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話

說到這裡——恐怕是會有人感到不解的想說:盧葉是後來又為什麼會待在滿是妖魔鬼怪、魑魅魍魎所聚集的公司會社,「魍魎屋」?

說起她的母親,是也沒有在跟她生父離婚後就拋棄了自己唯一的骨肉。而她的生父雖是一直都沒有陪伴在她的身邊,可他是又感到自己有愧於女兒和妻子,是在每個月初匯入一筆金額來供為,她們母女日常開銷所用。

所以如果是照這樣看來的話,盧葉是根本就沒有必要逃難到「魍魎屋」那尋求它們的庇護。

至於事情為何是會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是就在於——盧葉破壞了與母親的「約定」!

盧葉自懂事以來就察覺到自己的身體是有別於他人,但她卻是不明白造就自己如此異常身體構造的原因。

就算她是有幾次想要詢問母親,相信母親是一定能告訴她答案、解除心中的迷惑。

可每當盧葉是這麼問起的時候,她的母親是沒有做出回答。

她反而是緊緊的將女兒擁進自己的懷裡,在她耳邊一次又一次的重覆著同樣的話。

那是——她希望盧葉能夠答應自己,與她共同約定的「承諾」。

其承諾的內容,其實說來是相當的簡短。

她只是希望盧葉是不要在他人面前,展現自己不平凡的特長,也不要跟他人提起這件事,是將它做為她們倆人共有的秘密。

盧葉在年幼的時候,是沒有對於母親這般再三的叮囑抱持任何的想法。

盧葉是既然母親這麼說了,她是就乖乖點頭的應聲答好。

因為——盧葉是非常喜歡母親將在自己擁在懷裡,從母親身上所感受到的體溫和觸感。

那樣的感受,是讓她感到十分的安心和舒適。

隨著盧葉的年齡、身體的發育成長,她雖是在這樣的過程中,沒有對母親那毫不厭倦又千篇一律的叮囑感到嘮叨和煩躁。

但是,盧葉是也越來越沒有將這件事給在心上的,是將它丟置在心裡深處的某個角落。

然後。

就在某一天,那天是個晴朗的日子。

當時就讀初中二年級的盧葉,是和班上幾位關係較好的女同學,是一同走在街道上逛街。

沒有打算直接回家的他們,是決定先在外面玩到累了再返家。

她們是就跟一般的初中女學生沒有兩樣,是放學過後就先跑到和學校有段距離,學校的師長是不太會過來巡視、檢查的電子遊樂場。

她們是瘋狂的玩著跳舞機、夾娃娃機和賽車等遊戲機台,是玩到她們感覺有些無趣後,才願意離開電子遊樂場的走了出來。

不過她們是在結束了電子遊樂場的玩樂,是也沒有就這麼的踏上返家的歸途。

反而是,她們這幾個初中女學生是突然起鬨的鬧說,想要去參觀一下過去某個時期,是曾受到當地居民和外來遊客喜歡的觀景台。

會說它是「曾經」受到他人喜愛,就代表說那邊是曾發生過一些事件,才會讓它後來是落得荒廢、落沒的下場。

隨著日子是一久下去,原本那些慕名而來的遊客,是也被其他更為新奇和好玩的景點給吸引,是就忘了有過這麼一個觀景台的事。

現在是還會知道它的存在的,是就住在這附近一帶的居民和一些曾在那邊有過美好回憶的人們。

盧葉起初聽到友人們是提出這樣的意見時,她本是有些猶豫的不太想去看那個觀景台。

它的風光歲月,是早在很久以前就結束了——如此一來,她們是就算去了,也肯定是見不到它當初原有的風貌,則是見到它失意、淒涼的姿態。

盧葉是想到這裡,就頓時感到沒有興趣的失去幹勁。

可她身邊的友人是又不停起哄、吵鬧的說。

『只是去看這麼一次……以後是也不會再去那種破地方了說。」

『可是……現在時間是也不早了。如果我們是在走去那邊後再返家的話,回到家是不就……』

『走啦、走啦,人生可是只有這麼一次的說。搞不好妳今天是不跟我們去的話,以後是就沒有機會可以再看到它了喔。』

『咦?為什麼妳是會這麼說。』

『因為,我之前是有偷聽到我爸和這周邊一帶的居民的談話,他們好像是在考慮說要為了地方的安全著想,是要把那個觀景台給拆除。』

『原來是這麼回事啊!不過也對,畢竟那裡是很久沒人使用了……但偶爾是也會有些人無聊走去那邊參觀,是難保不會出什麼意外。』

『是啊,那些大人是跟妳有著相同的想法。所以是才會想拆掉它,免得是再有人靠近那附近。』

『那、既然它是都快要被拆除了……我們是就更不應該去接近那附近的土地才對。』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我們是也不會跑到觀景台上面參觀,只是從遠方稍微看它一眼是又不會怎樣!』

只要是別靠近它,是就肯定不會有事——這是盧葉的朋友,她們一致的論點。

『但是,我是覺得……』

『別再什麼妳認為、我覺得什麼的了……我們是趕緊過去那邊吧!不然等改天是日子一到,它被拆掉了,我們是才來後悔自己是曾沒有把握機會的去看它一眼。』

『我……』

就算好友們是一再慫恿盧葉,她到了最後卻仍是有所遲疑的,遲遲不敢做出決定。

她身旁的友人是見她竟然是這麼的不合作,就乾脆一行人在背後推著她往那個觀景台的方向前進。

她們是推著、推著,盧葉後來是也感到不耐煩了,就唯有順著她們的意思,是陪她們去走一趟。

她是還可以順便監視她們,免得要是真不小心出了意外,日後可就不好辦了說……

於是,盧葉是跟著幾名好友來到了那個年久失修、周遭是也拉上黃色膠帶、禁止他人進入的觀景台。


意外——是也緊接在她們的到來之後趕上。


一開始說好是待在黃色膠帶前方,是從那邊觀望觀景台的她們。

是突然有人穿過了黃色膠帶框住的禁止區域,朝著觀景台的走了過去。

那名女生是覺得,從這麼遠的地方觀望是一點都不有趣,她是想走到近一點的地方來看。

在這種時候,只要是有人先起了頭,是就會有人採取相同的行動。

當然,這是也不能百分百的確定說,那些人是盲從的跟著做。

她們之中有些人可能是基於擔心、好奇、情誼、害怕、孤獨、正直等因素,讓她們是不由自主的一個接著一個的跟了上去。

而她們是走近一看,那個觀景台果真是就如同傳聞的內容,是早就失去了昔日的風采、成為人們記憶中曾經美好的回憶。

如今的它,說是個超大型的廢棄物也不為過。

觀景台的主體雖是有幾處出現細微的裂痕,但裂痕的深度和面積是都看來沒有多麼嚴重,應該是不具有多大的威脅性。

可是,若是從它外身的油漆顏料和那個可供兩人並行移動的螺旋金屬階梯,是就能看出它是經過多少風吹雨打的侵襲。

那個顏料原本是由那種色彩所組成的顏色?現在是已全然看不出來,無法還原。

塗抹在觀景台主體的油漆,是不知道經過過多的雨水沖刷後,再又品嚐的高溫的太陽日曬和逐年升高的氣溫所致……

盧葉她們當時所看到的,是一塊好似泥土般的色彩,但又夾帶著一點黑與灰的顏色,並將這些顏色是都凝聚在一起的塊狀物。

再來,說到那個螺旋階梯是就更不在話下了……因為它不但是早就出現生鏽的痕跡。

而且,只要有人是跟著它旋轉的路徑抬頭一看的轉個一圈的話,就會發現到越是上層的階梯,它們損壞的狀況是就越加嚴重。

有些階梯更是早就不知去向,是不知道被風吹到那去?又或者是被偶爾經過的野狗、動物之類的帶走……

總而言之,盧葉她們這些女學生,是想藉由螺旋階梯走到最高處,從上端觀望遠處風景的想法。是可以趁早打消這樣的念頭,早點離開這個將要被人遺忘的舊時代遺址。

不過她們是都走到了這裡,自然是就有人是不甘願就這麼的折返回家。

當她是提出自己想要往上移動的想法時,包含盧葉在內的幾名好友,是都極力阻止她這麼做,要她別再做傻事、是已經可以了……

然而,她就是完全不聽眾人的勸阻,好像是帶有某種不可言喻的執著,堅持自己就是要上去一趟。

她是對著她們說。

『妳們是可以不用跟著我上去也沒關係,這樣對妳們來說也會比較好。那些階梯應該是也承受不住這麼多人上去和下來時所施加的壓力,所以我是自己一人就可以了。』

她的話是剛說完,就展現出她平時在田徑部鍛鍊出來的體能,是以宛如燕子一般輕巧的身手,沒幾下就跑到她們這些待在地下的人的視野,無法看見的死角處。

『現在是要怎麼辦?她會不會出事啊!』

『沒事的啦,妳是沒有看到彌子她的身手是有多麼的敏捷和俐落,是沒幾秒鐘的時間就跑到上面去了。』

『可是……為什麼彌子她是這麼堅持要到上面去?那裡究竟是有什麼值得她如此賣命的理由?』

『這、我是就不知道了。不過,我好像記得當初提議要來這邊的人,就是彌子她提出來的樣子。』

『什麼?不是妳先說要來這邊的嘛!』

『沒有啦。因為彌子說如果是由她開口的話,大家是未必會想過來這邊,所以她是先私下拜託我,叫我要在今天逛街尾聲的時候,是把這事提出來的講給妳們聽。』

『……會不會這裡是和彌子她的雙親是有什麼關聯?因為我聽說她的父母是很早就離婚了說。』

『是喔,這件事我還是第一次聽到……話說回來,妳是又怎麼會知道這些事的說?明明彌子她是都沒有告訴過我們這些事,但妳卻都好像早就事先知道的什麼都懂。』

『這……當然是人家聽來的一些小道消息啊。尤其彌子她在田徑部裡面的表現,是也讓不少人看她是不順眼!時間一久,這些消息是就自然流了出來。』

『那……妳不會剛好也知道某些,有關於我們這些好友的私人情報吧?』

『或多或少是都有聽到一些,但我想這種消息的來源是都不太可靠,就沒有一一的向妳們確認過的說。』

『喔~~~那就看招,看我是要怎麼懲罰妳這個隨意探究別人隱私的壞蛋!』

『啊~~~是別這樣,妳是明知道我最近是很在意自己的體重。別再用妳的手碰我的腹部了。』

『看招、看招、看招,看我是怎麼把妳腹部的油脂給用力的擠出來,好讓妳親眼瞧瞧自己平時是吃了多少的垃圾食物,才會造就今日的身材模樣。』

『不要、不要、不要,我是不想去看那裡,妳是別逼我看。』

盧葉是看著身邊的友人是越玩越歡的忘了關心彌子的狀況,她是便想是暫時先將她們放在這邊,讓她自己一人是跟著彌子的腳步走上去瞧瞧。

她是有點擔心,是上去有了一段時間,卻還不見她是有想下來的跡象的彌子。

盧葉是在花費比彌子多了幾倍的功夫,是時而差點一個腳步站不穩的跌倒、時而又得為了能夠跳到較遠處的階梯,是得花費一點時間才敢提出奮力一跳的勇氣。

可以說是跌跌撞撞、相當不好受的盧葉,她最後還是來到了觀景台的頂部。

她在頂端的臺子上方,是看到雙腳都座落於生鏽的欄杆之外,屁股是坐在它們之上,不斷擺動著雙腿的彌子。

盧葉是在見到彌子竟是做出這般看似不要命的舉動,她是嚇得趕緊出聲的問說。

『彌子,妳是在做什麼?妳是別想不開的跳下去……』

在這之前是都沒有注意到盧葉是也跟著上來的彌子,是在聽到她的聲音後才察覺到,竟然是有人敢跟她一樣的爬上來。

這點,是讓她著實感到大吃一驚的露出驚喜的表情,是回頭望向為了爬上這裡而顯得疲憊不堪的盧葉。

『想不開?為什麼……我是又沒有遇到什麼難過的事,妳為什麼是會這麼想呢,盧葉。』

『那個……當然是因為妳現在給人的感覺,是就好像有著心事的樣子,所以我是一時口快就……』

盧葉是不想說出她是因為在聽到別的友人說出,有關於彌子家裡的事——在聽了這些內容以後,是擔心她的狀況的爬了上來。

『呵,妳是想太多了啦,盧葉。我是沒有像妳想得那樣,是一時想不開、所以才會……』

『沒有是就好了。』

『抱歉啦,是讓妳擔心了。我只不過是、欣賞從這裡眺望出去的景象,是看到出神的忘了注意時間。』

彌子是在說出這些話的時候,她是又將頭轉回去的正眼看著前方。

盧葉這時雖是只能從側臉觀察彌子的心情,可從彌子那專注的眼神裡,是能感覺得出來她現在的心境,是遠比她平日在參與社團活動時來得投入。

『妳……果然是有事瞞著我們沒說,是吧?』

『嗯,是啊。』

『那……妳是想說出來嗎?』

『不了,我是不想說。因為這種事就算說出來,也不是「現在」的我們所能解決的問題。』

『是嘛,那我是明白了。既然彌子妳是不想說的話,我是就不會再追問下去了。』

『嗯,謝謝妳,盧葉。現在是這樣就可以了……妳是就先讓我獨自一人沉浸在這短暫的時光。』

『……』

沒有得到盧葉的答覆的彌子, 是以為她不出聲就是答應了自己的要求。

『……!』

但就在彌子是剛認為又可以回到先前那樣,是僅有自己一人的狀態,她是感覺到身後是無預警的伸出一雙手臂,將她的腰圍是環抱住的雙手接上。

『彌子的身體果然是運動選手的身材,妳的腰圍是比我的還要纖細。』

『盧葉、妳……』

『別緊張,這只是一個保險。是要暗示妳說:假如妳是有心想跳下去或不小心掉下去的話,是會連帶拖累我的意思!』

嘴上說是這麼做是帶有暗示的意味在,可又將想法是都一吐氣道盡的盧葉。

她的這番說法,是直叫彌子哭笑不得的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才好……

『我的臉色是看起來有這麼難看嘛……』

『是還好啦……但又不能說是、能叫人完全放心的程度。』

『……那應該就是很不太好受的意思。』

『妳是就別想這麼多了,是專心做妳想做的事就好。反正就算有個萬一好了,我是也會在背後支援妳的。』

在體力方面可說是維持在平均值的盧葉,她卻是竟敢如此大言不慚得,在彌子面前說出這種大話出來。

『這樣的保證,是也未免太『無力』了吧……』

可是說來奇怪,彌子是在聽了盧葉的話以後,是有感受到一股莫名又溫暖的安心感。

『妳是可以放手了,盧葉。我現在是就從這上面下來。』

『咦?妳是不繼續看下去了嗎!?』

『嗯,是已經足夠了……能在這座觀景台被拆除以前,是來到這裡看它最後一眼,就算是完成了我的心願。』


最後的這個舉動——可以說是我的「任性」!


邊說邊對盧葉露出一個微笑的彌子,她的笑容裡面是帶有幾分的黯淡。

『盧葉,妳是可以放手了。』

『可是……』

有點擔心她這麼一放開,彌子是就會在自己眼前縱身一跳的往下跳去。

盧葉是有點遲疑的不敢鬆開自己的手掌。

『我就說是妳想得太多了……我是壓根就沒有想要「自殺」的念頭,只是單純的陪著這個觀景台,與它留下最後的回憶。』

『因為——這裡可是我的雙親,他們以前初次相遇的場所……』

『……所以傳聞是真的的嗎?』

『一半是真的,一半是假的。他們現在是在辦理離婚的程序,是還沒有正式的分開。』

『原來是這麼回事啊……』

儘管彌子仍是沒有直接的告訴盧葉,她為何是這麼堅持的非得要選在今天這個日子,跑到這個快要被拆除的觀景台參觀的「理由」……

盧葉卻是能從她說出的隻字片語裡面拼湊出大致的概要,了解彌子此時的心境。

『那、妳是會轉學嗎?』

『不會,我是可以在這邊完成初中的學業。但高中是就得考取離我爸的居所較近的學校,是不能再跟這裡了……』

『所以……是只剩下一年多的時間了。』

『嗯,但也總好過立即就走的感受。就這點來說,算是多少值得慶幸的地方。』

說著又笑了笑的彌子,就算她是勉強自己擠出看似爽朗的笑容,但在盧葉眼裡來看,她的笑臉都不是發自真心的笑意。

『……我現在是就幫妳下來。』

總覺得自己說什麼是都安慰不了彌子的盧葉,是轉變了她們的話題。

『不用了,倒不如說妳是先放開我的腰才是……妳這樣環抱著它,我是會不太好轉身下來的說!』

『那……我是鬆手了喔,妳是別真的給我做出傻事來啊。』

『不會啦、不會啦,在我的初吻獻給我喜歡的對象以前,我是還不會想死的。』

光明正大的對著盧葉說出充滿揶揄意味的謊言——彌子是早就將初吻獻給男朋友的這件事,盧葉她們這些是早就知道了。

所以彌子是用這種話做為她的誓言,是有說等於沒說一樣。

可或許就是因為這樣,盧葉是才會選擇相信她的鬆開了自己的雙臂。


但是——就在盧葉鬆開雙臂、將雙手收回裡面之際。


觀景台的護攔不知該說是因為盧葉她這麼一放開手,讓彌子的身體重心是出現變化,進而對它施加了過大的壓力?或是彌子是待在上面的時間過長,它是終於承受不了她的重量?

護攔,是沒有預警也沒有發出聲響的斷了。

並且,它倒下的方向不是朝向盧葉那邊倒去,而是倒向——那與地面相差百米之高的外邊。

盧葉是連驚呼聲都來不及發出,彌子的身體是整個懸空的即將墜落。

就在這僅只有千分之一秒的剎那,盧葉是憑著本能的反應,身體是比起大腦更早一步的採取了適當的動作。

可又由於這一連串的救援行動是過於迅速,等到盧葉的意識是好不容易追上了肉體的時候。

盧葉是就已經看到彌子是被救上來、只有手腳受到一些輕微的擦傷的畫面。

只是……彌子的意識似乎是受到太大的刺激,是暫時的昏了過去的樣子。

(剛才的……到底是?)

看著雖是陷入昏迷、胸口卻仍是有在上下鼓動的彌子,盧葉是在感到安心之餘,是也開始對友人為何會獲救一事感到疑惑?

盧葉的記憶是只記得彌子快要墜落的瞬間,以及當她再次回過神來、定眼一看的時候,彌子是就躺在安全的地方昏睡著。

在這兩段記憶之間的經過,她是渾然未覺的沒有印象。

(是我……救了彌子嗎?還是說,是彌子她救了自己呢?)

從現場的情況來研判,盧葉是只能想到這兩種可能。

盧葉放眼望去這四周的環境,她是都沒有看到除了她們之外的第三者的身影。

當然,這樣的可能性也不是完全沒有。

但要能辦到這種事的話,盧葉是認為那位神秘的好心人,是必須要像漫畫、小說裡面的主角一樣,得具備異於常人的能力和本事是才有可能辦到。

就現實而論,那樣的「超人」是不可能存在!

——而這也是盧葉在意識到另一邊的世界以前,她曾有過的想法。

因此,不是她救了彌子的話,就是彌子自己救了自己。

(可是……彌子她應該是不太可能自救的才對,畢竟……)

回憶起方才那一幕驚險的景象,盧葉光是回想起來就顫抖不已的流下冷汗。

她是想到若是換作是自己碰到相同的狀況,她恐怕是大腦還來不及做出反應,就整個人自由落地的墜地身亡。而走馬燈什麼之類的,是也不知道會不會是能夠看到……

就是因為知道從這觀景台墜落至地面所需的時間,是僅僅數秒鐘而已。

盧葉是才會百思不得其解的想不出來,究竟是誰能有這種天大的本事能救到,處於生死一瞬間的彌子?

(話說回來……我的眼睛是好像有點不舒服,從剛才開始眼裡所看到的畫面,是都不太尋常……)

當盧葉是思索著那段空白的時間,是發生了什麼事的時候……她是也不忘留意彌子的狀況,是深怕她會再出事的不敢將視線的焦點從她身上移開。

話說是這麼說——但盧葉是又有著思考某些重要的問題時,人是必須不斷走動的習慣。

盧葉是覺得自己這麼做,是有助於大腦的思維靈敏、強化腦中的神經反應。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盧葉是在無意間留意到——自己的視野角度,似乎是一直呈現在某種不平衡的狀態。

如果說一般人的視野是保持水平線的話,那盧葉此時的視野角度,可以說是向右下傾斜了三十度角的感覺。

此外,盧葉是每走一步,視野傾斜的角度是也會跟著有所變化,是不會固定在同一個傾斜角度。

(不會是……我剛才一時驚嚇過度,腦袋是不小心撞到了什麼硬物,眼睛是才會出現這樣的毛病?)

沒有立即察覺到視野傾斜的真相的盧葉,她是做出了一個自認為適當的推論。並且這個推論,是也能順帶解釋她為何會失去一部分的記憶,是怎麼想也想不起來當時的經過!

擅自的將這個推論視為正解的盧葉,就在她想更近一步的接近彌子,檢視她的身體狀況。然後是再視傷勢的程度,看她是要不要先下去的去尋求救援。

因為,一直讓彌子待在這個不知何時又會有著崩塌危機的觀景台,是有點太冒險了……所以可以的話,盧葉是想說與其繼續待在這邊等到彌子醒來,還不如找人來幫忙的,一起想辦法把彌子給移下去。

況且,她們倆人是都上來這麼久了……下面的那些友人是也該多少有所警覺的,注意到現狀是有些不對勁。

就在盧葉是「自以為」她是有邁出步伐的走向彌子,但實際上她的身體是從彌子將要墜落的瞬間,直至現在這一刻——是都一步沒有動過的站在原地。

沒有察覺到這中間的違和,身體的所有感覺是又可以說是仍處於精神緊繃的狀態,以至於盧葉的感官是過度集中一處的讓她忽略了許多、許多能做為解答的跡象。

盧葉是在彌子醒來的瞬間,才總算意識到正發生於自己身上的異常事態。

不,這不應該說是「異常」,反倒該說是「正常」——只是盧葉是與人相處的時間過於長久,讓她是漸漸忘掉了自己曾視為理所當然的「常理」。

「怪……」

所以當彌子是醒來一張眼就看到,眼前是有一個脖子看似無限伸長、姿態與動作都宛如蛇般扭動的「生物」的剎那。

她是止不住湧於心頭的恐懼和害怕,人是又整個昏睡過去的失去了意識。

然而。

盧葉在見到彌子的這種反應,和聽到她那句沒能說完、但意思卻不言而明的斷句時。

盧葉是就認識到,彌子所指和所見的對象,都是在說她自己。

也就是在這一刻——盧葉是回想起無數,被她遺忘掉的記憶。

盧葉是想起了與母親的承諾,和破壞了承諾的後果……

一想起這些事,盧葉的嘴裡是發出止不住的尖叫聲。

她的叫聲聽來是異常的尖銳,但在其中是又夾帶著類似悲鳴的情感在。


事後——


在觀景台等待盧葉她們下來的友人們,是在聽到從上方傳下來、不知道是誰的尖叫聲以後,便是嚇到急忙的跑去找大人們幫忙。

然後等到趕來救援的消防隊員和警員是耗費了大量的時間和人力以及資源,趕到觀景台上方的時候。(因為階梯是無法支撐大人的重量,而且雲梯車是也不能即時的通往觀景台,道路兩旁是有不少廢棄的電線杆和樹木。)

這些由警員和消防員共同組成的救難隊成員是一登上觀景台,就看到立場可以說是與先前的情形互換——暈眩過去的盧葉,和拼命叫喚、呼喊好友名字的彌子。

接著,他們是又見到了本來應是完整的護欄,是缺少了一部分的護欄、恐怕是掉落至下方的畫面。

他們就立即領會了現場是如何演變至的「經過」!

於是,救難隊是火速趕往他們研判為「差點墜落身亡的少女」盧葉和「救了好友一命的少女」彌子,她們的身邊。

隨後,救難隊是以垂直降下的方式將彌子和盧葉,是以傷勢嚴重程度所做出的優先順序,先將昏迷的盧葉安全送往地面以後,是才換到意識清醒的彌子。

而在垂直移動的過程中,彌子是不斷的對救難成員發出近似歇斯底里的叫聲。

彌子是重覆的述說著:她是那個差點墜落下來的女學生,好友才是救了自己一命的恩人。

可沒有一個救難隊員是相信彌子的話,他們是都一致的認為眼前的這名少女,應該是處於過久的精神緊繃狀態和剛經歷過生死關頭之際,使的她的精神是在平安獲救後才會出現如此強大的反作用力,以至於是出現崩潰且失常的表現。

拯救了友人的英雄,卻是在獲救之後承受不了過大的精神壓力,是走向自我毀滅的下場?

負責這次救援行動的救難隊員,是每當他們回想起這段往事時,是都不禁為此長嘆一聲的感嘆,自己的無能。

因為——等到獲救的兩名女學生是都送往同一家醫院,接受醫生檢查的時候……

他們是等到了那一刻,是才總算認識到彌子是沒有說謊的事實,和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盧葉,她的身份和立場是瞬間互換的這件事。

盧葉是從被友人拯救的少女,變成拯救了友人的少女——如此大的轉變,是也難怪這件事在多年以後,只要是被人一提起就嘖嘖稱奇的不可置信。

沒有一個人是敢懷疑那些救難隊員一開始的假設,也沒有一個人是會相信平常看似文弱的盧葉,竟是能在那個瞬間爆發出超越常人想像的力量和身手。

「火災場的怪力」——這是日後的新聞媒體,爭相報導這一事件時,習慣用上的學術名詞和解釋。

要不然,他們是無法解釋和讓自己相信,事實就是如此的現實!


但說起這個事件——其實是仍有些題外話。


因為在盧葉她們獲救後沒幾天,當地警局為了從她們嘴中取得口供,好理解並還原整起事件的經過。

警局這邊是將她們倆人是分開來的安排在兩個不同的房間,好錄取各自的口供。

在錄取口種的過程中,這些警員是透過這些由她們各自的論點和觀點所做出證詞、口述,是拼湊出大致的事件真相。

但唯獨一點,他們是無法理解。

那是只有出現在彌子的證詞裡面,在這些警員聽來是相當荒誕無稽的內容。

彌子是不斷的堅持著,她是曾有這麼一瞬間的時間,自己好像看到盧葉是脖子伸長、頭和脖頸宛如蛇般扭動移動的畫面!

她更是堅信,自己之所以會得救——肯定就是盧葉將她的脖頸伸長出去,化身成挽救她一命的救命繩。

這樣的發言、這樣的言論,那些聽取這份口供的警員無不是哄堂大笑的忍不住取笑,自己眼前這個愛作夢的少女。

儘管他們先前是已有過一次,因為不相信彌子的話,是吃了一記回馬槍的苦果。但這次她的發言是再怎麼說好了……是都過於不切實際的無法相信。

而這一次他們是願意相信,彌子的這段證詞就是個謊言。

不對,用「謊言」來形容的話,對身為事件受害者的彌子來說,是就太可憐了……

比較適合、恰當的說法——是應用「幻覺」和「錯覺」。

也因為,當時負責記錄這份證詞的警員,認為這是彌子在受到精神創傷後出現的幻覺或錯覺?所以他是沒有將她的這份證詞寫在報告上。

不過,他偶爾是會回想起這件事的發出竊笑的笑聲。


——然而,就身為知曉「真相」的知情者。


即使盧葉是沒有將事情的經過,是完整的告知給母親和外公、外婆知道。

他們卻是都好像早就看透了一切一樣,是明白「時刻已到」的沒有別的退路可選。

縱使她們是萬般的不舍和不願意,可為了心愛的女兒和外孫女著想,她們是唯有做出這最後的決擇。

等盧葉是接受完醫院一系統詳細的身體檢查,讓醫生觀察她是有沒有災後創傷等問題並確認是沒有這方面的跡象。

盧葉是在住院一個禮拜過後就先早彌子一步的出院。

另外,彌子她提供的證詞雖是有一部分沒有做為正式的記錄,但負責錄取口供的警員,是有用口頭敘述的方式描述,她的精神狀況或許是有些不太妙的感覺……

為此,在警局與醫院聯絡過後,醫院這邊是就為她多安排一些精神方面的檢查和療程,好確保她是能以「正常人」的身份出院!

總歸一句話來講,盧葉是在結束住院的生活,回到家的當天。

當晚,她們家是召開了家族的會議。

盧葉和她的母親,以及外公、外婆,是都正襟危坐的坐在客廳,就彷彿是有什麼大事將要發生,現場的氣氛是異常的緊張與凝重。

『……』

盧葉這時雖是很想逃離這個地方,可她又是十分的清楚自己為何是會被叫來這裡正座的理由。

也就是因為這樣,她才無法輕易的抽身離去。

『盧葉,妳是還記得承諾嗎?』

『嗯,是記得。』

對於母親少見的做為自己的稱呼,盧葉是聽了就不禁挺身背部的認真回答。

『那既然妳是還記得的話,我這邊有些話也該是時候告訴妳了才對。』

『是。』

在確認了盧葉是依然記得有關於「承諾」的記憶後,盧葉的母親是就沒有再追問下去的,是絲毫不去關心盧葉是基於怎樣的事由,打破了她們的承諾。

反正,那些事情盧葉的母親是早就從這幾天的新聞媒體等資訊了解了大致的內容,是也就沒有必要特地去聆聽盧葉的解釋和辯解。

什麼真相、理由、原因之類的,是都不再重要了——盧葉的母親所在乎的,是只有結果!

在盧葉打破了承諾的現在,她是就算說得再多……也同樣的是無力挽回這個既定的現實,改變不了已形成的結果。

『其實這件事是要從數百年前說起……』

緊接著,在經過短短數秒的等待時間,盧葉的母親是將她們家族的身世之秘,一口氣的全都說了出來。

而且原本應該是有千字以上的描述,是被她簡化、省略許多不必要的或不該讓盧葉知道的內容,是有點難度的將說話字數維持在百字以內講述完畢。

『那……我算是「怪物」嗎?』

然後當盧葉是聽完母親對於她們一族的血脈的闡述,她雖是早在彌子對她露出驚恐的神情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事情應該就是這麼回事……

可現在她的心情,是又與當時有所不同的有所差別和變化。

這樣的差異、這樣的轉變,是讓她頓時覺得自己是失去了以往的立足之地,陷入手足無措的驚慌和恐懼。

尤其在聽到這些話以前,盧葉是一直都用「自己就好像那些天生體質就較為特殊或基因突變的人」來安慰自己。

不管怎麼說,始終都認為自己仍是個「人類」的盧葉——就在這一刻,她是感到自己的一切是都被無情的否定。

不是人類,不是妖怪。

盧葉,她是介於這兩者之間的存在。而這個無法用人類、也無法用妖怪來稱呼的自己,又到底算是什麼?

她是不明白。真的是不明白。

『不對,是沒有這種事。無論將來別人是怎麼說妳,妳是我懷胎十月生下的女兒的這點,是不會有錯的!』

『可是,那又為什麼偏偏是我!為什麼不是媽媽、不是外公、不是我們家某一代的祖先繼承了她的血脈?!』


是我——是我變成了兩邊都不是的半妖……


不是悲傷,不是憤怒,盧葉在說出這些話的裡面是沒有夾雜著這樣的情感。

她所擁有的,是想知道為什麼會是自己的想法。

然而,能夠回答她這個問題的人,是一個人都沒有——因為真要說為何會選上她的話,就只能說是她的幸或不幸。

那是不管千分之一、萬分之一,甚至是百萬分之一的機會。只要是在擁有這樣的基因(血脈),就會自然而然的顯現出來。

『……妳如果是要責備的話,是就責備當初將妳生下來的我就好。但是,妳是絕對不可以去怨恨或責怪自己的出生。』

「就算我的出生是成為爸媽離婚的主因、是讓妳和外公他們感到困擾,是也都沒有這麼想過嗎?」

就算盧葉的母親是沒有特意去提到這一部分的事,可她是也已經能夠猜到當初為何生父會選擇離婚和離開她們母女的原因。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她的出生所造成的。

『沒有,我是沒有一天這麼想過。媽媽我是認為,會怨恨孩子出生的父母,才是最沒有資格為人父母和自稱為父母的人。』

『那……我是該怎麼辦?』

盧葉的這番提問,她問的不是自己該基於怎樣的立場和身份來行動。則是她的未來是又該如何是好?

就算盧葉和她的家人是有辦法瞞過周遭人一時,是也無法長久下去的直到她將這個秘密帶進棺材裡面……

再說,既然盧葉是繼承了相隔數百年的先祖的血脈,就沒有人能夠保證說她的下一代是也不會出現相同的可能。

『關於這件事,媽媽其實是也不知道,不過我和外公、外婆是都會保護妳就對了。』

盧葉的母親是也不知道她的未來是在何方,因為祖先是都沒有留下「假如真有後代是出現像這樣的狀況,是該如何是好?」的指示。

所以她此刻是就只能這麼安慰盧葉,是要她別想太多。



不過——就在盧葉的母親是向她公開身世的隔天,事情是就出現了轉機。

那是盧葉在懷抱著不安、困惑、懷疑、痛苦、難受的心情,度過重返學校生活的一天,她是在快要返回到家門的前幾分鐘。

盧葉是在遠處就看到有一個身著西裝,似乎是前來上門推銷自家產品或保險的男子。

可就在盧葉是正準備將這個看了就礙眼的男子趕走,男子是一看到盧葉的出現就露出燦爛的微笑。

而且,他是在盧葉說出驅趕自己的話以前,率先一步的說了句。

『「顱首」……是吧!』

『……』

盧葉是在聽到自己昨天才剛聽到的新名詞,那個與自己身世有著密切關係的「妖怪」。

她雖是沒有明顯的對男子擺出過於警戒的樣子,可她內心受到的動搖和刺激,仍是無法避免的流露於嘴臉,讓男子是看出她的破綻。

『別擔心,我不是什麼可疑的人。我是……』

『……你是在說什麼,我是都聽不懂。我是警告你,是別再繼續徘徊在我家門前,不然我是會去報警處理。』

隨後,當男子是正打算表明自己的來意時,盧葉卻是表現出一副拒人於門外的態度。

盧葉是一邊說出帶有警告意味的話來,一邊是快速奔向家門的將門打開並衝進屋內的關上門。

『真是傷腦筋……果然像這樣的差事,是不適合我來做。可是……如果不把這事給辦好,社長他是又會感到不開心啊~~~』


等到了那個時候——倒楣的就又是我自己。(雖然是不會死就是了……)


男子是在說出滿腹的牢騷以後,是又隨即小聲的補上一句。

然後,他是使用自己的能力召出一個「門」來。並在「門」打開的瞬間,他是慢步的走進「門」裡。

接著下一秒,他人是就出現在盧葉她們一家面前的,與她們面對面的打了聲招呼。

一開始的時候,盧葉她們一家人是都對於這個使用不尋常的手段,非法闖入住宅的入侵者是充滿敵意。

他們一方面是對於他的能力感到恐懼,一方面又是對於他的來意感到擔憂。

畢竟對方是能輕鬆自如的進到家裡面來,是就代表著說他們是就算再怎麼防範他的闖入,是都無用功的沒有意義。

他是想進來就進來,想出去就出去的不用徵求他們的許可。

而且……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這個男子的來意,肯定是跟盧葉的身世之秘有關。

事實上,也的確就如盧葉她們一家的猜想——這名單從外表來看,是隸屬於某個企業會社的男子。

他,就是為了繼承了「妖怪」之血的盧葉而來。

也就是在那一天,盧葉她是從稱呼自己是一種名喚「火車」的妖怪、在她眼前展現出顛覆了「常識」的能力的男子得知,原來這個世界是存在著許多與她有著相似狀況的同類。

盧葉她,並不是孤獨一人的面對這樣的難題!

此外,在這世上竟是有這麼一個,公司內部的全體員工都是由那些人們口中稱為「妖怪」的存在,在一個大妖怪的領導下成立、組織起來的妖怪人力派遣公司——「魍魎屋」。

在這個龐大的企業組織裡面,是有一個專門「收容」和「庇護」的部門。而這個部門主要負責的對象,都是一些跟盧葉有著相同困擾和需求的「半妖」,以及一些個人因素或原由逃難於此的「妖怪」。

『所以……你們公司,是希望我女兒能夠加入你們的體制之內嗎?』

『意思上是有點接近,但並非全然是就像夫人妳講的那樣!』

盧葉的母親是在聽完火車的介紹,是對他說過的話抱持無法信任的態度。

甚至不只是她的母親是這樣,就連盧葉的外公、外婆,是都同樣的對著這名自稱「帶著善意和提供協助而前來拜訪」的男子是沒有好感。

他們是都不願相信天底下竟是有這麼美好的事……以及他們是都認為火車的到來,是想將盧葉拐騙到手以後,就將對她施以非人道的實驗和研究。

這個,才是——男子真正的用意!

『如果我是說「同意」的話,你們是就會幫我嗎?』

『幫妳——這句話是就要看妳是怎麼理解的。』

當盧葉是帶著某種極為迫切的渴望是看向火車。

火車是就從她的眼神裡看出,她想要的是什麼——

『假如盧葉妳是認為我們公司是有辦法,將妳體內的「妖怪」之血消除、消滅……我會說是相當遺憾的,這不是我們公司當初成立這個部門的方針。』


另外——實現妳夢想的手段,現階段是可以說「有」,也可以說是「沒有」!


『但就我來講的話,我是會對妳說:是還請妳放棄這樣的念頭,這是不可能實現的「夢」。』

『為什麼……你不是說是有「可能」嘛!那又為什麼是要隨即否定它。』

『……沒有為什麼,事實就是如此罷了。妳是接受或不接受,相信或不相信都是隨妳高興。』

『為什麼……就是、沒有辦法……』

在聽到火車是帶著誠懇的語氣說出這樣的忠告,盧葉是頓時感受到希望破滅而造成的絕望。

她的精神,是瞬間萎靡的不能振作。

『你……是給我出去!我是才不會把我的女兒交給像你們。』

『……嗯,我等下是就會自己離開。畢竟我今天來訪的目的是已實現了一半,剩下的另一半,是就看盧葉她自己的意願。』

深知自己再這麼待下去,是也不可能有助於事態的進展。

況且——身為社長的酒顛童子是也有講過,他是尊重當事者的意願,是不會用手段來強迫他們就範。

只要他是知道盧葉的意願以後,酒顛童子是也就不會責怪,此行是空手而歸的火車。

『……另外,這張名片我看還是交給你們好了。』

火車是在尾音落下的同時,就從西裝胸前的口袋裡,抽出一張空白的名片。

看到這一張轉交到他們手中的名片,不,應該說是格式接近名片的白紙時——盧葉的家人是都認為,火車是在愚弄她們。

可就在她們快要破口大罵的將他轟出自家的門口前,火車是先他們一步的做出解說。

『雖然我剛才是一度想說,你們應該是不會需要這種東西。但在經過慎密的思考過後,我是認為自己應該還是做好最低限度的保障。以免未來是出了事的時候,你們是會求助無門的找不到人來幫你們……』

『混帳東西……你這是在威脅……』

盧葉的外公,是一聽到火車這麼解釋,當下便認定這是他用來威脅他們的說法。

換言之——他們將來如果是不幸發生什麼事,就別怪他們公司是沒有事前好言相勸的勸過他們。

『這張名片,是有什麼用?』

然而,他的話是還沒有說完,精神仍舊沒有恢復過來的盧葉,是一個起身的用她的兩根手指,夾住了被母親握在手中的名片的一角。

從剛才開始就在觀察著盧葉的反應,並在看到她是就算碰到了那張名片的一角,它是也沒有出現應有的變化的現在。

火車是就能看出來,盧葉——是暫時的沒有需要「魍魎屋」的力量。

又或者該說,她是尚未能夠下定決心的做出選擇,看她是要待在那一邊的世界?還是說……

『很簡單——當有需求的人碰到它的時候,它自然是就會提供適當的管道,讓人們是得到他們想要的協助。』

『……』

『等妳是真正下定決心,或是真正有所需求的話……等到了那個時候,妳自然是就會明白我現在所講的話了。』

隨後,火車是就跟他闖進來的時候一樣,是在盧葉她們的面前召出一個「門」。

等那扇「門」是一打開來,火車是便走進「門」內的失去了他的身影。

不過,其實在火車快要從盧葉她們眼前消失的前幾秒,他是有不自覺的露出笑容。

火車之所以會笑的主因,就是在於他當時是看到——名片的變化。

顯現在名片上的電話和地址,這些轉變是都代表著說,盧葉的內心是已做出了某種決定。

他與她的再會,想必是在不遠的日子裡,是會實現——



就結論來說,不,應該說只要看著現在的盧葉,就能知道她在那之後是做了怎樣的決定和採取怎樣的行動。

遵循著自我的意識,盧葉是來到「魍魎屋」尋找,能夠幫助自己獲得未來的道路。

但凡事有利是就有弊——世間是絕不可能有白吃的午餐!

就如同以上所述的道理那樣,「魍魎屋」雖是表明願意負擔提供盧葉在學期間的所有開銷、費用,但這也不就等同於說,她是什麼都不用付出的只管收取。

基本上,「魍魎屋」在這一方面是沒有對她提出多大的要求,是就只希望她在學期間是別鬧事、別曝曬身份和不可將能力用來作惡。

只要她是遵守這三個基本規定,公司是也不會在學業方面對她有所要求,是可以順利完成學業的話,就不會去在乎她的成績表現。

另外,當盧葉是透過電話與「魍魎屋」取得聯繫以後——盧葉的母親是從負責接洽、協商的職員那邊得知:有關於盧葉的學費、生活費等費用,公司是會一律無條件供應之外。她們若是真不放心的話,公司這邊是也有提供,可讓她們母女使用的住宅。(盧葉是怎麼不可能不事先跟家人商量一下,就擅自作主的動身到X市。)

對此,盧葉的母親是沒有接受「魍魎屋」的好意。

她是覺得就算自己退讓一步的願意讓女兒去做她想做的事,但這也不代表著說,她是會照單全收的接受「魍魎屋」所給予的一切。

因為盧葉的母親是認為,她在當時是點頭說好的接受了這優厚的條件,是會有一種自己是將女兒做為「商品」賣出的感覺。

就算事實不能說是這麼回事,但她就是無法不叫自己這麼想的進行聯想。

所以盧葉的母親在同意的同時,她是也表示:在學費這一方面的費用是可以由「魍魎屋」提供支出。可是,她是也跟盧葉一同來到X市。

至於她們母女住宿的房間和房租費用,以及生活費等開銷,她們是會自己想辦法,是不用「魍魎屋」幫忙、提供。

因此,「魍魎屋」真正提供的補助費用,是就僅有盧葉在學期間的學費。


然後,現在——盧葉是打破了「不可將能力用來作惡」的規定。


那怕,盧葉是因為被「熱戀」的心情一時沖昏了頭,才會犯下這樣的罪行。而且還是「未遂」的沒能如她所願……

可這事如果是真要追究起來,也不是說辦不到的無法定盧葉的罪。

但是。

「你是想要從我這邊獲得什麼?神隱。」

神隱明明是可以當下立即揭發她的罪狀,讓她失去「魍魎屋」現在提供的補助,甚至是將她開除學籍的趕出「櫻華都大學附屬高中」。

就神隱手中握有的權力和證詞,他是可以辦到這些卻不去這麼做的理由——盧葉是想到,它如果不是對自己有所求的話?就是心裡不知在暗中謀劃些什麼……

「呵,不要把我說得像是壞人一樣!」

這時的神隱是一如往常的,沒有在自己的本體內顯現出代表著他的意識的形象,是在整個空間內傳出並迴盪著他的聲音。

「我可是……沒有把妳差點犯下的錯事,是告知給妳心儀的對象知道。就這件事來說的話,我是還希望妳是能多少對我表達一些感謝的心意。」

「你……那你到底是想要我做什麼?」

「拜託妳,妳現在的這種說法是跟剛才有什麼差別?說話是有點深度好不好!」

「……」

「明明都已經是高中二年級的學生了,而且現在已經是二年級的學期末。妳再過幾個月的時間,是也要到準備考大學的階段……」

「所、所以,這又是怎麼樣?我又不是自願這麼說的說。」

被神隱這麼一講,原先是沒有在意自己的選詞、用語的盧葉,是也多少感到不好意思的覺得羞愧。

「還什麼怎麼樣……我問妳,妳是有想要準備報考大學嗎?還是說,妳等高中一畢業,是就打算來去就職?」

「我……當然是還想繼續往上,更進一步的讀下去。」


我——是也有心目中的目標和理想!


盧葉是趕緊補上這麼一句的,就好像怕自己是沒有這麼說的話,是會被神隱說成是「沒有理想、沒有抱負,不知未來在何方」的年輕人。

「是嘛,原來妳是有想要更進一步的深造下去啊!」

神隱對盧葉的這番發言,是表現出沒有感到多大興趣的感覺。

就像是為了配合盧葉的程度說話,是發出有氣無力的聲音。

「說句實在話,我覺得妳與其說是有想要奮鬥的目標……倒不如說,是想要追隨他的腳步前進,這倒才是妳的——真心話。」

「……」

「唉~~~妳是也不用被我說中妳心裡的想法,是就閉上嘴巴不說話,盧葉。」

「……有很明顯嗎?」

「那有什麼明顯不明顯的,妳根本是就沒有隱藏自己的心意過。妳是表現得這麼明顯,我是就算想裝作沒有看到都沒有辦法……」

「那……他呢?他是知道嗎!?」

「這種問題妳別問我,我那會知道他是怎麼想的!我又不是他,怎會知道他是怎麼看待妳?」

「說得也是……我是怎麼會這麼笨的去問你這個問題?」

「不過,我覺得妳是挺適合他的。」

「你是……真的這麼想的嗎?」

「嗯——他就「妖怪」來說,也算是個極其特殊的例子。我個人不認為他是適合純種的妖怪,是較適合像妳這種介於兩者之間的類型。」

「那又是為什麼呢?既然你不是想要用我「違反規定」這件事來要脅我的話……那你是為什麼會選在今天來找我麻煩。」

「找麻煩的這種說法,可以說一開始就是妳的認知有問題。」

「……明明就是你使用的說話語氣的問題,才會造成我誤會的說。」

「妳是有說什麼嘛!」

「沒有,我是沒有在偷說你的壞話。」

「……罷了。」

「話又說回來,你又是為什麼要這麼神神秘秘的把我約到這裡來說話?既然,你是沒有什麼要事的話……」

「當然就是因為——妳覺得我們之間的交談,是可以讓一般人聽見嘛……」


——而且、再說,我也不是閒閒沒事才會把妳帶來這談話!


「基本上,我是希望妳能和我立下一個約定。」

「約定?就是說我破壞了約定的話,你是就會把我的事通報給公司知道,是嘛……」

「才沒有這回事!我是不會為了區區一個「人類」,就背叛自己的同伴。」

「……」

「可是,我醜話是也先說在前頭——假如妳一而再、再而三的想對酒宮悠不利的話……」

「你,是會怎樣?」

「我大概是就會先把這件事告訴給鬼子母神知道,然後我是會跟她一起來破壞妳的好事。」

「你……未免是也太過於偏袒酒宮悠了吧!神隱。這其中是有什麼原由或秘密嗎?」

「這個,妳是現在就最好不要給我問這麼多。反正、總有一天,妳是會知道我為何要保護她的目的。」

「我……是可以先問個問題嗎?」

「是就隨妳開口發問吧!」

「剛才,你提到的「約定」——不會就是要我永遠不能打她的主意?」

「妳的這話前面算是說對了,後面卻可以說是錯了……」

「所以是在你規定的期限內不對她下手的話,你是就不會找我的麻煩,是嗎?」

「就是這麼一回事!現階段我是仍不能允許妳這麼做。但只要妳是願意等,我就會給妳這樣的機會。」

「……」

「如何,妳是考慮得怎樣?」

「那……大概是還要多久?就是你認為我是還要等多長的時間,是才可以動手。」

在經過短暫的思考,盧葉的內心其實是早就準備好要接受神隱的提議。

但在她做出承諾以前,盧葉是想知道自己究竟是還要等上多久的時間?

「這個……可就不好說了。因為這事推動的快或慢,又不是我一人所能決定的。」

「那……她如果是在那之前就先死了的話,我和你的約定不就……」

「別擔心,我想這時間是沒有像妳想得這麼長久。大概是會在這兩、三年內,就塵埃落定的會有個結果!」


當然——這僅僅是我個人的感覺,是一個籠統的時間概念。


「兩~~三年啊,嗯,還算是可以接受的時間。」

「呵,妳是別把我方才的發言看得太過認真啊。因為我是也無法確定正確的時間,是純憑感覺來回答這個問題。」

「沒關係,因為若是兩、三年的話,在這期間會發生什麼事?任誰是都無法精準的預料到每一件事的發生!」

「確實……事情是就像妳說得那樣。就連妳心儀的他,是也辦不到這種事,所以社長他是才會……」

一講到這裡,神隱是才發現自己是說錯話的,來不及把才剛說出口的話是給收回來。

「沒事的,因為神隱你是說得很正確。」

知道神隱最後是沒有把話說完的原因,盧葉是接受了他的說法。

「況且……說到我一生之中最為感謝和尊敬的對象。就現階段而言,毫無疑問的就是幫助我這麼多的酒顛童子,我是真的很感謝他的一番好意。」

「社長他,只是單純的想這麼做而已——他是沒有去在意其中的利害關係,就算是賠本也還是會這麼做下去。」

「嗯。我也是知道他就是這樣的人以後,是才更加尊重他的為人。雖然他或許是不會去在意我對他的看法就是了……」

「哈哈,沒有這種事的,我敢保證他是絕對會坐下來聆聽妳對他的看法。」


因為——酒顛童子雖是不在乎名聲或利益,但他是會意妳們的聲音!


「妳們只要是有事想找他幫忙的話,社長肯定是會盡他所能的協助你們。」

「像他這種個性的人,在人類之中也算少數的一份子。」

「呵,別說人類——我看他在「妖怪」之中,也算是最為特殊的存在。」

只不過……

「不過……什麼?」

「沒什麼,這些事不是妳這小女孩該在意的事。」

「哼~~~神隱你才別總是拿年齡和身份來壓我。這一套可不是每一次都能行得通的說。」

「是是是,好好好!我等下是就先送妳回去,好讓妳是能回到班級,參與文化祭的準備工作。」

基本上,神隱的話是才剛說完,它就已經做好通往外面的通道,叫盧葉是盡管放心的走進去裡面就對了。

然後一等盧葉是離開神隱的本體內部後,它是才靜下心的回想起自己差點脫口而出的話。

那段話,他實在是不好意思,不對,應該說是絕對不能對盧葉她們說才對!

「過去,曾為這個國家最為惡名昭彰、幾乎可以說是人類天敵的代名詞的你!究竟是在你身上發生了什麼事,才會出現如此巨大的轉變,造就出現在盧葉她們眼中所看到的「酒顛童子」?」

自言自語述說著有關往事的回憶,神隱是至今仍舊無法理解,潛藏在酒顛童子身上的那些——謎團!

圍繞在酒顛童子身邊的謎團能說是有很多,其中最為廣為人知的,就是他的個性轉變和不小心被封印的這兩件。

這是連最為古老且最為長久的都市傳說的神隱——是都不知其真相的謎團。

更別要說,他是連酒顛童子的來歷是都不清楚……

雖然從古至今是有不少的妖怪,是都認為酒顛童子是日本土生土長的「妖怪」!


但神隱是知道,這事是沒有像一般妖怪所想得這麼單純——它是依然記得,最初見到酒顛童子,也就是他還沒轉性以前。

它在初次見到酒顛童子時所感受到的衝擊,是與後來的妖怪之主,滑飄有著近似的感覺。

更何況,酒顛童子帶給它的感覺,與其說他是從別的國家來到日本,還不如說他體內是混合了無數的味道,是似有若無的叫人不能做出正確的評斷。

「唉~~~不過就算我是想問你這些事,你是也不會說給我知道。」

是的,神隱就算是想當面詢問這些謎團的答案,酒顛童子現在是也沒能回答它這些問題的,是處於昏迷不醒的狀態。

所以就算神隱是著急的想要追問當年的真相,是也不得其門而路的仍需要一段時日,才或許是能等到像這樣的機會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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