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のエピソード――第1話：派遣工程師的薪水陷阱

還記得我上一間公司，在招募簡介都會寫有員工宿舍，現在去104上面還能看到。不過當我要進去的時候，前老闆跟我說員工宿舍滿人了，說可以幫我找sharehouse住，當時我想說其實交通方便就好了，就讓前老闆幫我安排了，事前我知道有網路就沒再多問了。

2018年6月18號，我一下飛機就跟我前老闆以及sharehouse管理員會合，那是一個很小的車站，不過交通還算不錯，搭大概五站可以到池袋。從車站走2分鐘就到一間大概有30年的木造屋，門口還破了一個洞，（後來住的時候發現）晚上貓都會從那個洞鑽來鑽去。我以為外觀已經夠嚇人了，不過可怕的還在後面。

進房子之後管理員要我挑一間住，我看來看去，每一間都大概2~3坪，幾乎只有床跟小冰箱，桌子小到讓人覺得是小學生用的。然後廁所，浴室，廚房全都是共用的。不過我也沒辦法，當天不住這也沒其他地方住了，這就是跟我當時的地獄工作生活平行，另一個地獄下班生活的開始。

在我剛進去住的時候，有一對印度夫妻，還有一個中國人，後者就是我的同事，比我早一些時候來，也是被我老闆帶來這間sharehouse，看來那時候宿舍就沒有空位的意思？（笑）。

先來講這對印度夫妻好了，老婆每天都會很貼心的幫老公煮飯，不過用完都不會打掃，整個地板都是油的，就連穿拖鞋都能感覺那個油。地板就算了，最誇張的是那個共用微波爐，一打開裡面全部都是他們微波時炸開的咖哩，如果你微波東西沒包起來，那個食物微波完會自動帶上咖哩味。中國同事後來跟我講，有次他用完廚房在清理，印度人竟然問他「為什麼你要清廚房啊？」。

廚房之外，第二噁心的是唯一的浴室，空間超小，然後抽風機每天都像在呻吟就算了，浴室地毯大概有一年沒換吧，24小時不分早晚踩下去都是濕的。那個地毯有時候踩下去還會有蟑螂跑出來，每次洗澡都膽戰心驚。我曾經把地毯掀開來過，下面的地板整塊都是黑的，原來是黑色噴漆啊，我還以為是長了厚厚一層霉呢！

不過上面說的其實都還勉強能忍，對我來說最痛的是不能打電腦，我其實來的時候把主要PC零件都塞在行李箱帶來東京了，不過我的房間小到連放一個桌機的空間都沒有。別說空間了，就連網路線都沒有，「有網路」指的是時時斷線的wifi。一開始我去各個現場面談連環失敗壓力已經很大了，我唯一紓解壓力的射擊遊戲也沒辦法玩，所有高中朋友又都在台灣。

我永遠記得被我前老闆當面質疑能力的那天，我很不爭氣的打LINE給我媽說我想回台灣，我媽也沒特別責備我，只說如果我試用期過了還是沒進現場的話，就直接回台灣沒關係。也許是這段話讓我覺得失敗了也沒差，才撐到我的第一個現場。雖然等著我的那個現場也是地獄就是，不過當時的我完全不知道。

在我差不多進第一個現場後，印度夫妻搬走，來了一群俄羅斯人，每天半夜都會喝酒聊天，因為是木造屋，所以睡覺都會被吵醒。不過還好他們還算聽得懂人話，而且也沒在用廚房，幾乎都外食。俄羅斯人待了一個多月就走了，那時我就跟中國同事計畫打掃，打算完全整理一次。

不過我們完美的打掃計畫正要執行時，馬上就來了加拿大人，我記得我跟中國人週末煮飯邀請他一起吃，吃完之後他說洗碗就讓他洗吧，結果他把整個廚房的所有碗盤都拿出來洗了一遍擦乾放回去，順便把櫃子都清了一次，小地方就能看到國情差異啊。從那之後我們三個人才有比較舒服的公共空間能使用，不過浴室地毯下面的地板真的沒救了，那個大概要打掉重練。

而我說的這間sharehouse，一個月也要5萬4日幣，其實只要稍微再遠一點的地方，多搭個二十分的電車，就能租到更大的更新的地方。為什麼前老闆會選那個地方，剛到東京一個禮拜的我其實不太懂。直到之後開始面談現場，發現每次面談最後，對方都會問你住哪裡，離這個現場近不近，我才終於懂了。

至於我開頭說的宿舍呢？我從來沒看過，也從來沒聽說那個宿舍有人搬出去過，就連現在還在我前公司上班的同事也沒，可能我前老闆對員工太好，大家都捨不得走吧。不過詭異的是，前老闆說過，我跟那個中國同事，還有另一個住其他地方的台灣同事，是他第一批從日本外找來的員工，可是我來的時候那個宿舍就是滿的。我猜那就是所謂的薛丁格理論吧，有那個宿舍存在，可是同時也沒有。開個派遣IT公司，真的太委屈我前老闆的技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