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非的故事

第6話 拐回男友

王非吃惊地看着眼前的男孩子。截瘫人特有的敏锐告诉他，这个看上去有些落魄的乞丐下肢也是残疾的。

“你第一次来到麻甘街吗？”男孩子的口气很高高在上，奇了怪了，这小子明明就是一副乞丐的样子，这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却有一种毒舌少爷的感觉。王非恨不得要钻进老鼠洞里，这个只能坐在一块滑轮木板车的残疾男生竟然可以居高临下地看着趴在地板上站不起来的自己。我还被他教训了？王非怒不可遏，但现在犹如落水狗的他被精神小伙们教训一顿后还真的连这个残疾乞丐都不如了。

“怎么了，你是谁？我有没有来过与你何关？”王非受不了眼前这个乞丐高高在上的口气。

“跟我摆什么谱啊，我就是看你同为残疾人的情况下提醒你一句，不要穿得花枝招展地来这儿闲逛。”滑轮木板车男孩撇了撇嘴，露出一种青少年特有的傲娇。“他们都是无业游民，专门挑老弱病残下手，懂吗？老弱病、残。”他故意在最后一个“残”字上落了重音，生怕王非听不到。

“你就是特地来告诉我这个的？还有，你也是残疾人？”王非没有意识到自己深得废话文学的精髓，面对这个突然闯入自己眼前的男孩子，有些语无伦次。

“废话，自己没长眼睛呀？我这不是挺明显了么。”男孩子拍了拍自己的滑轮木板车，又指了指自己的腰部。“我肚脐以下没有任何知觉，你说呢！我就是告诉你，这里的治安不太好，残疾人就是容易被抢劫的，懂么？我要是也坐着你这种高级订制的轮椅啊，分分钟都要被他们抢了。”

听着男孩子说了这么多，王非非但没有怨恨，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悸动悄悄萌发。他是个跟自己一样的截瘫仔啊，而且，这小子就是衣服破旧了点，样子倒是挺清秀的，拐回家洗一洗肯定很好看。想到这里，王非刚才的失落和愤怒一扫而空，“接受挑战”带来的快感占据了大脑最核心的区域。

“你年纪轻轻不去读书，划个木板车在这条街乞讨算怎么回事？你家人呢，他们不管你呀？”

“家人？哈哈。我妈早就过世了。我爸和我去矿下打工出了矿难，我爸死了，我也被砸瘫了，家里哪还有人！”

“真惨。那你别流浪了跟我回家吧，我可以养你。”

“我凭什么相信你呢？”男孩子摇着脑袋，狭长的丹凤眼在阳光下眯着，有种青春洋溢的放飞感，一点点的嚣张、一点点的不羁，还有一点点的期待。

真是的，这小子越看越感觉是自己的菜，王非的欲火冲上心头，先前的客套和距离感一扫而空，他只想快一点将这娃拐回家当男友。“我包养你还是可以的。你也不用整天在这乞讨，风吹日晒的连个像样的轮椅都买不起，何必呢？跟我一起生活不好么。”

“是吗，都可以，无所谓。”他是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多年的贫困生活让他做事的所有出发点都是为了生存。两个瘫子该怎么生活，谁照顾谁？他想了想，但又不去再想。乞讨的这些年里，训斥、嘲讽和冷漠便是他人际关系的全部。只要这个白衬衫黑西裤的截瘫哥哥能不让自己流浪乞讨，他就不在乎其它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