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話

12月24日,這一天是被人們稱為「聖誕夜」的日子。

在聖誕節到來的前一天,絕大多數的人是都會從這天開始慶祝聖誕佳節的到來,只要是到街上隨便一看是都能看見家人、情侶、朋友、同學等等各種關係的團體,是一起結伴的相約歡慶。

然而,今年聖誕夜的大街上的人氣是遠不如往年來得旺盛。

現在這個時段太陽是仍高高掛在頭頂上方的照耀,但在街道行走的人群是稀稀疏疏的異常稀少。

這種佳節氣氛過於平淡的街景,可說是完全不符合聖誕夜這種節慶的景象。

此外,那些行走在街道上的人們,他們的表情是也沒有顯得多麼高興或快樂,是完全感受不到他們是有踴躍融入聖誕夜的精神。

每個路人的面容上,是除了都帶有相同程度的緊張感外,就都像是在害怕什麼事物般,是疑神疑鬼的不時往四周望去。

(今年的聖誕夜……看來每個人是都不好過呢。)

這時是同樣跟路過的行人走在街道上的彌生,她是趁著今夜的聖誕派對開始以前,先出門一趟的去採購派對要用的火雞和甜點。

在兩、三天前才開始正式規劃人生首次的聖誕派對的彌生,雖是在電話裡信誓旦旦的跟酒宮悠掛保證的說:如果妳是要來的話,我們倆是絕對會讓妳度過一場,今生僅有一次,最棒的聖誕派對!

但說起聖誕派對的準備或方式什麼之類的,她和文生的經驗都是零。

徹頭徹尾的新手的她們,是根本不可能在這兩、三天的時間內想出,足以讓酒宮悠這個從小到大、年年自家都有慶祝聖誕佳節的老手,感到為之驚豔的派對……

可是彌生的話是即已說出,她是怎樣都要硬著頭皮搞出一場可以說是「聖誕派對」的派對出來!否則,她是就會失信於酒宮悠。

接著在經過與文生的商討和共同思考過後,她們兩位是決定仿照那些電視影劇裡面,時常看到的聖誕派對的流程、形式,以它們為樣本的著手派對的準備工作。並且她們還是會在舉辦聖誕派對的當天,一起向酒宮悠說聲「對不起」的為彌生所撒下的謊言道歉、致意,就此為這事寫下個不算完美的句點。

不過就在彌生和文生共同為了今晚的聖誕派對進行最後的衝刺和準備工作時,她們是也都注意到了這幾天的新聞報導與頭條新聞的內容。

所以彌生不是不知道此時造就出街道這副景象的主因,她就是因為清楚為什麼?是才會這麼想道。


畢竟――彌生並不認為這樣的氣氛是有助於狀況的改善。


發生於岡山縣的警員遇害事件,的確是在這幾天對日本全國各縣市造成不小的混亂和恐慌。

幾乎每個縣市的居民是都人人自危的認為,自己或是自己的親屬是都有可能成為下一個事件的遇害對象。

尤其是在他們知道,犯下這起大量獵奇殺人事件的兇手,是有著可以不依靠交通工具的幫忙,就在能一天內跨越一個縣市的行動力時。

那假如犯人是接下來每天都往別的縣市移動的話,他可能犯案的區域,不就是越來越大的擴大範圍。

況且從犯人的移動模式來看,他是逐漸往東移動的從關西的尾部走到核心地帶附近,然後再這麼移動下去的話,是也有可能移動到關東一帶去。

也就因為大家都害怕這種事會發生在自己身上,造成人們如果是沒事的話,是就都早早返家的將自己關進――名為「家」的堡壘。

當然,現代的建築是根本不可能阻止吸血鬼,拉克維・芬迪克的闖入。

那些建築在他眼裡來看,是就如同虛設的防禦。他是只需要一拳就能打破那些由水泥組起的牆壁,大搖大擺的走進任何人的家裡。

而人們雖然或多或少是都對這一點感到心知肚明,可他們相信這種行為卻是能對自己的精神起到安慰的作用,稍微緩和他們日漸緊繃的神經。所以就算是沒用,大多數的人還是寧願乖乖待在家裡的不隨處亂跑。

如今這個時候是敢走在街上的人們,不是膽子較一般人來得大些,就是有必要來到外面一趟辦事,才會不得已的從家裡走了出來。

像彌生這種是為了歡度佳節而出來的人,只能說是寥寥無幾的少之又少……

恐怕現在這條街道上,是就僅有彌生一人是這麼做也說不定。

「不知道下一家店,今天是有開店嗎?」

由於今年的聖誕佳節是被這突如其來的獵奇殺人事件壞了氣氛,導致不少往年都有開店的商家或百貨公司,這兩、三天不是暫時歇業就是只開白天時段的減少營業的時間。

他們這麼做的目的,無非就是為了保護雇員和自身的安全,以及盡量減少財務上的損失。

就最近來說,儘管往年這個時節是人們消費力最為旺盛的時候,不過就這幾天的表現來看,是都沒有出現流動量龐大的人潮。

沒有消費的人潮,自然店家是就跟得不到營業額。

所以與其再浪費時間等待不知何時會上門消費的顧客,不少店家和百貨公司是都寧願這麼做的來守護自身的利益。

可他們這麼做的話,彌生是就會不好採購她需要的食物。

像她從今天一早出門到現在,彌生是就只有買到自己所寫的那張清單內,不到半數的商品。

特別是――彌生覺得是這場聖誕大餐的主角,用來製成烤雞料理的原料的火雞,她是怎樣都找不到!

另一方面的話,也可以說是日本原本就沒有怎麼在聖誕夜吃烤雞料理的習慣,因此市面上的店家,是很多都沒有販賣火雞做為商品……

對於這點是不清楚,只因為自己經常是在電視影劇內看到這類料理的彌生,她是格外執著的想要買到。

總而言之,彌生從今早開始就跑了不下十家的肉店和百貨商場,可她始終是買不到自己理想中的食用火雞。

再加上,隨著時間是不斷的過去,彌生並是沒有多少時間可以浪費。

派對的準備雖說是只剩下「食物」這一區塊,可料理這些食物也不是說一下就能完成!

它所需花費的時間和步驟,都是她和文生最後必須面臨的難關。

所以彌生是心裡早打著:若是下一家再沒有的話,她就只好忍痛放棄烤火雞這一道料理,改用別的料理來代替它成為派對的主角。

抱著最後的期望,彌生是心裡忐忑不安的走到了這條街道,位於街尾末端的肉店。

一走到店門前的她,所看到的是――


――本・日・公・休!?


這四個大字所寫成的店家公告,是就這麼貼在店門前已拉下的鐵門上方。

看到這四字的彌生,是心情頓時感覺沮喪得讓她差點想跪下。

她是在感到自己對不起酒宮悠之餘,更加覺得自己竟會是這麼一個沒用的「人」……

她先是沒有經過大腦思考、就隨意跟她人許下承諾,再來是讓自己犯下的過失、成為文生必須共同負擔的責任,最後是還無法信守承諾得舉辦一場,她自認的「理想中的派對」!

這、實在是……

「我、彌生姐我是對不起妳啊,悠!」

想到自己是如此的沒有用,彌生是不經意的抱頭屈膝的彎曲身體,她的痛苦、懊悔、苦惱是全都顯現於臉上的一清二楚。

但現在說這些也於事無補,彌生是沒有多久就想通這點。

沒有時間可以再讓自己在此裹足不前的彌生,她是就算明知今晚的派對是「不完美」,可她仍是硬著頭皮的撐起身子後就掉頭離去。


就在――彌生是剛轉過身去的往前邁出幾步路。


她是忽然回心轉意的再次掉頭,直奔店家大門前的拍打起已經關上的鐵門。

「拜託,拜託妳們是開門……就開個門一下得讓我進去看一下就好……如果你們這裡是真的沒有販賣火雞的話,我是就會真的死心的離開……所以、拜託……你們是開門好嘛……」

不斷拍打、不斷請求,彌生這時是看來十分的無助,是與她平時給人的印象有著完全相反的表現。

這也或許就是為何彌生是會需要文生,來做為自己的人生伴侶!

鬼子母神和產女,這兩個妖怪是都有著相似的本性――對孩子的「愛」。

她們兩人的「愛」在性質上是不同,但在其大意上算是相同。

同為付出「愛」來愛護孩子的妖怪的她們,是都同樣的想要著一個「愛」著自己的對象。

所以彌生和文生是才能夠互相吸引、互相相愛的深愛著對方,以此來填滿自己心中不足、過於渴望的「愛」。

接著。

是當彌生不死心的繼續哀求著,不知是否有待在店內的肉店老闆幫她這個忙時。

彌生的身後是出現了一個人影。

並且隨著人影的距離是逐漸向她靠近,那個人影的形象是越來越清晰的顯示出,一個大致的人類外型。

「……彌生,妳是待在別人家的店門前,是在做些什麼啊?」

沒有出聲的阻止彌生這看似詭異的行徑,此時待在彌生背後的人影只是出聲的發問。

聽到了聲音才發覺到自己身後是別人看到這一幕的畫面,警覺自己過於羞人的樣子是被人看到的彌生,她是為了遮羞而對著身後的人影揮出了拳頭。

彌生的這一拳,雖然只是隨手一揮的拳頭,但在此之前是別忘了一件事!

野村彌生現在的外貌是看來跟常人沒有兩樣沒錯,可在這副人類的外形底下,她的內在仍然是個「妖怪」。

更為重要的是――彌生她還是個「鬼」……

身為「鬼」之一族的彌生,她的力氣即使不算一族之中最為有力的。可她的力量,在「妖怪」之中仍是數一數二的強大。

通常的話,被彌生的拳頭打中的妖怪,有九成的機會是會斷個手或斷個腳的殘廢。陷入至少一、兩個月內,手腳恢復不能的狀態。

彌生的這身力量,如果不是同為「鬼」之一族的同胞的話,是很難有誰能夠完好如初的承受住她揮出的拳頭。

因此,突然遭受到這預料之外的攻擊的對方,是扎實的吃下彌生的這記拳頭,被拳頭往上打飛的飛升十幾公尺的高度,再順著拋物線的慣性,是重重的摔在地上。

(……慘了,我好像是不小心殺了人的樣子……)

完全來不及停下自己的動作的彌生,是在將人打飛出去並聽到對方重摔落地的聲音後,才確定方才的感覺不是自己的錯覺。

彌生是確確實實的把某個不巧撞見這一幕,然後不幸的被殺人滅口,就為了掩蓋她這叫人意外的一面。

「你……是沒事吧!沒事的話就回我一聲啊!?我不想因為你死掉的關係,是害我精心安排的聖誕派對是化為泡影的說……」

「……」

經過一段空檔,才急忙趕過去關心剛剛被自己打飛出去的對象。

彌生是一邊走過去的同時,是一邊需求回應的試探著他是否還有一息殘存?

緊接著,花不到一分鐘左右的路程,彌生是就走到了被自己打飛的那個人的墜落地點。

正當她是一步步靠近的想要就近點查看對方的死活時,那個因對方的墜落而形成的坑洞內,是從裡面發出了一個男性的呻吟聲。

「彌生、妳……也未免太過分了吧!我不過是在背後叫了妳一聲,妳是也犯不著對我揮出重拳。」

「我……是也沒有想到自己的背後竟會突然冒出一個人來。所以一時沒有注意到就……」

「……就算是這樣,妳也不用出手這麼重吧!如果被打的對象不是我的話,換成一般人恐怕是真的會當場斃命。」

打從一開始聽到對方的聲音時,就想到他是誰的彌生。

她當時可說是真的剎車不及的收不回、已經揮出去的拳頭。

所以結果也正如對方所說的那樣,彌生攻擊的對象是換成普通人的話,肯定是不可能像現在這樣就結尾了事……

「那……你是沒事吧?身體是有那個地方受傷了嗎!渚順。」

「受傷的話,倒是沒有。只是……」

「只是?」

在聽到被稱為「渚順」的他,在話說到一半是就中斷了內容,這是不免讓彌生對於他沒有說完的內容感到疑問。

「沒什麼,反正這事跟妳說了也沒有用。」

「到底是什麼事啊?你這要說不說的態度是……」

本來是想指責渚順的說話態度,但就在彌生將要開口前,她是這時才看到渚順那從坑洞內伸出來的手臂。

到了這個時候,彌生是發覺到渚順的狀況絕非是像他自己所說的「沒事」。

「渚順你是該不會……」

「……暫時是還死不了就是了。而且妳是別在那邊看著,是快點出手幫我一下!憑我現在的這個「身體」,是想跑出這個坑洞是有點困難。」

那條不停在搖晃擺動的手臂,是急於尋求他人協助的示意著。

但這件事並非是令彌生感到動搖的地方,真正使她躊躇的是――


――渚順的「身體」。


剛剛是也說過了,彌生是在聽到渚順的聲音時就認出了他來。

可當時的渚順並非是現在發出的男聲,他最初發出的聲音是――女聲!

就如字面上的意思,渚順的確是以女性的聲音來說話。而且當時的那種,唯有真正女性才能發出的音質與特性,可不是用模仿就能輕易辦到的事。

也就是說,渚順在被彌生打飛之前,他當時的身體確實是一位「女性」。

只不過……他在挨了彌生的一拳後,渚順是為了修補和更換受損的組織和部位,是不得已得將性別和身體都換了過來。

雖說這事是聽來格外的荒唐和不可思議,但就渚順他這具身體內隱藏的「秘密」,是就沒有辦不到的道理。

再怎麼說好了,渚順他也算是「魍魎屋」的一員,所以他的真實身份是就不可能如表面所看見的那樣簡單。

然後說起渚順算是那種類型的「妖怪」的話?他算是屬於由人類製造的那一類。

西方妖怪,奇美拉――由複數動物部位混合而成的人造生命。是從古至今時常出現在神話、傳說以及現今電影、小說等題材都會用到的妖怪。

話說到這裡,渚順的身世之謎就可以說算是揭開了一半。

至於剩餘的另一半的話,是就超出了常人的預料之外!

做為「奇美拉」的渚順,他在加入「魍魎屋」以前,理所當然的是由某個走到了喪心病狂的地步的狂人,由他一手製作而成的生命。

渚順的生父,曾經是個備受世人追崇、尊敬的醫生,但會說到「曾經」的話……是就代表著他在之後的人生裡,是不知何時的走上了歪路,脫離了常人該走的正道。

這整件事的起源,就要從渚順的生父,他曾在醫界提出了一個大膽又瘋狂的理論、研究說起。

他當時講起的內容,就是在說:我們是該如何提高病患自身的治癒能力,以達到減少他們必須吃藥和開刀的次數和機會!

這樣的標題內容,起初看來是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大多數參與他這次研究發表會的醫師們,是也都抱著與他這標題有所共鳴的心態前來。

但就他發表內容時,所以在場的醫界同行和相關人士,是都對於他的想法感到敬而遠之的認為他是瘋了!

他們是都一致的認為,那是要怎麼樣的一個瘋狂想法,是才有可能會想到這種恐怖的做法?而自己眼前那位名聲遠播、盛名極佳的名醫,他又是遭遇到了怎樣的打擊和衝擊,是才會有著這樣的想法?

可是――他們所想的都是錯的。

他,是沒有瘋狂,是也沒有受到任何的打擊或挫折。

他就不過是對於自己長年以來,身處醫界最前線的職場內的所見所聞,是讓他有感而發的想要這麼做罷了……


――他,是真心的想改善現在的醫學,著手從另一個角度和方面來醫治病患的疾病。


為了達到這一個目的,他想到這創新的方式是――補足!

舉個例子來說好了,就譬如人們不是常說女性會比男性長壽的秘訣之一,就是在於女性體內的性別DNA,是著互相修補的功用。

再來就像是,人們在小時或年輕時為什麼骨折過後的部位是會比受傷前堅固,可人老時就無法再辦到這種事等等。

他是一連舉出非醫學界也能聽懂的例子,就是想告訴在場的聽眾有關於「人體自癒能力」的效果,是會因為性別、年齡等因素,呈現出不同的差異。

那麼如此一來的話,是為什麼不讓人備齊這些因素,使人類從此以後不用再為這些個體和年齡差異感到困擾?

當然,他的話說到這時,眾人是還沒有什麼感受的不會想提出反彈聲。

他們就只是在場聆聽的,先接受了他的論點。

真正發生問題是發生在,他主張的解決之道!

他提出的解決方式是讓這些不論醫界或非醫界的人都瞠目結舌,露出一副不可理喻的嘴臉的面向他。

畢竟――他主張的是,把小孩、男人、女人這三者全都放進到一個「人體」內,讓這三者的優勢是提高患者的「人體自癒能力」……

「……」

在他說出這個主張時,所有聽眾是都鴉雀無聲的忘了說話。

等過了片刻的等待,眾人是都才像覺醒的野獸般,是對他罵出夾帶著怒火和譴責的謾罵。

然後以這一天做為分水嶺,他是被逐出醫界之外的失去了做為醫師的資格和身份,並且從此之後是就再也沒有人聽聞過與他有關的消息或風聲。

不過渚順的生父在經過這次的打擊和抨擊過後,他其實是沒有放棄自己的研究主張。

反正他在發表這個主張以前,是早就做好了完全的事前準備和心理建設。

所以他在得知醫界和外界是都不贊同自己的想法的當下,是就在隔天立即起動早就預備好的安排,把畢生的積蓄和全部必要的研究論文以及器材是都通通運往他國去。

他是要遠離人群的來到,幾乎沒有人認識他的國家,並在那裡成功實踐自己的主張後,再向世人展示這個成果。

然後他是在經歷過無數次的失敗和挫折之後,這位曾經聞名於全世界的名醫是終於來到了人生的盡頭――

可他就在快到盡頭以前,是決定做出最後的一搏。

於是――他是以自己做為最後的實驗對象,開始了他人生的最後一次的手術。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天認同了他的努力?又或是惡魔故意的惡作劇?竟在最後是讓他成功的完成手術,實踐了把男人、女人、小孩這三者都放入同一個身體內的研究。

他,是成功了。但,他是也付出了代價!

畢竟他是把三個活著的人類,是用近似強行的方式塞入到同一個個體裡面,以至於他的意識在和其他三人接觸時,是出現意識融合並混淆的狀況。

他,是失去了「自我」。

沒有了「自我」的他,是在意識不清楚的狀態下走到外面的世界來。

接著,在外不知徘徊了多少年的他,是終於成功的從陷入混亂的四人意識中,誕生出一個全新的「自我」!

名為「渚順」的自我是就這麼應運而生,不過也僅只是如此。

新生的意識,是就像個剛誕生的小嬰孩一樣,他的記憶不過是一張白紙……

關於可說是自己前世的那四人份的記憶,他是什麼都不記得。

所以有關自己的生父、曾經的自己的種種,他是忘記了這個最為重要的一件事。

忘記了一切的渚順,是從此以這個「自我」生存在這世上。

然而,渚順自身的問題是並沒有因此全部解決。

他在成功的獲得全新的自我以後,是也發現到自己體內潛藏的――問題。

這世上是有著俗稱:「多重人格」,醫學名稱為「解離性人格疾患」的精神疾病。而渚順的問題是與那算是相似,但狀況卻是的完全相反!

解離性人格疾患的患者,是一個肉體內有著多重人格的症狀。也就有點像是有著複數靈魂同時存在於同一人的感覺。

反之,渚順的問題是出在說,他是只有一個人格,可身體卻有四個可以切換。

另外,這四個身體是有著切換的順序和時間。是只要切換身體的時間一到,渚順就會自動切換到這個時間點應該切換的身體去。

這切換的順序分別是依照著青年――少女――老人――小孩這樣輪流,每一個肉體固定六小時切換一次,完全無視渚順的意識和想法就會自動發作。

當渚順是發現到自己是有這個問題,況且他是多次被人目擊到自己切換成下一個身體的瞬間,使得他是成為世人眼中的怪物,是被人們長期的追捕和獵殺。

不過也因為這樣的關係,是讓他在逃亡途中注意到,自己體內竟是還存在著另一個問題!?

渚順是曾經被人殺死過,但死掉的只是一被殺害的那個肉體,而不是「他」。

這個現象是在他首次被人們以暴力的方式殺害,整個意識是暫時中斷並經過一段時間甦醒過來時才發現到的事。

渚順人是一醒來,就察覺到本來是這個時間點的肉體死亡時,會自動切換到下一個預定時間點的肉體。

在注意到這個事的當下,渚順是就意識到自己是不同於常人的最大之處,不是在於切換肉體的這件事。則是他有著比一般人多三次活命的機會。

普通人是只有一條命,死了這條命是就會當場斃命。不過渚順他是可以死了之後,延用下一個肉體來活命。

除此之外,他那些死去的肉體是只需經過幾小時的治療時間,是就能再次使用的回歸到原本的狀態。

有點近似半不死身的渚順,他是就這麼靠著自己這個異於常人的體質,三番兩次逃過人們的追捕――因為心理正常的人是幾乎都不會長時間去注意已經被自己殺害的對象的屍體。

那些追捕和獵殺他的人們是都在確認斷氣的剎那,是就急忙的逃離了現場,是不曾回過頭探望……

不過人們常說好運總是會有用完的一天,渚順有次是就這麼不幸的碰上了這樣的厄運,讓人察覺到他比常人多幾次死亡機會的秘密。

然後就在他耗盡三條命,只剩下最後一條命時,渚順是在對方動手之前,就被湊巧經過那裡、到外國出差的酒顛童子救了一命。

雖說酒顛童子之所以會出手救他,全然不是出自於偶然的狀況下,他是在碰到渚順之前,就曾聽聞過他的傳說。

一個無論怎樣殺害、隔天總是能再次活過來的非人類――這樣的傳說,是理所當然的引起酒顛童子的注意,令他不自覺的留意。

等到酒顛童子是有幸能實際見到渚順本人時,就發現到他是陷入命懸一線的危機中,那他也就不好意思不出手幫忙一下。

酒顛童子是隨便的應付一下,把那些人都趕跑過後,他是才有時間可以好好觀察渚順的身體,看看他是否算是「他們」的一份子?!

結果自然是很可惜的撲了個空,酒顛童子是從渚順身上沒有感覺到什麼。

他只感受到渚順渾身是都散發著一種人造製品的感覺,就好像有人是刻意的把這個身體塑造成這樣?

但若真要說從中是否感覺到人類的惡意嗎?酒顛童子覺得這其中夾帶較多的,倒是毫無惡意的欲望與極欲想要生存的求生意志。

在經過酒顛童子考量之下,他是決定把渚順暫時的接回到「魍魎屋」來,給予他適當的保護和教育。


――不過這都已經是兩年多前的往事了。


以上這些內容雖是與這次的事件沒有多大的實質關係,但仍算是至少解釋了渚順為何能從彌生那一記重拳下,保住自己的一條小命!

渚順――是死了一次後又活了過來。

活過來的他,現在是一個看起來精神還算開朗,不過頭髮是已經失去了昔日的光澤與風采的老人。

「……抱歉,我是不小心的殺死你「一次」……」

「我剛剛不是就說沒有什麼了嘛,妳是就不用太在意了。」

「可是……被我給殺死的時候,你應該是感到相當的不好受吧?!」

「是還好的說,畢竟我是連自己什麼時候失去了意識是都不清楚?我的意識是在被打中的瞬間就中斷了。」

「……」

本來在聽到渚順這麼說以前,彌生可能會認為他真的是沒有什麼大礙。不過她是怎樣都想不到,渚順竟是遭受到即死傷害的立即死去。

這、如果換成是一般人的話,大概就是必死無疑的恐怕連個全屍都沒有……

彌生想到自己方才的出手之重,是就更加加深了她對渚順的歉意。

不過說起可以算是受害者的身份的渚順,他就是一副完全不把這當一回事看待的一笑置之。

「況且,我是快要有兩年以上都沒有再體驗過「死亡」的經驗……我記得我上次死去的時候,可是被一群近乎瘋狂的群眾毆打!我當時那個時候啊、可說是比現在慘多了……」

瞧他是談笑風聲的說著常人絕對不敢拿來開玩笑的內容,就能看出他在加入「魍魎屋」之前的遭遇,是有多麼的不人道與慘絕人寰……

「彌生,妳是知道嗎?被人慢慢的凌虐至死和被人痛快的一刀至死,這兩者如果要我選的話,我肯定是會選後者的!」

「……」

「因為要說什麼理由的話,就可以說我是經過太多這樣的經驗。我過去最常遭遇的死法,就是必須得去忍受人們長時間的暴力相向!」

渚順他此時分明就是在述說自己過去的經歷,不過從他的字句裡聽來,那又好像是許久以前的事。

是的,那些雖說不過是兩年多前的事,可渚順待在「魍魎屋」生活的這段時間,是已經令他逐漸淡忘了這些回憶與往事。

他之所以能夠如此輕鬆的述說著這些往事,是真的應該感謝兩年多前決意收留自己的酒顛童子,和「魍魎屋」裡的那些願意接納自己的同事們。

「他們每一個人雖不是真的想置我於死地,可他們所揮下的拳頭和踢出的腳,是讓我感覺時間是過得非常緩慢和冗長。那種感受……是讓人想不發瘋都很困難的不好忍受,但在那為數眾多又絕對的暴力面前,任憑你是再怎麼想掙扎也是徒勞無功的。」

「……夠了,你是可以別再說了嘛,渚順。我是已經不想再聽你說下去了!」

「啊~~~是啊,還真的是相當抱歉啊!雖然我不是有意要提起這種話題,但我現在這麼說的話,是就好像在無形中譴責妳似的。」

在彌生的出聲下,渚順是終於意識到自己的言語對她施以的責難。

「不,應該道歉的人是我。因為要不是我出手這麼重的話,你是也不會想起那些不該回想的過去。」

「呵,這是算不上什麼。反正我在公司內唯一能做到的事情,就是偶爾幫你們跑跑腿之外,是就無法幫到你們什麼忙。」

渚順的這番話裡是聽來平常,可他的語氣之中是仍難掩自己心中些微的落漠。

想幫也幫不上忙,渚順的心態可說是與現在的酒宮悠最為相近。

渚順的「身體」是不同於常人,這點是從各種角度來看都可說是對的。

但就憑著他的這麼一點的異常,是無法在「妖怪」的世界裡生存、打滾!

儘管渚順想去鍛鍊自己的肉體好了,可他的「身體」是被分為四種不同性別和年齡的狀態。

更何況,最讓渚順感到無力的部分是身體切換的時間周期。

身體的周期切換這點是無法更改或拖延這點,渚順是早就通過實際測試的結果確認過。

再來說到「人類」與「妖怪」單就個體的實力差距,那樣的差距可不是單靠渚順的半不死身彌補過來。

所以渚順在「魍魎屋」的工作,基本上就是打雜的。

當然也有些時候,是會需要派渚順外出去與某些合作的公司或機關洽談。畢竟有些人是怎樣都不習慣「妖怪」的存在,那怕他們是再怎麼像人也是一樣……

等到了那個時候,像渚順這種可說是介於兩者之間的特殊個體,是就有著他的用武之地!

「對了……我記得彌生妳方才是不是說想要買火雞啊?」

「這……你剛剛是都聽到了嗎?你是全部都有聽到?還是只有……」

「啊哈哈哈……當然是只聽到妳說要買火雞而已。」

感覺到彌生再次散發出來的微弱殺氣,渚順是為了避免自己再次被殺人滅口而這麼說道。

渚順他的確是有說過痛快的死總比痛苦的死來得好,但死了就是死了,那樣的感受是能免則免。

「但你為什麼要問我這件事?就算我是說過這種話,是也跟你……」

「這個嘛……其實我手邊是剛剛好就有一個沒有料理過的火雞。那是我前些日子在街上閒逛時被某個肉店強迫推銷買下來的。我記得他好像是為了能盡早清光存貨,所以是就……不過他是也有賣我便宜一些。」

「那……那隻火雞現在是?」

「嗯,我就是正在煩惱該怎麼料理它,才會外出一趟看看有沒有那裡有販賣如何料理火雞的書?不過現在彌生妳既然有需要的話,我是就送給妳好了!反正我是也不知道該怎麼處理這種食材。」

渚順是一邊這麼說著一邊自我嘲諷的笑說:「自己改天或許該去學習怎麼做菜?我記得公司食堂的料理長,她的廚藝可是相當的好。」

然後就在渚順是專注於說話的時候,彌生的身影是不知覺的步步朝他逼近。

接著當渚順是察覺到彌生的身影是蓋過自己的身高時,他是還來不及開口說話就被彌生用力的抱在懷裡。

「謝謝……真的是很謝謝你!我今天可是找了很久就是找不到,但沒想你是肯這麼好心的讓給我。」

「啊啊啊……不要啊……彌生妳是快住手啊!我現在的身體可不是少年或少女時來的健康,我的這身老骨頭可是快要撐不住了……啊啊痛啊……我的雙臂是好像都快要失去感覺了。」

被彌生緊緊擁抱進懷裡的渚順,他是不斷發出痛苦的哀號,是希望她能放過他這個老人家。

隨後等彌生是想起這事時,渚順是已經奄奄一息的差點又要再被她殺死一次。

不過這時的他,不知是缺氧過度?還是為了逃避痛楚?亦或是真的有享受到這個能與彌生的近距離接觸的機會?渚順的嘴邊是有彎起一抹微微的笑意。

就好像他是就這麼死了也值得,是沒有感覺到他是有遭遇到多麼大的痛苦,反倒是相反的覺得爽快。



另一方面,今年的12月24日對仍在岡山縣搜查拉克維・芬迪克下落的百目和夜行來說,就不是個那麼值得慶祝的日子。

在塗壁將這次的對手是西方妖怪,吸血鬼這一事告訴給酒顛童子知曉後,酒顛童子是就立即將這第一手的訊息傳送到他們倆,並更改自己先前的指示。

然後夜行他們是在得知自己要找的目標是吸血鬼的時候,臉色是變得相當難看的看來不太樂觀。

到最後,他們是只好在電話裡發出苦澀的笑聲,勉強自己的表示是明白了社長的指示。

隨著電話的掛斷,一早便追蹤著拉克維・芬迪克留下的足跡來到岡山縣的百目和夜行,他們是商討起後續的搜查方針。

既然是已經確定目標的種族身份的話,那是就有著大致的方向可以走。但也有些問題,是也會因此隨之誕生的跟著冒出來。

就例如說:目標是吸血鬼的話,那根據他的種族特性來看,對方在白天肯定是就不會出來的隨易行動!

身為吸血鬼的拉克維・芬迪克,他的活動時間必然是在黃昏過後的夜晚時刻。

可試問一下,在近來這個人人自危,幾乎是沒有人敢在夜晚的街道上行走、閒逛的時局!那百目是又該自己使用他的能力找出拉克維・芬迪克來?況且岡山縣的人口少說是也有著一百多萬人,然後這一百多萬人是又分散在十五個市區內。

那麼一來,百目能夠成功找到拉克維・芬迪克的機率,可以說是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塗壁是有大概的描述出吸血鬼,拉克維・芬迪克的長相!而且是還說出一些可以算是較為明顯的特徵。否則的話,百目是還真不知該如何在這茫茫人海裡找出拉克維・芬迪克來?

「今天的街道……可還真不是普通的冷清啊!實在是很難讓人相信,今晚就將是聖誕夜的說。」

此刻,是不斷切換和轉移與自己視覺共享的對象,百目是一邊看著他們眼中所接受到的畫面,一邊是在處理這繁瑣的操作步驟的空檔之餘,找些話題來跟夜行交談。

接著在此是得先申明,百目現在的所做所為絕非是無所事事,為了打發時間才做出的行為。

他的這個動作,是在試著找出有可能成為下一個被吸血鬼獵食的目標,來個守株待兔的等著拉克維・芬迪克的自動上門!

只要拉克維・芬迪克是有一瞬間的時間,與被百目選定的對象的眼神交錯。那他是就可以聯上對方的視覺,然後再依據對象眼中所看見的景象,是能找出他的下落或落腳處。

只不過……這樣的做法,說句實在話就是在賭博――百目是不但沒有一次就能成功的信心,同樣也不敢保證對方是會繼續待在同一個縣市狩獵的可能性。

誰知道拉克維・芬迪克是會不會又臨時起意再次往東邊移動,來到下一個縣市犯案?

「……是很冷清沒錯,但這說起來是也與我們沒有關係的事。而且照這情勢來看,今年的聖誕夜和聖誕節,我們是都搞不好要在工作中度過了。」

「唉~~~誰叫今年的這個年關,是會出現這麼多的難關!所以我們是又能怎麼辦……」

夜行這時的回話是有些冷漠,可這也是不能怪他。

公司現在的情況是的確就如夜行和百目所說,可以說算是處於內憂外患的兩頭燒。

內憂――當然就是指在「魍魎屋」的設立總部,X市現身的妖怪,戀螳螂。

雖說她的問題,是再過一天左右是就會自動解決。且近來X市的街道上是也沒有什麼人在外走動,所以是不太需要擔心會再有新的受害者的出現。可直到最後一刻以前,是會發生什麼事都不好說……

外患――自然就是在說如今發生在日本本島的大量獵奇殺人事件的主兇,拉克維・芬迪克。

拉克維・芬迪克來到日本的時機是就只能說是太過巧妙,他竟恰恰好的在酒顛童子他們是忙到抽不出身來時,來到日本。

要不是因為一些因緣際會的「巧合」和「牽線」的話,酒顛童子是也不會接下這份差事,和察覺到這起事件的真兇的身份!

也正因為是知道了對方的來歷,酒顛童子是才更希望能在這起事件的風波再次擴大以前,是把這事連同戀螳螂的問題是一併解決。好讓魍魎屋的全體同仁是都能放下工作的重擔,安心度過今年的最後一天並迎接明年。

「而且往年這個時候,因為聖誕節使得街上都是人潮的景象,你不覺得那種歡樂的氣氛是會讓人受到感染嗎?」

「或許吧,這、誰知道呢?畢竟我們可不是「人類」,是「妖怪」。我最多就只是可惜自己的聖誕假期,是就這麼泡湯了而已。」

無法和百目的話題取得共鳴,夜行是沒有像他想這麼多的只管堅守自己的崗位,做好「護衛」的本份。

「那麼……你是都挑選好了嗎?」

「是都選好了,接下來就是耐力和運氣及時間的競賽。」

「嗯,我們最多也只能做到這。就期待對方是能盡快與你有所接觸,好讓你能早日與他共享。」

覺得百目浪費太多時間在這話題上的夜行,是催促著他盡快完成自己應該負責的部分。

「……不過,我其實是對某件事感到蠻好奇的說!」

「怎麼,你是還在想之前的那件事嗎?我不是就說過了,那個吸血鬼不過是為了引起我們的注意才……」


你――是真的這麼想嗎?夜行!


這時的夜行雖是看不到百目的眼神,可仍是能從語氣裡聽出他那不受動搖的意志。

百目的這般堅持並非是他無聊的固執或猜想,而是有著他個人如此深信不疑的根據。

「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跟你溝通才好?也罷,反正我們兩平常搭擋的夥伴不是彼此,我就遷就一下的陪你就這個話題聊下去好了。」

認為自己再怎麼說也勸退不了百目的夜行,他是唯有妥協的放棄了說服對方的想法。

反正距離到太陽落下之前,是還有一段漫長的時間――在這期間之內,夜行是也不好帶著百目四處走動的移動。

恐怕是得長時間定點在這,直至隔日的太陽再次升起的他們,是就算再怎麼不願意也得做好可能會是長期作戰的心裡準備。

(還真的是替你平日的搭擋感到同情啊……)

但他又同時是在心裡偷偷抱怨百目幾句的說他的壞話。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現在心裡是在想些什麼!?我可是觀察過不少人的表情,你的那點程度的遮掩是瞞不過我的「眼睛」的……」

「哼~~~~所以我才說像你們這類感應型或偵查型的妖怪是就不好相處!跟你們待在一起,是就覺得人是無法放鬆下來得繃緊神經。」

明白自己再怎麼隱藏也瞞不過百目的慧眼,夜行是乾脆把自己內心長久以來,對於百目他們這種類型的「妖怪」的怨言都一口吐出。

「你知不知道啊!人如果長時間繃緊神經可是會……」

「可是――你不是說自己不是「人類」嗎?那麼我想就這點小問題,你應該是能夠自己處理和調適好才對!」

「我雖然是這麼說過……但這不是就代表說、我是就可以辦到。我還是……」

「是怎麼樣?你總不會是要跟我說,你是已經臉部肌肉過於僵硬而抽筋了吧!」

「這種事是怎麼可能!?百目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妖怪的身體可是跟人類不同,我們的內部構造可是――」

「是啊,但也就因為如此,我們是才會這麼脆弱的只有一次「生存的機會」。」

「……總覺得你是這麼說的話,我是就不知道該怎麼把話接下去了。」

可以說是被百目說到痛楚,不,應該說是全體妖怪都會對於這點抱持著相同的感受。

夜行是對此沒有辦法不感同深受的無話可說。

「真是的……我果然是跟你們這種類型的妖怪合不來!如果不是為了工作的話,我是實在不想長時間與你共事。」

「哈哈哈,就這我是也不惶多讓啊!」

「所以說――你到底是怎麼想的?為什麼你就是糾結在同一點的不肯放棄!」

「……那我是問你,你是又為何不會有著別的想法?」

「這……」

被百目這麼一反問,夜行的心裡是就像對這句話產生共鳴般,突然是對自己為什麼長年以來,都只會直來直往的看待事物的角度抱持懷疑?

「你就是太過依賴那種思考模式,才會以至於你的腦袋是過於僵硬了!而且我說啊――你,應該是也曾經因為這樣而吃過悶虧吧!?」

不是懷疑的語氣,百目是相當肯定這種事是曾經發生過。

雖然百目與夜行是都沒有完全熟知對方的底細,有關於彼此的傳聞和往事是都靠著他人的隻字片語得來。

但從百目這幾天對夜行的觀察來看,他是能很清楚的看出這一點。

「那……你是又怎樣?你如果是沒有搭擋的話,不是就等於只能坐以待斃的等死了嘛!」

「是啊,你說得是對的。但也正因為這樣,我是才更加應該從不同的角度來提升自己生存的機率。」

不像夜行那樣是因為對方的幾句話就會受到動搖,百目是相當爽快的承認了自己的缺點。

也因為他是過於乾脆的表現,使得夜行是越來越有種屈居於對方之下的感受。

夜行是認為自己在能力和戰鬥方面確實是都高於百目,但就精神層面來說,他是就遠低於百目。

(可惡……這種挫敗感是跟那個時候還真像……雖然我當時不是因為這種原因才這麼覺得,但就是感覺十分相似。)

夜行是想起曾經有過的不好回憶,那個曾經過於仰賴這樣的思考模式而吃虧的往事――

特別是在那個時候,他如果不是運氣好的保住自己一條小命的話,他大概是就已經……

「――!」

想起來就感到不悅的發出嘖舌聲,夜行是一直以來都想忘掉那個記憶,但它就是像個惡夢般,是如影隨行的偶爾會浮現出來。

這簡直就像是在不時的提醒他別忘了這個教訓一樣,然後夜行是為了盡快將這再次湧現的回憶忘掉,是提高音量來說話。

「那是又怎麼樣!反正這是我的事,你是別管這麼多!?你是做好自己的本份就可以。」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被夜行這麼一說不但沒有為此動起怒火的百目,他反倒是忽然發笑的笑出聲來。而當夜行是見到百目那一邊發笑一邊抖動的身體時,他就渾身顫抖的感到恐怖!

本來夜行是不會這麼想的,但看著百目全身上下總計百顆的眼珠子,是張開眼皮並不間斷的隨著笑聲的發出、上下跟著抖動、擺動的畫面。

這麼如此刺激的一幕,要不是活了這麼長的歲數的夜行,是見多識廣的見過不少不亞於百目現在這副模樣的妖怪的話……換作一般人,大概是會當場被嚇到魂都飛了的嚇死。

(這個的殺傷力也真是驚人啊,我看你以後就用這個樣子來威嚇敵人不就好了……)

受到的精神創傷明明是已經降到最低的程度,可是夜行卻仍是覺得餘悸猶存的,都快要在他的心裡留下一個陰影……

「那……你是笑夠了嗎?百目。如果是夠了的話,就別再給我發笑的認真點。」

勉強自己撐住的夜行,他的精神承受值是還在可以允許的值量內。

可就算如此,是也不代表著夜行是會容許百目再這麼放縱的笑下去!

「哈哈哈哈……為什麼是叫我不要再笑了?明明想笑時就笑,這可是我們身為「妖怪」的特權之一!」

「我說夠了是就夠了!而且你再這麼笑下去的話,是不怕會引起旁人的注意嘛!?」

不過夜行就算是已經快要受不了了百目發笑時的模樣,但他仍舊是必須撐起身體的替自己找其他的臺階下台。

接著夜行想到的,就是這麼一個說法。

「呵,是啊,我確實是該稍微緩口氣一下的不再笑了。不然我想我再這麼笑下去,是會先笑死自己的掛掉。」

(妖怪……是怎麼可能會有這麼愚蠢的死法!?)

在心中是暗自吐嘈百目這段發言的夜行,表面上他是說著另一套說詞的附和一下。

「那……你是可以告訴我嗎?告訴我,你剛剛為什麼笑得這麼愉快的理由!」

「呵,那有為什麼!不過就是因為覺得好笑就笑罷了,是沒有為什麼。」

「……真是不明所以。」

「你是要這麼說是也可以,但說到我們這些「妖怪」的話!嚴格說起來不就都是「不明所以」嘛!?」

「……你是真的很愛想這些有的沒的的事。」

在最後是只能以此做為自己對百目的總結,夜行是如此的說道。

「那要不你是要我怎麼打發這段時間?你可是要知道,搜尋或搜索這種事情本來就是費時費力的一門工作,它是無法一步登天的一下子就能找到你想要找的東西或人。因此……」

「是啊、是啊……我是認同了你的辛勞總可以了吧!剛剛都是我的不對,我是不應該去嘲笑或責備你的。」

說句實在話,現在與百目進行對話,可說是夜行直至夜晚到來,不對,甚至應該說是目標出現以前,他唯一可做的事。

但他們的對話是進行到了這地步,是讓夜行真心期望能早點結束這種對話模式。

畢竟夜行就個性上來說,是不算擅於思考的類型――向來只知道橫衝直撞的他,是經常一根腸子的憑著一股勁來做事。所以就算百目是明確的指出他的缺點,他還是不會有想改善這個缺點的想法。

那怕他是曾經因此吃了不少的苦頭,夜行卻總是會用逃避的方式想說:那不過是偶爾才會有的狀況,他是不可能會再次碰上這種事。

然而。

就這次拉克維・芬迪克引起的事件來說,夜行就可以說是恰恰好碰到了。

夜行,是再次的因為自己的個性和一慣的做法而吃了大虧。


――看來……是碰到了!


這句話的出現,是發生在太陽剛下山過後,月亮是逐漸移動到接近最高點的前一小時。

在這裡等候了這麼久的夜行他們,雖是不認為自己第一天是能這麼好運的碰上吸血鬼,拉克維・芬迪克。並且依據百目自己所說的挑選條件,他選擇的對象都是些今晚不會外出活動,只打算待在家裡慶祝聖誕夜的人類。

夜行雖是在聽到他這麼說時,是很想當場提出反對意見的要百目別這麼做!可是,自己的能力要怎麼用都是百目的自由。

夜行是不認為自己是這麼說了,百目是會就這麼認分的照他的意思去做――特別是在他們兩人才剛以不算友好的方式,強行中止本該繼續的話題的之後幾個小時內。

於是,沒有提出反對意見的夜行是心想說。

(再怎麼說我們都是已經做好持久戰的心理準備了,就算再怎麼著急,是也不必急於在第一天的搜查。)

以這種說法來說服自己的夜行,他是這麼一想後就不發一語的待在百目身旁,安分的履行自己的職務。

但試問夜行是又那裡想得到,百目的這種做法,反倒是讓他們第一天就有所斬獲的成功與拉克維・芬迪克發生接觸!

是的,他們是接觸到了吸血鬼,拉克維・芬迪克。

不過百目是沒有成功的對拉克維・芬迪克使用到「視覺共享」的能力。

不對,更正確的解釋是――百目是根本就沒有這個機會,能親眼見證拉克維・芬迪克的身影或對他使用到能力……

那個數秒前是還與他共享視覺的人類,他的生命是就遭受到從背後襲來的攻擊,瞬間死亡的失去了瞳孔的色彩。

所以百目之所以會察覺到那個人是有與拉克維・芬迪克發生接觸,也是因為那人死了之後,他與百目的連結是沒過幾秒就中斷。

等到百目注意到這點時,他是無法即時的轉移到別的人類,也已經沒有人可以讓他這麼做的――「全滅」。

「果然……那個吸血鬼是個了不得的「怪物」啊!也難怪他身上纏繞的怨氣和怨魂是如此的凝重又眾多……就是因為他在殺害人時,他是根本就沒有把人當成是人來看待,他不過是――」


――將「人」視為糧食。


「就如同人類對待牲畜那樣,是理所當然的殺死……」

若不是百目自己方才是實際體驗過一回這樣的感受的話,他是恐怕就永遠都沒有機會能夠理解,為何會有這麼多的怨靈跟隨著拉克維・芬迪克來到日本的「真相」!

「那也就是說……」

「……第一次的接觸可以說是徹底失敗了!而且我們最好是快點動身的移動。雖不知道對方是否有察覺到我的存在,但為了安全起見我們是得離開這才可以。」

百目是不太認為會有這種事的可能性,可他在實際見過拉克維・芬迪克的作案經過後,是便心有餘悸的無法鎮定。

話說回來,百目的「視覺共享」的能力是不會分享到被連結者的感官,他們之間的感官聯繫是彼此分開的不受干擾。所以就算被連結者是在連結途中被殺害的話,百目是也不會接受到對方的感覺。

但即使如此――從被連結者的視野裡受到的畫面,就百目的角度來看,可以說是身歷其境的感受到外在事物的真實感。

因此,若是在連結時,被連結者是看到自己既將被殺害的畫面時,百目是會不經意的產生錯覺,覺得自己就好像是當事者一般的誤以為是快要被殺了。

也由於這種從視覺帶來的刺激有時是過於強烈,百目是曾花費了一段時間來提升自己對於事物的辨知能力,和面對死亡當前時的恐懼的應對法。

然而――這次的感受,是遠超過百目自主訓練的時期,曾體驗過的任何一種狀況的死法都來得嚴重。

百目方才是沒有實際看到那人臨死前的最後一幕,但面對這突如其來、彷彿忽然斷電般來襲的黑幕――


百目――是能從這樣的狀況和豐富的經驗裡,研判出對方的實力水準究竟是到了那種程度?!


「……看來是真像你說的那麼嚴重。」

「啊啊,是啊……像這樣的恐懼感我是已經很久沒有過了!我是記得我上次感覺到相似的感受時,是在……」

「你是就先別說了,是等我們移動到安全的地點後再講。」

「你說得對,我們還是早點走比較好。」

就在夜行他們是達成了共識的準備移動到安全的位置,百目是在那之前就將全身上下,除了那兩顆可說是主眼睛的左右雙眼維持原狀外,其餘的眼睛是都閉起來的以策安全。

緊接著,他們是開始移動的前往距離現在位置,位於東南方向,大約相差有十公里之遠的建築物。

在移動的過程中,夜行他們是一路通行無阻的花不到五分鐘的時間就抵達了事前決定好的指定場所。

或許會有人覺得夜行的這種移動速度是沒有什麼特別,畢竟他的速度換算成時速來看的話,是一般汽車也能達到的程度。

但在你這麼想之前,是還必須得將當時的路況和移動的路線和時速算進去後,才能實際得出一般汽車在移動這段距離所需花費的時間。

這十公里的距離,若是一般汽車的話,大概是得花上十分鐘以上的時間――而且這是要路況為最為通暢的時候,是才有可能辦到的最短時數!

一方面來說的話,主要是在於這附近算是較為接近這個縣市最為繁華的路段,所以自然平時的交通狀況是談不上通順的好行駛。

另一方面則是在於說,一般的汽車是得要依照道路來行駛,它是不可能辦到像夜行那樣一直線朝目的地前進的路線!

而之所以會有這樣的差異,就是因為夜行的能力「縱橫無阻」,是一種可以無視空間和地形的問題,讓他能自由自在、隨心所欲的奔馳。

只要夜行是想的話,他是就可以像是在空中飛行般,在三度的立體空間內隨意縱橫,不會受到重力或阻力的阻礙。

所以儘管夜行的能力是對「戰鬥」而言,不算是有多大的用處――但就「跑路」來說,恐怕「魍魎屋」的全體員工裡面是沒有一人能超越夜行。

最適合擔任「護衛」的夜行,他的能力確實是與這個職務最為相襯。


然後――是當夜行他們都安然無事的完成移動時。


遠在十公里的地方,他們倆剛剛是才待過的建築物,是應聲發出震耳欲聾的巨大聲響。

那股像是炸彈爆裂但又不是這麼回事,總之就是有一股莫名強大的力量是由上往下直通下去,造成那棟建築物是當場被摧毀個大半的變成了一座廢墟。

這棟建樓數總計有二十層樓的公司大廈,是花不到多少秒的時間就被破壞到,只剩下最為接近底層的兩、三樓,可說是仍保留著大致的形狀。

「不會吧!他不會是……」

「應該就是這麼回事……我想他是注意到我們了,所以是才會立即追了過來!」

這時待在遠處親眼目睹這一幕的夜行,是在慶幸自己是有聽從百目的判斷,盡快的逃離了那裡。

否則的話,他們是再晚一點就會跟那棟大樓一起葬送掉自己的小命,成為被埋在廢墟和瓦片之下的亡魂。

「那、你是覺得他會再追過來嗎?」

「我想是不會了。假設他是追著我發動能力時所留下的某種痕跡追來的話,那在我闔眼之後是就不可能會再留下半點蛛絲馬跡給他。不過……」

「是要再次移動嗎?」

就算百目是不這麼說,在看到這個畫面後的夜行,是也明白他們現在與拉克維・芬迪克實在是談不上安全。

因為――拉克維・芬迪克的移動速度是遠超過夜行他們能想像之外來得快!

一想到他可是從不知何方、少說應該距離那棟大樓有十幾、二十幾公里遠的地方,花費了跟夜行差不多的時間來移動。

只要將這些納入算式裡來計算的話,就能明白拉克維・芬迪克方才的移動速度是有多麼的嚇人……

那這麼一來的話,現在這區區十公里的安全距離,對拉克維・芬迪克而言,是就沒什麼好值得一題的不算問題!

再次的展開移動,這次夜行是將安全距離增長到之前的五倍,也就是距離拉克維・芬迪克有五十公里的遠處。

接著夜行他們就是不再移動的靜候著拉克維・芬迪克的下一步行動。

這麼做的用意,一半是為了防止移動的次數太過頻繁,而讓拉克維・芬迪克注意到他們。另一則則是百目想試著看看,看看他能否有這機會在不被察覺的情況下,與拉克維・芬迪克對視的連結上對方的視覺。

五十公里的距離,這點距離就百目的能力來說不算是個限制,只是個難處。

就好像人的視力最好是只到2.0這樣,百目的能力是不會受到距離影響,但卻會受到視力所限。所以他如果想要與人連結的話,那對象就一定要在他目所能及的區域內。

超出這個距離之外的對象,百目是就必須得找個能做中繼點的對象,來透過別人的眼睛來延長可連結的範圍。

然而在百目剛解除能力的當下,是沒有半個可以做為中繼點的對象可供他使用。

僅能依靠自身眼力的百目,現在是只好死命的睜大雙眼來試著想辦法與拉克維・芬迪克的視覺連結。

「如何?是有可能辦到嗎!?」

「嗯~~~該怎麼說才好?我是感覺機會好像不是沒有,但問題就是出在,對方就是沒有把視線轉向這邊來。」

「那……那個吸血鬼現在是在?」

聽到機率雖是渺茫,可不是等於零的夜行,理所當然的是會想讓百目的能力能夠發動。

為了提供百目有機可趁的瞬間,夜行是得先知道拉克維・芬迪克的現況,才有方法來支援和滿足百目的能力發動所需的條件。

「這、先等一下啊,這距離真的是有點太遠了,所以我是看得不是很清楚。但大致上的感覺,他好像是在那棟已被打成廢墟的大樓內,尋找我們的屍骸的樣子……?」

說得不是很篤定的百目,是只能從拉克維・芬迪克那模糊不清的大動作來判斷他的行動。

「聽起來……他先前的感應就好像是矇到的一樣……」

「這應該是也可以說是野性的直覺吧!?就是他覺得自己是有種被偷窺的感覺,所以是才會追蹤源頭的跑了過來。」

「……或許吧,畢竟如果真像你說的話。他現在不是應該也早就察覺到我們倆的行動。」

「嗯。是啊……還真是不明究理的原理。」

終究是無法理解他們之前的行動是在那裡出了差錯?以至於是讓拉克維・芬迪克注意到這一點。

百目和夜行這時,是都在思考著同一件事。

百目他們是都在想著:他們究竟是該不該冒著這個風險,來跟拉克維・芬迪克賭一次運氣看看?

「你應該是在跟我想同一件事吧?」

「我想現在這情況下,應該是也不可能想到別的地方去。」

沒有看著對方,百目和夜行是都雙雙目視著拉克維・芬迪克所在的方向的位置。

「本來……調查出這個吸血鬼的行蹤,就是我們此行的工作。所以既然眼前是有這機會的話,是就該把握的不要放過。」

「沒錯,我也是這麼想的。」

經過了這幾天的合作,是終於表現出稍微有點像是合作搭擋的感覺的他們倆,是在此時取得了共識。

「那你是打算怎麼做?」

「我是想採取「高風險、高回報」的方式。」

「……你不會是想拉近與他的距離吧!?」

在聽到夜行提出「高風險、高回報」的這個做法時,百目是就不自覺的得出這個想法。

並且,夜行就像是「那還用說嘛」的不做回話,是從他體內散發出一種不會妥協的氛圍。

「……」

等過了幾秒的沉默,百目是只對夜行提出一個問題。

「……你是有自信可以擺脫他嗎?畢竟你剛剛是也看到了他的做為,那種程度的破壞力和行動力,可不是我們能處理得來的對手!」

「這我是當然知道。我可沒有像你想的那麼傻,是會分不清楚自己現在應該做的到底是什麼?」

「是嘛……那就好,我們是就來吧。」

「……你是別太過激動了,像這樣的個性可不符合你給人的形象。」

在行動之前先給百目潑了一桶冷水的夜行,是希望他能更加冷靜一些的好確保可能成功的機率。



就在百目他們確定要行動過後,拉克維・芬迪克像是想放棄了那樣,是停止了再進一步的挖掘和搜查工作。

再怎麼挖都沒有挖到自己想要找的對象的拉克維・芬迪克,是原本還打著要從那些不知好歹、只敢躲在遠方和暗處內監視自己的膽小鬼的口中,問出酒顛童子的下落!

找了這麼多天,連一點與酒顛童子有關係的線索和下文都沒有找到,拉克維・芬迪克最近幾天是已經開始顯得有些不耐煩。

尤其是在前幾天碰到那個詭異的「鬼打牆」現象,是大大刺激了拉克維・芬迪克的情緒,使得他的「食量」是越來越大的不想忍耐。

所以拉克維・芬迪克今晚是吸食了比之前還要多上數倍的血量,把將近十多戶的家庭人口都給殺光。

然後就在他放開胃口的大吃特吃的時候,是十分巧合的將百目連結的眾多對象之一給殺了。

說起來――拉克維・芬迪克起初在吸那個人的血時,是沒有感覺到什麼。

可當他吸食的血量是越多,有越有種莫名的不悅感。

拉克維・芬迪克是感覺這個正被自己食用的人類,好像在他之前是就被別的妖怪先「享用」過!

這樣的錯覺,是讓心情本來就不好的拉克維・芬迪克,是如同火上加油般的頓時情勢爆發出來。

他一想到自己吸的不過是別人吃過的「剩飯」,拉克維・芬迪克就怎樣都咽不下這口氣的衝了出去。並順著這股感覺的引導,是順藤摸瓜的追到這來。

在這之後――是發生了什麼事,恐怕就不用再解釋了。

拉克維・芬迪克是一現身,就二話不說的先打了再說。

不由分說就對著那棟大樓,以想致對方於死地的力道落下拳頭的拉克維・芬迪克。是在將大樓摧毀後才想到自己是怎麼不試著問問看,看對方知不知道酒顛童子的下落?

「早知道我就下手輕一點才對,現在這樣我想他是不死,也半點命都快沒了……」

看著自己一手造成的廢墟場景,拉克維・芬迪克就真是感到「想後悔也來不及」的懊悔。

不過既然事情是已變成這樣,就算拉克維・芬迪克是再怎麼懊惱也沒有用。

反正日本是就這麼大,拉克維・芬迪克是只要花點時間,把所有縣市都走過一遍的話,就總是會找到他想要找的人。

「既然是沒有希望了,那我是就去稍微補充點血氣,再找幾個人來吸血好了。」

完完全全的自我主義,拉克維・芬迪克是一副唯我獨尊的姿態,說出了這麼一句讓人聽了就不禁冷汗直流的話來。

就在拉克維・芬迪克預備來去尋覓下一攤的「食物」,好好大快朵頤一番的補回,方才消耗掉的那麼一點體力時。

轉眼間疾速而過從他眼角邊溜走的一道黑影,拉克維・芬迪克是沒有看漏掉的完全看在眼裡。

拉克維・芬迪克是看到了――他是看到兩名一臉膽戰心驚的男子坐在一匹沒有頭顱的無頭馬的背上的畫面。

另外,雖然是只有一點點,但拉克維・芬迪克是在看見這兩人時,內心是立即升起一股不悅感。

光只是這樣子,拉克維・芬迪克就十分確信他們兩人的其中一個,是不久前影響著自己,帶給他異樣感受的始作俑者!

(好像、似乎……對方是沒有被埋在這堆瓦礫和碎石之下的樣子。那麼、也就是說,我是可以……)

想到這裡,就接著想到自己接下來可以做到的事,拉克維・芬迪克是不免為此感到欣喜的發出笑聲。

比夜行晚了快要一分鐘的時間才準備行動的拉克維・芬迪克。

這短暫的一分鐘時差,是就將他們兩者之間的差距,拉長到相隔五公里之遙的距離。

而且夜行現在的速度是還未出盡全力,他如果是以全力奔馳的話,那拉克維・芬迪克恐怕是就算再怎麼想彌補,也沒有辦法追上他的背影。

「兩個是只有一個是對的嗎?那我是就只好先把他們倆個都給抓住後再說了。」

看著夜行他們是快要逐漸消失為黑點的身影,拉克維・芬迪克是就算如此也擺出不慌不忙的態度。

拉克維・芬迪克此時的表情,就彷彿是對自己的勝利有著十足把握的運動選手般,是不會去質疑這個對他而言,再理所當然也不過的「常態」!

「跑吧,跑吧,跑吧!你們是再不跑快點的話,是就要被我給追上。」

還沒有想要動身的拉克維・芬迪克,是等到夜行他們的身影是真從自己眼裡消失的――剎那。

在這僅有百分之一秒的瞬息之間,拉克維・芬迪克是一躍而跳的縱身飛起。

這時的拉克維・芬迪克,他那快速移動的身姿,是筆直又精準的朝目標物飛去。

只不過是一次的跳躍,拉克維・芬迪克就將自己與夜行他們之間的差距是拉近三分之一的距離,到達可以看見背影的程度。

這場夜行與拉克維・芬迪克的速度競賽,這兩者的實力差距是從這一刻就能一目了然的預測得出結果。

夜行假如是一匹疾速奔馳於平原之上的快馬的話,那拉克維・芬迪克就可說是一發高速飛行的砲彈,是飛得又快又遠。

如此明顯且如此不公平的比賽,是打從一開始就不用比了。

縱使夜行接下來是拼盡全力的奔跑,他的速度再快是也不可能快得過,「尚未」認真出力的拉克維・芬迪克。

關於這一點,夜行是在成功把握那一瞬間的機會,成功與拉克維・芬迪克對視並發動能力、共享視力的百目的嘴裡,就能明白。

百目他是一邊在夜行耳邊大喊「快點、快點、再跑快一點」的催促著,一邊是又在鉅細靡遺的描述著,在拉克維・芬迪克開始移動時,從他眼裡看見的一切周遭事物的風景和感覺。

所以從百目的描述裡,夜行是就理解了自己和拉克維・芬迪克的差異。

儘管如此,夜行卻是沒有就此感到氣餒,他反而是利用現在仍有差距的現況,實行了彌補的做法。

本來在直線距離的競賽的話,砲彈和快馬所能到達的最高速,是根本不可能拿來比較。

但――那也僅限於是直線的狀況下!

這樣的不利要速,夜行是只要稍微轉個彎,採取迂迴式的行進路線,拉克維・芬迪克是就會失去了他原有的速度優勢。

畢竟夜行的能力,縱橫無阻是能無視重力和阻力的作用,使得他是再任何環境和狀況下都維持著相同的速度。

因此,夜行是可以用不減速的方式轉彎並將那些在他身旁筆林立起的高樓大廈,做為用來妨礙拉克維・芬迪克的追逐和通行的障礙物。

刻意的將自己與那些高樓或建築物的間距拉到最近的夜行,就是想以此來增加拉克維・芬迪克移動時的難處。

況且,在現在這個時代,他們這些「妖怪」的行動是不可能再像過往那樣,是能夠隨心所欲、任意妄為的不顧周遭人類的目光活動。

就算拉克維・芬迪克是可以一擊就摧毀一棟大樓,可他終究是得顧慮到人們的觀感,無法一而再、再而三的肆以破壞他行經路線的每一棟建築物。

那這麼一來的話,他的速度和判斷勢必是就會減緩的出現遲疑,拉克維・芬迪克是就不可能再以最高速行動的追逐他和百目。

「你……覺得我們是有機會甩開他嗎?」

「這不是理所當然的事嘛!畢竟他再怎麼說,是也不可能做得太過火。所以我們是只要繼續維持這樣的移動方式,是就可以擺脫他了。」

「是真的能這樣就好了……」

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百目是有些遲疑的說出了口。

夜行的計算,就大抵上都可以說是對的。

他的那種認知,是不論對西方妖怪或東方妖怪來說,都能說是現代做人處事時,最為基本的常識!

可是說起「常識」,這意思並非是等於全部,而是就普遍性來說,大部份的人都會知道的事。

不清楚或不知道的人,在百人之中總是會有一、兩個這種人的存在。

就像戀螳螂和土蜘蛛他們這種類型的妖怪,就基本來說都是沒有理性、只會憑著本能和野性來活動。而如果說起他們為什麼是沒有這麼容易被人發現?就得說這是他們的習性和在政府機關的配合與「魍魎屋」的共同協力的關係。

酒顛童子他們那一次不是在事態發展到最為嚴重以前,也就是在快要或更早之前的時候,就在人們不知不覺的情況下偷偷處理完這一事態,並做好善後的處理。

此外,有時是也會出現那種就算知道了,卻是沒有把它放在心上的「特殊分份子」。

縱然夜行的這個盤算是能對99%的妖怪發揮效用,但在這只能說是極為不幸,就偏偏剛好是屬於那1%的特殊份子之一的拉克維・芬迪克面前。

夜行的盤算,是完全的發揮不了作用――而這,也正是百目所擔憂的部分。

百目的能力,雖只是單純的視力分享,是無法與對方的想法產生連結。可隨著這樣的經驗一多,百目是就自然的培養出,能從被連結者的視野中,大致分析出對方的心理狀態和想法的本領。

也就因為百目是學會了這種本領,在他從拉克維・芬迪克的眼睛往外看的時候,是就即刻的領會到:他,絕非是個會安分守己、照著他人所定的遊戲規則來進行的人。

拉克維・芬迪克――是個獨裁者,一個凡事只照著自己的規定和想法來做,完全不顧周遭他人投視過來的視線和目光。

擁有這樣的想法的拉克維・芬迪克,他是怎可能會照著夜行的盤算去走,他的話、肯定是……

正當百目是正準備將自己對於拉克維・芬迪克的分析告訴給夜行的前一秒,他本人是就自動表態出來的呈現給他們聽見。

「████!?」

這種與方才有些像似,但又有些地方不同的聲響,令夜行他們是回想起,不久前那棟被拉克維・芬迪克摧毀的大樓。

「他……剛剛是做了什麼?是怎麼會有這種聲音冒出?」

很想回頭但又不能為了這種事的夜行,他是不可以為了這事而耽擱他們的逃亡。

為此,他是就只能詢問現在正與拉克維・芬迪克的視覺共享,能清楚看見整個事情經過的百目。

「這……是還用說嘛……他,就是做了你認為不敢、又或者該說是不該做的事。」

「……」

從百目那邊得到這種答覆的夜行,他是頓時無話可說的沉默下來。


――這……究竟是個怎麼樣的蠢貨!


隨後他是又沒過幾秒的時間,就難掩情緒的破口大罵。

「其實這件事我是從剛剛就想告訴你了,但我是實在不知道自己是該開口告訴你嘛……」

「那他果然是?」

「就是這麼回事,這個吸血鬼如果要分類的話,就是那種無法無天、不遵守社會秩序的「犯罪者」!」

「……這、真是夠了……」

聽到這種自己最不想知曉的事實的夜行,他是感覺全身乏力的差點沒能控制好自己的半身,無頭馬的移動。

接著,在那之後的情況就是:夜行是仍舊維持著先前的走法,以迂迴前行的方式,好讓拉克維・芬迪克是不好輕易的追上他們。

畢竟拉克維・芬迪克為了能強行通過那些阻礙著他移動的建築物,就會出現兩種可能的情況。

其一,就是他破壞了建築物,並等待那些破瓦碎片墜落下來的時間――因為拉克維・芬迪克要是不這麼做的話,他就極有可能會被突然砸下的瓦礫砸中。

當然這種程度的傷害,對身為吸血鬼的拉克維・芬迪克是無關痛癢的小傷。不過這卻是有機會可能將他的平衡打亂,使得他是隨著落下的瓦礫一併擊落。

其次,就是強行突破的衝進建築物內,將所有阻擋在自己眼前的事物都用武器排除――雖說這麼一來,拉克維・芬迪克是就不必擔心落下的瓦礫的問題,可在他通過建築物內部的同時,是就無法完全掌握夜行他們的移動路線。

也就是說,夜行是只要來個大角度的轉彎,就能很輕易的擺脫拉克維・芬迪克的追逐,移動到他可視範圍之外的地方。

所以儘管拉克維・芬迪克在各方面的能力是都高於夜行,可他是再怎麼努力是也追不上他們。

每當拉克維・芬迪克是像個熱血傻瓜般,一直線的穿過建築物內部來到外面,他就會發現到夜行與自己相差的角度是天南地北。

他們一人是往左時,一人是就往右。然後再來換成一人是往右時,另一人是就往左的移動。

「你――這個沒有膽量的膽小鬼,是別再給我彎來彎去的左右移動!你明明就是匹「馬」,為什麼就是要像條「蛇」一般的走!?」

接連幾次是被夜行這種捉摸不定的移動方式擺脫後又再次急忙的是改變方向追上,拉克維・芬迪克是難掩氣憤的罵道。

可是任憑拉克維・芬迪克是再怎麼的叫罵,彼此相隔的距離過遠且就算聽到了也會當作沒聽見的夜行,他是依然固我的繼續這麼做。

接著每當拉克維・芬迪克是還沒有罵夠,就發現自己是又快追丟了夜行他們,便又急急忙忙追過去的跳躍。

就在這麼你追我跑的途中,拉克維・芬迪克是也摧毀了不少的大樓和建築,以至於這座城市是看來像剛經歷過一場悲慘的戰爭,戰況是相當的嚴重。

夜行雖是也不想用這種方式繼續下去。但是想到自己如果是用普通的方式,單純與拉克維・芬迪克競速的話,他是又贏不過對象……

迫於現實層面的無奈和威脅,夜行此時是已經顧不了這麼多的,只能先為自己和百目的小命做好打算再說。

幸運的是,最近因為拉克維・芬迪克這個吸血鬼的關係,不少公司行號的辦公大樓內是幾乎沒有什麼人在那滯留。

大多數會在這個時期、這個時段待在公司裡面的人,就是那些公司警衛一類的警備人員。

也因為這樣,人員的死傷程度可說是被壓抑到最低的限度!

話雖如此,但這也不是就能當作什麼事似的代過去。

在這次事件過後的善後與處理,恐怕將會是「魍魎屋」成立以來,最為嚴峻和艱辛的「難關」……

但在那之前,也要這次的事件是能平安落幕才能再說了。

「往左,往左,往左!」

而現在,代替夜行來隨時關注拉克維・芬迪克的下一步動向的百目,是利用可以與對方視覺共享的優勢,往往總能在開始行動前就得知他接下來將要行進的方向。

即時的視覺共享,是讓百目能早一步告訴夜行該如何迴避與甩開,尾隨在他們身後的拉克維・芬迪克。

然而,縱使夜行他們這邊是有由百目提供的這個優勢,但這場追逐戰從開始到現在,其局面可以一直都說是勉強維持在五五波的平衡狀態。

明明夜行和百目是都付出了各自的努力,竭盡自己所能的希望盡早終結這個局面,可他們就是怎樣都辦不到的成功不了……

就算他們是能在上一秒成功的甩開拉克維・芬迪克,可對方總是能在下一秒扭轉這個局勢的再次追了上來。

現在佔優勢的是夜行他們沒錯,可相對的,負擔和消耗比較嚴重的也是他們。

原本採取迂迴的走法,其意思就意味著你是必須得走上較長的實際距離和較快的行進速度,來彌補走完這段路程所需的時間差。而這麼做的話,就體力的消耗來講,是也會比直線行走時來得嚴重。

再加上,夜行是又得多負擔一人的體重來移動。這樣一來,他的體力自然是消耗的又多又快。

因此,這個看似平衡的現狀是也維持不了太久的時間,只要夜行的體力和耐力是一耗盡,拉克維・芬迪克是就隨時都能打破這個僵局。

「往左……是嘛!」

夜行雖說是早就注意到了這點,可他此時此刻光是為了保全自己和百目的一條小命是都忙不過來,他是那還有多餘的心思能去考慮在那之後的問題。

「這次是往右,他是又準備要往左邊移動了,所以你是等到他左轉時就往右轉。」

「這個……還真的是要了我的老命啊!」

不清楚這樣的局面是還能再維持多久的夜行,他是不管怎麼樣,都只能走一步算一步的聽從百目的指示,暫時是先將全部的心力都投入在「逃命」。

也難怪,夜行是會從嘴裡吐出這樣的抱怨。

無時無刻都得提防從後方追來的敵人,夜行的精神狀態和耐力是都快接近了極限。

逃到現在、連一刻都不容休息,像這麼如此緊張的狀態,夜行是也許久沒有碰上過了。

他們這場追逐到現在,其時間是連一小時都不到,但就夜行的感官來說,他是覺得這短短的幾十分鐘,就彷彿是經過了好幾百年般的漫長。

這種漫長又令人窒息的感覺,是直叫夜行不好受的喘不過氣。

無底的吃人泥沼,簡直是最適合用來形容夜行他們此刻的處境。

「你是就再努力點,我們是一定會擺脫他的。」

「……那接下來是又該往那邊轉彎?」

在嘗試了這麼多次後是感受到挫折的夜行,是已經不想再抱持著與百目相同的希望。

夜行認為與其是這麼樂觀的想像,倒不如務實點的把眼界放在現在這一分、這一秒的逃亡,還來得實際些……

然後就在夜行是快要耗盡體力與精力,要準備做好放棄和犧牲自己的心理準備以前,乘坐在他背後的馬背上的百目。

百目的手機,是在這時傳出了來電的鈴聲!

這一鈴聲的響起,無疑對快要步入絕境的百目和夜行來講,是一道救贖的曙光。

所以在手機是一響的下一秒,百目在將移動的判斷還給夜行的同時,他是急忙的向手機的另一端發出求救的呼聲。

百目這麼一喊,播打過去的酒顛童子雖說是一時差點反應不過來,可他仍是立即回過神的意識到究竟是發生什麼事了!?

緊接著,酒顛童子是立馬廢話不多說的要求百目,是快點報出他們的所在縣市和位置。

百目是自然遵從酒顛童子的指示,說出了他們是在岡山縣的C市,而且是來到快要接近JR(Japan Railways)鐵道的車站前。

在百目是脫口說出這件事的剎那,酒顛童子是感覺自己的腳是一個重心不穩,差點快要被他們嚇昏。

他是很想問說他們是在玩什麼把戲?是怎麼會來到那個可說是人潮必定聚集的場所之一。

可酒顛童子是也了解事態的嚴重性,他明白此時不是追究百目他們的過失的時候!

況且……這份過失是他們有意?或是無意造成的,現在是都尚未商確的不清楚。

只知道事態是已發展到最為嚴重的狀況,是連一刻都不容許緩慢、必須得盡快採取相當的措施和作為的現在。

酒顛童子是只好先告知百目他們是得再支撐一下。

兩分鐘,他們是只需再撐兩分鐘的時間,來自「魍魎屋」的救援就會趕到現場去。

並且,如果是可以的話,酒顛童子是希望百目他們能盡量前往他現在指定的地點,他會讓負責救援的幫手是在那邊與他們會合並交棒、接手處理。

『好,我是明白了,我們是在兩分鐘後就在那邊碰面吧。』

最後是以這句話做為通話的結尾,百目是沒有過問夜行的意願就做出這樣的承諾。

不過這也是因為現在事態緊急,百目是認為他們是已經沒有多餘的時間和心力是可以再浪費在這種討論上面,是才會由他自己來做出決擇。

而夜行則是在通話結束後,是沒有責怪百目不先問他就這麼擅自作主的想法,他只是出聲的問說。

「那――我們接下來是該往那邊轉?」

「……首先,是就先往左轉吧!」

無需說明,現做為命運共同體的夥伴的他們,夜行此時此刻是完全的信任,百目獨自做出的決定。


以兩分鐘為限的最後逃亡――是從這一刻起,邁向尾聲的倒數計時。

  • Xで共有
  • Facebookで共有
  • はてなブックマークでブックマーク

作者を応援しよう!

ハートをクリックで、簡単に応援の気持ちを伝えられます。(ログインが必要です)

応援したユーザー

応援すると応援コメントも書けます

新規登録で充実の読書を

マイページ
読書の状況から作品を自動で分類して簡単に管理できる
小説の未読話数がひと目でわかり前回の続きから読める
フォローしたユーザーの活動を追える
通知
小説の更新や作者の新作の情報を受け取れる
閲覧履歴
以前読んだ小説が一覧で見つけやすい
新規ユーザー登録無料

アカウントをお持ちの方はログイン

カクヨムで可能な読書体験をくわしく知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