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話
「……」
在X市某處陰暗、光線無法透進的巷子深處,有名年過四十好幾、外表看似普通上班族的成年男子,是不發一語的緊盯著自己眼前的年輕女子。
其實,正確的來講――看著那名女子的是在數秒前還活著的男子的頭顱。
只剩下一顆頭顱的男子,在其之下的身體是在與腦袋分家後,就相當乾脆的倒在地上,發出「咚」的撞擊聲。而從被斬斷的脖頸處噴出的鮮血,是也被女子雙雙握在手裡,像是螳螂前肢的雙鐮擋住。
鮮紅的赤血,是毫無節制的噴出又隨即雙鐮被擋下,然後順著鐮刀的刀身滑下的濺撒到地上。
全身是僅剩下腦袋的男子,此時是已經什麼話都喊不出的唯有睜大雙眼瞧著,被雙鐮架起到與女子身高同等高度的她。
「……」
起初,這名女子是和男子同樣的保持沉默。
她是什麼話都沒有說得看著男子,而男子的臉色雖是表現驚恐,但他的視線卻是與女子的視線相同水平的回看。
男子與女子的雙目是互相對視著看著彼此。
接著,在他們對視三秒過後,女子是才終於開口的發出了柔美的女聲。
那是她在最初以誘人的對話內容將男子引誘進這暗巷內,然後在兩人雙雙走進這透不見光的最深處。並在她是冷不防的憑空抽出雙鐮的斬下對方的頭顱,在經過了這麼一段時間和犯下這狀罪行後,女子是才終於再次出聲的說話。
――你這辜負女人的負心漢,是就這麼去死吧!――
柔美的聲音配上這段出人意料之外的發言,這樣的反比是讓她的話聽來更加的富有情感。
而當女子的話是才剛說完,她便立即用右手的鐮刀拋起架在刀刃上方的男子頭顱。
然後在頭顱在空中翻轉的同一時間,她是接著以夾雜著極度怨恨的眼神,像是要將自己心中對於這名男子的恨與怨,一股腦兒的宣洩而出。
她是筆直的將左手的兇器奮力的往前一推,用鐮刀前端最尖的部位刺穿了頭顱的眉心。
男子臨死前的最後神情,是就這麼被她無情的給一分為二的切成兩半。
「……」
並且在這之後,這名女子的動作是沒有因此停下。
她對於男子的血肉、身體、靈魂等等一切的踐踏,是還在持續的進行著――
再次回歸沉默的她,是只看了一眼自己一手造成的屍體與殘骸。
沒有對於這一切抱有過多想法的她,是在這之後做出了更加叫常人所無法想像的異常行徑。
――女子,是又一次的張開嘴巴。
然而這次,她不是為了說話而張嘴――
她這次的張嘴,就彷彿是為了「進食」而張開。
再次張開嘴巴的女子,她是就維持著這副模樣的站在男子的屍骸前方。
就這麼佇立在那,沒有再次有所動作的她,是靜候著某種變化的發生。
接著,當一秒是過去了――可是,現狀是依舊如此的沒有動靜。
就在時間前進到一秒與兩秒之間時,男子的屍骸是忽然震動了一下。
這陣震動是隨著時間的過去,頻率是越來越強的不斷增強。
緊接著,當震動的頻率是增加到某種幅度的時候,方才還散落一地的屍首是突然的憑空消失。
就宛如、那些能證明這名男子是曾經存在於這世上所有證明,是被這名女子給「抹滅」的吃進肚子裡。
之前原本還沾染上從男子體內噴出的大量鮮血的漆黑暗巷,那些隨機飛濺的血澤與血跡是也一併消失的恢復到以往那骯髒又雜亂的原貌。
至於這名身份與來歷皆不明朗的神秘女子,是也才一眨眼的時間,便從暗巷內消失的不見蹤影。
暗巷內是什麼都沒有留下,這裡是一如往常的維持著過去的景象。
這一切的一切,都發生得太過突然與倉促,是讓人感覺就跟做了一場真實的惡夢沒兩樣。
之後沒過幾天的時間,這名男子便成為了近來新一例增加的失蹤人口,並漸漸的從眾人的記憶裡淡去的,被人們給淡忘……
由於近幾十年來,人類的資訊科技是快速的蓬勃發展和成長,以至於人與人之間的資訊交流,是變得比過去幾百年前得時候來得方便、快速。
也因為現代人類社會出現這樣的轉變、這樣的變化,是理所當然的對另一邊的世界造成了意外的影響。
――新的妖怪的誕生和興起,便是其中的結果之一。
那些在過往必須透過人言匯集產生的「妖怪」,現在是也可以經由網路發言和傳播的形式,以更為迅速和簡便的手段獲得新生命。
新興的勢力,或許是還談不起來……但對於它們這類新式妖怪的控管和監督,「魍魎屋」是一年比一年更加嚴格的把關執行――以防止事態在惡化、擴大以前,就能及早的解決、善後,降低人們察覺到這邊世界的存在的可能性。
然而,都市傳說的出現,基本上是有兩種不同的形式。
其一,便是經過人們相互的交換與交流訊息,在度過了一定時間累積言語的質和量,進而催生而出。
其次,則是傳說的本體是已經存在。只是人們無法明確的找出其存在的真實性,所以才會暫時的僅流傳於人言之中,而非認真的看待它。
當然就「魍魎屋」的立場,這兩者間的差異談不上算什麼大問題,它們是不會因此有所區別的看待。
無論是那種形式的都市傳說,都一樣只是「魍魎屋」必須長久監管與監督的目標之一而已。
所以最近開始在X市普遍流傳起來的「新」的都市傳說,是自然的成為了它們下一個所關注的目標。
雖然都市傳說的替換和增加,在現今的人文社會來說,是一直以來、十分常見的現象。
畢竟像都市傳說這類話題,其實就跟「流行」沒兩樣,是必須時時維持著「新鮮」和「人氣」。
只要是失去了這兩種因素,都市傳說就會像退了流行的商品或話題那樣,是會隨著時間和歲月的效果,被人們逐漸淡忘……
被人們給忘記的都市傳說,其下場最終是將從人們的記憶徹底消失,然後進入一段不知何年何月才能醒來的漫長沉眠。等到某天當有人再次談論起它時,它是才會再次復甦的活耀於人們的話語和記憶之間。
――不過。
最近在X市新興起來的都市傳說,它的存在是與一般的都市傳說有所不同。
因為它就彷彿是有著自我意識一樣,只要經過一段時間就會突然的從正在流行的城市消失,接著過沒多久又在某座城市開始流行的重生。
它的這種「反覆消失又出現的」的行為模式,是沒有人可以理解其中的原委和道理?
但這只是「人類」這邊的見解――至少,「妖怪」這邊對於她的了解是較為甚多……
這個新興起來的都市傳說,「魍魎屋」是約在十多年前就便開始記載起種種與它相關的記錄。
然後在眾多的嘗試和尋找,並在將那些得來的資料和資訊加以整合、規納。「魍魎屋」最終是決定給予這個活耀於都市傳說的新式妖怪,一個名為――戀螳螂的代號!
雖然有關於她之所以誕生的推論,是還沒有找到百分百的依據。
可從她這十多年來的行為模式和目的等多方面來研判,「魍魎屋」是大致上能猜到,其淵源的源頭――其實就是那些在被自己所愛的男人拋棄、遺棄、背叛、傷害、折磨、虐待的女性們,她們那些埋藏在心底、揮之不去的怨與恨,在累積到一定的量後,將此怨恨化為一個實際的型態具現出來的妖怪。
簡單來說,戀螳螂算是跟土蜘蛛為同種類型的妖怪,是同樣無法完全退治,只要經過一段時間和歲月就能再次的重生!
當然現階段,這雖只不過是「魍魎屋」單方面的猜測,但能做為支持這一論點的根據卻不少。
就好比說,戀螳螂全族都是女性。她們的外表和服裝雖是沒有統一,但全是女性這點,是無庸置疑的事實。再加上雖是無法完全掌握會成為她們的目標的基準,可從受害者無一例外都是男性,且幾乎是都有過傷害或背叛女性的經歷來看。
這便能明白,戀螳螂的行動目的:就是懲罰那些男人,讓他們以死來做為贖罪的代價!
而且,她們是還不允許那些男人以一般的死法死去……所以才會用上類似螳螂的雙鐮做為武器,以及模仿著雌螳螂的行事作風――也就是讓對方愛上自己後就將其殺害、肢解,並最後會吃進自己體內,與自己永遠的合為一體。
――因此,故之被稱為「戀螳螂」,也就是戀殺愛人的螳螂之意。
只不過、就算「魍魎屋」是已經得到這麼多與戀螳螂相關的情報和資料,它們卻仍是分析不出……她們為何總是會在一個地帶集中狩獵一段時間,就突然間的從那裡來離開。並等經過一段時間就又再次在別處活動,展開另一場殺戮的答案?
無法預測、沒有固定,戀螳螂的遷移是沒有脈絡可尋的找不出規則!
戀螳螂總是突然的逕自冒出又突然的隨意消失,使得它是就跟天災沒兩樣。
所以「魍魎屋」這十多年來是曾有過數次的嘗試解決和處理戀螳螂引發的災難,往往結果卻都是無功而返的沒有多大的成效。
更何況――戀螳螂又不像土蜘蛛是有著固定模式活動的妖怪。
她們雖是有固定的對象,可是判斷能成為目標的根據卻是在戀螳螂她們那邊。以至於,「魍魎屋」是一直無法得知該如何的分派和調遣人手去保護可能成為目標的男性……
然而,長久以來是都只能處於被動的「魍魎屋」,如今是終於等到了可能打破這一僵局的機會。
因在此之前的最大難處,主要是因為人手的不足和目標的不明確的這兩大難處。而其中人手的問題若能解決的話,「魍魎屋」就有很大的機會能獲得轉盤的機會。
反正如果可能的目標太多的話,就乾脆全部都全天候、二十四小時的貼身保護不就好了!
可在這麼做以前的問題癥結點就是,「魍魎屋」能夠戰鬥的職員人數是有所限制。何況那些職員是又各自肩負著自己的業務和工作,導致他們是無法完全的配合上面的行動。
如果是只保護其中一位目標,那就必有其他人將會受到傷害或殺害。
不過就這方面來說,事實上其實不是沒有解決的方案。只是有這能力解決這一問題的人選,是絲毫沒有願意幫忙的意願在。
可這些問題,是在整個狩獵場地轉移到X市時,就有機會能夠獲得解決。
――在X市的話,這裡可是有著「魍魎屋」的本部!
也就是……如果「魍魎屋」是連身為自己主場的X市是都無法防範為然的話,那它的面子到時是又該往那邊擺的真不知該如何是好?!
就因為這樣,之前那些會以各式各樣藉口拒絕幫忙、協助的「妖怪」,這次是都同意了酒顛童子的請求。
當然如果說要他們全數來配合酒顛童子的計畫是不太可能,可最少、最少是也會有一半願意這麼做。
只是。
酒顛童子是萬萬想不到,自己精心佈置的步局竟是會被酒宮悠的辭職一事打亂,讓他的苦心一下就付之流水。
至少酒顛童子是不得不被迫退出這次的行動之外。
無論怎麼說,身份貴為一社之長的他。首要的當務之急是得要優先處理完「魍魎屋」即將發生的內亂,將事態在剛開始發展之際就妥善的處理完畢。
以防事態的擴大和之後等等後續的不必要延伸和演變。
於是――在失去了酒顛童子帶領的現在,整起事態是正朝著不知是好?還是壞的局面進行下去――
此時,外表與服裝都與平凡的OL沒有差別的戀螳螂,她是又完成一次獵殺的行動。
她的目標,是一名會對妻子施暴,且早在多年前就有第三者介入婚姻的成年男子。
雖然男子的外表不再年輕,尤其他最近是剛過完四十五歲的生日。但外遇對象看中的也不是他的外表與年齡,則是世界最為庸俗的事物――金錢!
她是因為這個理由,才會甘願犧牲自己的肉體與時間來與他交往。
可是,近來男子是不幸的被隱忍他多年、已經忍無可忍的妻子,以「傷害」和「家暴」等罪名告上法院的他。
現在不但是有著訴訟纏身,並且就職的公司是也深怕自己的名聲會因男子的關係大受影響,所以是強迫他暫時停職的在家反省。
當然這只是表面話。
男子其實自己是也十分清楚,在這家公司裡面沒有後台撐腰,也沒有建過什麼功勞的他。萬一是在這場訴訟落敗的話,公司是必定會立即與之斷絕關係的趕他出去!
而且,加上當外遇對象在得知他可能必須賠上一筆金額龐大的費用和罰金時。是早早就切斷所有男子可以找到她的聯絡手段,盡早抽身的去找下一個對象。
如今的處境只能說是雪上加霜的男子,他今夜是為了一解忍耐許久的怨氣而出門去小酌幾杯。
然後就在他喝得是有幾份醉意,並在踏上返家的路途上時,他是碰到了意想不到的,豔遇――
雖說男子這時還渾然不知這看似甜美的果實,就是將自己帶進死局的毒藥――可對此刻已經什麼都不想去多想,只願能先度過歡樂的夜晚的男子來說,就算結果真是如此,他也還是會毫不猶豫的一腳踏進這謊言之中!
緊接著,在男子被引進至暗巷的最深處,來到無人能察覺的死路時。
戀螳螂是看準時機的蛻去美麗的外表,化為專門啃食他們這種「壞男人」的雌螳螂,一刀一口的吃掉他們。
只是――在這看來順遂的發展,戀螳螂是怎樣都想不到自己,竟也是被餌食引誘,掉落進他人所佈好的陷阱裡的獵物……
「……雖說這是社長的命令,但只要想到對手竟是這種沒什麼實力的小妖怪,就還真讓人提不起勁來啊!」
突然從戀螳螂身後冒出的這番話,是讓她沒有時間多想,便即時的拿出不久前才剛收起來的巨大雙鐮。
不打算給予身後的對手半點機會的她,是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和身手,做出轉身橫斬的上下夾擊。
這上下同一時間進行的兩連橫斬,是讓對方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的無法閃過。
――不過,事實就如對方最初說過的話一樣。
戀螳螂這般奇襲,是怎樣也彌補不了他們雙方間的差距。
他們之間的實力落差,是過於遙遠的不可能靠這種方法就能拉近距離。
鐮刀的利刃是只揮到一半,就忽然停住的憑空飄浮著。
它們就彷彿是撞到某種看不見的硬物或牆壁那樣,進也是、退也不行的被卡在那。
「唉~~~沒辦法,妳雖是不合我的胃口。但我也只好遵從社長命令的將妳消滅,畢竟――」
――這就是我的工作!
做出這樣的結論的男子,他現在是解開了之前對戀螳螂施加的幻覺,讓她看見了自己的真貌。
此外,他製造出來的幻覺並非是只有對自己使用,就連他們現在身處的環境也是他刻意做出來的幻象。
一切都只是假象,在這裡面是不存在著真實――
周遭的環境是瞬間改變,回歸至它最初、最真實的本貌。
空間是被解除了施加的幻象,然後終於能一窺對方廬山真面目的戀螳螂。然而,她首先看見的不是男子的真正樣貌,則是滿地……以各種不同姿勢,躺臥在地上的年輕女子。
「……這是你的傑作嘛!?」
這些外表與服裝全都與她沒有一處有著相似之處的女性,戀螳螂是一看就明白,她們全都是自己的同胞。
她們每一個、每一位,都是與自己有著同樣目的和淵源的妖怪。
看見這一幕的戀螳螂,是絲毫沒有打算再跟對方多費唇舌的多說些什麼。
立馬想抽出被擋下的雙鐮的她,是在用力抽出武器的同時。
她這時是才察覺到與自己作對的敵人的真身,竟是擁有八條手臂的妖怪,牛鬼。
而她的武器是似乎在剛才攻擊的時候,就已被對方那隱藏於幻覺之下的八臂,利用手中的各種武器和手段將它們困住、卡住、綁住、鎖住得紋風不動。
任憑戀螳螂如何的用力,她的雙鐮是都沒有辦法從灰士丑的手裡脫困,完全的失去了作為「武器」的功用。
「……」
「――怎麼,妳是這樣就放棄掙扎了嗎?」
看著戀螳螂如此乾脆的就停下之前的動作,不再用力抽取手中緊握的雙鐮,灰士丑是頓時感到意外。
畢竟在他眼前的這個戀螳螂,是今日解決為數眾多的目標裡面,放棄最快的一個……
在她之前的「戀螳螂」,很多都是不肯就這麼放棄,寧願捨棄雙鐮也要與他爭鬥至最後一刻。
雖然她們這麼做,最終都只是於事無補的無法顛覆整個不利的局面。
可至少她們付出的努力和毅力,是灰士丑在進行這無聊的工作時,唯一能讓他稍微提起幹勁的地方。
所以像她這麼快就果斷放棄的戀螳螂,灰士丑倒也是第一次見到。
要說無趣,倒還真是無趣――畢竟他都已經這麼無聊了,居然是還必須碰上這麼無聊的對手。
「算了、算了。換個方面來想,我只要解決掉妳了,是就可以盡早找下一個目標下手。反正這工作我是想不做也不行,那還不如快點做一做,才能早點收工。」
決定換個方面來思考的灰士丑,是心一定下來後,便打算快點動手的送她一程。
但就在他準備用上另一邊的手臂,將其他的四把兇器一併往她身上刺過去前,他是聽見了類似蚊蠅拍翅的聲音。
「……是妳發出的聲音嗎?」
並且這個聲音,是隨著時間的拉長,有著越來越大聲的跡象。
「喂!我說,這個聲音是妳發出來的嗎?」
面對這不知從那傳出的怪聲,灰士丑是一再的逼問著,無疑是成為他手中刀俎的戀螳螂。
不過他的問題,是一直都沒有得到她的正面答覆。
雖然灰士丑是也可以不管這麼多得直接對她下手,可是那些聲音卻是吵得他心神不寧的無法漠視。
「……可惡,算了!既然如此,我就試試看把妳給殺了後,這怪聲是會還有嗎!?」
說完便準備這麼做的灰士丑,是將四把不同形狀的兵器架在戀螳螂的面前,讓它們與她十分貼近到彷彿只有隔著一張紙的間距。
此時此景的灰士丑,是與不久前的戀螳螂的立場互換了過來。
原先本該是被獵殺的一方,現在反倒是反過來的回殺。
「別怨我啊,畢竟這是我的工作!」
沒有打算再多說些什麼的灰士丑,只是確實的執行著酒顛童子交待的工作。
隨後灰士丑是做出和戀螳螂如出一轍的動作,他是同樣的將手中的兇器往前推進。
四把利器,是又一次的刺穿了「戀螳螂」的身體。
就如同灰士丑在此之前解決得為數眾多的她們一樣,他是早已記不清楚,那八把武器是分別處理過多少數量的「戀螳螂」?
――況且。
「……似乎就算把她給解決掉之後是也沒有用的樣子,那吵人的聲音我還是聽得見。」
就算他親手解決了戀螳螂,噪音卻依舊繼續發出的現在。
灰士丑是只好兩手一攤的表示放棄。
對此現狀是怎樣都沒轍的他,就這麼順手的將被刺成肉串的戀螳螂用力拋出,把她就這麼跟其他的「同胞」擺在一旁的不理不睬。
反正這種事是怎麼樣都好,只要這個聲音是不會影響到他之後的工作的話……那怕日後它是都不會消失的纏著他,灰士丑是也不會去理會它。
可就在灰士丑是這麼想的時候,他是還不知道發出聲音的聲源位置,是離他越來越靠近的朝這邊過來。
而且這不單單是距離的拉近,在數量上――它們也是相同的不斷增加。
「那接著下來……我是該用誰的身份來當下一個餌呢?」
渾然不知大難即將臨頭的灰士丑,他是開始翻閱起宇詠在他們出發前,各別分派給執行此次工作的人員,一份能協助他們順利完成工作的名單。
至於會出現在這名單上的名字,不用說也能想到……這些人全都是極有可能會成為戀螳螂下一個獵殺目標的對象。
而之所以會在事前放給灰士丑他們,也只是要讓他們能清楚自己所該保護和注意的對象是有那幾位?
當然實現這一目的的手段與方法,是沒有限制……
要用什麼方式來阻止或防止戀螳螂的獵殺行動?這些是都可以隨他們各自喜好的任君發揮!
總之――只要灰士丑他們是能確保自己的做法不會對一般平民造成任何影響的話……就算他們是要把整座城市給翻過來,酒顛童子是也不會對於他們的手段予以追問。
此時灰士丑採取的做法便是,將自己的樣貌逐一的變成那些名列名單上的男性的模樣,並模仿起他們的日常生活的四處釣餌。
接著,就這麼的一次又一次將本以為找到目標物的「戀螳螂」給引進他事前準備好的處刑場內,將她們一一的埋藏於黑暗的陰影。
話又說回來,灰士丑事前是也沒有想到這一方法,竟能如此成功的讓那些戀螳螂受騙上當……
本以為自己或許是今天收獲最少的他,豈知結果是大大超乎他預料之外的大成功!
「那麼……下一個對象就決定是「他」!」
在名單上找尋了一段時間才找到認為適合當下個誘餌的灰士丑,他是仔細的再三閱讀起有關於「他」的資料。
灰士丑雖是不必百分百的與「他」相似,但至少是得做到不會讓戀螳螂懷疑的地步。
所以為了能更加的接近等下要變成的「他」,灰士丑是一再的揣摩「他」的身體習慣和說話語氣。
「我、我是北承澤,現年五十六歲,平時的喜好是……」
他一邊詳加閱覽那些與「他」相關的資料的同時,一邊又手腳並用的模仿起「他」常用的身體語言。
「那、那麼……那麼我是……」
在進行著最後的事前準備,調整著喉音頻率的灰士丑,他的面貌是已變成「北承澤」的樣子。
就如同之前那樣,灰士丑是要趁著黑夜尚未結束前,能拼多少業績就拼多少的加緊努力。
――畢竟……都市傳說大多活躍的時刻,是都在夜晚時分――
只要黑夜一過,白晝乍現,戀螳螂的舞台是將會落下布幕的結束演出。
話雖如此――這絕非是故事的結尾,而是開始。這不過是戀螳螂在X市狩獵的初日……
緊接下來數日、數周、數月的時間,在她的故事從X市絕跡、消散之前,戀螳螂的存在就一直都在這。
因此,灰士丑無論在今天解決掉多少的戀螳螂,是也無法中止她的故事是持續在X市內傳開。
灰士丑的行動就只是治標不治本的做法。而他的奮戰和付出,對「戀螳螂」的全體而言,就如同螳臂擋車般的無謀。
然而。
儘管這樣,戀螳螂是並不會就此的放過他一馬,凡是膽敢阻礙她們好事的礙事者――勢必將會遭到她們傾盡全力的反擊!
就如同現在的灰士丑的處境。
他在不知不覺之間就被為數超過三十的戀螳螂集團團團圍住。
「……原來那怪聲是她通知夥伴,告訴她們共同的敵人的所在之處的暗號。」
在被圍住的那一刻,灰士丑是終於明白為何她會這麼快就放棄掙扎,如此爽快認命的理由。
那個戀螳螂這一連串的行為,隱藏在這背後的目的,都是為了能盡早且盡可能的延長時間來告知其他的夥伴,灰士丑的存在與位置。
「雖然之前是沒聽過戀螳螂會集體行動的案例,不過現在看來……以後是可以幫她們加上新的註釋。」
――就說……戀螳螂只有在遭遇個體戰勝不了的敵人時,才會有呼喚同伴、集體行動的模式。
察覺到自己是被包圍的剎那,灰士丑便趕緊做出最適當的決定,變回牛鬼的姿態。
而灰士丑之所以會這麼快就解開幻覺、曝露出真身的模樣,就是因為他判斷自己的這身偽裝現階段是完全喪失了它的用途。
因為再怎麼說,灰士丑一慣採用的戰鬥方式――是會先以幻覺來迷惑住對手的全部感官。
接著等他們迷失在被製造的虛假世界內,被各方面的壓力和錯覺壓迫到手足無措的時候,偷偷趁著對手心防露出一絲破綻的瞬間,以自己的八臂一俱擊殺對方。
可此刻的情形,是相當不樂觀的能讓他有多餘的餘力來迷惑對手。
先機是被對手搶走,數量也是敵眾我寡的處於壓倒性的不利……
灰士丑雖在「魍魎屋」之中,算是一個實力相當不錯的武鬥派份子。但他主要專門領域,仍舊是以個人戰為主!
所以像這種以少對多的戰鬥,灰士丑是相當不擅長且感覺苦手……而且這一點灰士丑雖是沒有讓任何人知道,不過他的能力實際上是有著人數限制的極限。
灰士丑使用能力時一次能施加的最大人數,大約是在十至十五人左右。
――超過這之上的數量,他的能力成效是會隨著人數的增加而逐漸減弱威力。
換個意思來說,灰士丑現在力所能及的極限,就是同時對十五個戀螳螂施加暗示,讓她們一起陷入幻覺的世界。
而後,他是要一邊的與剩下將近半數的戀螳螂交手,順便還要留意那十五個中了暗示的情況,以防她們是中途被解開能力的突然醒來。
「雖然情非得已,但為了能保住自己的一條小命,是還容許我先發制手的動手。」
一解除偽裝的灰士丑,他是不等戀螳螂們會採取怎樣的下一步,就突然發動突襲的打算藉此打亂她們的節奏。
他一方面衝向距離最近的戀螳螂,並大大的張開代表牛鬼的象徵的八臂,另一方面是又對距離最遠的十五個目標,讓她們暫時的做了一場惡夢。
面對這突發的狀況,戀螳螂她們的反應是頓時慢了幾拍。
然後灰士丑是趁著這短暫的空檔,先是來到第一個戀螳螂的面前,動作迅速又雜亂的揮舞著手上持有的武器,以快刀斬亂麻的方式先解決掉一個對手後。他是隨即轉向的再次筆直的衝向下一個目標。
然而――他成功的機會是也只有這麼一次……
戀螳螂們的意識是也不過才暫停三、四秒的空檔。
這麼短促的時間,是在灰士丑以自己最大極限的速度,快速的解決完第一個戀螳螂後就已經花光……
緊接著,當灰士丑準備轉向的衝向第二個目標時――
為數剩餘十四的「戀螳螂」,是剛回過神的朝向他的位置匯集而來。
(我的速度……是還必須再加快點才可以……)
注意到她們是開始有所動靜的灰士丑,他是不顧一切的加快奔跑的速度。
速度再次的提升,是讓他筆直奔向目標的身影,就宛如一頭失控的暴走火車。
於是加快速度的灰士丑只花了五秒的時間,就衝到了第二個戀螳螂的胸前。
準備再次採取相同的手法,以最快的速度發動突襲的灰士丑――第二次突襲的結果,是被迎面揮來雙鐮的戀螳螂強制中斷……
原先本以為自己是還有機會的他,是在快要達到武器的有效距離之前,就看見對方早已恭候他多時的抽出巨大雙鐮。
戀螳螂是像等待自投羅網的獵物一般,只是將雙鐮以「X」的字樣交錯撐開,並將它們是擺在他即將通過的路線上。
無需動作,只需等待。
她是就只需要等速度失控的灰士丑,自己衝向那兩把已舉到跟他脖頸相同高度的雙鐮,然後再「喀擦」一聲的剪下他的腦袋……
速度過快、來不及剎車與轉向的灰士丑,在當他注意到對方意圖的時候,是說什麼也來不及的只能硬碰硬――
既然戀螳螂是用兩把鐮刀,灰士丑就將自己持有的八把武器一併放到胸前,將它們全部交錯、堆疊在一起的呈現類似八角星的形狀。
隨後過沒多久,灰士丑是筆直的撞上停在原地等他上門的戀螳螂。
他們雙方一併架在各自胸前的武器,是在彼此相撞的瞬間。灰士丑是幸運的借著武器的數量和硬度戰勝了對方的雙鐮。
戀螳螂的雙鐮是應聲斷成兩半,而她的身體也被隨即被灰士丑給斬成數塊的散落一地。
只是……灰士丑的武器是也因此付出了相應的代價,它們個個身上是都冒出些微的裂痕。
此外,灰士丑是經這麼一撞的關係,他的腳步是一時不穩的讓身體的重心產生移位。
移位過後的重心,是連帶讓以極快速度奔跑的灰士丑,一時之間是無法控制手腳的栽了個大跟斗。
在狹窄的暗巷內翻滾了幾圈的他,是還來不及起身就被趁勢趕來的數名戀螳螂追擊,差點就這麼的要了他的小命。
若不是他趕緊先將全部的武器架在自己的頭上,用它們來擋下來這波自上方的猛擊的話。那灰士丑是還不被她們給斬成肉醬……
「只是……雖然暫時還不會死,但離死也不遠了……」
只能被迫採取守勢,無力起身站穩腳步的灰士丑,他是刻意這麼說的來嘲諷自己的愚蠢。
雖然現在說這些是都沒什麼用,而且如果這情形是這麼一直持續下去的話,就算灰士丑是有八條胳臂也無力擋下連續十幾波如同豪雨落下般的猛烈攻勢。
可現狀連一秒都不能鬆懈的灰士丑,其精神與力氣是必須持續集中到,在他找到辦法突破這困境時才行……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妳們這樣是還差得遠啊!」
所以為了不讓自己這麼快就面臨崩潰,他是死撐也要硬是裝出一副遊刃有餘的樣子給戀螳螂她們看!
那怕這只是強弩之末的逞強,灰士丑仍是認為事情還有反轉的餘地。
為了那一刻的到來,他是必須要――用盡一切手段的撐到那個時候……
――不過這又豈是這麼容易就能辦到的事!
現在戀螳螂全體是都沒有發表過半次多餘、累贅的發言,將自身全部的氣力和意識都投入到單一指令的她們。
那統一且集中的精神,是令她們儼如的成為,專門用來對付灰士丑的殺戮機器。
彷彿連呼吸都忘了的她們,如今仍在體內運作的器官,是除了對「戰鬥」有所幫助的器官以外,其餘的是皆暫時的停止運作。
打算連絲毫喘息的空隙都不給灰士丑的不停發動猛攻,戀螳螂她們每一次揮下雙鐮的速度和力道,是逐漸的往上提升。
雖說就個體的力量而言,灰士丑是有自己能在這方面贏過戀螳螂――但戀螳螂的力氣之大,也絕非一般人所能抗衡的「強大」。
就像之前灰士丑為了能同時擋下戀螳螂的雙鐮並擊,他是得用上四臂的力氣才能壓制住她的攻擊。
而且――如果戀螳螂是只單純依靠自身美色來暗殺男人的妖怪的話,那在發生的如此多起的事件裡面,應該是也會出現少數幾名的倖存者才對……
況且戀螳螂的臂力若真只是跟一般的成年女性相同,普通的成年男性應該是再怎樣也不可能在力氣的較勁上輸給戀螳螂。
就正是因為戀螳螂是具備著單手就能肢解一名成年男性的力氣,那些受害者才往往無法成功的從她們手中脫逃或反抗,甚至是擊退她的案例出現……
畢竟試問那些男性是又怎能想到,這些在他們眼裡看來一副弱不禁風、嬌柔甜美的可人兒。在她們那纖細又柔軟的手臂裡面,是潛藏如此驚人的強大力量。
「……不會真的這麼不走運吧!竟然這麼快就……」
接著,時間是才經過不到一分鐘的時間,灰士丑的表情是漸漸的表現難看。
因灰士丑是怎麼都沒有想到,僅僅不到一分鐘的時間,他所持有的其中一把武器是撐不住戀螳螂接連下來的幾波攻勢,發出了被強行折斷前的哀鳴。
被破壞的武器,這其中代表的含義――是灰士丑最不願面對的事實……畢竟一把武器的減少、破壞,就等同於施加於剩餘七把武器的威力是會跟著增強。並且同樣的,他的手臂所必須承受的力道是也會跟著提升。
如此再這麼下去,灰士丑就不得不面對全部的武器都慘遭破壞的命運,或是自己的八臂都力氣耗盡、唯有等死的未來……
「嘖!早知如此的話,我是就不會吝嗇得使用這幾把品質較差的裝備。果然……是因為上次沒有成功打破「他」的傳說原故,我是才會……」
眼見自己是逐漸被逼上絕路,灰士丑雖是心中有所不甘,但也算是心胸坦然的接受了這樣的結果。
反正像灰士丑這樣的妖怪在現今的世界,本來是就必須隨時隨地的揹負著可能死於非命或橫屍街頭的――風險。
這種事,他是早在一開始就清楚得很。
就是因為灰士丑是老早就做足足夠的心理準備,他是才能放下一切、竭盡全力的享受每一場的戰鬥,把自己的生命置之度外的隨意揮霍。
因此,縱使他是某日不幸的敗在某個妖怪或人類手裡,灰士丑是都不會怨恨半句的,承認對手的強大!
可即使這樣――灰士丑仍是有些心事是放不下……
灰士丑的心中是一直對於無法完勝付喪神,宗、打破圍繞在他身上的「不敗傳說」的這件事耿耿於懷。
也因此,灰士丑是自從與宗那一場戰鬥結束後――他就不從告訴過別人自己是曾與宗交手過的這件事,也不願再說出他的名字、只是以「他」做為代稱。
就像現在,他是能夠毫無怨言的接受這個滑稽的結局。但他就是無法原諒宗的想忘也忘不了……
――無論如何對灰士丑來說,他此生唯一的遺憾,就只有那場與宗的戰鬥。
(可是這份怨恨,以後大概是也沒有機會可以發洩了吧!)
在灰士丑回想起那份不快的回憶的時候,他手中的武器是已經被破壞到只剩下三把。
僅剩的三把,是不可能能撐上多久的時間。
而且就算灰士丑是想放下身段、捨棄尊嚴的去找人來幫忙自己,這個時間點是也為時已晚的任誰都趕不上!
畢竟就在剛才,在第五把武器被破壞的同一時間。
之前那十五個被他施加暗示的戀螳螂,是全都毫無預警突然被拉回現實,就只因為他的精神是開始渙散的快要支撐不住……
此刻。
是連灰士丑自己,都不知道他會是體力先不濟的倒下,還是會精神先中斷的昏厥,亦或是剩餘的武器是先斷裂的失去保護自己的手段?
灰士丑的末路是成為定局,只是他還猜不到結局的畫面而已。
然後――灰士丑是決定趁著還有一點可說話的時間,就來說說看自己準備多時,在數百年前就想好的辭世之詞。
換個現代話的意思來說,就是灰士丑臨終前講的「遺言」。
「雖然這附近是沒有什麼可以聆聽我說話的觀眾,而且就算說給妳們聽,大概妳們是也不會記住我所過說的話。」
總覺得自己是死得有些落魄冷清的灰士丑,他是隨即又嘲笑自己的無用的發出幾聲笑聲。
明明當初選擇走上這條道路的就是自己,怎麼到頭來自己居然會冒出這種不甘寂寞的想法。
想想的確是好笑,灰士丑是沒想到自己這個活過數百年之久、什麼大風大浪都見識過的妖怪。到了臨終前是會感嘆起一生的經歷,對這個結局感到有所不滿的嘆氣。
「或許……我真的是老了也說不定?所以在最後才是會……呵。」
越說就越覺得好笑,灰士丑是邊說邊笑的頓時覺得心情放鬆。
緊接著,灰士丑在感覺放下心中的一塊大石、把壓抑多年的情感都解放出來後,他是才緩緩的道出自己的「遺言」。
可就在正要說出來的時候,他的心中是又突然冒出了一個疑問。
――我的人生或許是不精彩!但想來自己是能走上這麼遠的一段路,此生是也算活得夠本了。可是……就這麼死了,我是甘心嗎?
這個突然從腦中閃現的想法,是讓灰士丑再次握緊手裡所剩下不多的武器。
對自己的內心、對自己的靈魂自問的灰士丑,他的答案自然是――
――呵,真是別給我開玩笑了!就這麼乖乖的坐以待斃,那可是不符合我的風格。
終於再次尋回自我的灰士丑,先是鼓起氣力的高聲大喊,接著他的力量是再次的往上提升。
一度差點散掉的力量是又再次凝視為一點,他是出盡全身氣力的往上一頂。
灰士丑是憑著一己之力的力量,硬是從本來看似毫無機會的困境,從中死命掙扎的找出了些微的希望。
大概這點――連戀螳螂她們是都始料未及……
所以當她們是遭遇到灰士丑這突如其來的反擊時,她們是都一時慌了手腳,使動作出現落差的參差不齊。雖然灰士丑是也趁此良機的從中脫困,可他剩下的武器,是也因此只剩下最後的兩把。
兩把大限將至的武器,它們是分別被灰士丑最上邊的左右兩臂握住。
情勢雖是一時的轉向他這邊,但那終究不過是灰士丑臨死前的迴光反照。
「那麼――就開始吧,就讓我們來進行最後的廝殺吧!」
不過就算情勢是依然沒有改變,這些卻對他來說是都無所謂了……
從不吝嗇過自己的這條小命的灰士丑,是壓根不會去在意勝算、生存率等等。
直至死前的那一刻,灰士丑是會始終秉持自己的本性,就像一頭頑固的蠻牛般,是硬拼到底的結束一生。
「是時候來讓妳們這些後生晚輩瞧瞧,我――牛鬼,灰士丑的本領。」
精神與體力都快要感到不濟的灰士丑,他唯有鬥志是異常的高昂。
二十八對一的戰鬥,這絕對是他人生的最後一場大戰!
因此為了這最後的一刻,灰士丑是使出了最後的――壓箱寶。
「……!?」
最後一次發動能力的灰士丑,他這次的幻覺是讓「戀螳螂」不禁發出了錯愕的呼聲。
――因為戀螳螂全體,是都看見了共同的幻覺。
他那原先被破壞到應該只剩兩把的武裝,是再次八把武器齊聚的回到手中。
「呵。我是這就來了――」
沒有再說其他話的灰士丑,是以這句話打響了最終戰的鐘聲!
緊接著,戀螳螂是就像被這句話點醒,她們全體是再次有所動靜的一齊衝向灰士丑。
然而。
當第一個戀螳螂是最先對灰士丑揮出斬擊,並親眼看見他是立即用手中的一把武器來做出防禦的動作後。
就在雙鐮是快要碰觸到那把武器之前,她的斬擊是突然的揮空!
她是在這時才發現到,自己根本就是什麼東西都沒有斬中的。只是在空氣中胡亂揮舞著雙鐮……
「首先,就是妳了!」
而當戀螳螂注意到自己斬中的不過是灰士丑製造出來的幻覺時,她那因用力過猛揮出的斬擊,是已經沒有辦法能轉變武器行進的軌道。
於是,來不及收回雙鐮的戀螳螂。是被灰士丑以手裡真正握住的一劍一刀,從正面的將雙臂給斬下。
失去了手臂的戀螳螂,無疑就是失去了所有的戰鬥能力。
雖然這樣的傷勢是不會立即要了她的小命,卻是能夠最有效的削弱她們全體戰力的手段!
戰況,仍是二十八比一的戰局。
只是殘存的二十八個戀螳螂之中,是有一個不得不迫下場的脫離戰鬥。
然後當灰士丑是剛解決完一個戀螳螂、讓她失去了戰力。
其他的夥伴是就看準了這個時機,掌握好時機的對灰士丑發動了聯合攻勢。
三個戀螳螂的同時攻擊,她們是分別的從三個不同的方位攻向灰士丑。而且這次的攻擊,她們是有著絕對能成功的把握!
畢竟她們是在親眼看著灰士丑拿出兩把武器的真身的位置後,才對那些不存在真正武器的位置發動攻擊。
「哈,妳們是中計了。」
但是――她們的合擊,還是被灰士丑擋了下來。
因為她們本以為沒有武器的地方,是忽然憑空的冒出兩把武器擋下了兩邊的攻擊。接著灰士丑是只需注意剩下的那一擊,做出反應的閃過它是就足夠了……
攻擊是沒有如期的生效,灰士丑是有驚無險的閃過了這招。並且緊接在這之後,他是邊閃邊做出了類似投擲手中武器的動作。
雖說在她們之中是沒有誰能猜出他這麼做的意圖,不過她們全體是都十分清楚他的手中是已經沒有多餘的武器,所以她們對於這個異常的動作是沒有反應的去在意它。
可就正因為灰士丑的行為是像假動作,在這虛假的幻覺之中,是才一定會有隱藏著真實的事物。
「看來,是又再解決兩個。」
隨著灰士丑的此話一出,兩個方才還想立即追擊上去的戀螳螂,她們是雙雙倒下的再也沒有起來。
畢竟――她們的腦門此刻,是被跟自己手裡所握的雙鐮相同的武器,以投擲的形式射穿。
「……」
看著這一幕,戀螳螂她們這時是才明白了灰士丑的意圖所在!
灰士丑會這麼刻意的讓她們全體都看見他製造出來的幻覺,最初的目的是讓她們出現動搖的無法確定武器的真正位置。並在之後的戰鬥中,是故意露出了真正的那兩把武器的方位,使她們深信他是只有「兩把」武器且其他的方位是沒有武器的存在……
不過,關於這一點看似他不小心的疏忽,卻是灰士丑佈下的陷阱――因為就在其他人是試著去攻擊那些方位時,她們的攻擊是一定會被他掉換過實際位置的武器擋下!
然後在這之後的戰鬥過程裡,他是會繼續在虛假的動作裡面帶入真實的存在。
就像剛剛那樣,他那看來沒有意義的行為,實際上卻是暗藏著危險的殺機――只要她們是有一絲的鬆懈,自己的小命和武器,是肯定都會被他給奪走……
這招――便是灰士丑最後的「壓箱寶」!也是他最為厲害的「幻覺」――
在這虛虛假假、真真假假、真假各半的攻防戰之中,敵我雙方是只要誰走錯一步,就都很有可能會喪失掉自己的性命。
更何況灰士丑是利用著「暗巷」的地利之便,來限制住她們一次能攻向他的人數。
在這狹窄又冗長的暗巷內,「戀螳螂」一次最多是只能放行五人通過。
就算她們是想辦法繞到他的身後,可也還是因為地形的關係影響,被限制到可能的行動,讓她們感到礙手礙腳。
雖說灰士丑會選擇「暗巷」來做為戰場只是一時無心的舉動,可他卻是在冥冥之中替自己選擇了個最佳的場所。
但無論怎麼……灰士丑清楚得知道,自己是絕不可能撐到最後……
體力和精神都達到極限的他,如今是依靠著最後一絲的意志,來勉強撐住的維持著戰況。
灰士丑現在,是隨時隨地都有可能突然倒下的失去意識。
但就是這樣,他才敢兵行險著的做出大膽的行為。
已經沒什麼好顧慮的灰士丑,他是無視風險的放手一搏。
「再來吧妳們――就讓我更加享受這最後的廝殺吧!」
沒有退縮,反倒比「戀螳螂」表現得更加積極的灰士丑,他是靠著虛張聲勢來催促著對手的行動。
然而,此時仍佔有絕大多數優勢的「戀螳螂」,她們是被灰士丑的氣勢所壓到,開始出現退卻的現象!
他一步的踏出,她們是一步的退後。
不敢再冒然靠近他的「戀螳螂」,是漸漸被他逼退的往後方移動。
「……怎麼?是都沒人敢過來嘛!不是剛剛還這麼積極的想解決掉我,那怎麼現在是又表現得如此膽小。」
眼見於此的灰士丑,是打算更進一步逼進「戀螳螂」。
於是他,是加大了邁出的步伐。
踏出更大的步伐,彷彿真的不把生死看在眼裡的灰士丑。
他渾身散出的強勢態度,讓她們的心漸漸染上了「可能會輸」的陰影。
就這麼步步朝她們逼進的灰士丑,最後是終於把她們逼到了盡頭。
明明灰士丑的身後才是退無可退的絕路,但實際上被逼到精神的邊界的卻是戀螳螂她們。
「……!?」
然後,精神狀態快要接近極限的「戀螳螂」,是終於有誰是無法忍受這種現狀的,做出了衝動的舉動。
什麼都沒有想、只管一昧往前衝的戀螳螂,她的精神是已經完全崩潰得喪失意識。
面對這種無謀的對手,灰士丑本該是能十分輕鬆的將她擊倒。
但是――
――正當他準備再次展現出高超的手法時,他的身體偏偏是在這時出現了異常。
(我的右腳是……)
沒想到右腿是先比身體其他部位先撐不住的灰士丑,他是暗叫不好得被迫以相當吃力的姿勢,接住來自戀螳螂的雙刃一擊!
「嗚……今天怎麼是一直衰事不斷!我的腳為什麼是偏偏在這時先出了狀況啊!?」
硬是接住這招的他,是感覺身體快要被雙鐮同時施加於一點的力量給拆散。
緊接著,灰士丑用來接招的雙臂是也感覺快要撐不住的,逐漸散去了手臂的力氣。
就在他是用盡自己的最後一份力氣,吃力的彈開戀螳螂的雙鐮後,灰士丑的手臂是終於報廢的舉不起來。
八條手臂都無力垂下的灰士丑,他此刻是吃力的屈膝喘息著大氣。
眼見灰士丑似乎是真的屈於下風,「戀螳螂」自當是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紛紛再次拿起各自的雙鐮,小心翼翼的朝他靠近。
因為灰士丑在此之前可是有著多次不良的前例,深怕這又是一次誘敵之計的她們,是不敢輕易的完全放鬆對他的警戒。
只不過……在她們之中,是有一個例外。
那個例外便是,方才被他彈開鐮刀的戀螳螂。
只見當她是再次重整體勢後,便又繼續急進的衝向他。
而這次是真正的束手無策的灰士丑,他是連移動一根腳指頭的力氣都沒有了……
「哈……似乎、是真的該結束了……」
僅剩下能說話的力氣的他,是張大雙眼的正眼看著,那個正要前來收割自己這條小命的「死神」!
以此做為對於打敗自己的對手的敬意,灰士丑是決定直到最後一刻都不會閉上雙眼。
――可是。
實際上被解決掉的並不是灰士丑,則是欲要揮下那最後一刀的「戀螳螂」!
她,是被不知何時從背後冒出的攻擊擊中。
灰士丑是親眼看著她的身體是在自己眼前分離成兩半,其上半身與下半身的部分是各自被拆了開來。
至於為什麼情況是會變成這樣?這就要問那個將戀螳螂截成兩半的兇手,無頭騎士,卡柏。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就待到戀螳螂身後的他,現在是正保持著揮出骨鞭的姿勢。
「卡柏、你……是什麼時候就在那邊看的?還是說,你是從最初的時候就在那偷看嗎!?」
被卡柏救了一命的灰士丑,他最先表現出來的感情不是感激對方的出手相助,而是針對對方那偷偷摸摸的舉動感到不悅。
然而對於這個情況,卡柏是就像早有準備的說出了事先想好的回答。
「等等,你可別先怪我!我可是奉了社長的命令,在你陷入最緊要的時候才能出手。所以實際上救你的人不是我,是社長才對!」
坦白的說出自己之所以會現身於此的理由,卡柏是邊說邊用力往後一抽的收回骨鞭,然後又隨即再揮出第二鞭、第三鞭的攻擊在他前方的「戀螳螂」。
完全不給予她們任何反擊的機會,卡柏的骨鞭是十分的迅速又精準。
即便「戀螳螂」是衝到了灰士丑的身後,打算用他做為人質的當作肉盾,卡柏的攻擊仍是能自動閃過他的擊中躲在身後的目標。
卡柏手裡的那條骨鞭,就宛如一條有自我意識的蟒蛇,是能靈活自如的不受空間的約束。
「戀螳螂」,頓時是陷入進退兩難的局面――
無論進或退都不是辦法的她們,是被這狹窄的暗巷所困住。而這條暗巷的長度,就正好是全部籠罩在卡柏可攻擊的範圍之內!
因此,她們是不管逃到那個位置和方向,卡柏都能有辦法用骨鞭擊中目標。
他是相當從容的選擇每一次揮動骨鞭時要攻擊的對象,一鞭一個的慢慢料理「戀螳螂」。
反觀過來,「戀螳螂」是因為遭遇這意想不到的襲擊,而且還是來自她們的身後的方向。以至她們是一時之間反應不來,就這麼被卡柏分得零零散散。
縱然是有誰想試圖去挽回情勢,可她一有動作便立即成為卡柏下一鞭的對象,被他及早除掉的以免後患。
「那麼說來的話……你是早在一開始,就在一旁偷看了嗎?」
即使是身處於卡柏隨手揮舞的骨鞭風暴,灰士丑是依然故我的絲毫不畏懼,以極近的距離從他身邊擦過的骨鞭。
眼睛是一次都沒有眨動的他,是保持著同一個姿勢的和卡柏交談。
「嗯,其實不能說算從頭看到尾……」
態度是表現得相當隨意的卡柏,是在一鞭橫掃了三個差點接近他身旁的戀螳螂後,才回應了灰士丑的問題。
邊打還能邊說話的他,是能看得出卡柏面對團體戰的經驗是較為豐富。所以他是比灰士丑更加清楚,在以一對多的戰鬥時的應對手法和優先事項。而不是像灰士丑那樣沒頭沒腦的亂打一通。
「因為我接到這指示也只不過是幾分鐘前的事!就是宇詠打手機告訴我的時候,是那時才知道你是遭遇到了危機,需要別人來幫忙。」
「所以你是就來了?」
「……就是這麼回事。」
直接的給予灰士丑想要的答案,卡柏是絲毫沒有隱瞞的告訴他真話。
「雖然我也知道你是相當不喜歡別人搶走你的獵物,或者是插手妨礙你的戰鬥。不過你可別忘了啊!灰士丑……」
語氣的停頓,並非是卡柏為了刻意加重語氣而忽然停下。則是在話說著說著的時候,是有一個不知好歹的戀螳螂差點用她的鐮刀砍中了他!
為了即時的做出反應,卡柏是不得已的先停下正在進行的舉動,然後再一鞭的打退對方後,是才接著把話說下去。
――你,已經不再只是一個「個體」。如今身處於一個大組織、大團體裡面的你,就是一個「個體」的同時,也是這個「團體」的一部份。
「所以說句老實話。我是就算沒有社長下達的指示,只要誰告知我這件事的話,我還是會立刻趕過來幫你的忙。」
解決了大半的戀螳螂的現在,卡柏是正好替自己的話做了個完整的結尾。
雖說他是不知道灰士丑是怎麼想的?又或許他是不會明白他方才那番話的意思……
可是,對過去曾一度失去大量的夥伴和同胞、不想再次經歷相同的經驗的卡柏來講――這,既是如今從背後推動他前進的「信念」。
為了自己的「信念」而戰,且為了現在的「夥伴」而戰,卡柏是覺得再理所當然的無需多言!
「是嘛……那或許我的確是做錯了也說不定……」
沉默了一段時間,似乎終於想通了的灰士丑,是認同了卡柏的「信念」。
然而――就在「戀螳螂」暫時是把他視為目標之外的存在,專心的應付卡柏的攻擊時。
灰士丑是再次撿起了僅剩的兩把武器,並隨即往前一刺的刺向前方。
把對他放下所有的戒心,毫無警戒的戀螳螂給一招斃命。
「那麼,就讓我們一起合作吧,卡柏。」
雖然這時的灰士丑,是任誰都能看出他是在勉強自己。
不過卡柏卻是沒有想要勸他打消這種想法的念頭,反倒是與他呼應的說。
「呵呵。那我們就來個雙面夾攻好了!你攻「前」的時候,我就攻「後」。而換我攻「前」的時候,就換你攻「後」的輪流交替。」
隨後他們兩人是沒有發出任何「開始行動」的暗號,是都憑著各自的感覺和本事發揮臨場的反應。
而「戀螳螂」這下子,是真的沒有退路的唯有背水一戰――
只不過她們在面對灰士丑與卡柏這兩位妖怪的聯手合作,是花不了多久的時間就默默的戰敗下場。
數量僅剩下十多頭的戀螳螂,是以飛快的速度並雙向進行的被一一鏟除。
然後就在剩下最後一個的時候,他們兩人是都表現出一副想比對方早一步的嘴臉。
就好像兩名在參與某種運動項目的選手般,互不相讓的展開競爭。
「到手了――」
「――是我的。」
並隨著這兩個聲音是幾乎同時發出的剎那,灰士丑是用斷到僅剩下把柄前端的長刃,快卡柏的骨鞭零點三秒的插入戀螳螂的背部。
於是――戀螳螂在X市活動的初日,是以「全員戰敗」的結局收尾。
在白日快要升起、黑夜即將落幕的時段,名為「戀螳螂」的災難,是停止了所有的活動。而那些殘骸,是也隨著破曉的浮現,就像只能存在於夜晚的幻影那樣的分解、消失……
但這也僅只是一日的「失敗」,只要當夜晚是再次升起時。戀螳螂全體是又會像電玩遊戲裡的角色一樣,滿血復活的再次出現。並且,再次現身的她們是又與最初的「戀螳螂」有著不同的樣貌和身份。
所以這個故事的真正結尾是尚未到來,它的內容是會持續寫到傳說消失的那一日為止――
在那一日到來之前,「魍魎屋」的全體員工與戀螳螂之間的戰鬥是還會不斷的展開、發生。
――然而這些後續的發展,是都與灰士丑無關的事情。
在初日就身受重傷、被迫下場的灰士丑。
有關於「戀螳螂」的傳說,是在他專心待在妖怪醫院療傷的這段期間,就終告完結的拉下了布幕。
灰士丑能夠再次登上舞台的機會,是沒有第二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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