觉得我像是一个勉强搭讪的可憎男子,我对这样的自己感到恶心。静想了想,也没有客气。“但是我们做的都不是很好,还请静老师多关照。”“好的好的,没问题。”她这样说道,然后我们就一起走进了厨房。

这里的食材并不很多,因为大概是静一个人买的,但是似乎搭配很合理而且都是一些让人喜欢的东西。我们或许有共同的食物爱好也说不定。一个小时之后,我和妹妹因为浪费了大量的贵重食材而感到悔恨,而小静只是笑着说没有关系。

在餐桌上,摆放着几道我们帮忙做的菜,在尝了一口以后连我自己都不愿意动筷子了。她也很明白,她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

结果最后我还是偷偷把那些菜倒掉了,真是很对不起,我会努力向你学习的。


我们在客厅里休息了一会儿,小静先想了想,指着楼上说:“那边就是我的房间,中间两个是我的家人来会用的,那边的两个房间,嗯……是空房间。你们就住那里好了。对了,纪野你没有衣服了吧,等下我去拿我的给你,虽然有点小但是应该还能穿。弟弟的话……怎么办呢,等下我们去商店买点衣服吧。”

我脱下有些破的制服,换上静的便衣。这样一来我的制服就全没了,以后去学校该怎么办呢,算了,其实也没有关系的。然后我们就一起去逛街了。


我左手牵着静,右手牵着我妹妹,三个人兴高采烈地走在街上,我都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会这么高兴。

原来她是一个这样的人啊,我这样想。我看见她坚毅又美丽的脸庞,闪烁着快乐的眼睛,突然觉得自己好渺小。我这样的人,为什么,有什么资格这样和她在一起呢?我想起我曾经约过一个女生,她很好,而我却总是任性地向她提各种各样的问题,并且时间一长就变得很不耐心。最后,我还单方面终止了我们的约定,结果她居然还反过来向我道歉,说自己太不主动了。不主动的明明是我啊,不管是当时还是现在,想起来就觉得羞愧难当,我不愿意赘述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当时为什么会这样做呢?大概我一直以来,都认为人与人之间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吧。

尤其是人老了,就会愈发明白这个道理。然而这么多年来我并没有长大,也并不明白,这个是否真的可信也不知道。

我有些开始厌恶这样的自己,我不由得稍稍松开了我的手。

在我还是个小学生的时候,我曾经参加过一个夏令营,我在宿舍门口拿着多余的床单丢来丢去,把自己罩在飞起来的床单里。这个时候隔壁房间突然冲出来一个小胖子,他把我按在墙上,然后抓着我的耳朵把我的头在墙上按了三下。我记得很清楚,他走后我一溜烟地跑了,头并不疼,但是我莫名其妙地受到了屈辱。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到现在仍然不明白。世界上有些人的行为是不需要理由的,其中包括我。

我简直无脸向别人提起我的近况,虽然我的高兴的表情一定会让他们觉得我过得很快乐吧。

但我从来都是这样的一个人,对着别人说话就会情不自禁地微笑,大概是那个时候总是没有人和我说话吧,能够找到一个说话的人就觉得很快乐。久而久之,别人都看不出我的情绪,觉得我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

我确实很容易相处,但是他们都不理解我。

所以说,我现在为什么,有什么理由接受着静无私的帮助呢?

我问她:“静,你为什么要帮助我呢?”

“因为我们是朋友啊,你还向我求助了。”

“但是我觉得我好没用,但是静却好厉害。”

“傻瓜,不要这样说。纪野酱很可爱,而且有很努力地生活啊,我也很羡慕你呢,遭受了这么多过分的事情还是那么乐观,看着你我就觉得很快乐呢。”

“而且,如果我只和那些不需要帮助的厉害的人在一起,我又能帮助谁呢?你又该怎么办呢?傻瓜,能遇到你真的是很开心,这样就足够了。”

她的话如同梦呓一般,让我不禁怀疑我是不是在做梦,我真的是这样的吗?

不要去考虑那些没有用的事情了,现在的我就是纪野,纪野就是我,我要好好地活下去。

“我能和小静在一起,也非常开心。”

我们没有看对方的脸,只是牵着手默默地前行着。我的妹妹没有说什么,她大概也是一样的心情吧。


我们在商场里东张西望着,我好像看见一个有点熟悉的身影,但是又想不起来是谁。

当我走到那个人跟前时,我看见她的脸,我才想起那是宁宁。

事实上我并没有怎么接触过她,也不知道她到底怎么样,只是之前有时候会看到她而已。上次恐怖事件的时候,她也在人群里,还向我示意了一下,但是也没有留下多少印象。说不定她意外地是一个好人呢。

然而这个时候她的脸上挂着泪珠,说起来白夜为什么从来不在她的身边呢?我真的觉得很奇怪,难道那个人又和当初一样了吗?

我上去和她打招呼:“宁宁小姐,晚上好。”

她也认出了我们:“纪野,幻野,晚上好。还有这位……是凉月家的小姐吗?”

“是的,我是凉月静,您好。”

我们来到一个没有人的角落里,简单地寒暄过后,我开门见山地问她:“宁宁小姐,您为什么会一个人在这里呢,看你的样子是受到欺负了吗?”她笑了:“谢谢你,本来想着能成为你们的母亲的,有你们这样坦率的孩子大概也是件幸福的事情吧。那么我也不想和你们拐弯抹角,虽然有些事情不太方便告诉你们,不过我也会坦率地回答你们的疑问的。”

这个宁宁看来真的是个不错的人。她应该并不是没有心机,只是面对真诚的人更愿意表现出真诚的一面而已。

她微笑着说:“其实我并不爱白夜,直到现在为止我都不明白为什么家里要和花之宫家联姻。或许是他们能够得到什么好处,但是这点他们并没有告诉我。外界传闻说白夜和花之宫家断绝了联系,然而事实上似乎并不是这样。我们搬到海滨别墅里面以后,他的本性就暴露了出来,对我很没有耐心,而且经常不回家。有的时候他甚至……”她正准备继续说,这个时候她的电话响了起来,她接了电话,然后慢慢往远处走去了。过了一会她回头向我们喊:“我可能有点事,你们先走吧,下次再见好了。”于是我们听从她的话,继续去选购合适的衣服了。

我们大概转悠了一个多钟头,我估摸着我的钱包快见底了,以后还不知道该怎么办,于是我劝他们说:“要不然今天就这样吧。”他们也觉得有点累了,表示同意。

然而在付钱的时候,静表示她的经济很宽裕,我们已经一无所有了,不能再让我们怎么样,而我坚持想要自己付钱,正在我们争执的时候,一直大手把我拖了出去。

其实我已经开始后悔了,不应该和静这样推来推去的,这样不好,我应该更加坦率一点的。但是我被拉跑了,我慌了,抬头才发现是我的父亲——名叫花之宫白夜的人。

我已经好久没见到他了,他不是已经把我们扫地出门了吗?现在还来管我干什么?这个人的做法完全没有道理,我决定和他好好理论一番。然而他一上来就在气势上压住了我:“你们,为什么从多暗家跑出来了?”

“你为什么知道我们在这里?”我反过来问他。

“这个我自然知道,这城市就这么大,还怕抓不着你这小鬼,乖乖给我回去,他们家对你很好不是吗?”

“我才不要!”我忽然想起幽静侵犯了我,然后又说愿意要我,既得到了好处,还让我们对他感恩戴德,这是彻底的阴谋!虽然后来因为他的愚蠢行为败露了,不过我算是看透了他的阴险了。“快放开我!”

他用肘关节卡住我的脖子,我被弄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就这样被他拖了出去。

这个男人的粗暴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我被丢到一辆漆成黑色的高档车里,我默念着“糟糕了……糟糕了……”,然后发现另一边坐着宁宁小姐。

我问她:“为什么白夜知道我在这里?是你告诉他的吗?”

她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说话。

我以为她是默认了:“没有想到原来你是这样的人,我本想真心地对你的,觉得你是个好人,没想到……”

黑暗中我看不清她的脸,她的眼角似乎垂下一行泪来。


于是我被押送到了多暗家。我刚才买的衣服还在静和幻野那里,我的身上还穿着静的一件薄外套和小布裙。他们刚才为什么没有注意到我的消失呢?他们不会也出事了吧?他们一定也很着急吧。

我考虑了一下,幻野被当作一个累赘,没有人要,而静则和这些事情应该没有什么关系,我想那些人应该不会随便为难她。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被强行弄过来的应该就是只有我了。

话说他们到底是怎么看我的呢?明明关系都破裂了我还有什么利用价值呢?仅仅是喜欢我吗?我觉得我现在简直就是一个麻烦,作为一个大家族,不仅接纳我还不让我走,这样的做法实在是不太明智。

我实在是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如果仅仅是因为幽静的奇怪执念那么别的成员应该不会那么支持才对。

但是我来到了这幢楼前,白天的大楼还反射着阳光,看起来有一点光明的形象,然而这样就够让我感到害怕了,夜里的大楼阴森森的,有几层亮着灯,让我不禁想到这里面不是住着鬼。

但是有的时候人比鬼还要可怕,鬼可能只是潜伏在你的身后,却不对你做什么,而人则会把你从一个地方,从朋友身边抓走,然后放到一个你不愿意去的地方去,然后还是人会对你做一些奇怪的事情,总之人比鬼恐怖得多。

人害怕鬼只是因为不知道不了解鬼,而害怕人则是因为,人是真的可怕。

我觉得我全身的肌肉的绷紧了,我颤栗着一步一步走进去,我感觉里面的人会把我吃掉,我实在想象不出他们会怎么对我。


一群人坐在一个大厅里,等待着我的到来。

那个中年人,是幽静的父亲吧。他似乎表达了诚意,他说:“今天幽静居然想要强迫你,这样确实非常不对,该打。”说着他打了跪在地上的幽静两巴掌,幽静似乎毫无反应。然后他又说:“你的父亲答应把你嫁给幽静,你也应该听他的话,他对你粗暴是他的不对,但是你现在是我们家的人了,你逃跑又是你的不对了。”我突然想起了以前听说的女大学生被卖到山沟里的新闻,我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我转头向后看,白夜似乎很满意,告辞离开了。而那个人,那个“公正的”父亲,正拿着一根鞭子一样的东西向我走来。我看不出那鞭子的材质,应该不是皮的,但是好像又硬又柔韧。

我的全身都开始颤抖起来。我想起童年里的一句话:被挨打的时候要放松肌肉,顺着挨打的方向偏过去就好了。然而这怎么可能做得到!我已经无法控制我的身体了,它在不由自主地缩成一团。我的衣服,连同胸衣被掀了起来,一下,两下。这仿佛已经不是我的身体,那鞭子就好像打在异次元的空间里,我一开始并没有感觉到疼,但是很快一种火辣辣的感觉就在我的肌肉里燃烧。他一共只打了我三下,然而我在受到屈辱的同时,仿佛看见了未来的命运。

这个就是所谓的现代社会吗?这就是所谓的人与人之间充满了善意的进步社会吗?啊对,虽然有的人不会打你,但是所做的事情比打你更加过分。人类从来都是这样,我想我没有希望看到好转的一天了。

我的手脚都变得好软,我跪坐在地上没法爬起来,我简直没法动了。这就是他们对待我的方式吗?这就是他们对待一个12岁的女孩的方式吗?我已经不觉得愤怒了,我只是为我自己感到深深的悲哀。纪野,也就是我,为什么自从来到这里以后,这副小小的身躯就一直在不停地遭到伤害呢?

我终于理解了,这就是大小姐的生活吧,这就是被很多人歌颂和向往的大小姐的生活吧。嘿嘿,虽然有的人没有在身体上受那么多罪,但是她们的痛苦程度大概不会亚于我吧。我不是一个孩子,他们可以伤害我,却无法抑制我的天性,我仍然有足够的信心和毅力反抗他们,我真是个幸运的家伙。

我带着嘲弄的笑容,被脸上刚才被扇了两巴掌却没有留下任何印记的幽静少爷抱回了他的房间。


这个家伙真的听话了吗?居然没有趁人之危。我发现我以一种很不舒服的方式趴在床上,当然这也没有办法,我当然也不愿意翻过去。

我还穿着来时的衣服躺在被窝里。他大概也懒得替我弄了吧。我想,他们大概觉得我一定会变得老实了,好好地听话,好好地在这里过日子的。

如果是其他的孩子说不定就真的被吓住了吧。我为什么要去考虑那些根本不可能存在的人的安危,而不看一看我自己的处境呢?我真是个傻瓜,我自嘲地笑笑,仍然趴在那里。

我为什么会感到不舒服呢?我不太习惯这样趴着的姿势,但这不是主要的,我发现我的衣服没有被整理过,蜷在我的胸口压成一片,似乎这是我感到不舒服的主要原因。

我想要爬起来但是我的手再度变得瘫软无力,我简直无法使它们进行移动。房间里好像没有人,我只能看见我的右侧半边房间似乎没有人,一种奇妙的慵懒使得我不愿意动一动,我不知道是因为不想动还是动不了,就像冬天的被窝那样使人不想出去。我打起全身的精神把手举到眼前,有一点不舒服,我又把手放了回去,这样的动作毫不费力。

其实我是想把头发撩开的。头发散落在眼前,阻碍了我的视线,并且使我感到不适,但是我一举起手就不想做这件事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或许我需要清醒一会儿才能动起来,我或许睡迷糊了。说起来现在到底是几点钟?要是有个东西能看一看就好了,不过没有也没关系。

我思考了半天,最后觉得不能丢下这件事不管,我的好奇战胜了我的懒惰,我要爬起来看一看现在几点钟了。我努力清醒了一下头脑,用手支撑着床,然而却发现我根本不可能爬起来。

我的衣服确实蜷着,然而最根本的原因是我被捆在了床上。


当我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我立刻就慌了。“这样完蛋了,要跑不掉了。”我的脑海里充斥着这样的声音。我一下子醒了过来,这个时候我听到房间里好像有人的声音发出来。

不是说话的声音,就是一般的动作发出的声音,而且来源不是我。

“谁?谁在房间里?”我的声音带着些哭腔。

“当然是我啊。”我听见了幽静的声音,“我在自己的房间里很奇怪吗?”

声音的方向是床的另一端,他大概在欣赏着我挣扎的样子吧。

我感到自己的肚子莫名其妙地疼起来,肚子的右侧,突然间如同被抽掉了什么一样地疼起来。“你们……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当然是因为怕你逃跑啊。如果你以后乖乖听话,我们就放了你。”

我的肚子愈发地疼起来,这只是神经痛而已,我明白的,并不是哪里出了问题。然后那个人就出现在了我的视野里:“啊啊,我心爱的小纪野,你这个样子也好可爱,真想永远把你放在这里看你现在的样子啊。”他抚摸着我的脸和我的头发,我除了腹痛和恐惧以外感觉不到任何别的东西,我几乎把背上的伤和身体的不适给忘了。

我的下体也开始痛起来,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漏出来一样。不行!我在心里对自己这样说,想要努力地忍住。我的身体简直要随着幽静的触摸开始痉挛,此刻的我对这个人害怕到了极点。

这是一种生理上的恐惧,尽管我知道,我告诉自己不会有关系的,但是身体一而再地告诉我她感受到的强烈危机。

我真是受够了。但是为了摆脱这样的状况我不得不强迫自己摇尾乞怜。我用一种我自认为很可爱的声音对他说:“主人,我……以后一定听你的话,请暂时放开我好不好,我想……去一下洗手间。”

于是我得到了短暂的自由。我知道我现在没法逃出去,我的身体也在向我抗议,我跑到卫生间,整理了一下衣服,照了下镜子。我发现背上的伤并不严重,大概也是很手下留情的,但是还是很大地限制了我的行动。我在马桶上坐下,这个时候一抹醒目的红色映入我的视野。

天哪,这下要有麻烦事了。我最讨厌这个了。


我回到自己原来的房间,找到可以换的内衣,但是没有准备那个啊。我太久不回去大概会被起疑心吧。我乖乖地回到他的房间,他在那里等着我。

他又麻利地将我捆起来,不过这样我是可以到处走路的。我向他求情道:“我……我今天还要去上学,能不能……能不能不要这样……”他冷笑一声:“这几天为了防止你不听话乱跑,先就这样好了,学校里没关系的,就说你生病了要休息几天。”生病,多么好的理由,而且一点都不错,我正感到无比的sick,处在这样一个几近变态的家里。我觉得让我呆上一个星期,不,三天,我大概就会疯掉吧。

他在我的周围转来转去,如同看一件艺术品一样打量着站着不动的我。如果是一般人的话我大概会觉得“被看得不好意思”,然而对于现在的这个幽静我能感到的只有恶心,恶心却不能说出口,不能惹他生气吧。如果惹了又会怎么样呢?我突然很好奇这一点,我变得很想激怒他看一看,反正现在都这样了,我也没有什么可怕的,大不了再被打一顿吧,反正那样的话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我打定了主意,朝他头上吐了一口唾沫。

如我所料,这样的无礼的行为一下子就把他激怒了。他开始朝我吼叫,并且向我身上吐口水。之前被舔的时候就已经够恶心的了,说实话现在感觉倒没有那么差。我又说了几句类似“你这胆小鬼,就凭你这样也想做我老公”之类的话。很快他就一脚将我踹到地上,对着我拳打脚踢起来。过了一会,他似乎发泄够了,将门一摔,然后跑了。

我倒在地上没法起来,这种捆法虽然看起来花里胡哨但是实际上还是行之有效的。我知道这次不会有人来救我了,我在地上放弃了挣扎。“你看,就算他生气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我对自己这样说,然后泪水就顺着我的脸颊一侧流下来。右眼的泪水掉到了左眼里,好不舒服,我想要用手擦但却做不到,只好勉强忍耐着。

过了一会儿他又回来了。他看我在地上的样子哈哈大笑,又踢了我几下,看着我挣扎的样子似乎很满意。这个家伙暴虐的本性也彻底被激发出来了么,这也没有办法。他又俯下身,往我的耳朵里吹着热气说:“你看起来好诱人,我吃掉你好不好。”我什么都没有说,反正已经是任他摆布了,如果想要杀了我就趁早杀了我吧。

说起来那一天那些歹徒为什么没有开枪呢,不管是杀了我还是杀了他,现在就不会变成这样了吧!那些胆小鬼!为什么这么没用呢?为什么不开枪呢?我为什么没有把枪抢过来呢?我胡思乱想着各种各样的可能性,然后就被抱上了床。

他解开了绑着我的绳结,我终于感到了解放。我已经知道他接下来要干什么了,我也不反抗,反正我名义上和事实上也是他的妻子了。虽然很不甘心但是我不得不接受这样的事实,虽然很恶心但是我不得不忍受这一切,有多少无辜的妇女曾经忍受过这样的事情,在历史的长河里又有多少的牺牲者,我只不过是其中的一粒沙砾而已,有古往今来那么多的可怜人陪伴着我,我就算是死去也不会觉得孤单吧。

我仿佛看透了这个世界的本质,现在我周身的一切都已经与我无关,我只不过是那么多可能性之一的一个代表的个体,我是那么渺小,什么样的事情发生在我的身上都毫不奇怪。头脑一旦转动起来,身体就会忘记了疼痛吧,我的肚子恢复了正常,当我考虑到这一点的时候我的背部就又开始哀嚎起来。

这个时候我听见外面传来敲门声,然后门被打开了,门外传来宁宁小姐的声音:“我要把她带回去。”我知道我已经被她看光了,然而没关系,我对此感到由衷的喜悦。


“我们这是去哪儿?”我问宁宁。“机场。”她回答道:“你拿着这个,到国外去吧,为了逃避这些人。他们的势力太大,你再呆在这里还是会被找到的。我一直想做个好母亲,但是现在能够为你做的只有这么多了,真是很对不起。”她塞给我一本护照和一张银行卡。我呆呆地望着她,不知道说什么好。我缓缓地倒在她的怀里,她就像母亲一样安抚着我,让我感到了久违的温暖。

“那宁宁小姐你怎么办呢?”“我得回去,不然我的家里说不定会有事,没关系的。”她这样说:“还有你妹妹在凉月家里,应该还是安全的,你先想办法把自己安顿好,别的以后再说。”她就像一个迟来的母亲,匆匆而来,给予我巨大的恩惠,然后又匆匆而去,我不知道以后能不能再见到她。

我坐着发出巨大轰鸣声的飞机,回到了我的祖国。


找了个地方安顿下来以后,我就开始考虑以后应该怎么办。没有人会招收童工,所以我也没法找到工作。我先是在网上联系了静,告诉她我到国外来了,现在还不错。

她告诉我,她也已经得知了消息,并且和家里说好了,等到小学毕业就过来留学。说起来我几乎从来没听说过有这种小学毕业来留学的事情,不过应该也没问题吧,我想。

“到时候请把幻野也带过来吧。”我对她说,她表示确实是要这样做。

我试图去寻找我记忆里的故乡,但是在地图上根本找不到这个地方,向别人询问也是同样的结果,我觉得什么地方一定发生了问题,以至于整个世界都不一样了。

不过这也没关系,在哪里不还是一样生活,就当作是做一个漫长的梦而已。

回到这里以后,我先是大病了一场,然后花了一个月的时间熟悉这个叫做“半江”的城市周围的环境和当代的一些常识,这里是国家东部的一个大城市,人口非常密集,按照我的常识以前应该不叫这个名字,但是我有点记不起来了。我在网上查到的一些资料里面也有一些文字看不懂,不知道是不是这些年发展出来的流行语,不过查一下还是能够发现它们的解释的。

请不要问我为什么用了这么长时间来做这件事情。在这个期间我迷上了一款叫做Yu-Gi-Ou DRASIL的游戏,这占用了我大量的时间。不得不说现在的游戏画面特效和以前简直无法相比,人的视野已经无法覆盖整个屏幕了,而且如今的3D效果也十分惊人,总之就让人感到自己处于一个广阔的幻境。然而除了画面优秀,带入感稍强以外,其游戏性相比那个时候的那些MMO并没有太大的改观。这个游戏里的女角色真是能让我流口水,而且在这里有的时候戏弄与欺负别人,或者采用一些设置来彰显自己的个性也非常有趣。不过我很快就厌倦了这个,一个游戏最重要的就是游戏性了,不然画面再好都是白搭。有的人认为游戏性在于复杂的系统和庞大的设定,有的人认为游戏性在于能够通过一些收集要素使人有动力反复进行劳作,有的人认为游戏性在于能够简单地上手,并且不断体验新的内容。然而这些都是有利有弊,就像风靡了一段时间的手机游戏,现在已经销声匿迹了,虽然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不过从我那时候起不断推出却并不好玩的各种新游戏就让我觉得这个市场已经快日暮途穷了。说起来我也是一个游戏老手了,想要使我沉迷其中还是很困难的。到最后弃坑的时候我查看了一下我的在线时间,总共也只有大约70个小时。这样说来其实我玩得也并不是特别多,但是为什么时间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没了呢?

我也不知道我到底做了些什么,只是什么都不相干而已。比如说每每翻阅字典,查单词的意思的时候,消耗的时间就特别多,我把大量的时间消耗在了查字典上,然而却一无所获,事实上我在网上看到很多人与我有同感,我们对于当今的世界变得非常了解,然而却不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我就像一本名叫〇〇里的玛维·影之歌的小说里一样,我完全不能明白我到底在干什么,如果再这样下去我简直只有迈向死亡一条道路,没有人能够聆听我的心声,他们往往责备我不向他人敞开心扉,然而即使我想这样我感到的也只有厌恶,我不知道如何很好地将情况与他们说明,他们是很好的瞎扯对象,但是却不能与他们谈论一些严肃的事情。每个人都只是到这里来寻乐子的,我也一样,所以不应该责备他们,但是这样的处境对于孤独的我来说未免太过于艰难了。

而如果读一些我感兴趣的书,就会发现充斥了各种各样的暴力与变态心理的描绘,让我感到既恐怖又恶心,然而书评却往往对此津津乐道,大肆宣扬其经典与精彩,这使得我不得不怀疑是不是这个世界上大部分人的心理都存在问题,就像一群人围观一个裸女被砍成七零八落的碎片然而却无动于衷,并且认为这是非常高尚的艺术表演。这样的情形实在是让我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为妙。

我必须要振作起来。当我下定决心做一点什么的时候,已经是十二月了。宁宁给了我不少钱,如果我不太浪费的话够我几年间的花销,她还好吗?说实话我非常担心她的行为被发现以后会怎么样,但是我这个泥菩萨终于渡过了江,也没有道理再去回去拯救那个帮助我渡江的人。我想起来从前一位老师对我说的话。

我不记得他具体说了些什么,总之他对我讲了一个人改行的故事,并且在改行之后因为勤奋学习做得比原来的人更好。基础往往是非常简单的,要接触到一个行业中比较有用的知识部分,消耗的时间远远低于一个人从头开始接受基础教育的时间,而那些打牢基础的人也未必能够将这部分应用得比你更好,所以说基础的知识仅仅是用来提供一些最简单的常识以及让你判断一下自己的兴趣的,人生就是用来浪费的,不论是学习还是虚度从本质上都是浪费,只不过学习在社会的价值观下能够体现出你的价值,并且让你觉得满足罢了。不过不可否认如果不接受基础的教育的话,是无法顺利地去接触那些有用的领域的,这就如同演员和运动员常常会和企业家结为伉俪这样的情况。

虽然是虚度,但是我并不想再把时间花在“所谓的学习”上,这样只会让我感到难受,我需要的是一些我不懂的东西。不过既然我的脑力得到过培养,那么我就去努力地尝试一个新的领域吧,一步步地做起,就算被判定为没有天分,那么应该也能够达到正常人努力所能达到的水准。

我去报了一个钢琴学校。虽然可能有些晚了,但是当你觉得晚了的时候,这正是开始的最恰当的时间,我想大概还来得及。我想起来我从前曾经被带到一个人面前想要学琴,他端详着我的手指说:“要是再小一点,手指没有变硬的话,这么好的手,我一定收下你。”于是我的琴就这样沉寂在房间里一年又一年。

说实话我还是无法完全控制住自己,但是相比之前的那段日子我已经有很努力在练习了。在培训班的空余时间理我是可以到那边去练习的,于是除了晚上回家的时间,我几乎一直都呆在那里。我突然意识到了父母的伟大,在一个人的小时候,只有父母的逼迫才能让人勤勉而无法懈怠地练习、学习。人本身总是有劣根性的,一个人很弱小,但是一群人的心愿加在一个人身上就会变得很厉害,这就是愿望的力量,这点是没错的。

我在天昏地暗中度过了十二月,十二月确实是一个辛苦的阶段,因为要迎接年终的设计,那段时间每个人都因为思考和创作而非常辛苦,而我这样浑浑噩噩的日子却不知道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

网络和现实生活永远都隔着一道墙,有的人认识的是网上那个整天说些奇怪话,有的时候缄口不言的我,有的人听过我的声音,然而却无法知道我的个性和样子,有的人则天天能够见到我,然而却没有多少交往。

就算是在天堂里大概也是这样吧,混乱的生活扼杀了我的理智,孤独的日子淹没了我的话语,在这个纷杂的大国里我感到了精神的丧失,这不是环境的错,只是恰好在这个时候,我遇到了这样的事情而已。我向你保证,这段时间我非常语无伦次,你一定可以从我的话里看出来。

一月是收获的季节。我曾经目睹着伊月被陌生的男人抢走并且要加以十分过分的事情,她自己也无法阻止这样的行为发生吧,她只是用着这样的行为掩盖内心的空洞和害怕,就像有的人借酒浇愁一样,如果他们能够寻得生命的意义和满足感,那么酒一定是完全没有必要的。其实也不能这么说,喝醉是完全没有必要的。那样的光彩夺目又不幸的少女,那如同电波一样纷扰冲击着头脑的日子,都在种种力量的作用下被渐渐淡忘。

静终于结束了她的小学生涯,照理来说我们本该一起升入一个好的中学的,然而这样平凡的未来却没有能够实现,静要来我这里留学,而我甚至都没有获得小学证书。

我的妹妹也一起来了。和静生活了这几个月的时间竟然使得他变成了一个英俊的少年,当然,因为有些小所以几乎无法称为少年,不过这样突然的变化让我非常吃惊。上次见到她的时候她还是个女高中生,而这次的她就像是一个大号的在感动中国舞台上颁奖的小学生一样。

其实也不一定吧。我发现我根本无法分辨一个小孩的年龄,一旦你变成了大人以后,你就会觉得他们都好矮,这个人大概是幼儿园的幼儿吧,但是实际上已经是五六年级的了,这样的事情也常常会有。但是现在我可以将他们的情况与我自己比较,这样我就可以确认他们的年龄了。

他们迫不及待地就要过来见我了。其实迫不及待的是我,我也是再三邀请他们快点来陪伴我,他们很快地处理完一点点事情以后就按照我的请求过来了。那一天我去机场接他们,当然我不会开车,其实我是会开车的,只是现在没有驾照而已,我只好请了一个司机在那里等我们。说实话一开始几乎每个人都会轻视我,然而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我的行动变得顺畅了,虽然他们还是拿看小孩的眼神看我,但是至少把我当作一个能够独立行为的主体了。我对他们唠叨了一堆废话,他们甚至没有听懂我在说什么。

“纪野,总觉得这段时间你变化很大,为什么我听不懂你的话了呢?”

“我也觉得,哥哥你的话越来越难懂了。”

我没有介意,继续对他们说:“大概是我这段时间太孤独了,你们在的时候真好啊,经常可以交流,我真的觉得我的精神已经有点不太正常了,不过这大概也是周期性的正常现象。你们两个都没事吧,我真的很担心有人会不利于你们,不过现在看到你们好好的真是太好了,来来,快让我抱抱。”我很高兴地把他们揽在怀里,他们也似乎对这一举动感到高兴。

“姐,你抱得太紧了。”

“纪野啊,你的力气是不是什么时候变大了?”

这下大概是我看不懂气氛了,我就像没有听懂他们的话一样,继续给他们大大的拥抱。

结果晚上我们三个人一起蜷在了我租的小房子里,我居然忘记了这一点,没有去提前准备一间大点的房子。结果是我妹妹睡在了地上,而我和静抱着睡在一起。

好久没有抱过这么柔软的身体了,好久没有和人有过这么亲密的接触了,我好幸福啊,我好兴奋啊,我想要给予静源于生命最本源的关爱——虽然现在这是不可能的,不过我们还是就这样睡着了。


我似乎稍稍有点明白她的心情了。我明明没有叫你,明明不希望看见你,明明我只是喜欢一个人呆着,然而你却擅自就说要和我一起,跟着我,和我说话,这是为什么?最后的时候她对我的道歉,大概也只是一种巧妙的推卸,和终于结束的松了一口气吧。

我明白,我明白了,我从来都只是一个没有吸引人的地方,只是单纯地请求着别人跟在后面试图聊天的讨厌的人,啊哈,真是对不起,你有你的事情要忙,那么我就不再打扰了。

我怀着这样赌气的心情醒了过来。

按理说现在的天气应该已经比较冷了,然而在半江,总是让人觉得冬天的威力非常不够。虽然我穿着羽绒服,但是总是在房子里被迫脱下,而这时如果再回到外面,则会因为终于感受到凉快而觉得舒爽。此刻,我躺在被子里,身体很热,热得有些躁动不安,然而脚却因为露在外面而感到冷,这两方保持着一个微妙的平衡,才使得我没有掀起被子坐起来。当然,这也是因为静就在我的身边,似乎还在沉睡,我总不能因为自己的原因而让她着凉。

但是过了一会儿我还是忍不住了,一股力量驱使着我起来。按理说冬天的被窝应该是很舒适的,然而我却总是因为想要上厕所或者浑身发热或者腰酸背痛或者头脑发昏之类的理由而被迫爬起来,当然,头脑发昏往往是因为睡眠过多了,这个时候需要漫长的缓冲期才能使得头脑恢复正常,除非……

我拖着渐渐清晰的头脑悄悄下了床,我知道我还没有完全醒过来。我甩了甩头,好像并没有什么用,然后我就被一个枕头绊了一下。

啊,原来是这样,昨天晚上幻野睡在了地下,说起来我还真是对不起他。不过他人似乎不见了,地上的地铺空空荡荡的,冬天睡在地上一定很冷吧,我必须快点去找个更大点的房子。不过他到底去哪儿了呢?

我记得我的妹妹并没有早起的习惯,在我的印象中几乎每次都是我先起来,然后饭弄好了才去叫她起床,虽然偶尔她会起得比我早,但是我知道那只是偶然而已。

所以她那么早起来肯定是不对劲的。现在才不到七点,她究竟会到哪里去呢?

我有点开始莫名地担心。如果现在开始做早饭的话得过很久,但是如果不吃饭在外面跑可能会比较危险。小静对不起了,我一边插上电饭锅一边啃了两个小面包,喝了一杯水,然后我就向门外走去。

我应该先做什么呢?找房子的事情可以先缓一缓,先去找一找妹妹去了哪里。出门走了几步,早晨的风有些凉,但是只要把手放进口袋就可以缓解很多,几乎不觉得冷了。我在屋前屋后转了几圈,都没有发现他的身影。

这太奇怪了,如果他真的到了哪里去的话,我也没法找到他吧,说不定静知道些什么。我突然间觉得自己好傻,又回到了我的小房子里。

粥还没有煮好,但是静却已经起来了。她看见我说:“我醒来看见你们两个都不见了,真是吓了一跳,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呢,不过我好像有一点印象你起来的事情。”“你也不知道幻野去哪儿了吗?”“啊?我还以为你们一起出去有什么事呢。他并没有和我说。”在我的印象中妹妹总是有些拘泥于熟悉的地方,不,大部分人其实都是这样的吧,呆在自己的舒适圈里,我怎么想都不知道他这样做的理由在哪里。

我们吃过了早饭,因为一个人的缺席导致还有一碗没有人吃,我决定先放着,反正天气冷,等到晚上如果还是不行再倒掉。

处理完一点点杂事我就要去学钢琴了,顺便也可以打听一下附近有什么可以租的地方。由于若干年前的房地产大量开发和最近人口的减少,导致现在的租房价格低廉,一般的职员每个月收入有两百元,而在公司附近租一间可供两三人居住的房子只需要十元就够了。所以我并不是很担心这种问题,说到经济上的分配,最让人头疼的还是服饰的添置。

不知道为什么过去这么多年,那些所谓的名牌还是屹立不倒,有着超过成本若干倍的价格,然而消费者还是趋之若鹜。“请不要买那些名牌来让价格降下来吧。”虽然想这么呼吁但是因为奢侈品市场的规律根本就做不到。虽然衣服其实并不能算是奢侈品但是总觉得是一个很大的负担,尤其是像我这样没有什么家当的人就得在第一年购买不少衣服,而且我还想要让自己看起来更加可爱一些,这样就必须付出更大的代价了。我也不会制作服装,所以所有的事情都只好交给市场来进行。

说是打听其实现在根本不需要这样做吧,我掏出手机查了一下附近的信息,其实刚来这边的时候我就调查过,只是因为觉得太大没有必要浪费而已,现在我又找到了那家熟悉又让我满意的房子,上面写着还是可以租赁的状态,我和房东联系了一下,并且很快谈妥了事项。

一边操作着手机一边我走到了不远的学校,明明已经不早了,但是今天来的人有点少,这种事情怎么可以马虎呢?似乎真的有人因为天气太冷而不愿意来,这样的事情简直无法理解,明明这种练习一天都不能落下。我觉得其实我已经很认真在练习了,但是还是无法在同学之中突出出来,他们大概也有很努力在做吧。说实话我有点不服气,但是我确实也没有做到最好,这样任重道远的事情还是慢慢来踏踏实实去做比较好。

有些意外地,那个钢琴老师,叫做沈梦萍的年轻女性,大概刚从学校毕业没多久吧,似乎很喜欢我,我能隐隐约约地从她的态度里感觉到一点,但是也不能完全确定。说起来她总是穿着随便,但是仔细观察一下会发现其实是很时髦的衣服,但是穿在她身上意外地有种普通的感觉。她的样子很普通,黑色短发,只是让人看着觉得她很精神,除此以外大概没有别的太多的印象。这一天,她告诉我:

“纪野,我觉得你是一个有天分的人,你完全可以到全日制的音乐学校中去接受训练。你在哪儿读书?几年级了?”

我有些犹豫我要不要告诉她真相。我想了一想,觉得其实也没什么关系,于是我便坦率地告诉她:“其实我是个外国人,今年刚刚来到这里,所以也没有地方上学。”

这也怪不得她惊讶。我来到这里以后化名花纪野,加上我完全是一个如假包换的天朝人,所以别人完全没有想到我会有什么不同。她一定认为我在开玩笑,我费了很多口舌才让她相信我的话。

“那么老师,你觉得我去那家学校会比较好呢?”

“其实淡江就不错,淡江音乐中学,不过去那里会有一个资格测试,对你来说应该不会太难,你只要好好练习的话,到三月份入学应该没问题。”

我突然感到三年时间似乎一晃而过,在几乎没有尽头的辛苦与忙碌里突如其来地迎来了愉快的终点,大家拥抱、痛苦,大家欢呼着汇聚在礼堂,由学生代表发表感人肺腑的毕业演讲。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呢?好像并不是我所经历的,但是我却如同在旁边目睹过一样。

这也不可能是我身体里可能有的“纪野”,她应该还是个小孩子。或者说,就更深一层次来讲,可能在我到来之前根本就没有这个人存在吧。

嗯,我不知道的事物对我来说就不存在,这样想就好。但是这样的话就把整个混沌系统归结到了“玄学”的领域,虽然就结论上来说是一样的,但是比起一块复杂而无法弄清的电路板,只能看见包裹着电路板的盒子就让人感到缺乏一种科学精神。

淡江中学啊,我听取了老师的意见。说起来好像以前经常听说觉得什么某某学园之类的东西,其实根本就不存在吧,即使存在也没有多少学生吧,没有学生的学校不是好学校,不知道为什么那些人会认为那样的地方高级而让人愉快呢?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下午我早早地回到家,准备和他们一起把家里为数不多的物什搬到新家去。现代的通讯与一些规范化的行业模式使得有些事情办起来非常方便,而就我这些可怜的家当,我想我们三个人搬一搬就足够了。

然而不仅幻野不在家,连静也不见了。

我拨打了静的电话,然后我听见床头有铃声响起。我拿起她的手机,把电话挂断。什么嘛这个笨蛋!为什么出去连手机都不拿呢?我越发地感到焦躁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啊?为什么都不和我说一声呢?给我发条短信或者留个字条什么的。我在狭小的斗室里环顾了几圈,并没有发现字条之类的东西。我该怎么办呢?我是等他们回来还是去外面找他们?还是说我先搬点东西到新家去?

我决定等到四点钟,如果他们还不回来我就去搬东西。我先一边整理着东西,把一些零碎的东西放在纸箱里,我的脑海中突然浮现起一张贝多芬的脸,淡江中学啊,资格测试,背后会不会有什么肮脏的交易呢?我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可笑的想法,现在的人都已经不时兴这一套了,我明白的。

这个时候突然响起了敲门声,我精神一振,他们没有钥匙,怎么说也应该是他们之一回来了吧,在过去的几个月里几乎没有人来敲过我的门,那么毫无疑问是他们两个了。我并没有思考那么多,就冲过去打开了门。

然而我愣住了,站在我面前的是一个有些可疑的男人,我绝对不认识这个人。“你找谁?有什么事吗?”我这样问他。然而他只是迅速地窜了进来,然后关上了门。

“哈?”我这才注意到好像不对劲。我想起小时候,经常老师会强调要有保护意识,不要随便给陌生人开门,但是我总是觉得我不会受到侵害,个高人胆大,所以也从来没有注意过这些。那时候的我觉得大部分人都是好的,我最害怕的大概是鬼,我并不害怕人,在我所生活的小镇上也从来不会发生什么案件。

然而我那个时候并没有意识到应该珍惜这样的美好,而且还养成了松懈的坏习惯,结果就是现在我和一个陌生人一起呆在家里。

我的脑海中似乎突然闪过一丝印象,好像这样的情形在哪里见过,是昨晚的梦吧,但是想不起来了,算了,这样的事情总是发生与重复,我都快失去探求的兴趣了。

但是男人却不怀好意地看着我,我想要夺门而逃,但是他守在门口,而且这样一来我的东西就可能被拿走或者损坏。

其实就算我在这里也无济于事的吧,他可以很轻易地对付我,完全不用害怕什么。

我讨厌暴力,结果就是我也没有什么保护自己的手段。以前似乎有时能够听到什么小孩智斗恶人之类的故事,那时候觉得并没有什么了不起,如果是我的话也可以的,现在才发现这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

这里又有什么我可以利用的东西呢?我完全想不出来。

白素。我的脑海里突然闪现出这个名字。我知道这是谁,但是那只是个故事而已。

我有些颤抖着对他说:“我们家还有两个人,他们……他们马上就要回来了。你快回答我的问题,你到底想来干什么?”

答案很明显了,他的行为说明了一切。他向我扑了过来,然后把我绑在了椅子上,他坐在了我的对面,然后对我轻蔑地笑了,他用日本话对我说:“不要再装了,花之宫纪野,不,或许叫你多暗纪野比较好。”

装?难道他是?我到这个时候才想起来,这个人我好像见过一面,好像是多暗家一个名叫素琉我的人。

他们为什么会找到这里来?我故作冷静地对他说:“你这样的行为是犯法的,你将会受到法律的制裁!”他“kukuku”地笑了:“你马上就会被带走,没有人会知道的,准备在日本度过你的余生吧。”哈?这个人居然敢擅自决定我的命运吗?我看不出谁有这样的能耐,除非他能置我于死地,人死了当然命运就注定了,但是只要让我活着,那么就别想让我好好呆在那个恐怖的地方。

那里简直就像是监狱一样,走动的东西都像是鬼一般,我再也不想去那里了。

他似乎对我的反应并不满意,他把我松开弄起来,似乎想要把我带走,我就不明白他刚才费那么大力气把我固定在椅子上是想要干什么,看来他也是一个傻瓜。

这个时候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我大喜过望,只听见传来“纪野?你回来了吗?”,是小静的声音。我刚刚喊出“静!”,嘴巴就被男人捂住。我真担心她没听见我的声音。

“纪野!你怎么了?来开下门吧。”我支吾着想要发出声音,但是没有办法。我情急之下抬起腿向后踢他的腿,他被踢中了,退了一下,我趁机挣脱了他的手。我一边不假思索地喊道“救救我!有人在这里!”一边向门口奔去,然而我还是被拉住了。

接着我被那个男人像拎小鸡一样拎在手里,然后他掏出一块手帕。

“你真是沙滩上的太阳。”这是我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我在床上醒来,静和幻野在我的身边。他们告诉我,多亏了邻居的帮助,现在多暗素琉我已经被警察抓走了。按照现在的法律,他应该会有不小的麻烦。

我想起说要和房东见面的约定,这个时候已经十点钟了,我发了条信息告诉他我在家里被袭击了,明天才能过来,希望能够谅解。他很快回复了,而且居然接受了我的解释。

我很奇怪这是为什么,静告诉我这件事已经在当地的新闻里被播出了。

糟糕,我的身份不会被揭露吧?其实也没什么关系的,仔细想一想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我向来是一个坦荡的人,也并不热衷于保守什么秘密。

“你们今天到底去哪儿了?”我问他们两个。

“只是稍微有点闷,出去转一转而已。”静这样回答我。

我将信将疑地问幻野:“那你呢?你们应该不在一起吧,你那么早到哪里去了?”

“啊啊啊啊其实我也是的,嘿嘿,不要担心嘛,这不是很快就回来了嘛。”

这个家伙完全就是在敷衍我,我又追问他然而就是不愿意告诉我,真是两个难缠的家伙。

不知是因为迷药的效果还没有完全消失还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总之我又感到睡意朦胧了,今天看来是没法做什么了。不如明天请个假吧,把家搬过去,还有调查一下他们今天去了哪里。

其实这也不是很重要吧。不过为什么他们一来我就又变成这种懒洋洋的样子了呢?感觉太糟糕了。我感到迫近的压力然而又什么都不想做,但是我很快就睡着了。


把东西都安顿好之后,我在附近转悠着,他们也没有带什么东西回来,附近到底有哪里可以去呢?我也不愿意去问什么商店老板之类的人,一方面和他们不熟,一方面他们也未必记得,侦探小说里讲什么服务员记得那个客人的事情往往都是胡说八道,我天天去食堂的一个窗口的一个师傅那里买东西,她都不认得我,虽然有可能是我太不显眼了,但是相比之下一个普通的犯人就更加没有理由被记得了。

说着说着怎么就变成犯人了。附近有一条美食街,还有一个商场,旁边是一些银行和奇怪的店铺之类的,然后还有一个人迹稀少的公园,虽然很干净但是并没有人来玩,不知道为什么。另外一边是住宅区和一些不知道干什么用的建筑,总之就是非常普通,我实在想不通他们有什么想要去的地方。

这件事搞得我头都大了,我想我还是先不追究了。

这个时候我想起了一个衣服轻飘飘的看起来很潇洒的女人,她虽然实际上也有很多苦衷,但是总是让人觉得“好羡慕啊”这样的感觉。我也并不是喜欢那些奇怪的听不懂的话啦,只是有的时候它们会自己从脑海之中冒出来,如果我自己一兴奋的话那么就会什么都忘记了而只剩下这些有点莫名其妙的想法,如果遇到同类的话它们也会发生共鸣结果很麻烦。其实我是一个很温柔又善良的人,平日里也总是去迎合别人,所以大概觉得我只是个普通的人吧。但是由于这样的关系我完全想不起来我和他们都说过什么话。其结果也只是在普通的世界里成为拥有很多“没有用的知识”而却什么事都干不成的废柴而已。

但是相比之下受欢迎这点是不可能做到的啦,一般来说好感的表现都是暴力吧,所谓打是亲骂是爱,然而事实上这样对待我的人都是一些变态,完全看不出他们有什么可爱的地方。如果这段话放在开头的话大概会被误解为傲娇吧,就是对什么一见面就疯狂爱上自己的少年之类,然而除了恶心我也并没有太多其他的感想,这是真心话,绝对不是什么所谓的傲娇,我想你们也都能够理解。

和那个人任性地说“因为我是傲娇所以怎么怎么样”比起来我好像一下子就输了呢。我只记得一个很善良的阿姨把我们传送到楼上和利用修路的时机收购物品等等的事情,而并不会涉及什么世界的大事。所谓交际花,其实还是会有不少迷茫与无以接触的地方的吧,只不过一般人会认为他们并不重要罢了,而像我这样,如果遇到从前的老朋友,或者仅仅是不太熟悉但是感到能够信赖的人,也会将最近的窘况与之坦率地诉说的吧。我没有什么秘密,也保守不住什么秘密。其实这样的说法就显得有些含糊了吧,虽然看起来好像还不错。如果能够义正言辞地说道:“我没有秘密。”那么如果是真心话的话可信度还是相当高的吧,虽然这样的人在世界上大概很难找出几个,我做不到。而“没有什么秘密”就意味着可能还是有一些秘密的,这当然也是人之常情。

真是羡慕那些轻飘飘的衣服啊,我又想起了这一点。仅仅是那样简单的恋爱要素完全是不够的,我也不知道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就像单纯的简单的不幸很快就会厌倦了,而并没有什么背后的深层原因,而那些看起来神神秘秘引人入胜的大坑却早已被我抛在脑后了。嗯,其实只要有一个就够了,一般人的话也是只选择一个的,只要我不讨厌就好。就像我不可能对男人感兴趣,如果不是的话就很可怕了,就算这个男人是我的妹妹也一样。我已经有些希望快点结束这一切了,就像是个人的世界的意志,通过有意识的与无意识的努力,那么实现的可能性也常常会增加。在共通空间中平凡地游弋的我,大概在私人领域里是个非常危险的家伙吧。就算是与最亲近的人,都不可能无保留地暴露自己内心的黑暗,那个人就是自己。

很快就到了十二点,我真的不知道这段时间我都做了什么。说起来其实我有很久没有到这么晚睡了吧。说是“晚”其实还是很早的,所谓早晚不过是个人的比较而已。世界上绝大部分东西都是需要参照才能进行形容,而大部分的东西的尺度就被叫做常识了,所以不同的世界之间的常识绝对是不一样的,那些斥责别人没有常识的人真是没有道理,而所谓对世界的认知,不过是将自己用某种方法所侦测到的世界与自己的世界作比较和进行适当的调整而已,有的人调整了自己的世界,就认为自己掌握了真理,有的人调整了自己看到的世界,就被认为是个疯子。虽然看起来完全不一样不过究其本质其实还是一样的。世界上很多差之毫厘的事情都会被人们冠以谬以千里的名号,就是这么不公平。

我突然感觉到肚子好饿,大概是晚上没有吃东西吧。不过这么晚了,稍微忍耐一下,到明天应该也没关系。


每每站在厕所的窗口向外面张望,就会遭到子弹的射击。

每每想起过去的那些往事,就让我觉得羞愧不已,我为什么竟然是一个这样的人。

不过或许也不能完全怪我,合作是两方面的,单纯地由我来承担责任并不公平,尤其是这种没有明确分工而难以交流的事情。

桌上的铅笔头,原来只是笔的保护盖。什么时候人们将诗意发挥到了这样的地步呢?或许很久以前就有,只不过我不知道罢了。我没有这样的笔,或许也只是看起来很有趣罢了。人类的喜好总是变化不定的。

我也曾经参加过类似于动漫社这样的社团。但是这样不苟言笑,难以与人交流的我在进入一段时间之后,也发现了这样的事实:来到这里活动的家伙根本就不是阿宅。他们组织与参加各种各样的活动,他们成双成对地在一起,他们待人友善,交际广泛。他们是一群人生的赢家,虽然这样说只是狭隘的理解而已,我必须承认他们是真正的二次元爱好者,我们谈论着同样的事物,却拥有着不同的生活方式,我们过着类似的日子,却因为性格不同而具有了不同的关系网。他们是现充的otaku,是三次元丰富的二次元爱好者。当然一开始也有一些与我一样的人,然而我们都一样随着时间流逝而慢慢消失了。

能够打动我们的只有真实的情感,来自内心深处的呼号与思考。有的人简单地认为用一些漂亮的画,动听的声音就能够打动我们,却不知道好的画和声音都是要付出感情的。除去一些成为自然的老画手,当然他们的道路上以及今日的灵感仍然需要感情的付出,想要将一幅画画得动人,从心底就必须构造出这样的美好的景象,然后再根据表现的手法与能力的程度成为作品。声音也是一样,单纯的棒读和压抑着情感的故作平静也是完全不一样的,人生来就具有这样的本能,即使矫揉造作也好,无病呻吟也好,付出的情感是无以替代的。

我曾经认识一个叫Saori的家伙,他的画很有特点,一眼看去全部由杂乱的线条构成,仔细地看那些细节就会觉得不忍卒视,然而如果纵观整体,就会看见那形状完美的胴体,真实无比的动作,与浸透了痛苦的哀伤的面容,虽然不知道那个人物和作者本人究竟遭受了什么样的事情,但是那样的痛苦与哀伤透过画面,让人简直一闭上眼就能感到她在黑暗的角落里那样注视着你。那真是一个了不起的人。

还有的人很好地把握着人心,并且用一些浅显易懂的方式表现出来,仿佛生怕你不知道。这样的人往往让我感到恶心。人心在一些地方难懂,但是在很多共通的地方是很容易理解的。用那些深刻的道理,将别人心底那块沉睡的情感敲醒的人,让人敬佩与感激。而自诩了解心理而运用一些无聊的小技巧来显示自己的优越的,即使他们表面上没有这么说,也仅仅是传播与破坏的存在,就像那些什么“如果不转发给多少多少人就会怎么怎么样”的始作俑者,他们的心该是多么空虚啊。其实我并没有资格揣度这一点,或许他们只是一时兴起写下了这样的恶作剧,但是这样利用人性的弱点破坏信任,而且毫无收益与美好的事情,真是让我不能原谅。

我没有去想我究竟为什么要想这些事情,很多事情想完就忘记了,然后就再也想不起来,那时候想的三件事到底是什么。人类的幻想是不能够触及真实的,就像对着游戏中的画面,却想起了某个熟悉的人的样子。不过有的时候事情也并没有那么糟,人类的不好就在于仅仅在一些地方拥有可爱与优点,然而还有很多地方是缺憾。人类的艺术工作有些就是将优点整合到一起来塑造一个完美的形象。这样的东西一开始见到很有趣,但是稍微多一些就觉得很无聊了。就像曾经关于女装潜入的题材红极一时,还有各种各样的恋爱故事。然而现在很多都被惊险的冒险所取代。人们对于未知的恐怖与刺激的寻求,是高于泡在温柔乡里每天过着一样的日子,说着无谓的话的吧。

许多行人的身影在我的眼前流过,但是我却没有留下任何印象。说起来刚才好像看见一个红衣服的小伙子吧,他穿得很少了,现在天气已经变热了吗?冬天还没过去多久就已经开始热了吗?现在到底是什么季节来着?

啊,原来我已经到百货大厦附近了,这里我来过很多次,不会弄错的。上次好像听说这里有人跳楼来着?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那个让我讨厌的老师原来写了这么好的书啊,看着这上面的文字却想到他的样子,就像那个听着姐姐声音的少年一样。事实上姐姐是一个很讨厌的生物吧,我的妹妹的思想是我灌输给她的吗?我没有姐姐所以会这样想,或者说其实有一个,只不过我们很少说话而已。但是即使如此她还是给我留下了很坏的印象。那么说来其实哥哥也一样恶心吧?Siscon真是太恶劣了。

啊咧?为什么身后传来了刺耳的喇叭声?我好像是在人行道上走着的来着?我下意识地转过头,刚刚转到一半的时候发现被身后的伞挡住了,接着视野就发生了剧烈的震荡,整个世界都飞了下去,然后弹跳着又飞起来。


在短暂的黑暗过后,我的视野又回到了正常的位置。

刚才,是在做梦吧?但是为什么感觉如此地真实呢?我觉得浑身的汗都要流下来了,好像身体也有点隐隐作痛。但是事实上身体非常干燥舒适,没有发热的感觉,也没有任何一个地方疼痛。果然刚才是假的吧。对了,我的伞呢?

说起来我在哪里?这条小巷是什么地方来着?我跑向小道的尽头,在我的右手边我看见了熟悉的百货大楼,说起来刚才就在那个附近不是吗?那个地方为什么围了一些人?发生什么事了吗?我走了过去,然后很容易地看见了倒在地上的我。我第一次从那个位置看见我自己。

我掐了一掐自己的身体,我并不是幽灵,那么我现在到底是谁呢?大概只是我的记忆转移到某个其他的人身上了?我花了一点时间理解现在的状况,我觉得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应该检查一下我的状况,如果是我醒来的话我也会这样做的。我靠在地上,看着有些灰头土脸的我,伞落在一旁已经坏了,地上看不出有血迹,但愿不要哪里骨头受损吧。我摸了一摸呼吸和心跳,不是很有力但是还能够感觉到。我抬头问一旁的人是否有人叫救护车,有人告诉我已经打过了,我感觉他们都在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不过应该也很正常吧。我把自己平放在地上,然后稍微整理了一下衣服,我不想被人看到太狼狈的样子,虽然已经够狼狈的了。接下来应该做什么呢?只好等救护车来了吧?等会就说是她的恋人好了,不过其实很奇怪吧?大概没有人会怀疑的,虽然我都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说起来一般这样的情况都会大喊着她的名字冲过来的吧,但是真的会有人叫着自己的名字然后去查看自己的情况吗?不,或许我已经不再是花之宫纪野了吧,这一切都结束了,我又变成了一个其他的人,而这个纪野将回归她本来的样子,当她醒来的时候一定非常不知所措吧,都是我害了她。说起来我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啊。

说起来明明是我自己为什么有种怦然心动的感觉呢?我突然有一种掀起她裙子的冲动,大概是想要看里面的样子?明明是昨天晚上我自己穿上去的,虽然有点忘记了不过大概是那一件吧?我果然是个变态吧,居然想要偷看自己。我撇了一撇嘴,压抑下这样的奇怪想法,继续守在她的身边。

不一会儿救护车就来了,我以她的恋人的身份一起去了医院。

“她叫什么名字?你和她是什么关系。”“她叫花之宫纪野,我是她的恋人。”“外国人吗?不对,她不是只是个小孩吗?你在开玩笑吧?”糟糕了!我为什么忘记了这一点?刚才脑袋里的胡思乱想不知道怎么就让我引导到“恋人”这个方向上去了,其实完全是不可能的啊!我改口说:“啊不,其实我是她的哥哥,我们一起去街上来着。”那个护士长用锐利的眼光扫了我一眼,我知道她知道我在撒谎,但是有人担保总比没有人担保要好,如果因为身份问题而吵架什么的也是之后的事情了,现在如果因为什么原因不能进行一些操作才是最可怕的,所以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那好,你来这边签个字。”既然说了是哥哥的话那么我也姓花之宫吧,我叫什么名字比较好呢?我装作看签字确认表的样子想了一想,考虑再三,一定要起一个好听的名字啊,然后在纸上写下了“花之宫纪宁”这个名字。

我只是单纯地想纪念一下宁宁小姐而已,就和“纪野”是一个道理。护士一把把纸收走,然后很快地离开了,并且让我在外面等候,不能进去吵闹询问之类。

我“嗯”了一声,估计她也并没有听见。我坐在外面的椅子上,心想是不是应该给静和幻野打个电话。我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手机,我发现里面几乎什么都没有,到底是谁的手机会是这样啊,简直就像新的一样然而又并不是新的。说起来静的电话是多少呢?我稍微有一点想不起来了,在拨错了几次和道歉了几次之后,我终于想起了正确的号码。啊,我的记忆力怎么变得这么差了,明明连那个时候初中同学的qq号都记得的。

“你好?请问你找谁?”电话里传来小静的声音。“静,我是纪野。纪野出事了,现在我在人民医院,你和幻野能不能来?”“啊……啊?纪野?你是纪野?纪野怎么了?我知道了我马上就来。”我放下手机挂断了电话。

其实世界也并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啊,时代总是在一些地方让人始料未及地高速发展,却在一些被预测和幻想的地方迟迟难以向前。我就是这个高速变化的时期的见证人之一,人类还是这个样子啊,我不禁这样想。

他们来还要一会儿吧。我拐了几个弯找到了医院里的厕所,然后对着镜子端详起我自己。

我现在是一个很普通的男性,我想大概二十岁左右,不过仅仅从身高来看真的难以判断,从牙齿与胡子也无法辨别。总之没有一定的时间积分是无法判断生活的情况的,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谁,一般人也不会把什么身份证之类的一直带在身上吧。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张脸有点眼熟,尤其是这对带着点幽怨的眼睛,总觉得好像某个妹妹一样。

我明明没有做出这样的神情吧,为什么看起来如此奇怪呢,我心里应该很愉快吧?啊不,自己出了事当然不可能愉快啦,至少我不会这么幽怨吧,我明明过得还是挺好的。我这样想。

过了一会儿他们就赶来了。让我没想到的是他们居然和医生问清楚的情况,明明只是两个小鬼。“你是所谓的纪野的哥哥,花之宫纪宁?”静的第一句话就让我有些猝不及防:“啊……我当时是这么说的。”“她根本就没有哥哥,有的话那也只有我。”这是我妹妹在说话。“总之你这个冒牌货快点走吧,虽然很感谢你把纪野送到这里来。”哈?他们为什么这么没有礼貌,如果是我的话肯定不会这样说吧,虽然他们焦急的心情也是可以理解啦。不过我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静,你怎么也会说中国话了?”“是幻野教我的,稍微教了一点,现在在这里生活也稍微容易一点,毕竟我们也没怎么学过英语。不过你怎么知道,诶?”静也会变得这么不冷静真是好玩啊,“所以说我真的是纪野啦,我也不知道到底为什么会这样。”他们似乎变得容易说服了,我花了一些口舌和他们解释清楚状况,说实话我已经不太想再说话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大概过去了两个小时?我也没有仔细看时间,只知道我出来的时候是早上而现在已经快到中午了,医生出来告诉我们说身体并没有受到太大的损伤,但是现在还在昏迷中,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清醒过来,先观察一段时间再说。昏迷吗,这不是一个好兆头,我们的心仍然悬在那里,其实最轻松的反而是我吧,反正我还好好地坐在这里,如果那里面也有一个“我”的话现在大概什么都不知道吧。就算她醒过来,那么我们又变成两个人了。原来纪野真的那么可爱,真是想要和她呆在一起啊,我突然又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我转头和妹妹说:“真是没想到,原来我那么可爱,我简直要自己爱上自己了。”她只是“哼”了一声。

“至于费用的问题嘛,你们先去……”我向静投去了求助的目光。她点点头。我知道她这次来是有家里支持的,所以应该不用太担心,但是还是觉得很不好意思。我突然想起她知道我们是这里的人?她刚才好像说了这样的意思吧?她为什么会知道这个?虽然本来打算告诉她的不过好像还没有来得及和她说?还是说我忘记了还是说是妹妹说的?总之小静是我可以信赖的伙伴,这点小事不应该放在心上。

我握着静的手:“小静,真的是非常感谢你,一直在各种地方帮助我。等到我醒来以后,我要当你的女仆。啊,其实现在就可以。”我摆着一张自认为很可爱的笑脸,静连连摆手:“没什么没什么的,我们是朋友嘛,我们……”我和她又推脱了两句,我看她并没有要拒绝的意思,但是这个时候妹妹发话了:“老哥,你不觉得,现在这个样子说这种话有点……”

啊,是够恶心的。

小町啊,拿着镰刀有着大大的耳的小町啊。


因为我变成这个样子,这几天我就一直呆在家里。然而静却找我希望能够向我学钢琴。

“不如我们一起去学校吧。其实去音乐中学也不会很难,我问过之前的难度,其实我现在也弹得不是很好,我觉得我们一起去努力的话,应该都能够录取的。”她同意了我的话。

然后我就和静一起去找那个沈老师了。总之在我编造了一大堆七里八怪的理由之后她同意让我们暂时在这里学习,别的就等到纪野醒来以后再说好了,大概会更容易解释清楚。

其实我是很讨厌这样直接叫自己名字的,因为感觉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别人的调侃也会被当作侮辱。

在练习的时候,我是真的感觉到我的这双手没有那双灵活,大概真的是因为硬化了吧。明明已经在潜意识里形成了感觉,手知道要往那个位置去按,但是有的时候就是会按错,我简直无法忍受这样的事情,这算是让我明白确实是不可挽回的吧。我一直都很年轻,所以也不明白之后会变成什么样,这里少年与青年的差别让我明显地感受到了这一点。

但是那个时候,曾经的我经常会感到手上没有力气,有的时候甚至连笔都拿不起来,这到底是为什么呢?虽然后来是渐渐好了,而且作为纪野也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如果是那样的话,也根本没有办法弹琴吧。

所以说这到底是身体上的问题还是心理上太过于软弱呢?

在这短短的大约一个星期里,静的水平由几乎什么都不懂有了很大的进步,但是她对我的态度也一天天地冷淡,或许这只是我的错觉,她大概一直都是这样吧?她不止一次地问我:“纪野还能回来吗?”“纪野醒来以后,会不会就不是我认识的那个纪野了?”我无法回答这些问题,我只知道我是她认识的那个纪野,但是现在的我名叫纪宁,并不是她所期望的那个人。

不论内心如何,这终究只是一个看外表的世界,所有的人都被外表所迷惑,这一点早在很久以前就被我认识到了,我也对静的反应没有丝毫怨言。这样的日子过久了,你看我的妹妹都不像我妹妹了。

但是我还是叫他妹妹,因为他毕竟还是我的妹妹。

或许以后还是叫他幻野会比较好?算了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吧。

就像一片穿裤子的云,心不在焉地坐在窗外风景飞驰而过的火车上。


我利用自己健壮的身体去搬运家中的物什,去清洁和装饰他们够不着的家里的高处。我可以自由地在阳光下奔跑,我可以随意隐匿在街上不用担心别人异样的眼神。

我感觉世界一下子就不一样了,我觉得我好了不起,我觉得我自由了。

然而这样的感觉并没有持续太久,在我做完了所有的事情,不,是之前积累下的有些困难的所有该做的事情以后,我感觉到了身体的异样。

我本来是骑着车带静去上课的,因为街上车太多,有时候开汽车还没电动车走得快。但是那一天我突然觉得无法握稳车龙头,结果一路战战兢兢的,差点没撞到人。

我还帮幻野联系了一个小学校的入学事宜,说实话他们大概是抱着比较新奇的态度表示欢迎的,其实以前外国学生也有一些,不过一般来说不会有太多困难吧。因为他年龄还不够,中学不肯收,其实完全没有这个必要的。

我在想要不要给幻野也吃一点那个什么长大的药,不过事实上在这里那玩意儿根本搞不到,差不多就像毒品那样的概念,我也没有什么关系,更不想做什么危险的勾当。

后来我们就走路上学,结果情况越来越严重,我甚至连按琴键都没法快速地按下去,结果最后只能在旁边看。我去找了医生,医生却无法找到病因。

这真是让我着急,明明获得了新的自由,结果莫名其妙又要走向屈辱与毁灭吗?我怀疑是肌无力病,然而医生却说并不是这样,完全是由于没有查出来甚至是没有听说过的原因。

我小的时候也曾经这样,不过仅仅是无法握紧笔写字而已,虽然用尽全力但是还是毫无办法。这种症状的发作毫无征兆,每次我只好拖着瘫软的手在纸上蠕动,直到症状像打嗝一样不知不觉突然消失。

第二天,我已经没法自己出门了。

我躺在家里的床上,呆呆地望着天花板。为什么我一点不祥的不幸的感觉都没有呢?明明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明明什么都做不了了,却好像幸灾乐祸一般,觉得这样还挺不错的。要有好事情发生吧?为什么哲学往往和一些魔幻性质的内容联系在一起呢?追求着唯心主义的我,本来也没有必要去考虑那些麻烦的现实问题吧。啊咧?我的手居然可以重叠在一起诶!好像变得透明了。幻野在哪儿?我想叫他却发不出声音,不吃一点这里的东西就会消失掉吧,我觉得我是吃不到什么东西了,这几天明明吃了不少的啊,看来是没有用了吧,我觉得我就像一缕轻烟向天空散去。

花之宫纪宁消失了。这是一个我编造出来的来源不明也去向不明的奇怪的人。


我睁开眼,眼前仍然是熟悉的天花板。啊,不对,这个好像和家里那个不一样,是因为搬家的原因吗?我扭头看了看四周,原来这里是医院,怪不得床头有奇怪的铁竿子。

头痛得要命,就像那种熬夜以后一下子睡了十几个钟头,然后醒来的那种头疼,或许还要更严重一点,昏昏沉沉的,就像脖子都僵硬变成木头了一样。我得起来。我费了很大力气爬起身,把枕头竖起来把头靠在上面。稍微舒服一点了,但是头好像有下滑的趋势,是因为头发的原因?我好像好久没有洗头了耶?

到底是怎么了?我记得我全身无力然后消失了?不不不那个只是梦而已吧,我到底怎么了?我是不是在路上被车撞了?好像还是我送到这里来的诶,那个真的不是梦吗?比起这些立刻就会忘记的荒诞无稽的梦境,我想我的身上现在大概散发着腐败的气味吧,这真是让我完全不能忍受,我要去洗澡。

但是全身都没有力气,我要爬起来都很困难。我伸长手去按床头的铃叫护士过来。

“护士姐姐,我觉得我应该没事了。”她找来了医生,医生很快就认为我已经没事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昏睡了这么久。他又让我吃点东西活动活动身体,我终于稍微缓过来了。

我给小静打电话,她放下手里的事情就赶了过来。

“纪野!你终于醒过来了。我都担心死你了,还以为……”

“傻瓜,这些天我们不是一直在一起吗。”

她没有什么反应,我无法从她的神态里判断出我的梦的真实与否,算了,反正也只是一个梦而已。

说起来那个我叫什么名字来着?

回到家我好好泡了个澡。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果然根本就不会有什么想法吧,哪有人会对自己起反应的呢?

奇怪?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念头呢?


我又休息了一天就和静去上学了。她的进步确实很快,我觉得她已经快要追上我了。

用这样的柔软的手去按真是舒服啊,至少没有奇怪地总是按到奇怪的地方的事情发生了,或者说是减少了很多。休息的时候静总是粘着我,说是什么要我做她的女仆什么的。

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吧?我也记不清了。不管有没有,小静的要求还是让我难以拒绝。虽然我不擅长做饭什么的,她也执意要求不要在意名号什么的,只要心里是这样想,并且这样说就可以了。这样做的边境不知道在哪里,总觉得怪怪的。

我又想起了某些个奇怪的人,真是恶心啊。我还是趁早把这些东西从我的记忆里清除掉比较好。

当初那个人这样说我,当然有他现实正确的一面吧,不过说还是只是蔑称呢?这点现在已经不得而知了,但是别人的评价其实还是很重要的吧,可以看见被蒙蔽了的自己。

我从来都不能正确地认识自己,只知道“自己的自己”。所以说自己到底是自己的自己还是别人的自己呢?

合理的答案当然是两者都是。但是我很不满意这个答案,总会有轻重权衡吧,这些在不同的人身上在不同情形下又不一样。所以说好麻烦,我还是比较喜欢单一论的答案。

至少在我心里,我是唯一的。


天气在不知不觉间变得热起来了,为了避免我的身体出现不适,我只好减少了衣服,虽然其实这也是我盼望已久的事情。然而气候却不断在冷热间转换,使得我常常抱着喊冷或者不得已穿上之前的衣服。

这样一来就能够穿上轻飘飘的衣服了,就像我刚刚来到这个世界上的那个时候一样,我好高兴,而且也不会因为少量的运动就冒汗感到难受了。冷大概永远会比热好吧,我这样想,虽然两种都可能置人于死地,但是冷会保存人的身体,而热只会使人化为灰烬。冷是稳定的,安静的,我喜欢这样的感觉。

说起来在这个纪宁事件,其实只是普通的交通事故而已,之后,我觉得我的境况得到了微妙的改善,一方面是得到了同行的同伴,一方面似乎来自各方面的压力也没有那么大了,或许这也是由于有人帮助我分担了,然后因为可以与人交流所以一些奇怪的思绪也在欢声笑语中灰飞烟灭,或许对于一些问题的思考来说这样是有害的,然而却能够保持心理的健康。我情愿牺牲一点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用的对世界的认识,也要保证自己的精神至少是正常的,就像那些关在家里没有人说话不想出去的日子,当时想想就觉得发疯,虽然对于现在来说已经是过去的一瞬了,但是一旦失常的话就可能会影响很长的一段时间。

这天的午后,我一时兴起拉着小静到附近去转悠,在城北不远的地方有一些小山,离这里很近然而我却从来没有去过。虽然她不太情愿但是还是被我拉着去了。这样真是好啊,既不会觉得衣服太沉重也不会感到浑身燥热了,果然出去走的时候就应该穿轻薄的衣服啊。我背着一个包,走在通往山上的道路上。

路并不窄,大概能够让两辆车并排通行,路上还有一些别的行人,有的正在拿着手机拍照。她们是像我们一样住在附近却没有来过的人呢,还是说只是碰巧到这里来玩的人呢?虽然我的直觉告诉我是后者但是我的理智还是觉得应该是前者。先不谈论这个,因为天气虽然暖了但是春天还没来,所以山上大抵是一片萧然的景色。

一看到这如同乡下的风景我就会想起了小时候的很多事情,还有一些几乎不被提起的无法说清是好的还是坏的的记忆。我对静说了很多事情,大概都是以前的人或者事,我已经不太记得我说了些什么了,反正我一直都在说以至于都有点口干舌燥了。而静则只是默默地听着,不管她有没有听进去都好,反正我只要说过就好了。

说起来我看到过一个女生的评论,说是只有女生才能成为少女杀手吧,她们也是非常了解女人的心思,就像男の娘给男人的吸引力一样,当然后者大概并不存在,那样奇怪的事情一定不会发生的,如果仅仅是说话的话大概会让人觉得愉快吧,但是真正涉及到某些问题……不是这个,看来我是没办法成为我希望的少女杀手了吧,如果能够多练习几年也可以说不定,主要其实还是很多人面对同性的时候会不由自主地放松警惕吧。

所以如果同性恋在这个世界上流行起来,而人又开始对同性提高警惕的话,那也是非常糟糕的事情,虽然更加易于接受事实也说不定。

说起来明明在设定上我是小静的仆人,然而却是我拖着她到处乱跑,还不停地和她说话,这样真的好吗……不过没有关系,应该没有关系的,只是稍微到处逛一逛而已,静还是一个很好的人,不会在意的。

路上的狗成群结队地走着,它们长得那么像,但是却又有明显的区别。其实很多故事都会不由自主地走向悬疑吧,我应该说过这个事情,未知对于人的吸引力太大了。

苦难并不是目的,只是辅助以情节的手段,透过苦难我们才能明白做一些事情的必要性,为什么要做一些不愿意做的事情,那只是为了避免苦难而已。让人愉悦的事谁都会干,我们往往看到一个平凡普通的短故事就认为一切都结束了,故事里说了太多废话,结果不过是最为普通的日常,真是无聊,不知道在讲些什么,真是一群莫名其妙的人,真是莫名其妙的衣裙。

我们沿着一条路走到头却发现已经没有路了。刚才在路上遇到的两个女人不见了,我们一直跟在她们后面的。我们回头的时候整个世界上只有我们两个人,她们大概跑到了附近的建筑物里面去了?那里也并没有什么好看的,和普通的房子并没有什么区别。

于是我们又往向山上的一条路走去。山顶上有一栋建筑物,在很远的地方就能看见,我非常想上去看看,于是又说服静和我一起过去,反正来都来了,不知道多少人用这样的理由说服自己与别人到某个地方看,这确实是一个很不错的理由。

我们走过几个垃圾场,走过一些奇怪的地方,我们简直难以相信这就是那片绿色的山。山包围着一片平地,这里很适合藏着什么东西,然而这里除了垃圾和一片遗迹什么都没有,我想不会有人会住在这里,除了某些将人类视作肉块的不正常者。

我们看见那建筑物就在眼前,就像一座用新技术保卫起来的城堡一样。小静似乎不太愿意再往上爬了,我告诉她在这里等我,然后我一个人跑了上去。

大概转过这个弯就快到了吧,我这样想。然而转过了一个又一个的弯,那建筑物却似乎离我越来越远,已经掩没在干枯的树丛中看不见了。直到我看到一片草地上有汽车的辙印,我正在疑惑之时又拐过一个弯,终于看见了建筑物的大门。

这里原来这么远啊,我已经有些气喘咻咻了,明明并没有走得很快的。建筑物的大门关着,也没有门卫的样子,我也自然没办法进去。我在山顶上稍微呆了两分钟看看周围的景色,然后就下山了。

下山的过程中我完全没有抬头看任何景色,只是一味地盯着路面。我很快到了静等我的地方,她也没有说什么,我们就这样下山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遇到了另外三个女人,她们比之前那两个矮一些,有说有笑的。人在快乐的时候总是希望把快乐分享给别人,而别人则会从你的角度揣度你的心情,如果觉得你的理由足够让你快乐,就会觉得你确实应该快乐,但是如果连你自己都无法说明理由,那么就可能觉得你是个疯子了。人与人的理解仅限于此。

我们就这样做了一点小小的漫步,也没有看见多少东西,就像钻进那个什么都没有的兔子洞里一样。我之前来的高扬的兴高采烈的心情,也在小小的疲惫中消磨干净了,不过这样也好,能够让我冷静下来做一些别的事情。

我们可以谈论一点关于之前的事情,或许在你们看来没有什么关系,但是事实上在生活中的碎片里却可以无意识地遇到,如果你还留存有相关的印象的话或许会产生相应的感想。

比如说,上次提到的那种自以为洞察人心的人让人感到很恶心,但是恶心除了过于肮脏而不能接受,还有一种原因就是是自己不能接受理解的事物,比如说觉得鬼很恶心,或者觉得什么动物很恶心,自己无法战胜与接受那么就觉得恶心。而这样的人能够让人明白大概是怎么回事,其实是只要细心观察和思考就能做到的事情,但是因为自己无法战胜他,觉得他这样做侵害了自己的隐私就觉得恶心。那么过错到底在那一方呢?是戴着透明眼镜的他还是过于弱小的我们呢?我们可以找出一万种理由不去偷窥别人的内心,但是是否就应该为了保护弱者而违反弱肉强食的自然规律,制定不许强者采取行动的法律呢?这在这样的层面上来说大概是不可能的吧。

但是弱者并不会因为意识到了这一点就变得更强,所以这样说是毫无意义的,出于同情也不能阻止弱者去觉得强者恶心。

与之对应的就像有的人认为伟大与生命是矛盾的,生命不可能成为真正的伟大,而伟大也脱离了生命。其实这一切争议都可以从定义本身来进行解决,但是就算是最普通的定义还是会有人坚持这样的想法,从脱离了这个世界的意义的角度来评判这个世界的意义,这是生活在这个世界之中的人类或者神明所无法做到的,就像没有任何感知器官的物体谈论自己的情报一样,人或者集体不太可能从内部了解自己,即使有也只是个人的行为,而与整个集体是格格不入的。然而还是有很多人孜孜不倦地思索着这个问题的答案,他们作为个人或许能够发现一点新的东西,然而即使做出了什么样的发现也无法成为世界性的认识,更何况要发现一点点什么东西真是太难了,这是人类本身的局限,这是世界本身的局限而已。

从常识来看,生命本身就是伟大的,这样的存在,这样自发的行为演变到今天的高度,除了伟大还能够用什么样的词汇来形容?我无意和反人类的意识争辩,虽然因为人类的局限性我常常感到苦恼和渴望超越,但是我从来都是支持人类的一员,就算多么丑陋多么不堪,人类都是这个世界的掌上明珠,这是毫无疑问的。

游戏就像是故事一样,从中能够窥见人心。之前我已经说过了,动人的故事一定是从心里抽出丝来慢慢织成的,没有心灵的情感付出是无法获得好的作品的。在一个简单的故事里,很容易看出作者内心的黑暗与光明,那隐没在日常之中的点点闪烁的如同微小星光一样的点点幸福所汇聚起的银河般的幸福之海。我不喜欢主动去窥探别人的心,但是我喜爱倾听他们主动的表达,那些抛却了部分的真实因素而用本身的智慧所凝聚成的幻想之境,像一面镜子,滤去了所有的无聊的尘埃而留下一个清晰的相反的世界。大部分人只是看着镜子或者画着镜子里的画面,只有很少的人才会想到在镜子里画上钻入镜子的人的故事。

如果有更多的时间,我就能够历访更多的世界,去看着那些可爱又平凡的人们在无人看见的时间里被编织出来的经历,他们在任何时间轴上都不存在,所以他们才被叫做人类智慧的结晶,虽然其中当然优劣有分,但是只要拥有稍稍高出一般人类的水准的时间就能够遍历优秀的编织出的世界系综,这个刚刚形成不久的并且在以并不是太快的速度增加的世界群们中的故事。

作为神的话是不会去探索人心的吧,那么也就失去了作者细心编织情节的推进,设置恐怖与悬疑的意义。很多故事知道了结局就不会觉得好玩了,所以人是不应该一开始就知道一切的。有的故事则是就算知道了一切也无能为力,这就是真实。人类总是喜欢被神秘感包围,如同笼罩上一层面纱。如果明白了所有的事情,那么一切都会变得很无聊吧。所以神一定无聊得死去了,所以人类不能够活太久或者呆在一个地方太长时间,如果不能探索新的地方那么和死亡也没有多少区别。

所以人类一定会入侵太空的,一定会遇到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的,如果有朝一日人类能够将整个宇宙探索干净,那么人类一定会走向灭亡的。

虽然很有可能连这点都做不到就是了。

写作也实在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单纯地将心中的话说出来往往是索然寡味的,需要借用一些可爱的人物,套上有趣的情节,才能够得出想反映的主题。像我这样的人,往往无法将这些事情做得很好,首先我不会有什么完整的计划,然后也不会预先设计好每个人的设定,而且作为一个写手我也无法将场景或者情节写得精彩和吸引人。这些因素是致命的。

有人说这些制作游戏的人就是因为没有实力写好正经的文章所以才会做一些无聊的故事的。不可否认确实有一些这样的无聊作品,但是还是有很多优秀的剧情向的好故事的,丝毫不输给那些小说家的。我并没有办法达到那样的水准,所以现在我在学钢琴,而在无聊的时间里用平淡的口吻讲述着自己的故事。

哦,其实本来并不是这样的,但是现在的情况意外地正是如此。

那些优秀的作品,往往有着漫长的预备以及精妙的构思,作品里初见就会有很多一开始无法理解的深意。但是不论是从前的名作还是今人追捧的流行,作品最后往往无法解开所有的谜团,只能提供一个官方的结局以及一些问题的原因,很少有人能够将所有的坑都填上,因为作者即使再努力也仅仅是人而已。永远不要抱有过高的期望,那些跌宕起伏的情节以及奇妙的悬疑,往往最后都会不了了之,而那些甚至连结局都没有提出的作者,往往就会被认为是不合格的作者,这点当然是无可非议的。


一般正常的故事里,每天都应该是有步骤地度过,而不会总是莫名其妙地出现突然消失的时间的吧。一笔带过还多少让人觉得有些交代,而如果完全不提则剩下的只会是完全的空虚,那些突然消失的时间无法从根本上进行交代,那么整个世界就变得没有逻辑性。除非是因为在描述的主体里,那段时间被别的意识所占据……

能够想到,能够明白那些似乎不可思议的事情,那些古老而富于哲理的neta的人们,大抵都是读过很多的书的吧,或许只是局限于一种种类的书,或者混杂着电子的视觉的书,总之都是书,从那样的有为的智慧与心血的结晶里提取出来的他们所看见的世界的真相。多读一些书吧,那些没用的书,有无数的宝藏,旧世所积累下来的宝藏,散布在世界的各个角落等待着我们去挖掘。

就像刚才遇到的女孩,我看见她的样子小,还以为她是新生,我还很友好地给予了她指导,结果后来查到她很久之前就在这里了,虽然也不是很久但是足够成为前辈了。然而事后却并不会感到羞愧,大概还是因为年纪变大了就不会觉得不好意思了。


我曾经混迹过某些地方的揭示板,并且成为了一个小小有名的人物。我们在天空上写字与对话,诉说着每一日的日常。

有的时候会有不认识的人来找我,我有的时候也会给不认识的人提供帮助。总之一切都在平衡地运行着。

谣言与恐惧往往不会引起太大的波动,只要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战争,不论什么样的言论总是会有人争吵起来,如果实力一边倒那么很快就会结束,但是如果双方势均力敌,那么就可能会演变成一场持续一段时间的争吵,除非一方采用暴力手段来解决问题。

而就算在日常的争吵中,也常常是采用暴力手段的,因为往往都是为了芝麻大的小事引发的个人的战争,围观者常常只是表个态,参加的人极少,除非一方不理智地强行拉入了新的敌人。

而在那里,也往往重复着没有什么意义的垃圾言论,一开始看或许还觉得是个有趣的地方,但是只要过去几天,几个星期,如果不是因为认识了新的人,有了新的交流新的活动,那么就会变得索然寡味。

别有用心的人利用揭示板来进行话题的引导常常会是失败的。

那里永远都是这个样子,不论是什么问题,永远是两派人,虽然常常不理智的会因为地理原因而占大多数。

所以说在这种地方传播恐慌无异于以卵击石,还会遭致别人的嘲笑。

我的头突然痛了起来,或许是因为想起了以前的事情,或许是因为现在安静了下来而变得很冷,或许是因为我的手机响了起来。

不是电话,只是短信而已。我一度很害怕听见电话和短信声,它们是灾厄的预兆,后来虽然因为我的处境的好转而有所变化,但是现在总还是觉得这样的事情是不愉快的。

但是我必须开着声音,如果错过的话就可能导致更大的不愉快。

你永远无法知道别人的妄想是怎么样的,在别人诉说他的妄想的时候,你可能无法分辨其真伪,站在你面前的一言不发的人,可能正在想象着非常可怕的事情,有的或许能够从眼神里看出来一点,有的就不能。我突然想起了什么非常失礼的事情,真是把我吓住了。

人如果在妄想中坏掉那么现实里醒过来或许还可能是一个完好的人,然而如果从一开始就是现实的话那么就完蛋了。没有被人发现的现实也是妄想的一种。所以人有多个性格真是太好了,即使对于主体而言妄想和现实没有太大的区别,对于整个外界的反应来说就完全不一样了。

而我过去所遭遇的就是悲惨的现实。那个叫做多暗幽静的家伙,所做的一切并不是妄想。想起来我仍然觉得心有余悸,不由自主地将手插入双腿之间。

腿的力量太薄弱了,甚至无法在手上留下印记。这是理所当然的。

他们大概不会再来找我了吧,我许着这样的心愿,惴惴不安地将心一点一点放下。

如果妄想成为了习惯的话,那么很有可能会在欲望的驱动下分不清场合了,那么就会导致可怕的后果。

还好这样的事情仅仅是妄想而已。

那个呆在家里认真地倚在书桌前的少年,那个坐在地上翻阅着外国戏剧的少年,那个用着聪敏的头脑说出愚蠢的话的少年,在不为人知的地方做着这样的勾当。

我愚蠢的妹妹啊,我知道你还在学校里,无法看见这样的事情,但是你一定会收到这样的结果。

除非你到那时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我随意挥洒着这些思想,就像从空气中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尘埃一样。它们本来是某个事件的一部分,结果脱落了下来并且和别的混杂到一起去了。它们失却了本来的颜色,一致变成了黑灰色,让人讨厌的,卷成长长的条带的尘埃。

所以说这些无谓的想法真是让人发疯,不论在做什么事的时候都会冒出来,而且只要一想就会变得越来越深,然后侵蚀了常识与本来有的斗志。

大概仅仅是因为思考累了吧。

今天本来是很高兴的,阳光明媚的一天,所以我才会和静一起出去玩。

但是天不知怎么突然就阴了。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突然失去了干劲。

现在我呆呆地坐在桌前,不知道我在想些什么。

她们接受的教育或许是不应该对女人下手,但是我无需遵守这样的守则,我要用行动去寻求生活中的温暖。或许她们只需要很少的行动就能够获得丰硕的成果,但是在不断推进的过程中其实才是最有趣的地方。

其实那个只是痛苦吧。

所以我从来不愿意看爱情类的故事。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也应该有不同的方针,或许她们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所以只需要遵守最基本的规则就可以了。何况我有小静。

现在我是静的仆人,我要好好地照顾她。我这样想着。说起来我是被强迫这样做的吗?我大概是自愿的吧。

自从来到这里以后就再也没有被欺负了,都是托小静的福,谢谢你,小静。

我不顾她的推辞帮她擦澡和换衣服,然后看着她睡觉。

这一切都是非常简单的工作,简单得任何一个人都能够完成。

我大概没有在其中倾注足够的爱意吧,或许那么久以来我一直都没有爱可以给她。

我是一个冷酷的人。

但是她看我的样子为什么好像很高兴呢?就像我是一个冷静的痴女一般。

这明明就是很普通的事情好吧。

我要睡觉了。


死亡是一切的终点。

只要死去,这个世界就会终结。

我无数次地从悬崖上,平地上,门的里面,床上,各种各样的地方掉下去,然后从梦中醒来,腿还残留着那时的感觉。

碎尸啊,那个是什么意思呢?

是指太监的意思吗?

不明白不明白不明白。

梦里什么事情都没法想清楚,那么就留到清醒过来再想好了。

那个时候大概会忘记吧,那样就不会有烦恼了。

我大概会和静快乐地在一起吧。

说起来动物的脑袋里,所想的是不是和我们做梦时差不多呢?


我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坏掉的呢?

我看着自己的主人,嘴角洋溢起幸福的微笑。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和静靠在一起坐着。

早已经熟悉了这样的感觉,就好像这样的感觉从最开始就是身上的一部分。

就像所有的人都沿着道路的左侧在行走,明明这里是一个靠右行驶的地方,但是所有人,都极其自然地走向了路的左边。

这绝不是幻觉,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在人流稠密的道路上,路的左右两边都是人,所以我们只好穿过路的中间,然后继续赖在左侧。

命运是无法改变的,每个人要做的事情都从最开始都决定好了。

不论是娱乐还是休憩,这些都毫无意义。

每个人做完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就可以去死了。

我存在的意义不过是让白夜获得利益,让宁宁遭受不幸,然后让幽静看到一点点过去的影子。他曾经将我看作应该侍奉的存在,然而一切都在莫名其妙的地方发生了偏折。

过去的那个我已经从我的身体里剥离,他抛弃了我,那么就只剩下一个什么都不明白的我在这里苦苦维持。

我的身体似乎还随着直觉在运转,然而我却不知道我究竟在干什么。

这个家伙居然丢下我一个人不管,真是够了。

他大概是玩腻了吧,他大概觉得我已经没有利用的价值了吧。

他不是我的产物,我也并不能命令他为我做什么。他先于我出生在这个世界上,他的知识与经验都超出我很多。他也并没有加害于我,反而在那段日子里尽力维持着我的生活。现在他也累了吧,他已经对我仁至义尽了,我不能再要求他为我做什么。

我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醒过来的呢?

其实我也不知道他是怎样想的啊,但是我明白这样的日子我已经无法过下去了。

我知道静,她只是一个刚刚认识不久的同学,我无数次默默看着她的样子,但是却没有与她交流过。

手上如同要抽搐一般,跑出一些凌乱的曲调,我被严厉的呵斥停止了。


啊,这个陌生的小家伙,又开始闹腾起来了?

是因为纪宁的原因吗?

她好像很讨厌静的样子?说到底这也不过是一个我所期望的空壳罢了,我从来没有指望过之后会发生什么。

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会如我所愿的,就算是自己前世的经历,也不过是在别人的肯定中留下的痴心妄想罢了。

我可以保证我和静之间没有任何矛盾,我非常耐心地为她服务,然而她却越来越疏远我。

我怀疑她却不敢对她说什么,大概是厌倦了彼此的关系吧,如果呆的时间太久,太熟悉了以后就会变得很恶心,我明白的。

我想起了从前的一个同学,他总是被我们欺辱,然而我却从来没有任何负罪感,因为他做的事情实在是太恶心了,他的声音他的言行他的一切都很恶心。

因为实在是太恶心所以我们不得不去教训他,希望他能够改过自新。

然而这一切并没有任何效果,只是换得他的白眼相看。

还有另外一个女孩,我们的白眼和嘲弄使得她精神趋于崩溃。

还有一个,她在毕业以后疯狂地报复我。

我不想去了解他们的事情,因为他们看起来实在是太恶心了。

恶心的人就应该受到欺凌,这是毫无问题的。

这个世界从来都不会像故事里一样,那些人都因为你可爱而来欺负你。欺负你是有原因的,那就是你真的很恶心。

我明白的,所以我果然是一个恶心的人吧,所有的人都这么说。

小静安慰我也只是出于好心,就像是救济所的修女,平等地对待着下等的人。

就连我的妹妹,那个英姿飒爽的少年,他都不太和我说话了。

是我拖累了他们,是我把他们带到这里来。

我太任性了,我所受到的苦难都是咎由自取,我没有复仇的念头,我也不会擅自毁灭自己,但是我实在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所有的一切都导引我走向那舒适的尽头,我不再需要考虑那些烦恼,我应该如何做,我应该如何应对各种各样的事情。

其实那些本来都是非常简单的事情,只是我的心擅自把烦恼扩大化了而已。

我明白的,然而我还是无法抗拒这样的诱惑,就像很疲惫的时候无法抗拒去睡觉一样。

人总有贪睡的时候,人也会有不愿再生的时候。

个高人胆大的话,就不会害怕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了。

所有的烦恼都是因为人而起。

如果我停止这样的妄想的话,那么就不会留下这些无谓的忧郁和烦恼了。

但是人心真是太了不起了,虽然有的人很容易明白但是有些人的想象是你无法轻易想象到的。

我无法舍弃这些神秘的地方。

就像是犹豫着究竟是睡觉还是上床以后玩一会游戏一样。

我们可以通过一些相对安全的方式进入别人的私人空间,但是即使是相对安全的方式还是可能隐藏着很多危险。

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安全的事情,即使只是看着别人的普通的文字都有可能会发疯。

如果我害怕自己发疯,那么越害怕的话就可能会越容易发疯。

那些温柔的人心,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在记忆的角落里了。

他们常常说怀念那个温柔的和善的我,然而我却怀疑着那时候那样的我是否真的存在。

如今我们只会谈论着流行的话题,虽然我不感兴趣却只好与他们说这个,而他们也总是拿着这样的内容来烦我。

就像我怀疑祈一样,过去的祈到底是什么样的,已经似乎在我的记忆中消失了。

人的记忆是非常不可靠的,什么东西都可能很轻易忘记。

就像明明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不知道为什么天就阴了,除了一片迷茫的白光以外什么都看不见。

就像是这种感觉。

因为天气变阴了而自杀,因为云遮住了太阳而从楼上跳下,这样的事情是愚蠢的。

或者说调好闹铃准备让自己起床,结果早上却因为闹钟太吵而摔坏了闹钟之类。

人就是这样的愚蠢,总是会违背自己的诺言,违背自己的初衷。

这样去做的时候也一定在后悔吧,一定在墙上敲打着脑袋怨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按照当初的计划去做吧。

我也想让纪野获得幸福的,我也想和大家相处好的,我也想让美好的日子一天天持续下去的。

但是事情的发展慢慢超出了我的掌控,而这些都是我造成的。我在不知不觉之间违背了自己的初衷,然而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了。

我在这个破碎的世界和破碎的自我之间流转,想要快点结束这一切。

我设定了开头,然后按照自己的路线去走,我没有计划好全部的道路,结果就是形成了我完全没有预料到的结尾。

多少人的生命就是这样,于是在悲惨之中消陨。

我本以为成为这样的可爱的孩子,就能够实现梦想,就能够获得幸福的。

我本以为拥有这样可爱的伴侣,拥有可以信赖的人,就可以对抗苦难的。

但是我没有利用好他们,我也没有利用好自己。我是一个无能的人。

所以就让我再任性一次吧,我要擅自结束这个残破不全的篇章。

结果到最后,我遇到的都只有不幸。

那些洋溢着阳光的故事究竟是怎么来的呢?他们一定努力压抑着自己,不让自己在奇怪的歧路上越走越远。

他们不断对自己和别人说着鼓励的话,他们在激励自己的同时激励着别人。

所以他们是有价值的人,而我只是会导致社会越发阴暗的窝囊废。

所以我结束这一切是正确的,我毫不怀疑这样的正确性。

如果站在旁人角度来看,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真是完全不明白。真是太可惜了。

虽然也是被魔障所迷惑,但是他们并不了解我的痛苦。

要不是采用这样的方法来麻醉自己,恐怕都无法获得死前的勇气与希望的快乐吧。

拉着她们一起下水,溺死在了自己的幻想里。

哈哈哈这样我就不会觉得孤单了。

小静是一个好孩子,她没有受到欺负,所以她可以好好地活下去,继续求学,找到一个爱自己的人,然后让自己的孩子继续获得幸福。

而那些受到欺负的人,什么都不明白,根本就不明白这个世界的规则,这样的人有什么用呢?完全就是咎由自取,没有任何地方值得同情。如果因为明白了这些而陷入幻想的愚蠢的家伙也是一样。

人并不是失去了一个机会就不再拥有一切,对于谁来说都并不是。

所以说为什么要在意他的看法呢?

所以说为什么因为自己受到了侮辱就不愿意再活下去呢?

泥塘中的乌龟摇曳着尾巴快乐地爬着。如果能够明白很多道理并且利用这些来救赎别人的心的话,那么真是再好不过了。

就像圣殿之中的修女,抛弃了自己的一切,抛弃了拥有之物与自身的污浊,借以获得内心的安宁。

在那里,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

就像曾经到过的寺院里的僧人,他们和一切正常人一样,只不过看着佛经,遵守着一些军营式的规定。

军人从来都不会让人羡慕,而仅仅是让人觉得很帅气。

和尚吃喝着酒肉,结了婚,伪装着自己的身份,来为自己谋取利益。

他们和普通的人没有什么区别。

然而我什么都没有做,就像一个刚出生的婴儿被人摔死一样咎由自取。

婴儿是恶心的,脆弱的。我看见婴儿就不愿意触摸那像海绵一样的身体,总觉得一摸就会坏掉。

所以人一生下来就有罪,即使你什么都不知道,那就是因为人本身。

天台的风很大,傍晚的风凉凉的,吹得我浑身发抖。

或许只有在我自己眼中我是这个样子吧,我无法保证我对自己,对他人的认知是正确的。

我的妹妹只是我存在于妄想之中的玩具,而静则是一个不解人意的沉迷游戏的同学。

这些事情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为了否定自己的故事,所以我对自己这样说。

我感到身后有一股越来越大的推力。

我回头,看见多暗幽静笑盈盈地看着我。对了,他曾经是某个地方的女仆,有一张可爱的脸。但是我看见他的样子就觉得恶心。

所有的女仆都很恶心,包括擅自定义的我自己。

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切都是我自己的妄想,而我的妄想将一切都引导向了不好的结局,所以我要结束这一切。

随着推力的加强,我渐渐失去了平衡,我从天台上栽了下去。最近有一场很重大的比赛,一定有很多人会陪着我。

你们再也没有办法欺负我了,我带着微笑告诉这个世界。

叶落归根,我也阴错阳差回到了这里,然后像一片落叶一样坠落到自己的土地上。

唯一的可惜是这里没有土地,有的只是水泥混凝土和柏油路,然而那就已经足够。

就像掉进了无底的树洞里一般,我看见了,我想起了一个星期之后我和小静呆在教室里害怕被人发现的样子。但是那样的未来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我想起了,在这之后,小静会为我复仇的。她看起来那么高兴,她开心地笑着,牺牲了自己来为我复仇。她没有忘记我,她为了我而爱上了其他人。我明白的,真的很感谢你,你对我来说一直都是那么好那么重要。

你不是觉得我原谅了你,你一直都明白我的心意的,呐,是吧?是吧?

漫长的旅途终于到了尽头,没有留下任何的思考时间。



我一下子惊醒,脖子有些酸痛。我从一个很高的楼上掉下来了吧。

刚才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只不过有点记不起来了,趁着刚刚睡醒,先把还记得的一点点碎片写在本子上吧。

我拿起早就准备在床头的本子和笔,在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写下“静~到中国~钢琴~楼上坠落 早过早不记”等内容。

好的,那么这样就完成了。我拿起床的另一端的手机,手机在睡觉的时候不能离得太近,不然可能会对大脑产生影响。母亲让我睡觉的时候把手机关掉,但是我从来不这样做,那些网上写的东西都是欺骗那些没有知识的人的。

总觉得心情有些微妙的忧郁啊。我打开屏幕,现在已经八点半了,过一会儿就起来吧,天气虽然很冷但是赖在被窝里也很不舒服,真的很不舒服。我看见了应用上的红点,我点进去看见了祈发的信息,内容大概是一些无聊的日常之类之类。

反正我也从来不会关心这些东西啦,因为一切都会好好的运转的。我终于又看见你过去的样子了,那样的未来是不会发生的。

我又翻看了一点网站之类,然后爬了起来。家里没有人了,锅里的粥已经有点凉了,我插上插头,跑到妹妹房间里:“已经九点了,快点起来吧。”

她倦倦地翻了个身,告诉我马上就起来。我从来没有见过小町的样子,但是这个傻傻的家伙,这个追逐潮流的家伙,肯定没有那个人那么厉害,所以我可以轻易地操纵她。我是一个很厉害的哥哥,我们可以一起做很快乐的事情,一起放声大笑。

然而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

昨天刚刚下了雪,然而今天却没有积起来,只有背阴面的房顶和花草上还覆盖着一层白色。

最近根本就没有大雪啊,说起来在我们这种地方根本就不可能下大雪的吧。

外面也没有自动售货机什么的,果然还是在人开的店里会觉得比较安心,查看生产日期什么的也会比较方便。

我有一种玩了很久游戏的感觉,那么今天就干点别的事吧。

我听见妹妹叫我的声音,心情莫名变得明朗了起来。

外面的阳光多么明媚,又是多么美好的一天。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才不知道。




虽然其实还没有写多少不过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说一点无关的话了,于是就写了这个,算是对这个充满电波的小说的一点点解释。

故事的很大一部分场景发生在日本,不过事实上这对情节并没有很大的影响,只是出于最初的妄想设定,才会遵照这样的开头。后来看到“不要因为不使用日本名字就使得情节难以发展”,这一箭正射中了我的膝盖,使我感到非常羞愧。

当初是觉得“纪野”和“昨日”读音很像所以采用了这样的名字,所以又叫做“纪野之野”。现在我对此非常满意,因为这是属于她一个人的世界。

主角的名字来源于古龙小说里芮玮的儿子芮纪野,但是因为最后他惨遭杀害所以不管在哪个结局里花之宫纪野也都会死去——虽然本来想这么说不过最后还是觉得放过她比较好,所以或许在之后的线路里她能够幸福地生活下去,她是个很可爱的家伙,我会祝福她。

文中大量直接采用了近月少女的礼仪中的角色名字,虽然做了一点点修改不过读音是一样的就是了,因为一些原因所以有的地方涉及到只有中国人才能明白的neta,这样使我感到非常有趣味。

本来在这里打酱油的Eclipse小姐是想采用弹性体小姐的中间的名字的,不过想了一想最后还是用了这个。

写这一卷的结局的时候在玩一个游戏,相信可以从文中大概推测出来是什么,当时脑子一片空白,实在是想不出什么东西了,所以匆匆写了这样一个结局,并且用回到过去的解释来安慰自己,结局还是很美好的,但是同时这也使我产生了额外的想法,使得故事在不同的轨道上发展下去。

本来我是写在一个本子上的,原来的设定是纪野不太会当地语言而陷入痛苦的学习的,不过重写的时候除了开头以外大部分情节都被抛弃了,简直就是全部推翻重来。本来还提到了之前小雪缨的经历,这里在开头也有一点点提及,之后不知道能不能在什么地方补上。

后面大概就是和第一周亩不太一样的故事了,可能情节完全不一样,还是希望大家能够喜欢。

非常感谢编辑游鱼老师,最初他找到我的时候,让我觉得简直不可思议,“这该不会是什么地方的骗子想要戏弄我吧?”我曾有过这样的想法,不过最后证明我的担忧是多余的(笑),也从编辑老师那里得到了很多帮助和指导。

各位或许会对这些漫长的说教和空洞的情节感到无聊,不过还是请求各位能够坚持下去,我或许没法把最想表达的东西放到前面来。最后还是非常感谢各位读者的支持。

amashige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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