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話

『所以……你就這麼一毛錢都沒跟他索賠,就讓「喵」走了?』

在隨便的與「喵」談完有關於「野村彌生」的精神賠償後,源朱是先故作鎮定的親自接送它到社門前,親眼看著它的離去。

而一等源朱百分百的確定「喵」是離開「魍魎屋」約有100公尺的距離,才又趕緊掉頭回到自己的辦公室。然後請人去知會其他的創建元老來與他開會,他這邊是有重大的事項要報告!

可是――雖然都有派部下去通知那些元老們,但最後出席的,到頭來仍是寥寥無幾的沒有幾人。

則更正確的說法,是「一」位都沒有出席的不見人影……

――因為,有出席這場會議的元老,不是做出一個與自己的意識相接的替身過來,就是什麼都沒有,只有它們的聲音在場而已……

雖老早就預料到會有這種情況,可實際現況看到時,源朱仍難免頭冒三條黑線的感到無奈。

(唉~~~料是料到了,但實際一看還真有種讓人沒力的無力感。)

忍不住在心裡哀怨的源朱,他想想自己與那些所謂的「創建元老們」,除了偶爾會現身的「公主」曾碰過數次面外,剩下最常看見的,就是自己現任的愛妻,大妖怪,白面金毛九尾狐,暱稱:「玉」。

其他幾位……源朱對他們的印象和樣貌是都漸漸隨著時光,逐漸黯淡得都快把他們給遺忘乾淨。

再說,剩下的那幾位平常也不常來參與董事會議或重要會議。即使有派人通知它們一定要來參加,它們也頂多像敷衍了事般的像今天這樣,只傳傳聲音或派個分身到場。

甚至更過份的,是連來都不來,聽都不聽的完全不理會源朱他們……

(雖說……有一位是從千年前就行蹤不明,直到現在就連是生是死都還不知道就是了。但如果是「他」的話,應該是不會出事的才對……)

看著與「公主」相對的對面,那有如平行線另一端的一座空席。

那個席位的主人是自「魍魎屋」創建至今以來,源朱所敬重的妖怪裡,在他心中的份量僅次於「公主」的元老。


也可以說是「魍魎屋」的最重要第二號人物――


那第三號人物是?

想當然的,第三號當然也就是源朱他自己本人!

但看著那個席位,源朱就難免回想起它自千年前起,本應坐在上面的主人,是就這麼突然不知所蹤的失去了蹤影……

而他卻連一點點訊息或留言都沒有留下,就彷彿憑空消失般的從此不再現身!直至今日,源朱他都還是無法想透,他為何會在「那一天」突然消失的理由?

是的,就在「那一天」,就在那對「魍魎屋」而言最為重要的一天,也同時就是因為「那一天」,才會導致「創建元老們」與「魍魎屋」的關係,是整個分崩離析的演變成今日的這種局面。


――歲月這種東西,無論對妖怪或人類來說,都是同樣不會等人的。


有如細小風聲的一席話,是一下子就讓原先還在抱怨不已的元老們,都同時閉嘴得不再開口。而沒有開口的,則都感同身受的點了點頭。

確實,這一點無論對妖怪或人類而言,這是他們少數的共同之處。

(但是,現在再想這麼多也是於事無補!如今更重要的問題,可是――土御門!)

才剛這麼一想的源朱,他回過神的抬頭一看,才察覺眾元老們這時,都不約而同的沉默了下來。

就好像在等待他似的,沒人再繼續開口。

「怎麼?現在是什麼狀況!?」

抱著丈二今剛摸不著頭緒的心態,源朱渾然不知造成他人沉默的主因,就都是因為他方才那有感而發的一句話!

他的那句話,是深深的滲透在場所有元老的心,令他們都有所共鳴的帶有相同的心情。

眾元老的原因雖各有所因,但這心情卻都是一樣。

『……那妾身問你,你打算如何處理這件事呢?該不會……你真要引發我們與土御門間的全面開戰?』

見其他元老都沉默下來,妖怪世界裡最古老的妖怪,「公主」,她終於打開金口的當著眾人面質問源朱!

這事,可非兒戲――

這事,可非笑話――

這事,可是戰爭――

這事,可是滅亡――

一但開戰,「土御門」或「妖怪」這兩方之中,必有一方將會敗亡,一方則會勝存的了結這一切!

生或死,滅亡或存活,他們兩者間的末路都是相同的。

「當然……我也不想,但難道「公主」您是要我對此沉默嗎!?您是要我對猿鬼的死不聞不問的當作什麼都沒發生嘛!這――」


這――是不可能的!!


無比堅決的語氣,語氣裡包含的意念,是連「公主」都不能將之摧毀的堅定意志。

在這點上,源朱他……不,應該說,在不知不覺間變回成妖怪,酒顛童子的他,是不會允許自己就此退步!

放過「土御門」?別開玩笑了!這才是真真正正的大笑話才對!?

「我雖然也不希望引發戰火,更希望這件事並不是真的……但很遺憾的,事實卻是無可否認的逼著我不得不承認。」

看著呈現在眾元老前,自己在會議一開始就公開開來,讓他們都看見、信服,並且讓他們從不甘,轉變成不語接受的鐵證。

看著「靈符」,酒顛童子是不自覺得又再次握緊了拳頭。

他可恨的回想起,方才「靈符」仍留在手裡的觸感和當時的心情,他就……

(可惡……我,絕不會就這麼輕易放過你們的,土御門!)

『……』

正當酒顛童子再次緊握拳頭,就像一開始他召集他們的那樣。將一切都看在眼裡的玉藻前,她深知自己現在也不便再多說些什麼。

能說什麼?能做什麼?其結果對酒顛童年或是對他們,都是一樣的……

與酒顛童子相識已超過千年,在這千年的歲月中,他們之間的關係和身份是反覆無常的變來變去、反覆不止。

就好比千年之前,他們曾是敵人。

就好比九百年前,他們曾是競敵。

就好比七百年前,他們曾是同事。

就好比五百年前,他們曾是友人。

就好比四百年前,他們成為夫妻。

在這之間的關係和身分變化,就有如蜿蜒的河川是時左時右的轉彎,又或是分成數段分流的分離流去。可到了最後,都還是會流往同一處的回歸大海。

所以他們兩之間的關係,在日後的未來裡又會有何改變?就連玉藻前自己是都猜不透……

那怕她過去是曾經差點毀滅了三個國家的大妖怪,白面金毛九尾狐,她都沒有這能力能去預測自己和酒顛童子的未來。

畢竟,這可不像過去毀滅了一、兩個國家的這種小事來得容易。真心愛上一個人的心情,可是比任何事物都來得複雜和難懂。


可也正因為這樣――玉藻前她,才敢大聲的說出自己喜歡酒顛童子的心意!?


(酒,別被感情操縱了你的大腦和身體。你這樣是行不通的,你是必須要――擺出一個社長應有的姿態。而不是像現在這樣……)

想說又不能說,玉藻前只能在心裡祈禱,她祈求著自己的心聲是能傳達給酒顛童子。

『那……又如何?難不成你是打算與土御門他們當面對質嗎?然後呢?接著如果真找到兇手了,你是又打算怎麼做,酒顛童子……』

對於酒顛童子的意志,某位元老是對此發表了意見。

縱然他們平時對於「魍魎屋」的內部運作,可說全然毫無興趣。但這次的事件,可關係到的並不只有「魍魎屋」這邊,它所囊括的可是――「全體」!

針對這一點,她是無法再像往常一樣的保持沉默。

「這還用說嘛!我當然是要……!」

『報仇嗎?呵……別說笑了,酒顛。你即使真有證據能證實是土御門他們之中的其中一人所做的,然後對方也承認了自己的行為,但這又能怎樣?』

就宛如連鎖效應般,自「公主」開了金口後,其他的元老們也跟隨在她之後的接著開口。

『你總不可能――就殺了對方後,就真心認為這起風波會就此作罷了吧?這怎想都知道,這是絕不可能的事!』


――土御門,是才不會肯就此善罷甘休……


只要當某一方先挑起事端,復仇的鎖鏈就會在那一刻起將他們全體的命運,緊緊捆綁在一起的不能掙脫。

到了那個時候,不論與此事有關或無關的妖怪、人與事物都會因此被牽連進去,一個都別想逃!?

這難道就是酒顛童子所期望的?這難不成就是酒顛童子所樂意見到的「未來」?

因此,自這場會議開始,憑著自己的一時意氣用事,像個小孩子在無理取鬧、最不像個成熟的大人物的人,就只有酒顛童子一人……而眾元老們,早在這個會議開始前,也早各憑著自己的獨特管道都受到了類似的風聲。

他們――其實都早在此之前,就料到了今天這場會議的主要目的。

「所以……難道……可是……」

在眾元老的連環砲轟下,酒顛童子的心意雖未曾改變,但他卻也已無話可說的說不上話。因這不過是他個人的想法,而在場之中的元老們,是沒有半個願意站在他這邊的成為他的夥伴。

他能說什麼?他能做什麼?酒顛童子的內心是產生了迷茫。

「那……我們就……必須像這樣的……讓猿鬼……白死了嗎!」

不是疑問的語氣,酒顛童子是語氣肯定的說出自己最不願接受的答案。

『小酒,你且聽妾身一句話。你如果真執意要這麼做,當然在場之中是沒有誰有能阻止你的權力在!?畢竟――我們是「同等」的,大家都是相同的平起平坐,而這也不正是你所期望的「結果」嘛!所以――』

話說到這,「公主」是閉上嘴唇,不再把話接著說下去。

她是要酒顛童子自己去好好思考一下,她剛才想要接著說的內容,那裡面到底是包含了那些話?並找出她之所以在最後刻意隱瞞的真正目的?

『總之……一切就如「公主」大人所言,你如果真一意孤行的決定要這麼做!我們也是不會去阻止你的,酒顛童子。但是……當你這麼做了之後,其後果請自行負責,你不要因為自己一人一時之過,而導致整間公司都與你陪葬的就此斷送!?』

『是啊,酒顛,而到了那個時候,你也別怪我們當初是沒有勸過你。我們可是有「說」,至於你聽不聽的進去,就看你個人造化……』

語畢,元老們的分身和聲音,是一個接一個的消失或者消音的,不再留在酒顛童子的辦公室內。

到最後,唯獨剩下的,也是酒顛童子刻意讓它留下來的席位,就正是那一席主人不在位子的……空席。

「……」

沉默,被眾人的意見擊沉的酒顛童子,他這時看來就像一艘被無數砲彈轟中、船身千瘡百孔的老式戰艦,是何其的落魄與孤獨……

他即使打從心底不願認同他們的看法,可若真為了大意、為了「魍魎屋」的全體員工著想的話!

酒顛童子他,儘管無法承認,卻也只有臣服。

無論如何,酒顛童子總不可能會了一己的私欲和衝動,就連帶拖累大家的把他們全都捲進其中。

可是……可是……可是――可是――!!

「那你又是怎麼想的,「滑」?」

對著主人不在的空席,酒顛童子是發出了充滿期待的疑問句。



「……」

首先是,沉默。

接著是睜開了雙眼。

「她」是從深沉的睡意中獲得了滿足,在身心都感到充足的休息後,才緩緩從床舖上醒來,且彎起一個不太標準的直角。

下半身仍在棉被內,只有上半身起來的「她」。

是先環顧了周遭的環境一遍,在確認完自己現在所處的空間、地點和狀況之後,「她」慢慢的試著用著這個身體開口說話。

「啊――啊――測試、測試,妳好,我是酒宮悠。」

「她」是先從這身體累積了十多年的記憶和知識裡找出,這個身體的主人的名字,並一再確認大腦內資料與記憶的內容吻合,才叫喚出自己的名字。

「嗯,沒錯,我叫酒宮悠,我從今天開始的身份,就是酒宮悠沒錯!」

再三的做完確認,在確定完自己的意識已與這個身體的所有神經、器官和組織都完全整合成一體。

「她」――如今可說是這個身體的真正主人了!

雖然昨天是「她」初次嘗試了這種作法,可對於能成功的機率,自己是信心滿滿的絲毫沒有疑慮。

不過,有句話叫:「口說無憑」,又或者是該說是「身體力行」?

雖然「她」是忘了到底那一句話的意思是自己想表達的,但往往現場的狀況總是比在知識裡所學到的,都來得難以預料和多端變化。

也因此「她」雖有百分百的信心,可其實在這之中,「她」仍有著千萬分之一的隱憂……

可照現況來看,「她」昨日那渺小又微不足道的擔憂,是可以徹底一掃而空的別再放在心上。

接著,在「她」剛以酒宮悠的身份醒來過沒多久,「她」便聽到了一陣過於熟悉的叫喚聲。

這熟悉的聲音,並不是源自於「她」自己本人的記憶,而是來自於儲存於這身體內的記憶庫內,將其存檔、包留,對這身體的主人最為重要的記憶檔案。

檔案名:「母親」,身份:酒宮悠的生母,現在的名字是:酒宮末廣,但在婚前的名字是:歷末廣。

「妳是還要睡多久啊,我親愛的小姐?妳知不知道妳再這麼睡下去,是都快要遲到了!?」

伴隨習以為常的腳步聲的靠近,剛房門被打開的一剎那,「她」是見到了一名年約四十幾歲的中年婦人,是還沒來得及脫下那一身圍裙,就急忙趕來自家女兒的房間的模樣。

(這……就是「一般家庭的母親」所應有的樣子……?)

對於自己的生母,不,甚至連家人這一概念都不太了解的「她」,「她」對於自己的親人或家人的印象、記憶都是十分的淡薄。

雖自己的雙親仍健在,可由於自己小時並沒有太多的時間與雙親相處,只有在每年一次全體族人齊聚到場的聚會時才會碰面的「她」來講,自己的雙親無疑就跟外人的感覺差不多!

――就好像見到一對陌生人一樣,是沒有太多的實感和感受。

但當然「她」生活的環境,並非沒有親人這樣的存在,只不過像母親或父親這種血緣與自己較相近的親戚,可說少之又少的格外難見。

大概――在那群人裡,就只有「他」一人……是與自己最為接近,且處境和自己最相似的吧!

(不過……「他」最近是又不知道到那去了?)

心想著「他」現在又不知是人在何處的遠方,正為了自己的事業到處奔波的「他」。只要想到這,「她」的內心就感到煩躁的表露出自己少有的情感。

「啊啊啊啊――那個笨蛋……!!」

當「她」這麼大叫的同時,「她」是絲毫沒有考慮到自己現在的身份到底是……?

所以在一旁將愛女的這一連串陌生又怪異行徑看在眼裡的酒宮末廣,她憑藉著自己活了四十多年,陪養出來的女性直覺。是立即就判斷出了眼前的「她」,此時此刻到底是為何事而苦惱大叫。

為此,她是滿懷欣喜之意的暗自竊笑一聲,且同時感嘆心目中的那個小女孩,也終於長大得成為一個陷入戀愛中的少女了!

――也因為,「她」的那陣叫聲,是引起了正在享用早餐的酒宮宮二,也就是酒宮悠的父親的注意。

於是,他也跟著想要來愛女的房間這,來關切一下她為何會發出那種奇怪叫聲的原因?

但當他快要走到房門前,他隨即就被自己的妻子擋在門外的不準進入!

不管怎麼說,身為酒宮悠的母親,她自然必須支持愛女的戀愛,為她出一點微薄之力才可以!

「所以我說為什麼妳要趕我走啊……老婆?」

「別吵了,你這臭男人是不會懂我們這些女人的「少女情懷」,你就趕緊給我把早餐吃一吃,快點到公司上班去吧!」

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在幫著愛女的酒宮末廣。她大概怎都料想不到,自己現所幫的對象,其實並非酒宮悠本人,則是存在於愛女體內的「她」……


――而這,就是日後為何酒宮悠會短暫失去了關於這幾天的記憶的真相!


「早啊!」「嗨,今天早上又是忙完社團才趕過來啊!?」「哈,可不是嘛!畢竟三年級的學長都快交棒了,所以我們這些後輩就要跟著加緊努力。」「對了、對了,你們有聽說最近在流傳的那個傳言嗎?」「咦!那個?那個?最近是又有什麼新的嗎?」

過後,隨意、簡便的梳洗完畢的「她」,是在酒宮末廣的幫助下,在相當危險的時間點上,勉強趕上了「櫻華都大學附屬高中」的班會時間。

可就當「她」是以酒宮悠的身體和身份,剛踏入記憶中的班級房間的瞬間,「她」就看到教室內,是整個陷入無政府狀態的一陣混亂。

大部分的學生都不受約束的到處在教室內聊天和走動,雖有少部分的學生會偶爾站出來的要求其他人降低自己的音量,別再打擾到別人。可這種人,只要對方一大聲叫囂的說了幾句狠話,便就會乖乖坐下的安靜做自己的事。

――雖之前是沒有說過,但酒宮悠和源朱現在所處的教室,可是「櫻華都大學附屬高中」在每個年級所特別獨立出來的「特殊班級」!

也就是,為了將一群「行為特殊」、「身份特殊」、「有問題」的學生集中管理,才創建的班級。

而在這種班級內的學生,他們的水準和素質可說是參差不齊的有高有低。例如說:就像源朱或酒宮悠他們這種功課表現等都不差,或甚至能說優秀的學生,可就因為他們不懂得與團體相處,才會像這樣被「流放」到這邊來。再來,也就是一些「身份」不太好處理,無法對他們怎樣的問題學生。

因此,總歸一句話。在這班級內可說什麼樣的學生都有,簡直能說十人十色的樣樣都有。

可即使是這樣的班級、即使是這樣的學生,卻也不是沒有「人」可以去管理和約束他們的行為!

只是……如今這個班級的「女王」、他們的班導師,野村彌生,據聞因昨日身體不適的關係,因此今日起假一天的在家休養。

也因為如此,才會造就出這樣的亂像――

(沒想到……這就是「學校」和「學生」啊……也難怪叔父大人他們,總是愛高談著「如果一般人是沒有我們的保護,就會活不下去」的這種話題了!?現在我多少是有些感同身受他們的想法。)

過去一直在自己的心裡多少有些無法接受叔父們的想法的「她」,在親眼見證了「一般人」的生活後,「她」是漸漸產生了與他們相似的想法。

就如同她之前所說的那樣――人類,就是要「無知」才叫正確!

「她」此刻的內心是更加堅定了這樣的念頭。

不過這些,都不是「她」最為關切的問題……

「她」最為關切的是依據酒宮悠的記憶裡,在那周遭都沒人敢靠近,就好像在迴避什麼一般,自然而然產生出來的空位,那個空位的主人,到底是去那了……?

明明根據「她」不久前的調查,酒宮悠是在這班級裡少數與那位子的主人接觸過的對象。而「她」為何誰不選,偏偏要選酒宮悠的原因也就在此!

當然一開始的時候,「她」也曾懷疑過酒宮悠的真實身份,可在經過昨天的接觸和現在的意識整合後的調查結果,「她」是能很肯定的確定,酒宮悠就不過是個――普通人!

酒宮悠的全身上下就如調查的情報一樣,是絲毫沒有特色和較為突出的部分。至於能說得上稍微奇特的地方,恐怕就在於她這一份過於平凡的能力表現。

什麼都要表現得普通、平凡,且長年以來都維持在人類的平均水準――這個,雖一般人聽來可能沒什麼奇特的,但就從事了家族事業這麼多年,在這數年的時間內,「她」曾見過形形色色的「普通人」,但像酒宮悠這樣的倒還第一次見到……

這就好比一個人場場考試不論什麼樣的科目、什麼樣的考試,不論困難與否、不論簡單與否,她所得到的結果終究就只有一種!


――她總是能把一切都,維持在好與壞之間,保持在最微妙的平衡之上,而若以分數來講的話,也就是60分――


沒錯,這正是一種極度微妙的詭異平衡!

怎麼樣都只有60分?這……也實在太叫人難以想像了……

明明她是以一分之差就差點成為了不及格的那一群,又或者她是多了一分就能令自己以往在班上的成績排名有所突破。

又或者,她是只要在考前多付出點努力或時間來準備的話,她或許就能得到……更高的分數……

但事實的結論卻是――無視了酒宮悠的付出與不付出,都能令她所得到的結果就只有一種……

因此,酒宮悠是沒有任何優於他人的表現、可同時酒宮悠也沒半點劣於他人的地方。

她的專長,就是――平衡。是將萬事萬物都歸於平衡之上的維持著。

所以在眾人眼裡視為是「普通人」的酒宮悠,在「她」的眼裡看來才是最為異常和特別的!!

這儼然是無法用天份和才能來解釋這一切,這是超越了人類知識所能解釋的現象。

――即使如此,酒宮悠終究也只是個「普通人」。

她是再怎麼的異於常人,是都不可能有辦法阻止「她」的行為!可相反的,「她」也無法徹底控制她的完全佔領這個身體!

如果就現況來講,酒宮悠與「她」的身體佔有率,雙方之間所持有的比率是都維持在對等的條件下――都是50%。

話雖如此,「她」的50%是專指肉體,「她」是完全佔據了酒宮悠的身體控制權,而這之外的,「她」一概無法干涉。

酒宮悠的50%,則是囊括了她自己的精神與靈魂。也就因為酒宮悠的精神和靈魂都仍歸她自己所有,「她」才會在早上做出那種確定自己的行為來。

只要酒宮悠的精神和靈魂都尚未被「她」控制,酒宮悠就隨時隨地都有機會能打破這現階段仍維持著平衡的現況,把自己的身體主導權再次奪回來的拿回手中!

可要說也奇怪……酒宮悠明明是有這機會,卻都一直不去使用,反而好像有種刻意讓別人來使用自己的身體的這種感覺。

「她」雖曾一度認為那不過是自己的錯覺,可在「她」再三的嘗試想突破她的心防,想觀看那些更為重要的深層記憶時,「她」的意識就會撞上她的心防之牆,被阻擋在外的拒絕進入。

至於有關於早上的那些記憶「她」是如何看到的,是酒宮悠基於為了不讓雙親察覺到自己的異狀,她自願放出來的記憶檔案。

(雖然肉體現階段是還沒什麼問題,但這樣的現況總是有些不方便的地方,我說是吧,酒宮悠小姐?)

「她」的意識雖是一直無法突破酒宮悠的心防,闖進她的內部。但隔著一面牆說話,「她」總還是能夠做到……

「她」的意識與酒宮悠的意識,就像有兩個人隔著一面窗戶相互交談對話般,是除非雙方都將臉貼近到放在鏡面上,要不然彼此的聲音是都不太容易傳達到窗互的另一端給對方聽見。

而每當「她」試著跟酒宮悠進行對話時,她總是會故意裝作沒聽見的樣子,令自己與那面心牆離開些距離的,不去注意聽「她」所說的話。

(酒宮悠小姐,我雖知道自己現在是仍無法得到妳的諒解。可我之所以會暫時借用妳的身體進入學校內調查,也都是為了妳們好!要不是最近警政署那邊特意來我們這委託工作,我是也不會刻意來這城市幫忙警方的工作!?)

(工作……?)

在此之前,「她」所說的每一句話是都刻意裝作不感興趣的酒宮悠,她是不經意的被「工作」這兩個字吸引到。

因這麼特殊的一個人,「她」口中所謂的「工作」,一聽就知道其工作內容的性質,必定跟一般世面上的工作內容有極大的出入……

如果酒宮悠是思考得沒錯,眼前這個佔據了自己身體的女人,「她」不是源朱他們在事業上的競爭對手,就是敵人了……雖現階段酒宮悠是還無法確定那一個到底才是正確的答案,可她唯一能肯定的是,「她」與源朱的關係絕非友善!

畢竟若一個有正常認知與常識的人,她就絕對不會用這種比非法更惡劣的行徑去強佔別人的身體,甚至還用別人的身體來做些偷雞摸狗的事。

更別提,還罷佔著別人的身體不還這點就……


因此,「來者絕無善意」,酒宮悠是相當篤定這點――


可儘管「工作」兩字是吸引了酒宮悠的注意,她卻表現得非常鎮靜,看來就像是沒有受到「她」的話所影響的一樣。

(妳……是真的沒有興趣聽聽,警政署那邊委託我們的……看來,這話題要晚點再說了,那我們下堂課見了。)

原本仍打算繼續丟出魚餌來引誘酒宮悠上勾,不過當「她」才剛想丟出新的餌的時候,「她」就注意到了教室的門是被人用極大的力道,以相當快的速度被打開。

只要看到這個畫面,任誰都知道是也該時候收斂點。

然後當那位看來頭髮已經快要被「中年禿」所害,快要掉光滿頭頭髮的教師走上講台時,他一開口就說。

「那個……嗯、咳,由於你們的班導師,野村彌生老師是請了病假,所以今天你們班導師的課都將由我這教務主任來代理。至於明後天的課程會如何安排,就要看彌生老師的身體狀況了!」

那名應該是「教務主任」的中年男子,他在說話的同時,是不知為何的也要跟著說話的節奏,用力的晃動自己的頭頂。

看著他那種行為,是讓在場的學生、同學們都不禁內心升起一股同情和爆笑的心情。

他們同情的――是主任的頭髮明明都這麼少了,他竟還在搖頭的令自己的頭髮更少……

他們想笑的――是主任的「中年禿」,看來應該不是荷爾蒙分泌所導致的結果,則是他那奇特的說話習慣所造成的才對!

「好啦,主任的話就說到這。你們就接著準備等下第一堂的課,主任要先去準備下今日代課用的教材了!」

完全無視了臺下學生們那夾雜著同情和想笑又不敢笑的眼神,教務主任是在交代完事項後,還一副「學生們應該是被自己激昂的演講感動了」的驕傲神情,一臉得意的準備踏出教室大門。

不過,他大概沒想到,事實遠比他所想像得來得殘酷……

然後就當教務主任正要返回教職員室準備教材前,他的前方卻被一名女學生所擋住。而這名女學生的名字,他記得是――酒宮悠。

這個問題班級內,成績雖不上不下,只能說平凡的女學生。而之所以會在這,也是因為那孤僻、不願融入團體的個性,才會把她丟進這得學習適應「團體的生活方式」。

「怎麼了?同學,妳是有什麼事嗎?如果沒事的話,就請妳去多復習一下課業!我可是記得妳的成績,一直都不是很好的說……」

雖然教務主任是盡量不想講些太過份的話,可一想起這位女學生一直以來的成績和那最近在班級間流傳的傳言,他就不禁語重心情的把話說得有些難聽。

可是……這番話所說的對象是酒宮悠,不是「她」!

所以「她」完全沒有把教務主任的話放在耳中,只是為了釐清自己的疑惑,反過來質問對方。

「主任,我是有個問題。不知道你,是否有辦法幫我解答呢?」

「什麼……妳……怎……」

原本還想對不尊重師長的酒宮悠說教的教務主任,他的話還沒開始,人就已經中了「她」的圈套,整個意識陷入恍惚得成為「她」的人偶。

「妳……是有什麼問題呢?同學。只要……主任能夠幫忙的話,我是、是都能幫妳解答的……」

雖由於是用別人的身體來施展法術的關係,致使「她」的法術是無法百分百的發揮作用。

可若現階段的話,這種程度也就差不多了。

「主任,我想請問你,有關於「源朱」同學的事?我想問說……他為什麼今天是沒有到校報到呢?」

「源、源朱同學……是嗎?」

似乎因為讀音的問題,教務主任是辦法在第一時間內回答「她」的問題。

他就好像還在搜尋全部類似名詞的搜尋器,是只要讀音相近的檔案都一併尋找得慢速處理中。

「嗯,源世物語的「源」,朱紅色的「朱」,我想問的「源朱」同學他今天是……怎麼了嗎?」

眼見教務主任好像是想不太起來正確的拼法,「她」是又趕緊把拼法告訴他的一併說出口。

可「她」這麼一說……就好像是觸中教務主任心中某塊疙瘩,令他不自覺的放大音量,把平時所憋在心裡的積怨,一次都給爆發了出來!

「源朱……源朱那該死的死小鬼!我只要一想到他,我就滿肚子火得快要受不了了!他那個不懂得尊師重道的傢伙,我是不知道他是有多聰明或考試的成績是又有多好?他平時不認真上課就算了,但平常三天兩頭不是給我逃學不來學校,就是給我翹課得躲進圖書館內,在那不知搞什麼把戲!甚至過個幾天就來請個事假、病假之類的,理由總是多到不行。明明如果不想來學校的話就乾脆休學在家嘛!別在這浪費我們大家的時間,但我就是搞不懂,他為什麼就是不肯這麼做!!而且校長他也是,不知為何的總是站在他那一邊,不肯讓我就這麼把他退學的趕走這個問題學生!?」

內心積蓄了許久,累積了大概有一年多的怨言,是在這一瞬間的一股腦兒的發洩。不,應該說是像顆等待已久的炸彈,終於有機會引爆一樣,是突然爆開的發揮出驚人的威力!

教務主任說話的內容不但多,且音量是又大到幾乎整所高中的學生都能聽見的程度。

大概全校有一半以上的學生,都因教務主任突然從嘴裡冒出的這一番爆炸性的發言,通通放下了手邊的事,衝出教室外得來看外面是發生了什麼事?

而且――教務主任的話,好像是還沒說完的打算接著下去……

剛才的完結,就不過是他為了換氣,短暫的休息時間。

「我啊……說真的,我還記得主任第一次見到源朱那小鬼時,就真心覺得他日後將來一定會成為我們學校的一大麻煩!妳看看他的那副斷手又失明的殘廢模樣,看了都會叫人想說,你為什麼不乾脆去上那種專門給你們這些殘障人士所設立的專門學校,偏偏就要來這的給我們添麻煩!所以我說……」

「好――停!你別再說了,我要聽得不是這個,我要聽得是,他,今天是怎麼了!?」

快要再忍受不了教務主任那番如同連環砲般的怨言,「她」以酒宮悠的身體發出不輸給他的音量,要求他別再鬧了!

(果然……別人的身體就是用不習慣……)

如果不是當初為了免得打草驚蛇,使得「她」不得不用上別人的身份來潛入學校內收集情報的話,「她」可還真不想用這種做法……

更別提說,當初因有與目標接觸而挑上的對象,萬萬沒想到竟還會讓自己碰上這種雙方各佔50%控制權的僵局,使得「她」不幸的露出這副窘態。

這可是……打自她出生以來,第一次受到如此屈辱……

但。


――現在還是以大局為重,不要再另生事端好了。


「所以,他人呢?」

「源朱?不知道,又逃學了吧……」

「那也就是說……源朱他,今天是沒來上學!」

得到這樣的回答的「她」,是忽然感覺四肢無力的差點跪坐到地上。

如果源朱是沒來上學的話,那「她」藉用酒宮悠的身體來接觸他的這一想法,不就失去意義了嘛……

受到打擊,差點忍不住倒下的「她」,是隨後用一個看似簡單的動作,便解開了施展法術。

法術解除後,教務主任是一臉茫然的完全想不起剛才,到底怎麼了?

只是……他大概再過一會,就會被校長叫去的來談一談「他未來的出路是該怎麼辦才好呢?」之類的話題。

畢竟教務主任剛才的那些話,恐怕整所「櫻華都大學附屬高中」內,是人盡皆知得都知道了。

他是想逃都沒有機會的無法自己辯解。

「……看來這下……是……失敗了啊……」

沒有料到源朱會沒來到校的情況,「她」是差點站不住腳的,走起路來搖搖晃晃。

可現在的「她」,也就是酒宮悠的狀況,都以不是眾人眼中的焦點。大部分的學生所關心的都是,教務主任之後到底是又會有什麼樣驚人之舉或遭遇?

唯獨一對隱藏於眾多的視線裡,並將氣息與眾人的氣息混合在一起的眼睛,是自「他」到了現場之後,就一直未曾從酒宮悠身上移開過的放在她身上。

「他」是一直在觀察著「她」的一舉一動,然後等到酒宮悠是走進教室內後,「他」才拿出自己的手機,按下手機的號碼,播出了某通電話――



由「黑暗」誕生出來的產物,它的所歸之處終將是「黑暗」。

在昨日結束了與酒顛童子的交談,「喵」是又再次獨自一「貓」的踏上巡迴日本全國的商旅!

原本應該是如此的才對……

如果照著原先預定的行程規劃,它本該昨天下午就出發,先到了箱根後再往伊豆前進的以順時針的方式,繞日本一個大圈。

可是……就在「喵」才要剛要出發前,它忽然發現到自己是該不該跨出這一步呢?而就現在而言,對於自己和妖怪全體來說,最好的選擇又該是什麼?

對於自己的行為產生一絲迷惑,它躊躇不前的想跨又不敢跨出那一步!

(……可惡,這一切都還是酒顛童子那混帳所害的!若是他昨天肯聽我說的話,我大概現在就不會感到困惑的止步於前。再說,酒顛童子他是……為什麼要那麼做……?)

雖然昨日「喵」是因為找不到那張土御門一族專用的靈符的原故,致使滿腦子內都是在想著那件事,使得它後來對於酒顛童子與自己的對話內容,是已無太多心思的隨意代過。

可現在回想起來,它就越想就越覺得奇怪,總覺得好像有那裡不對勁的感覺!?

但又到底是那裡有問題?「喵」就偏偏一時之間是難以回想的想也想不太到……

(算了……既然現在想不起來就先別勉強自己去想,我看我就先在這城市到處逛逛,偶爾放自己一個假期好了。)

就如同人們常說:「貓的個性是相當隨便」的那樣,「喵」是輕而易舉的放下原本壓在自己心頭上的那塊石頭,暫時先不管的打算去解放自我!

況且,它仔細想想,自己也的確有將近一、兩百年的時間,是沒有像今天這樣的好好對待自己的放鬆一下。

畢竟――日復一日都照著自己所制定的行程表行動,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沒有休息過的「喵」。雖說它的商旅生活是就如同在旅行般,每天都幾乎過得多彩多姿得不會覺得乏味。

但它似乎都快忘了自己,到底是有多少年漫長的日子裡,是沒有放慢腳步的速度,來好好欣賞一下周遭的風景了……

轉換心情的變換,就比翻書還快的「喵」,它決定今天就多待在這座城市一天的到處遊走玩樂。

反正就算依照行程表上的日子來看,它是尚有幾天的寬裕時間可以來使用的好好利用。

「喵~~~」

發出了可能百年都沒再出現的愉悅貓叫聲,「喵」是走上城市的街道上,與路上隨處可見繁忙工作的來往群眾並肩齊行得邁出貓腳。

(雖然……我的確有將近數百年的時間是沒有來好好的觀看一下這座城市的改變!可還真沒想到人類的文明發展,竟是能讓一座城市就這麼容易的捨去它維持了數百年的風貌,變成了現代這些鋼筋水泥所組成的鐵之森林。)

對這座城市的記憶仍停留在數百年前,那個戰亂、那個動盪、那個和平、那個安樂的各個時代的回憶裡。

看著風景、樣貌等等都與自己記憶中的這座城市有著種種不同出入的「喵」,那些記憶就它的感覺而言,就宛如歷歷在目得仍殘留在它們本該待在的地方。而這座鋼鐵森林的築起,則就好比豐臣秀吉過去曾在一夜之間所蓋起的一夜城,是短暫且虛假。

「喵」的眼裡,是完全看不出這座城市是仍保留著它數百年的旺盛生命力!

這城市在如今的它的眼中看來,就是個得了重病,奄奄一息的將死之人,是失去了原有的活力和生命力。

「喵……」

而它的叫聲也彷彿受到了這座城市的影響,原本高昂的喜悅之意,也跟著逐漸低落下來的慢慢滑落。


――歲月這種東西,無論對妖怪或人類來說,都是同樣不會等人的。


「喵」此刻在心裡是說出了與酒顛童子相同的話。

那是無論何種妖怪,只要過上了百年的歲月之後,久而久之都會自然產生的一種心態。而這樣的現象,如果拿來跟人類比較的話――大概就像人類會隨著歲數的增加,心態與行為舉止都會跟著改變,是相同的道理。

故換言之,百年前歲數的妖怪,大致上幾乎有近八成以上就都像人類的青少年似的,是容易衝動、忘我得不顧一切,總在心裡抱有著一種「唯我獨尊」的年青活力?

而活了百歲的妖怪,是就漸漸長大的會像個成年人,心態與做法也會慢慢跟百年前的自己有所區別的改變。

但――妖怪與人類終究是不同的兩個物種!因再怎麼長壽的人類,他(她)的歲數終究只有百歲……

就算人類的研究是說人的壽命是最長最長能活到一千歲左右,可在古今中來的人類之中,是又有誰能辦到如此的創舉!?

答案是No,是沒有的……

像過去的人類,在中國能活到七十的人就叫作「古來稀」。

這不就意味著能活到這麼長歲數的人是很稀有的意思。因為在那個時代的人類平均能活到的歲數,大約是在四十歲左右。而能活到四十之後的人類,是逐漸減少的少之又少。

大概,數百年前或千年前的人類,恐怕都無法想像得到現今的人類歲數,是已大不如往前的逐漸增加,甚至邁向老齡化的社會現象。

可是……這又如何――?

一個人即使一生無病無痛,但總還是會有壽命走到盡頭的一天……

反之,妖怪雖並非個個都是真正的不死之身,但就某方面來看,它們也都能當作半個不死身來看待。

――妖怪,大多數都是沒有壽命的限制,它們是有著近似無限的生命力。

妖怪的壽命是會一直延續到自己被外在的威脅終結、討伐、退治了其生命後,才會走到盡頭的去面對死亡。更不用說,有些實力極為強大的妖怪,就例如像酒顛童子他們那種級別的妖怪,是幾乎不可能會見識到自己的「死」的一天在!?

至少,人類是絕不可能辦到這種事……

所以就因為辦不到,人類才只能選擇「封印」來對付像這類非常棘手的大妖怪。

九尾的「殺生石」、酒顛童子的「童子切安綱」諸如此類等,就都是為了達到這一目的,專門用來對付妖怪的封魔兵器。

它們的真正用途,其實都不如傳說或神話中記載的一樣,是為了殺害妖怪而存在。而會有這種說法,也不過是為了讓後世的人們,對此安心、放心的說詞。

可那些當初封印酒顛童子他們的陰陽師或退魔師,想必恐怕都萬萬料想不到。他們的一番苦心,是根本對這些大妖怪發揮不了多大的效果。

但是――那些前人的努力卻沒有因此白費!否則的話,人世也不會因此享受了將近千年的表面上的和平時光。

雖然這一切都是題外話中的題外話,可千年前的酒顛童子他們,到底又是為了什麼理由而決定不再作亂的?

這,將是改天再繼續說下去的故事了――

而現在,「喵」是依循著自己過往的記憶和回憶,走過了一條又一條在百年前都應該曾經存在過,但現今的都市是都不覆存在的老街巷道。

(看來……這條街也是跟上一條街一樣,已經不能再使用了!)

再次轉了個彎的「喵」,它是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出現像這種,實際的道路與過去的記憶有著巨大的差異,使得它不得不改變自己行進方向的被迫改道。

它明明是記得,這一條大街以前是筆直開通的一直線通到底,而大街的周圍都是一般平民的住宅或商家,整條大街上是都充滿著人們的聲音和活力,看來好不熱鬧……

(明明過去的這條街是比現在還要不知好上多少倍,但為什麼人類就是這麼愚蠢的不能理解這一點?)

發自內心,真心這麼認為的「喵」。

可縱然它的心裡有滿腹的怨言,它此時此刻卻也只有發出一聲長叫,來隱藏起自己的哀傷和難過……

「喵~~~~~~~~~~~~~~~~~~~~~~~~~~~~~~~~~~――――――――――!」

或許……時代是真的快要再也容不下,像「喵」它們這些異樣的存在!

(而酒顛他的選擇,現在想想也或許才是最正確的……)

猶記得它第一次聽見這世上竟有個蠢蛋,打算成立一家專為妖怪打造的「公司」的時候。「喵」永遠都不會忘記當時想要,取笑對方的心情。

它跟其他的妖怪相同,都抱持著認為這不過是一番癡人說夢、無法實現的天方夜譚!

因為光有「正確」――是不可能說服全部的妖怪。


――妖怪,永遠都是一群無法講理的物種。


過去既是這樣,到了現代,也是一樣的就是如此。

(但是,酒顛童子還是辦到了……雖然是不算真的成功,但他還是把日本將近八成的妖怪,都納入麾下得成為社員。)

八成,雖然只限定於「日本」的80%。但光能辦到這樣的創舉,「喵」就不得不由衷佩服酒顛童子的能耐。

至於剩下的兩成,不是一些與酒顛童子的想法背道而馳、不願加入他的反對份子,就是那種喜愛獨來獨往、不擅於團體行動的獨行俠。

在此值得一題的是,那些所謂的「獨行俠」,它們的存在雖一直都是讓酒顛童子最為苦惱的麻煩份子。可同時,也同樣是他最為放心的同胞們。

再怎麼說……它們這一群的實力是都相當強大,強大到足夠保護自己的生命安全。有些的實力,更足以跟酒顛童子他們相匹敵的不分軒輊。

(對了……我好像也算它們那一塊的?)

在想起某個強大無比的妖怪的同時,「喵」是想起自己好像也不算加入了任何的集團或組織。

它也算是個喜於獨斷獨行的――「獨行貓」!

雖然它是相當頻繁得與遍佈於日本各地的妖怪集團或組織來往、行商,但它卻從來都不算它們任何一方的夥伴……

「喵」,只不過是個商人,是個什麼都賣的獨立商人。

它,不是誰的夥伴,對誰都是平等的公平對待――

只要有需求、有需要它的妖怪,「喵」都會把自己的商品賣給它們的,滿足全部客人的願望。


「顧客至上」――「喵」可算是這句成語的最佳模範!


(不過,我算該怎麼說呢?我在它們之中也算較為特殊的例子就是了。)

而這些瑣碎的雜事,它在此之前是也未曾想過。

反正生前是「貓」,現在是「貓又」的「喵」,它打算就這麼順照著貓的天性,隨性而活的繼續下去。

「喵……喵~~喵喵~~喵……喵喵喵~~……」

哼著恐怕只有貓才能聽得懂的歌聲,「喵」在屋簷上、在牆垣上、在水溝蓋上都哼著相同的貓之歌。而大概也正因為「喵」是有著「貓」才特有的悠哉個性,它才能長年以來都相安無事的平安度過。

再怎麼去猜測、再怎麼去懷疑,想必也沒有人會去揣測眼前這隻從自己眼前悠哉、悠哉逛大街的肥胖花貓,竟會是妖怪,貓又一族的其中一員。

然而,就當「喵」又一次轉過記憶裡沒有的巷道時――

它,在狹窄又隨處遍佈垃圾的髒亂巷道內,碰到了一個意外的「朋友」!


――這個「朋友」,是他想忘也忘不了的存在。


他的存在,是早已在它心裡刻下無法消除,那道永遠的印記。

也因為見到了他的關係,一時之間「喵」受到過於強大的刺激,讓它忘了自己的身份,是不自覺的忘記「貓」的偽裝,用雙腿像人類般的站了起來,並用右手的貓爪指著對方的問說。


――你……是怎麼會在這裡?


對方則好像也在此等待「喵」許久,以親切的口氣回說。


――好久不見了,貓又,喵!我們上次見面是多少百年前的事?哈哈……我是都快忘記的說……


輕鬆的語氣、平靜的口吻,是都沒有辦法緩和「喵」此刻內心所受到的震撼。

它渾身的貓毛是全部束起,它那貓毛束起的模樣,讓人一看就覺得像一顆巨大的花色海膽般,十分的可笑。

(為什麼……偏偏會在這個時間點……這個地方……碰上這麼一個不祥的存在……)

連一瞬間的空隙都不敢表現出來,「喵」是全身警戒的打算一有機會,是就要立即從對方的面前拔腿就跑得逃走!

不論逃不逃得走,它都還是要逃……

不論跑不跑得掉,它都還是要跑……

但就當「喵」正在尋找時機逃跑的時候,他是提出了一個問題。

一個令它非常在意,以至於忘了要從他面前逃走的這回事……

他,是問「喵」說。


――喵,說來有點突然,但我還是想問一下你在這座城市有沒有見到「土御門」啊!


「土御門」的出現,是當下完全奪走了「喵」的所有注意力和集中力,讓它是一下就忘了剛才所想好的逃亡計畫,就這麼傻愣的站在原地。

而他,是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喵」的狀況,是維持著他那一貫的習慣,持續著自己一人的自說自話。


――誰叫……那傢伙,自一個月前就跟我們這邊斷了聯絡,搞得我們那邊是忙到一團亂得亂到,就連我都必須親自出來找那位小姑娘的可算是整個失控了……


連問都沒問,就自己把真話都給說出口的他,就彷彿完全不把這些內容當作一回事的,就純粹為了想對「喵」吐苦水的不停說著。

他是一直說著充滿怨言的內容,而且他是完全都沒給「喵」能插話的機會,就這麼說下去的慢慢從原先的話題,逐漸脫離得往別的方向跑去,他幾乎都變成了是在抱怨「土御門」他們一族,那不健全的生活習慣。


――喂!喵?呦喉!你是有聽我說話嗎?你的靈魂是還在體內得沒有被死神勾走吧!?


等講了大約過了快要一小時的怨言後,他才發現到不知什麼時候起,「喵」是徹底睡死的攤睡在地上。

就好像對他的怨言是完~~全沒有興趣的!毫不留情面的睡給他看!?


――啊啊……看來,是真的睡死了。還真是……拿你沒辦法,你這胖貓!


用手指戳了數下那圓滾的貓腹部,但都沒有反應仍舊熟睡的「喵」。

眼看再這麼下去也不是辦法的他,也只好彎下腰將「喵」抱起,讓它躺在自己懷裡的先離開這再說。

因――即使這條巷道平時是不太會有人經過,可他也不可以再霸佔這,佔著不走的妨礙到別人的用路權。

更何況,「喵」是都睡死了……那他還沒發洩完的怨念,是又該向誰宣洩的釋放?


――真是的……你是不是該減肥了啊?喵。要不你再胖下去,我看都快要變成一顆花西瓜了。


看來十分熟練得將「喵」抱在懷裡,他是一面走一面在貓耳邊低語的說著悄悄話。

雖說看來相當的奇怪,但這時如果是有不知情的民眾恰恰好從他們身邊經過,恐怕也只會把他和「喵」看成是關係良好的主人和寵物。是怎樣都不會去懷疑他們的真正身份!?

他們怎樣都不會去猜想,「喵」和他的真實身份到底是?


――呵,不過似乎是中獎了,「她」應該是就在這城市內的某一個地方,只是在那?看來是晚點再說好了……


趁著剛剛在「喵」耳邊耳語的短暫時間,他也順便得從它的體內取得了自己所想要的情報。

雖未經過「喵」的允許就擅自將情報拿走,對它這情報商人想必是種不尊重的行為。可事已至此的現態,他是也沒有多餘的時間能去等它醒來後,再從它嘴裡套出他所想要的資訊。

再說好了……他也不認為「喵」,會肯這麼簡單的就把情報交到他手上。

從它一開始見到自己時那異常的表現,和他剛才所讀取到的記憶來看,他是已經得到足夠的證明來證實,在此之前那不安的懷疑!


――雖然討伐妖怪是「土御門」的傳統沒錯,但討伐像猿鬼這樣的妖怪,妳就似乎是調皮過頭了,「土御門」的大小姐!妳這樣亂搞,我可是相當苦惱呢~~


如之前一樣,他是又自說自話的開始獨白。

他的身邊是沒有任何的觀眾。

他的周圍是沒有半名的聽眾。

他的所做所為,都不過是自己一時興起,僅只有他一人的獨角戲!


但――這就足夠了……


――對他來說,這場鬧劇本就只是為了取悅自己而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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