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話

在深夜的X市區內,「魍魎屋」與妖怪,戀螳螂的纏戰是仍在持續下去。

無日無夜的一天二十四小時,戀螳螂的蹤跡和身影是從未間斷過的如路邊的雜草般無限冒出。

儘管「魍魎屋」是派出了大部份的職員來強行壓制,這個名為「戀螳螂」的靈災。但不論他們是再怎麼努力,卻依然是還看不到盡頭的一斯曙光――

因為追根究底而言,會造就這一現象的禍首,就是來自於現代人對於「愛」的怨恨所致。

無愛無恨,有愛有恨,這是適用於人類身上的不變定律。

因愛生恨的情感,在現世的人界裡是層出不窮的上演著。

所以就算「魍魎屋」的職員是剛消滅完一個地區的戀螳螂,可隨即沒過多久的時間,新生的戀螳螂是又會在別處誕生的湧現。

無窮無盡的災禍,這是任誰都無力阻止的洪流!


――就各方面來看的話,戀螳螂的「存在」恐怕是比酒顛童子過去碰到的任何一種敵人都來得棘手許多……


也正因為如此,「魍魎屋」的外勤職員他們是都在不知情且分身乏術的情形下,渾然未覺依附於酒宮悠身上的「言靈」是已被解除,和當代被成為「土御門」雙絕之一的,土御門 破的到來。

沒有注意到這兩點的「魍魎屋」,是就這麼忽略了它們的可能性。

忙進忙出的景象,在最近這段日子裡大概是會成為「魍魎屋」的常態。

然而。

就在眾人忙著處理各種因戀螳螂的到來,進而衍生出來的諸多麻煩與難題時,他們是也沒有忘記――鐮鼬的回歸。

如果說戀螳螂是存在於外面肆虐的風暴圈的話,那妖怪,鐮鼬就是在公司內部捲起的另一股風暴。

想必是沒有誰會忘記他在剛回來的第一天,是就差點因一時過當的玩笑而錯手殺害了內務部門的大量職員。

當時,若不是元老之一的「乙姬」是恰好在場的話,其後果大概是不敢設想的將變成一齣慘劇……

可就在眾妖還在猜測他這次,是可能又會帶來怎樣的腥風血雨的時候……

――鐮鼬,是反常的什麼都沒有做!

當然,他並非是真的沒有採取任何的行動。

而且他在差點闖下大禍後,就立即收到了來自於上層的懲處,是要求他即刻前往現場的協助「戀螳螂」的應對專案。

上層的此番決策,算是個十分的正確的做法――因為他們是不但在最短時間內做出了決定,好讓鐮鼬是無法趁著這段空檔內胡作非為,同時也算是給予了他一個最為恰當的發揮空間!


――妖怪,鐮鼬……他畢竟是頭嗜血又好戰的野獸。


對於聽不懂人話的動物,是就只好針對他所好的餵食食物。

如此一來的話,鐮鼬是就不會對此懲罰指手畫腳的心懷怨恨,也可以讓他來幫忙減少其他職員必須承受的負擔。

況且……如果真是執意將他禁錮起來的以示懲處的話,「魍魎屋」的內部恐怕是將會捲起一股無人能擋的風爆,陷入背腹受敵的窘態。

因妖怪,鐮鼬雖不算是個什麼有名的大妖怪,但他的實力在「魍魎屋」之中可是一等一的強悍。

光是鐮鼬一個的戰力,是就足以抗衡百名妖怪的力量。

因此――鐮鼬此時是正大展手腳的發揮著,他最為擅長的本領!

凡是有他現身的場所,那裡是必將會下起一陣血紅的血雨。

行動力與戰鬥力都十分傑出的鐮鼬,是任憑戀螳螂再怎麼的難纏與頑強,可雜草始終只是雜草……

鐮鼬往往是一到現場,就一句話都不說的出手除草。

大量的風之鐮刀,是無形的劃過無數個戀螳螂的脖頸、身體與手腳,將只要被它們碰觸或擦過的地方,是將之斬斷與切割。

然後,散落的血花是隨即朵朵綻放,開到遍地都是的化為一片紅色的地毯。並在這之後,隨著戀螳螂的屍首消失,方才還散落一地的紅花是也隨之萎縮、消散。

瞬間的愉悅與一時的失落,鐮鼬就彷彿是為了追求這剎那的快感,他是樂此不疲的,緊追著戀螳螂的腳步不放。

一朵又一朵的紅花,是隨著他的手一揮而到處撒落。

而看著這樣的他,那些與他待在同一現場工作的同事們,是對於他這般近乎瘋狂的行徑感到心寒。

同時的,是也為「自己並非是他的敵人」的這一事感到安慰。

他們實在是不敢想像,萬一自己有一天是必須與鐮鼬站在對立的舞台上時,到底是會有著怎樣的結局與下場……

總而言之,鐮鼬最近應該是會表現得相當安分。

在戀螳螂四處橫行的這段期間,鐮鼬是會完美的扮演著「死神」這一職稱的本分,將無數的生命與靈魂回歸於無。

不過,世事往往總是在最為順遂的時候,最容易碰到突發的意外狀況。

人們總是在只差臨門一腳以前,就不小心跌了一跤的摔個四腳朝天。

這樣的偶然,這樣的必然――正可以說是,這個世界的運作模式!

就好像鐮鼬在當年橫行霸道時,是碰上了「乙姬」的出現,落得了如今的這種模樣。

他,可以說算是歷史重演的遇到了,相似的情況――



話說從頭,為什麼會發生這等嚴重的事態,是就要從十分鐘前說起。

大約十分鐘前的時候,鐮鼬是跟這幾天一樣的執行著,因應戀螳螂而制定的應對方案。

――說好聽點是這麼講,但實際的做法就是像拔除生命力強韌的雜草,是只要她們一現身,就不由分說的全數消滅。

而且幸好戀螳螂她們自己本身是為了迴避世人的目光,不輕易讓自己的存在曝露在陽光底下,所以總是會選擇在那種較不容易察覺的暗巷街道或城市的死角來進行「獵殺負心漢」的行動。

但也正因為如此,鐮鼬是才可以不受任何拘束的大展身手。

可是……就當鐮鼬是因為事情的進展過於順遂時,他是一時的大意就讓突發的狀況發生了。

又或許是該說,這恐怕是誰都沒有想過,戀螳螂這種妖怪是竟會做出這般的行徑!


――她,是逃跑了。


在本質上應該說是好戰,不,應該說是為了向男人報復而捨去了無謂的人心與情感,化身為被怨恨與憤怒纏身的妖怪的戀螳螂。

在為數眾多的戀螳螂之中,是有個意外的個體做出了這樣的行為。

就在她察覺到自己是就算與同伴們合力,都無法戰勝眼前這名看似年幼的鐮鼬的當下。

她是捨棄了戰意,掉頭就跑的逃向另一邊的方向。

這個毫無預警的行動,鐮鼬在那個瞬間是沒有立即察覺到。再加上,他在那時是過度沉迷於「收割生命」的快感,絲毫未覺有個漏網之魚是逃走了。

等到鐮鼬是花不到一分鐘的時間解決完那些有如瘋狂信徒,紛紛一湧而上襲來的戀螳螂後,他是才驚覺自己是漏了一個。

而且那個唯獨被他遺漏的戀螳螂,是就快要跑到出口外面,來到人潮洶湧的街道上。

只要……她是能踏出外面一步,鐮鼬是就不好對她出手。

「嘖,就算現在打出風刃是大概也來不及了……」

面對這近乎無力回天的狀況,鐮鼬是想出手但又不好出手的被迫停下,本來要作勢揮出的手勢。

雖然鐮鼬是個不會去遵守酒顛童子他們和人類共同制定的法規與條約的無法之徒。但就「現況」而言,他是就算想不去遵守都不行……

畢竟無論怎麼說,鐮鼬是再怎麼胡來是都不可能不去遵守最低限度的規定。


――然而,就當戀螳螂是完全脫離了鐮鼬可以對她出手的範圍之外,來到了安全的地帶。


戀螳螂是因一時的興奮,正為了能保住自己這條小命而歡呼、雀躍時。

她是沒有注意到自己的面前,不知從何時開始就有個人影是站在那。

當她發覺到那個人的身影的時候,他們兩人之間的距離是相近到就算想轉身迴避對方是都不可能辦到。

在這不到零點幾秒就要迎面撞上對方的這段時間,戀螳螂是急中生智的想到了一個保命的點子。

緊接著,在她來不及剎車或轉身的撞上去後,她先是裝作一副相當害怕且受到驚嚇的弱女子的模樣。接著她的臉是順勢埋進對方的懷裡,手則是有點顫抖的緊抓住衣服。

她是花不了幾秒的時間,就十分順利的讓自己成功扮演起「受害者」的角色。

這時的鐮鼬他雖是待在暗處,卻也不是看不見戀螳螂這般為了保命而採取的卑鄙手段。

甚至,他是早就猜到了戀螳螂的下一步將會怎麼走。

然後不出他所料的,當她是假裝停下顫抖的雙手,並緩緩的將那帶有幾分嬌弱的美貌露出給對方看見的剎那。

想必只要是性向正常的男人,就沒有人不會中了她的這一招。

「拜託你,救救我……我是正被一個恐怖的殺人魔追殺著。」

尤其,她是還補上了這麼一句的求救道。

這樣的畫面,這樣的情形,她的詭計是已打下了成功的基礎。

接下來的話,她是就只需坐享其成就……

「……」

可正當鐮鼬和她都認為「大局已定」,被戀螳螂緊抱住不放的男子,是突然出力的推開了她。

他的力氣之大,是連有著成年男性數倍力量的戀螳螂都無法相比,就這麼輕易的被男子推開。

超出預想外的發展,是讓戀螳螂措手不及的不能思考。

更何況――她是沒有思考的機會了。

在她被男子推開後沒多久,這次是換成對方主動靠近的拉近他們之間的距離。

一眨眼的時間,他是反過來做出了相似抱住戀螳螂的舉動。

然而,就在他們的身體是太過靠近,接近到在旁人眼裡看來,就彷彿是一對熱戀中的情侶做出親密的行為。

就在這時,戀螳螂的耳邊是響起了男子的低語。

「你……是說什麼了嗎?」

不過,礙於對方的聲音是太過小聲,而且戀螳螂的精神是也尚未安定。

在這兩者的阻礙下,戀螳螂是一時沒有聽清楚對方想告訴自己的話。並在這之後――她,得到的不是回答,而是體內那異常冰冷感受。

「你……」

「……這可是妳說的,是妳要我救妳的。那我除了將妳消滅之外,是就沒有其他可以拯救妳這可悲的亡靈的手段了。」

當她察覺到自己身體出現的異狀,可說是為時已晚……

她是就只能看著那一把看來普通,卻意外的帶有著能對她們這類妖魔鬼怪發揮殺傷力效果的刀刃是刺穿自己腹部的畫面。

這一幕觸目驚心的畫面,是被男子很巧妙的利用了人們的死角和過於親密的姿勢掩飾過去。

經過他們身邊的路人,是都誤以為他們是熱戀中的情侶而匆匆走過。

況且。

男子的出手之快,是讓人來不及看清就已經結束了一連串的動作。

就像他當初對酒宮悠刺出的那一刀一樣,其動作是相當的自然且一體成形,完全沒有多餘的動作和猶豫。


――是的,沒有意外的,對戀螳螂出手的那個人就是――土御門 破!


雖然他自己是也對戀螳螂會突然從暗處內跑出,並且像自己求救一事感到驚訝。

但他的失常,是只有在戀螳螂撲向自己的那個當下。

隨即就恢復過來的破,為了不驚動到周遭的人群,所以他是故意的推開戀螳螂,把她再次的推向暗處。

並在最為恰當的時機,立即出手的不帶一絲的遲疑。

這極速的一刀,是讓戀螳螂沒有知覺就了結了她的「怨念」,使其靈魂能如她所願的獲得平靜的救贖。

然後等到戀螳螂的「怨念」是都消散了,破是才更進一步的往暗處移動,讓更多的陰影和黑暗來遮掩,戀螳螂的末路。

她的形體,是在意識中斷後用不了多久的時間,就化成了一堆粉末的消散。

曾經能拿來證明「戀螳螂」存在過的證據是都不會留下,她的存在與身影是都隨著一陣風的吹過而被帶走。

而在這短短不到幾秒的時間內,破和鐮鼬是都不發一語的觀看著這一幕。

「我……還真的是相當的抱歉,但我其實是沒有想要跟你爭奪功勞的打算。」

而且,這份短暫的沉默是不可能維持太久的時間。


因為――這整件事到現在,是還不能算告一個段落……


這一切的經過雖說都只能算是個意外,不過這樣的偶然卻又不能成為讓破自圓其說的藉口。

破大概是都沒有想到,自己就只是想趁著白天可以自由活動的時候,從山間的神社下山來到城市裡來,收集各種可能對他有幫助的情報,以及順便的勘查一下這附近一帶的地理環境。

何況少年神是也同意了破的行動,准許他下山的放行通過。

畢竟少年神是沒有限制破行動的權限,而且在他被拜託的事項裡面,是就只有當事態嚴重的時候,他是必須緊急往上回報這點是要特別的留意。

撇開這點的話,當破是走出了神社的勢力範圍,從下山的那一刻起,他是就必須得為自己的所做所為負責。

然而破,明明是不想這麼早就與「魍魎屋」發生接觸――可是,命運是開了一個玩笑,把戀螳螂推向他這邊的方向。

這樣突發的狀況,是讓破還來不及有所準備,就碰到了「魍魎屋」內最為瘋狂與嗜血的妖怪,鐮鼬。

「方才的狀況,說到底只是個意外。而且我之所以會插手干涉你的工作,也只能說是無奈的選擇。所以如果可以的話,你和我就當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的各退一步。」

可說來也怪了,在破出現後直至現在,鐮鼬是都沒有吭過半次聲音的做出回應。

不管破是說了多久的獨白,鐮鼬的行為舉止就彷彿是沒有將對方放在眼裡一樣,是沒有任何的行動或動靜。

沉默的鐮鼬,就僅是維持著讓身體飄浮在半空中的狀態。

隨著時間的經過,破是面對鐮鼬的怪異表現,感覺情況是有點越來越不對勁的拉起了警報。

「你……是有聽進去我所說過的話嗎?」

「嗯,是啊,我是都有在聽。不過……」


――你說的那些話,我可是一句都聽不懂!


終於對破的話有了反應的鐮鼬,是打破了沉默的回話。

並在這一時間,他的身體周圍是捲起了一陣狂暴的旋風。

意圖開戰的氣息,鐮鼬是不打算隱藏的表現出來。

「……你,腦袋是沒有問題吧?在這開戰的結果,你是不會不知道才對!」

「哈,你才是在說些什麼傻話呢,人類。因為我根本就不在乎你剛才講的那些事,什麼戀螳螂啊、什麼爭功啊、什麼意外啊之類的話,我是都不在意。」

擺出一副「怎樣都無所謂」的表情的鐮鼬,他此時唯一感到興趣的,便是出現在自己眼前的――人類。

當然,這時的鐮鼬是完全不清楚破的來歷與身份。

他只是把這名不幸被捲了進來,且展現出非一般人才會有的身手的人類,視之為是比戀螳螂更為上品的獵物。

反正,鐮鼬最近是也覺得戀螳螂的鮮血,是快要滿足不了自己的需求。

能夠像這樣大開殺戒的機會雖是相當的多,不過不偶爾與有些實力的獵物交手的話,那他的這份熱情和興奮是都會感到冷卻。

――此時現身於此的破,正好是讓鐮鼬再次點燃動力的助燃劑。

相較於鐮鼬的盛情,破的態度是顯得冷漠。

他甚至是想直接就這麼丟下鐮鼬,逕自的轉身就走。

可是,破是十分清楚鐮鼬絕對不會就這麼輕易的讓自己離開……

所以破為了能早點擺脫鐮鼬的糾纏,他是唯有在心裡偷偷做出最壞的打算。

「……我想,我就算說不願意的話,你是也不會肯放過我吧!」

「呵,這是當然的。只要是被我相中的目標,我是就不會輕易的放手――所以……」

鐮鼬是故意在話還沒說完前,趁著破是在認真聆聽、沒有注意到的時候,是隨意揮動著自己的一根手指。

就這麼簡單的一個小動作,一道足以撕碎鋼鐵的風刃,是化為看不見的攻擊向破打去。

但是這一擊,說實話鐮鼬是沒有出多少力――他只是將此代為「問候」的來測試看看,破的本事的高低?

就當風刃快要擊中破的腦門以前,「噹」的一聲作響,破是用比風速更快的速度拔出破魔刀,卍童。

破是對著自己的腦門上方,以不遜於方才拔刀的高速度,將卍童的刀刃去迎合著風刃的移動軌道,讓它們互相碰撞的發出聲響。

(的確……是有兩把刷子的樣子。)

看著破是相當輕鬆的擋下了自己發出的風刃,鐮鼬是暗自在心裡稱讚著,他的身手。

並且,說時遲,那時快的,破是在接住了第一招後,就急忙轉身的打算拔腿就跑。

然而……鐮鼬是又怎麼可能會放過,如此難得一見的「獵物」。

當破是剛要踏出一步的時候,鐮鼬是就已經靠著風的速度,比他的腳程更為迅速的繞到了前面的位置。

擋住了破的去路的鐮鼬,是當面的給予他一記迎頭痛擊。

看似平凡的一個拍掌動作,當鐮鼬的手掌上下合一時,一股強而有力的氣壓是彷彿從他雙掌內擠壓而出。

更何況,鐮鼬使用的「風」,不是一般普通的風。而是帶有著「切割」這一性質的能力。

只要是被鐮鼬的「風」接觸到的地方,就會像被利刃切傷一樣,是在敵人身上留下一道道傷口。

所以破為了能躲過這股氣體壓力的攻擊,是被迫退向後方的迴避。

畢竟他如果硬是接住這一招的話,身體就將會受到有如千刀萬剮的無形攻擊……到了那時,他是即使不死、也只剩下半條命。

接著,等破是退守到這股氣壓的攻擊範圍外時,鐮鼬是便以猛烈的攻勢展開追擊,好讓他是沒有辦法跑到外面去。

一招接著一招的攻擊,鐮鼬是死守在破前方的通路,抱著「絕不會讓你通過」的想法,斷絕他的每一條出路。

被他不斷阻攔的破,是在試圖闖了幾次鐮鼬的守備區域,便明白自己若不再認真交手的話,他是就會被鐮鼬困在這裡的僵持不下……

「你……是真心想這麼做嗎?」

「哈!你到現在是還在說什麼夢話啊,我就是這麼想才會這麼做的。」

絲毫沒有就此罷休的打算,鐮鼬又是隨手一揮,就冒出一道風之刃的將破擋在原地。

被風之刃的力量差點壓倒的破,是在好不容易撐過這次的攻擊後,便停下了之前重覆了數次的動作。

不再只想著落跑的他,是停下腳步的開始調整起因疲勞而出現混亂的呼吸節奏。

而這時的鐮鼬就宛如是為了配合著破的行動,他是暫時停下了猛烈的攻勢,待在原處的靜觀其變。

隨後等破調整好氣息了,鐮鼬是出聲的問說。

「你、是要認真跟我打了嗎?」

「我、是能說「不」嗎!」

對於鐮鼬的問題,破是回答起來顯得不耐煩。

將單手握刀的握法改變成雙手同握的破,他是已經調整完畢的蓄勢待發。

「就讓我來瞧瞧吧,看你這個區區的人類到底是有多少的本領!?」

「……這,你等下是就會知道了。」

情緒、意志、心情都逐漸化為平淡的破,他的心境是漸漸沉澱的宛如止水。

――他們雙方是都沒有預警的同時出招,就好像彼此之間是有種看不見的默契連結著。

分秒不差的共同進行,他們倆的起點是平等的――可就算是同一時間的出手,攻擊的速度卻仍是有些差異。

這就跟百米賽跑的道理一樣,是儘管每位參加者都是從同一線的起跑線,但隨著跑步的距離拉長,參加者之間的速度差距是就會展露出來的顯而易見。

破與鐮鼬的攻擊速度,是以鐮鼬較為略勝一籌的快速。

鐮鼬的風之刃,是以幾秒的速度差距,先行一步的朝向破逼近。


――危機,是迫在眉睫。


然而,這些都不過是破的虛晃一招。

因為就當風之刃是快要與卍童擦身而過前,破先是縱身一躍的跳到超越風之刃攻擊範圍的高度,並在空中改變揮刀的路徑,將原先近乎水平的斬擊,轉變成由上往下的一閃。

這剎那間的轉變,是讓鐮鼬尚未來得及釐清現況前,就先聽見刀刃與風刃相互撞擊的聲音。

並在這之後,他是看到破借著這兩股力量衝突而產生的反作用力,是一股作氣的攀升到超過四周建築物的高度。

再者,由於破不是直線性的往上攀升,則是以偏15度角的方位飛行。所以當他到達最高點後,是只要稍微調整一下身體的重心,就能讓自己不偏不移的降落到附近樓層的屋頂之上。

雖說他這麼做,是一個相當冒險且接近賭命的行為。但就結果而論,破算是贏了這次的賭博。

更何況――破並非是沒有把握才敢這麼做!

他是早在這之前與鐮鼬數次交手時,就大概推算過是要怎樣的角度和力道,才能有辦法一舉成功的把自己帶往正確的高度與位置。

也因為鐮鼬是沒有想到破會有此一招,所以當他回過神的想追上去時,破是早就安然落地的逃得遠遠。

而這下子,鐮鼬是就想算出手阻撓,他是也無能為力……

「……啊啊啊啊,你這個卑鄙、膽小的人類,竟不敢和我分出個高下後再走!」

想追也為時已晚的鐮鼬,是就這麼待在原地的對著上方破口大罵。

雖然破的身影是早就不在那,但鐮鼬是顧不了這麼多的還是這麼開口……

反正就算人不在了,他想要怎麼罵也是他的個人自由。

「你這膽小鬼,我發誓我是總有一天會找你,然後把你給切成無數片的人肉片!」

罵到了最後,鐮鼬是忍不住的發出了這樣的誓言。而破這時則是已經來到了聽不見鐮鼬的聲音的距離,但他的背後仍是感到一股寒意的抖動了幾下。

為此,破是還回頭看了幾眼,確保自己身後是真沒有追兵追上來,他是才敢接著繼續移動的逃跑。

不過、他們倆這次的勝負,雖是不了了之的被迫中止――


――但,這充其量只是一場前哨戰!


換句話說,鐮鼬與破之間的緣分和恩怨,是沒有就此告一個段落……

於是這場勝負的結果,是要留到他們倆下次再交手時,才算真正有個結果――而且當他們再次碰面時,其身份與立場又會是如何?這是還有待商確的充滿未知數。

在這過後沒多久,鐮鼬是為了一掃心中的鬱悶,便比平常更加積極的投入,針對「戀螳螂」的掃蕩行動。

然後就這麼的,鐮鼬是因此創下了有史以來,最為叫人嘆為觀止的記錄!

他光是在這一天的數量,就足足是其他同樣加入這項行動的職員們,他們加總起來的總數的十倍之多。

可是對於這樣的結果與榮譽,鐮鼬是對此都表現得毫不在乎。

畢竟任誰是都沒有想到在這份成功的背後,鐮鼬可是先經歷了一次極為慘痛的失敗。更為諷刺的是――助他成功達成這一創舉的人,竟然是跟讓他失敗的人是同一個……

有關於這事的細節,鐮鼬是就算撕破嘴都不願講出口來,讓它成了一個永遠未解的謎團。


――另一方面。


破是在成功的迴避了一場惡鬥,與鐮鼬拉開了一段距離後,他是回頭望向後方查看。

「距離是都離得這麼遠了,而且看對方是沒追過來的樣子,那就應該是沒問題了才對!」

內心多少是感到仍有些不安的破,是多加觀察幾次自己身後的動靜,等確定一切都風平浪靜,他是才放下心的減緩移動的速度。

但就在他正準備找個地方下去、再次混入那些行走於街道間的人群之前,破先是感受到了自己的正前方,有種未知的氣息是突然冒出。

一股無法漠視的存在感,讓他不自覺的將視線對準來源的方向看去。

接著,當他們雙方的視線是快要交錯的前幾秒,對方先是發出了聲音。

「嗨~~~你好啊,土御門的小鬼。你來到這裡是有什麼事嗎?」

連一句話都還沒說出口的破,是在對方說完話的下一秒,就露出敵意的把手伸向收入鞘內的卍童。

(為什麼……他會知道我就是「土御門」?我應該是沒有告知誰這次的行動才是……)

做出預備拔刀的架勢的他,無法理解到底是在那裡露出了馬腳?

沒有向上面稟報就獨斷行動的破,他認為自己現在的行蹤是誰都不知道的才對!?


那――這又是怎麼回事?


此時的這個現狀是與破當初的預期,來得太快了許多――

原以為自己的行蹤是少說要等三、四天後才會被「魍魎屋」發現……不,如果再幸運點的話,他們或許會因為「戀螳螂」的關係,是再晚個幾天才注意到他這邊的行動!

可似乎發展是沒有如破想像中的這麼順利,他的行蹤是才剛過一天就被察覺到了,更別提說是連身份都曝光的全都敗露……

「……你是怎麼不說話啊?小鬼。而且你把手放在那種地方是又怎麼回事?」

不過,比起渾身散發著強烈敵意的破,對方是好像完全沒有這方面的打算。

他是全身放鬆的沒有像破一樣的帶有敵意,甚至不如說是有種心不在焉的感覺。

看著對方是一邊擺出無趣的表情又一邊發出呵欠的模樣,破是越看就越覺得是沒有意思。

「那……你找我是有事嗎?」

所以最後破是也只好收起原先釋放出來的敵意,打算先確認看看對方的意圖再說。

「你這樣就對了嘛!畢竟我就不過是來幫忙傳個話……雖然真打起來的話,我是絕對不會輸給你就是了。」

「你……算了,那你到底是想說些什麼?」

本想針對對方的最後那句話,以「你要不要來試試看」來做為回應,可破抱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是決定先忍下這口氣。

而且自己不久前是費了一番功夫才擺脫了鐮鼬的糾纏,現在他又是這麼做的話,就會感覺自己是本末倒置的做了件蠢事。

「要說什麼的話?自然是與你有關的事情。而那就是――」


――土御門音剎她人,可是沒有在X市。


以相當慎重其事的語氣,對方是平白無故的告訴了破這個資訊。

「你想在這找到她的話,我只能說你是白費功夫的。」

「怎麼可能……你先給我等一下!你是怎麼會知道這件事?而且又為什麼要把這事告訴給我……」

當場聽到這一資訊的破,是頓時在心中冒出許多未知的疑問。

尤其是,他不能理解眼前這個外表怪異、身份不明的神秘妖怪為何會肯對自己透露出這項消息?

這事,確實是他首要想了解的事。

因為破自己是也不清楚音剎究竟是有沒有待在X市內?或許他的行動,是真如對方所言的不過是在浪費時間……

――可是,對方的話是真話嗎?

他,是沒有跟對方詢問任何的情報。

他,是沒有跟對方同意任何的回報。

那對方是為什麼願意這樣的幫自己的忙,而不求代價?

對於對方提供的情報充滿不信任感的破,是很想去懷疑對方之所以肯這麼做的目的!

「你問我的話,我可是還想問人呢!?」

可對於破的疑問,對方也同樣的提出相同的問題。

「我不是說過了嘛,我只是來幫人傳話的。所以你問我的話,我那知道為什麼?你真想知道的話,是不如去問問那個叫我來幫忙傳話的始作俑者吧!」

不清楚自己的行動的目的,對方的表現是完全如自己所言的那樣,他就只是個被人派來幫忙傳話的傳話筒。

「……既然你是這麼說的話,那是誰讓你來告訴我這件事的?」

「你是在說什麼啊,這個問題的答案你不是已經有了嘛!」

無需回答的問題,對方是用這種方式道出了答案。並且――

「啊啊,對了我再順便告訴你一件好事。那就是如果就今天來看的話,音剎應該是已經到了N市才對。」

他――是又一次刻意的讓破知道與音剎相關的情報。

「所以你如果真想找到她,我是勸你早點動身到N市,或許是還有機會能碰到她也說不定?」

「N市……為什麼音剎是會在哪?你是……」

接著,等到這些話是一說完,他的身影是立即憑空的消失不見。

他整個人的氣息與存在感就這麼的化為零,就好像打從一開始沒這人般,是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

(我……是該真的相信他說的內容?還是說是……)

至於這時的破,是眼見無法阻止對方的離開後,就把思緒轉向該不該相信這個身份不明的妖怪的話而抱持著疑惑。

「相信」與「不相信」的天枰,是在破的心裡出現難分軒輊的擺動。

因為在幾乎沒有什麼情報、訊息可做為依靠的現在,破是很難判別對方的那番話的是非對錯?而這也是他為何會感到如此掙扎的原因。

「……不過,說來剛剛那個妖怪的外表,是挺像中國西遊記傳說裡的豬妖,豬八戒!如果他的體毛是少點的話,就會更像的說――」

事後想到這點的破,是回想起對方的模樣時說出這番評語。

只是……這些後話,是也已經沒有多大的意義――因破最後是決定不採信對方的話,沒有即刻動身前往N市的與音剎會合,讓一個大好的機會白白的從自己手裡溜走。




在與X市相隔數十公里遠的N市,如今在這城市內的大街上,有一位百分百不能將自己的存在從這次的事件中排除,毫無理由和疑問就是當事者之一的音剎,她是正為了外派的工作而疲於奔波。

雖然她這時是尚未察覺自己不知不覺在酒宮悠體內種下的災難,以及破來到了X市的這件事。

不過她最近的確是冥冥之中有某種不祥的預感,就好像近期在自身周遭會發生什麼災難一樣,讓她感覺不能心安的有所牽掛。

可是……音剎她此時也無法從現場離開的返回到X市去。

儘管音剎在出發之前,是曾向酒顛童子申請過:自己也想加入應對「戀螳螂」的實行部隊內。

但礙於她先前帶給「魍魎屋」的麻煩和不好印象,酒顛童子是唯有駁回這份申請許可,將她在調派至其他工作委託上的外派出去,以防可能衍生出更多的問題出來。

畢竟音剎原先那種明顯是針對「妖怪」而來的敵對態度,雖是在這些日子相處以來多少有獲得些許的緩和,但彼此間的小磨擦和糾紛仍是時不時的會發生。

這些到了最後雖都是沒有演變成大麻煩,不過針對她而來的不滿和怨言,酒顛童子是時常聽到。

再加上,由於絕大多數的外勤人員是必須得留在X市內應對「戀螳螂」可能帶來的災情與問題,所以剩下可以調動的人手是就跟著變少。

人手的變少,自然被分配到每一人的工作份量就會變多。

只不過――音剎這次被分配到的工作量,可不是一般的多……

音剎她,是幾乎包辦了在這段期間內,有將近七成以上的工作委託。

可話又說回來,如此龐大的工作量,就常理來說是不太可能全部加諸於一人的身上。

所以酒顛童子的這種行為,除了是因為對音剎的私怨而刻意這麼做之外,是很難想到有第二種可能?

然而,為什麼酒顛童子是明知這麼做會遭致他人的誤解和誤會,卻仍是執意的將過量的工作全丟給音剎一人處理?


――這其中自當是有他不能說的苦衷。


可若說這是「不得已的苦衷」的話,倒是有些言過其實了……

因為酒顛童子會做出這樣的決定,其中一半也是因為來自於「土御門」的請求和委託。

關於「戀螳螂」這種現代靈災來到X市的消息,「土御門」他們是也早就透過私人的管道、途徑收到了這方面的風聲。

――為了能保護下任族長的音剎,避免她自行去淌這一混水的可能,「土御門」這邊是希望酒顛童子能讓她暫時的遠離X市的區域範圍外。

並且,為了不讓她察覺到他們暗中干涉的蹊蹺,「土御門」是決意由他們這邊向「魍魎屋」提出工作的委託。

這樣一來,一方面不但是可以賣給「魍魎屋」一份人情、增加他們那邊因「戀螳螂」的關係減少的收入。另一方面,是也可以順理成章的支開音剎,讓她有段時間是無法回來X市。

更何況,他們也不是平白無事的捏造出假的工作內容,則是真有其事的提出正式委託。

話說從頭的話,在日本是除了「土御門」這個較為龐大的陰陽師一族外,也不乏有著其他勢力較為弱小的流派、族群。

他們在過去雖都曾有過一段與「土御門」互為敵人或競爭對手的時期,可隨著大時代的變遷,雙方是都盡釋前嫌的結為盟友的關係。

因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逐漸成為弱勢的他們,是為了維持自己的存在價值和先祖們遺留下來的「遺產」,他們是不得不這麼做。

雖說這些盟友是都有好幾年的時間沒有與「土御門」進行過聯繫,但最近卻是有幾位發出了請求支援的通知。

所以「土御門」是就順水推舟的把這事推給預定成為下一任族長的音剎負責。本來這就是她未來必須肩負起的重擔之一,音剎是有這方面的責任和義務!

不過就在「土御門」有些擔心的提出這些委託時,他們是怎樣都料想不到,酒顛童子竟會沒有提出異論的點頭答應。

原以為會被懷疑另有企圖的「土御門」,是被對方這意料之外的乾脆態度嚇到。

只要酒顛童子是有仔細閱讀過委託的內容,是應該不難看出隱藏在這其中的秘密。可他是不但沒有明確的指出這一點,反倒是裝作什麼都沒有看見的隨意代過。

於是,在無人知曉的臺面下,「土御門」與「魍魎屋」是都得到了彼此互惠的雙贏局面。

然後在N市的這份工作,是她這幾天以來的第三份委託。

這樣的工作效率或許在她看來有些緩慢,但這是音剎想急也急不來的事。

不,應該說她在工作方面其實是沒有什麼大礙――因她這幾天下來對付的妖怪,它們之中最厲害的也才頂多只有中等程度而已。

沒有一個是可以到達「魍魎屋」那些實力派的水準,所以這種程度的妖怪退治與討伐的工作,對音剎而言是再熟悉也不過的流程。

至於真正讓她感到困擾、花費了較多時間在上面的是――路程和順序!

音剎這次承擔的每件工作,是沒有一件在相同的地區,分散的相當零散又繁多。就算是在鄰近的縣市,光是移動的話就得耗費數小時的路程。

其次,音剎是無法照自己的想法與安排,來決定每一件工作的先後順序,以達到配合兩地之間的距離,來縮短移動的時間。

她是被硬性規定的必須依照上層(其實是「土御門」故意這麼做,就為了盡量拖延她回到X市的時間)規劃的流程進行,無法中途改變方向,就近的去處理其他的委託。

音剎雖不是曾試想過,若她是能照著自己的想法來調整順序處理的話,時間是會快上許多。

但這終究僅只於想法,是無法實現的手段。

音剎是不認為自己如果這麼做的話,是能有辦法瞞過酒顛童子。

因為工作的地點與順序都是由酒顛童子一手安排(這是她的誤會),那他當然是不可能不知道,完成這些工作大概所需的時間與天數?

當然,如果是只有一、兩件工作的話,他或許是不會去注意到這其中些微的差別。


――「大概」不是「必然」,那不過是對於未來的可能預測!


她是只要別做得太過明顯,酒顛童子是就應該不會注意到這一點。而且在初期的階段,她是尚未有這方面的打算――現階段的她,是會暫時照著行程進行的一一處理下去。

「不過……今天的工作似乎是靈脈的調查和調整等各方面。」

看著工作清單上,註明來自於N市的委託,音剎在發現到了這樣的內容時,眉頭是微微一皺的露出有些為難的神情。

這次的工作,說實話是比前兩份委託來得簡單。

可是簡單的工作是並不代表著容易,特別是與「靈脈」有關的話就更不在話下。

「靈脈」――是和天地萬物、自然萬變有著習習相關的一種能量脈絡。

它不單單是供給著這世間所有生命共同需求的自然能量,也同樣是「土御門」施展陰陽術時,必須去仰賴的能量來源。

儘管,人們口中的「陰陽師」,他們每個人能使用的靈力強弱雖是看各自的修行和天資。不過無論他們再怎麼努力的修為與具備怎樣天賦異稟的資質,是都不能與一條靈脈所擁有的靈力量相提並論。

――就實際來說,每當他們要施展法術時,是就會以自身的靈力在靈脈上打開一個類似「門」的孔,將自己所需的量從靈脈內提取出來。而一個人的靈力強弱是就會影響到他能打開的「門」的大小與維持「門」張開的時間等等,並跟著影響到他能使用的量。

而說到這點,就不得不說音剎的確算是「土御門」近百年以來,有著最為出類拔粹的天賦之才。

她所具備的才能,是沒有誰能比得上――畢竟,音剎是能隨時打開「門」之外,她能維持的時間與大小都是一般陰陽師的數倍。

甚至視乎音剎當時的狀況,是就算一直維持開「門」的狀態,都能堅持數個禮拜的時間。

所以,音剎她確確實實是最適合統率「土御門」的下任族長。

就陰陽師的才能來看,是沒有誰能比她更為適合坐上這個位置。

反過來的話,破的情況就是與音剎有所不同。

他,並不是沒有靈力――他,只是無法像其他的陰陽師使用相同的方法。

無法從靈脈獲取靈力的破,是就算知道達成這一手段的辦法,卻也辦不到……

最終,破想到的取代方式,就是他身邊的那些被土御門視為「旁門左道」的破魔刀,卍童。

破是藉由每日從靈脈獲取大量靈力的卍童的幫忙,以此做為協助他斬妖除魔的一大助力。

也正因為「靈脈」對音剎他們來說是如此的重要,才會必須時不時的來確認一下遍及這塊大地之下的脈絡走向與數量。

靈脈雖不會受到地殼板塊的碰撞與磨擦的影響,即使在它之上的地形與面積是再怎麼的變化,靈脈是會依然故我的維持原狀。可是,造成靈脈的轉向或枯竭的原因卻不是沒有――

在如此眾多的原因之中,最常出現的可能性,就是靈災的發生和通道內的「污穢」過多造成的堵塞。

而這兩種情況,話說從頭是都相當接近――基本上來說,它們的源頭大多都是來自於人類的「負面情感」。

它們自然發生的可能性是極度的偏低,是鮮少會發生這種「非人為」的狀況。雖然世間的確是正負抗衡的同時存在著兩股立場相反的能量,但若不是人類在背後推一把,它們之間是很難會出現不平衡的傾斜。

但以上的這些,都只是在說明著靈脈的重要性,而非是在述說為何音剎會感到為難的地方。

――真正讓她感到為難的不是在「調查」的過程,像這類的工作大抵上,是只要按著一定流程和程序進行的話,就不會有半點問題與麻煩。

因此……音剎之所以會皺起眉頭的原因,是在於――


――時間和人力。


通常,像「調查靈脈」的這種耗大工程,是少說必須動員十多人以上的陰陽師,讓他們一一依循著靈脈的各條支流分佈,以腳踏實地的方式來個現場堪察。

這樣的過程是不允許絲毫的馬虎與偷懶,每條靈脈的負責人是都必須從頭到尾的確實勘察過一遍。好確保調查結果的完整,以及為了日後有機會能再次調查時,讓後人有記錄可做為參考的依據。

在這點上,音剎是有事先接到通知,得知待在N市的委託人,也就是「土御門」的盟友,他們是會安排一些人手來做為她的支援。

可是,在人數上是遠遠不足音剎需求的數量。

最多、就她聽到的可能是只會有五人――或者是更少……

面對這人力缺乏的處境,是怎可能叫音剎不覺得為難和苦惱。

她現在是極有可能無法在規定的時間內完成工作,甚至是得為此花費更多的時間和心力……

「……哈,雖然光是想到這就覺得有些無力,但還是先去指定的場所與委託人碰面,看他是否能準備更多的人手來幫忙。」

無可奈何的音剎,是唯有深吸一口氣重振精神後,便抱著沒有多大的期望,來到了N市的某家普通民宅。

剛抵達委託人的家門前時,音剎就不禁對於眼前的這棟只有兩層樓高、建地佔有三十多坪的民房,感到大吃一驚。

在這之前,音剎在得知大部分的委託人是都與「土御門」有關係的盟友,她雖是早就透過自己主動向本家尋求資訊的方式獲得了,他們各自近年來的情況和演變。

可字面上的記錄,是完全比不上當她實際見到時所感受到的感觸――

音剎此刻的心境,是只能用兩個字形容。


――可恥。


音剎是為了昔日盟友的現況,覺得羞愧和憤怒。

在看著這棟被現代文明與科技同化、籠絡的建築物,音剎是沒有辦法不讓自己的心中充滿厭惡的怒炎。

畢竟――這在她眼裡看來,是無可原諒的背叛與墮落……

雖說「土御門」為了應和科技的演進和時代的變遷,是不得不向它們低頭的做出退讓。

況且現代的科技,就有些方面是的確比舊有的手段來得方便,所以在各方面的考量下,「土御門」是想不做出這方面的妥協都不可能。

可那也僅限於最低限定的容忍,是僅僅使用著最基本的文明器具與設備。而為了不忘本,「土御門」是沒有改建過先祖們留下的「住所」,將它們原原本本的保留至今,連一花一木都不曾換過。

這也是為何,當音剎被迫換上其他服裝,她會顯得如此不願意配合的態度,從這裡是就能看得出來!

音剎的那一席「正式服裝」,不但是她做為「土御門」的象徵,更是兼具著超越言語、難以形容的深遠意義。

「……還是先請委託人出來好了。」

盯著委託人的家門,站在門前大約過了三分鐘的音剎,她是在心裡稍緩舒坦後才說出這話來。

否則的話,在三分鐘前的她,是還想說要不要代替對方的先祖,來好好教訓他的這些不肖後代,讓他們品嚐一下「土御門」的精髓。

不過音剎是沒有仿照一般人拜訪他人家時的做法,是去按下對方家門的門鈴,而是用上一種他們這些盟友間相互規定的特殊聯絡手段。

不需花費多少的靈力,音剎是輕快又簡短的唸完一小段的咒文。

接著一等這段咒文發揮它的作用,音剎是看見了常人無法目視到的半圓球狀的結界,是以房子為中心點的在四周形成。

並且,在這結界上方此刻是浮現出一小行字,那是以咒文寫成的文字,其意代表為「認同」的意思。

在獲得了對方的通行許可,音剎是才能夠安然無事的通過他們設下的這層無法視見的結界,以防成為受結果拒絕在門外的敵人。

此外,這層結界是不會對普通人發揮作用,是對擅用陰陽術的人和帶有邪氣的妖怪才會發動效果。

「我――是在此恭候您大駕多時了。」

就當音剎剛打開門的剎那,她是立即看到在平凡民宅的玄關前,有一名年過五十,帶著灰色眼鏡框架的成年男子,正以帶有最高敬意的跪姿是迎接著她的來訪。

「……那、您就是這個家的家主嗎?」

被委託人這不知是事先預備多時,或是表面上的奉承行為而分神了幾秒,音剎是晚了幾秒才提出這一問。

「嗯,我便是您此次的委託人,同時是「土御門」的盟友之一,荒岩家的現任家主,荒岩土屋。」

這位自稱「荒岩土屋」的成年男子,是如實的以相當恭敬的語氣回應了音剎的問題。

「那有關這次的委託,我是想請教你一下幾個與「工作」相關的問題,是可以嗎?」

「是的,當然是沒有問題。而這,就是讓我們進來房內再來一起討論好了。」

對音剎依舊採取相同姿態的他,是在往旁挪動身子,好讓她有辦理進來房內詳談的時候。

在音剎通過他的面前時,他就像是臨時想起有這事般的忽然開口。

「啊……對了,我是想要先告知您一件事,也就是關於之前說可以提供的人手支援。在經過我們家這幾天的討論後,是已同意全家人一同行動,來幫忙您減輕工作上的負擔。」

在音剎提問前,身為就委託人的荒岩,是主動替她解開了心裡的一個疑惑。

「那……這樣的話,是自然最好也不過。」

音剎對於情勢的轉變,雖是或多或少的感到疑慮,但她仍是試著把它轉往好的方面想去。

「那麼――是會有多少人?」

「――若是包含過幾天後才會來的親屬的話,我想是應該能到十人。」

「十人……是嗎?」

音剎雖一度以為情況是會有所改善,可現在一聽到荒岩的答覆,她的心境是就五味雜陳的相當微妙。

能夠使用的人手增加了是好事沒錯,卻也只是讓原本的工作效率稍微提高了一些……

更何況,這十人並不是現在就已經到齊的可以立刻上工。他們是在日後陸續的到來。

也因為這樣,每當有新的人手補進來時,音剎是就不得不為了配合他們的狀況,得調整現在的工作分配和適時的告知他們現況。

(雖然……這跟我希望得相差太多,但是也不好再跟他們強求什麼了……畢竟――他,才是委託的一方。)

清楚自己是接受對方委託的被委託者的身份,音剎是相當瞭解自己的立場。

「對了……那有關於以前留下的靈脈遍佈圖,你們這邊是還有保留嗎?」

在得知不可能達到自己預期的人數過後,音剎是接著讓工作的進展能持續下去。

而為什麼會問這個問題,自當是……

「有關這個的話,我們這邊是只能說相當不幸的,是沒有保留到最近的……因為當年二戰時,有許多的舊有記錄是都在戰火中被燒毀或遺失,所以是就……」

「是嘛……果然――是這樣……」

這番從荒岩嘴裡吐出的事實,是有如落石般重重砸在音剎的身上,增加了不少的重壓。

因若要說起音剎心中最大的隱憂,其實人手方面是只能算第二,真正最讓她擔心的就是那些記錄的保留!

沒有記錄,是就沒有做為參考的依據。

沒有可做為參考依據的資料,那音剎是又怎可能會分辨得出此地的靈脈,在這近數百年內是有否出現變化?

無可考證,現在是已成為了音剎最大的難題。

靈脈的重新考查,這可是比一般的靈脈的調查又得多花上更多的人力與時間的浩大工程。

(……情況,是已經不會比現在更糟了吧?)

對於現況的惡劣,是感到無比絕望又無能為力的音剎,她是覺得自己是已掉落到谷底裡。

但是,她是也沒有就此對委託人發怒。

畢竟像這樣的類似情節,是一再的重演――即使是被稱為近代勢力最為龐大的「土御門」,都在戰火之中喪失了一半的記錄與文物。

那些可說是歷代先祖們以自己的生命與時間,極為不容易才為後代遺留下來的遺產,是就這麼的化為烏有……

而既然就連「土御門」自己都辦不到的事,她是又怎麼好意思就這麼的來責怪對方的失態。

「但是……我……這樣的話……」

「這點,是真的相當的對不起!雖然我知道我們這次的委託對您來說是相當的失禮,但我還是希望您能夠幫幫我們……」

對於如此窮困的處境,音剎的苦惱是確實的表現在她的表情上。

看到她一臉苦思解決之道的辦法,荒岩是一下子就陷入慌亂,跪在地上不敢抬頭的對她如此拜託。

「……你是也不用這麼誇張,我是也沒有說不幫你的忙。只是……要怎麼辦幫你們,這才是我現在最為苦無答案的地方。」

見著身為委託人的荒岩,竟是姿態表現得這麼謙卑的模樣,實在是讓音剎有種「雙方立場錯亂」的錯覺。

「我想不如先把這個問題擱置在一旁,就讓我先再提幾個問題之後。再來讓我們一次好好思考一下,有關於這個問題的解決之道!」

的確,繼續這麼下去不是個辦法。

那與其待在原地踏步的鑽牛角尖,他們是還不如先把焦點轉移到別處,或許這麼做是能得到解決問題的靈感。

此外――音剎的疑問,可不是只有這幾個……

倒不如說,接著下來的這個問題,才是她此時最大的疑惑!?


――為什麼,你們是要現在才提出這方面的請求?雖然你們實際需求協助的一方不是「土御門」,則是「魍魎屋」!但為什麼過了這麼久的時間,是會突然想要這麼做呢?


所以,為了表示自己對於看待這個問題的態度,音剎是特別以嚴謹的語氣提問。

而這,正是潛藏在音剎心裡最大的疑問。

她在來到N市以前,在得知這次的工作內容時,音剎是不時的會想到這一點。

如果是就在「土御門」內沒有遺失的記錄來看,荒岩他們家距離現今的上一次靈脈調查,是相隔了兩百年的時間。

兩百年――雖是不失為一個做為「重新勘查」的好理由!但為何是要在兩百年後的現在?

就他們這些陰陽師的「常理」來說,假設平常是沒有「出事」的話,是不會對靈脈展開調查的行為。

就如先前說過的那樣,靈脈是很少會發生異變,它會出現變化的理由都是在於「人為」――也就是當那塊土地發生災難時,靈脈的流向與分佈才會改變或枯竭……


――換言之,在荒岩家可說是歷代守護的土地上,在這兩百年內,是有發生一件沒有被記載在「土御門」的記錄內的「災禍」?


以上,是音剎自己推斷出來的說法。

她是沒有這方面的證據,可是要說起最有可能的答案,音剎是除了這個之外就很難想像得到。

「怎麼……你是不想回答我嗎?荒岩家的現任家主!」

當然,就事情的嚴重性來說,荒岩的這種反應是在音剎的預料內。

知情不報――這可是在他們同盟、盟友之間,可說是最為不可輕饒的極惡罪行!

特別是像這種與靈脈有關的問題,它的嚴重程度可又是更高了一程。

可是反過來想,試問荒岩他們自己怎又不會清楚事情的嚴重性?並且又怎麼可能沒有想到,自己如果想外人尋求協助的話,會有「東窗事發」的危險!?

――這,就是音剎感到最為納悶的地方。

她是想來想去也想不出,荒岩為何是要冒著會被發現的風險,也要執意這麼做的理由?

「我……是不知道。」

保持了幾分鐘的沉默,荒岩是大概放棄了掙扎,吐出了實話。

「不知道?你是怎麼可能會不知道!不然的話,你又是為什麼要選在這時委託「魍魎屋」來進行靈脈調查的工程。」

但他所說的話,她是有聽沒有懂得忍不住質問對方,他是在玩什麼把戲?

怎麼可能會有這種事――怎麼可能會不知道為什麼就這麼做的說法……

音剎是絕對不相信的認定,荒岩肯定是企圖對她隱瞞某些事情,不打算吐露出真話來。

「不,我是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你――到底是在說什麼?怎麼……」

「等等,先等我把話講完,就讓我把事情的經過講完一遍給您聽就知道了。」

「……你敢保證你等下要說的都是真話?」

「嗯,都是真的,我是真的沒有打算欺瞞您。」

見到荒岩是都說到這個份上,音剎是決定不如先聽聽看對方的說詞。

反正對方如果膽敢再有所隱瞞的話,她是就會發動「言靈」的力量,讓他毫無保留的把真相公開。

「……其實,這件事要從幾天前說起――」

緊接著,將近有一小時的時間,荒岩是將自己所知道的一切,一字不漏、沒有虛假的都說給音剎聽。

在聽說他一五一十的坦白,這下子換音剎不知該怎麼開口的沉默下來。

畢竟――

(這……是有可能的嗎?他所說的內容,是有可能發生的事嗎?)

沒有這方面的經驗,也沒有聽過類似的事蹟,只能說是初次碰到這種情形的音剎,是對於這前所未聞的現況無言以對。

與其說是因為對方所說的內容太過驚人,倒不如說她是不知道,自己接下來是該怎麼把話接下去。

責怪或追究的話,音剎都認為這不是首要的當務――假如,事情的發展是跟荒岩說的一模一樣,那她緊接著要面對的便是……

(……這個,恐怕是我一人也處理不來的危機。)

一時之間,想到最糟的可能性的音剎,是不禁想試著向「魍魎屋」尋求支援的念頭。

雖然自己這麼做是會讓她的自尊受到損傷,可這樣的屈辱與可能將至的危機相比,根本就是不值一提的小事情……

(不過……荒岩也說過這還只是幾天前的事!換句話說,我或許是還有機會,能在事態惡化前就解決它……)

可是……就在音剎快要拿起「魍魎屋」公司內部分發的手機,播通「社長辦公室」的電話號碼的前一秒,她的手是收回去的拉開與手機的距離。

「……來去看看吧,我們先去你說的那個地方調查一下。」

在最後做出了「不向公司求援,要先一人處理」的決定,音剎是對荒岩提出了麻煩帶路的要求。

「……厄,我是明白了,那就讓我來為您帶路吧!」

愣了一會才意會過來的荒岩,是先起身的準備幫忙帶路。而在這之後才起身的音剎,則是在起身後往X市的方位,以充滿憂慮的眼神看了一眼。

接著她是追上了荒岩的步伐,踏出房門的跟隨著他的帶領。



在荒岩的帶領下,音剎是抵達了在他之前的解釋裡,早在數日前就察覺到得,靈力脈絡異常的地點。

「這裡……不是……」

「是啊,事情就是這麼回事。所以我是才會想請人來幫忙我們調查一下,看看這附近一帶的靈脈是否出現異常?也順便可以重新製作一份新的記錄,好供後人可以使用。」

一到荒岩口中的地點,音剎是雙眼幾乎快要蹦出的看著那附近的環境。

原來如此――她在這個當下,是完全理解了為何荒岩會願意冒著如此的風險,不,應該說他們為什麼不先向「土御門」求助,則是轉向對「魍魎屋」提出這種委託的原由。(雖然她是並不清楚,這事其實是「土御門」在背後操縱的結果,而非她想像的那樣……)

看著這四周都是車水馬龍、人潮與車潮都不停經過的畫面,她就能明白了荒岩的苦衷。

確實……像這種過於明顯且又是人車眾多的交通道路旁,並不是他們能隨意在附近走動或勘察的地方。

如果是不需花費過多時間的靈脈調查,這或許是還能辦到――但要是想要詳細瞭解這塊地層之下的異變,恐怕是難上加難的不太好辦……

因為她沒有事先取得政府機關的許可與配合,是不太可能有辦法讓政府來協助他們的工作。

日本政府雖與「土御門」是有著合作的互利關係,但他們並不是會輕易放任「土御門」的活動,是至少得要提出書面的申請和獲得許可。

對此,音剎是也沒有料想到事情會是這麼回事!

本以為是個簡單卻又費時的靈脈調查――豈知,到了現場才發現,這事是並不簡單……萬一是一個沒有弄好,又或者是太晚處理的話,它是極有可能會演變成為害N市幾十萬人口的大型靈災!?

「請問您是有什麼想法嗎?」

「……」

頓時想不出話來說的音剎,是對於現況的嚴峻而困惑。

初次碰到這種情況的她,是完全不清楚自己的下一步是該怎麼做?

不,方法不是沒有的!

只是……問題在於,她是不知道「魍魎屋」這邊是否與「土御門」同樣,與政府有著相互合作的關係?

現階段不再是隸屬於「土御門」的她,是無法透過家族的協助,好讓她藉此獲得政府的許可權。

待在「魍魎屋」的這段期間,音剎是徹底被斷絕了與「土御門」的聯繫,不准像過往那樣去借助著家族的勢力與力量。

所以――在音剎想透過「土御門」的門路來調閱荒岩家的資訊前,是早就有了準備接受懲處的心理準備。

「不過……我是先試著問看看。」

沒有任何明確的想法,音剎是唯有播下那通她最不想打通的電話號碼。

畢竟她是太過於習慣以前那種依賴「土御門」的生活,以至於她是沒有機會瞭解除此之外的處事方式。

然後就在荒岩以充滿期待的眼神在一旁盯著,盯到她是差點忍不住用「言靈」來命令他別再看著自己的前一秒……

她的手機,是播通了電話。

『……算算時間,妳也是差不多該在這時打電話過來了,土御門音剎。』

沒有等她開口,手機的另一端是先主動開口的說話。

並且,從他的這番發言就能聽出,對方是已經料到音剎是會在這時打電話回到公司去通報!

『……你是誰?為什麼是你來接這通電話?』

然而――電話的那端,是音剎從未聽過的聲音。

『呵,這些問題是很重要嗎?我想你打來也是不想問這吧!』

可是音剎的問題是一下子就被對方否定,絲毫不把它當作一回事來看待。

早就知道音剎打來的用意的他,是催促著她快點把對話往下進行。

『你……是既然都知道了,我是就直接問了,「魍魎屋」是……』

『嗯,是有的,妳想要的申請許可那些,公司這邊是都有。』

『所以假如我是想申請的話,是要……』

『妳是已經不必提出這種申請了,社長他是早就事先幫妳申請完畢。所以妳接下來是只要到N市的政府機關報備一下,說出妳就是「魍魎屋」此次的工作人員的話,我想他們是就會把申請許可的證明發給妳。』

『可是、我是要怎麼……』

『關於這一點,妳是不需要擔心。我們這邊是都打理好了,妳是不用準備任何足以證明妳身份的證件,是直接過去講一聲就可以。』

一次又一次的不等音剎把話說完,他總是搶著在她之前把話接著說下去的進行對話。

針對他這番似乎在刻意作弄自己的行徑,音剎是越聽就越有種想立即掛掉電話的衝動。

若不是因為他說的話,都是自己想要的答案的話,音剎恐怕是早就按下了「通話結束」的按鈕。

『……真是相當抱歉啊,看來我是又不自覺的用到能力了。如果剛才是有所冒犯的地方,是還請多方見諒。』

而當他們的對話在接近尾聲的時候,對方是不知為何的忽然向她道歉。

『你……到底是怎麼回事?』

聽見對方是無預警的說出這種話來,音剎是頓時心想:你又是想做什麼?

『其實……我是也不想這麼做的,我剛才的行徑是完全沒有惡意的說。』

就像聽見了音剎的心聲般,他是立即對於自己方才的行為做出辯解。

『只是我的能力是時常會不自覺的發動,所以我總是會不自覺的習慣對他人使用能力,以至於……是招來妳的不滿,我真的是……』

『那麼說來的話,你就是……』

從他的這些對話和之前那一連串的交談,音剎是多多少少猜出了對方的身份和能力!

就她的認知,是有著這方面的能力的妖怪是少之又少。所以音剎是花不了多少的時間,就能從中找出符合這些特徵的「妖怪」。

『是啊,就如妳想到的一樣,我就是那樣的妖怪。』

沒有做出掩飾的行為,對方是坦誠的承認了自己的身份。

『是嘛……原來如此,難怪你總是能搶在我說完話前就說出答案來!因為你在我想的時候,是就知道我是想問些什麼問題了。』

『事情就是如此,至於妳一開始的問題嘛……其實社長和社長秘書是都有事外出了!他們就是怕妳會打到這來,所以才交待我是在這等候妳的來電。』

『那他們是……?』

『這我就不清楚了,畢竟我的能力對社長是沒有用處。而社長秘書的話,我來的時候,人是早就不在了……』

『我是知道了……那就先謝謝你是幫忙他們傳話。只不過……』

『是的,這事是不會有下一次。我下次是會小心點對妳使用能力,不會再像這次犯下相同的過錯。』

『……就希望你下次,是還會記得自己今天說過的話。而且你剛才不是又犯下過一次了嘛……』

『畢竟――「這次」是還不算數啊,所以就請妳是別放在心上。』

『這個就只是……』

『……是我的狡辯沒錯,還望妳接下來的工作是能一切順利,土御門音剎。』

最後仍是被對方搶先一步說出自己內心話的音剎,她雖是對此感覺好氣又好笑,不過音剎是已放下了先前對於他的成見。

所以是一等通話被切斷後,音剎是就對待在身旁,等候多時的荒岩說出了她方才得知的好消息。

並在說完之後,是便接著提出了希望荒岩能再次為她帶路的請求。


因為――她,可是不知道N次的政府機關的所在處!?


音剎是唯有仰賴荒岩這位嚮導的幫忙,是才有可能找到前往那裡的道路和方向。

面對音剎的這種請求,荒岩是自然二話不說的點頭應諾。

可是這也不過是開始的第一步,音剎只是剛跨過了第一道的難關。在這之後的她,是仍必須迎接和通過更多、更多的難題與關卡……

她的這份工作,是距離完工可還有一段相當的日子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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