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之国与永远的少女

第10話 夏尔的婚礼F

回家之后，夏尔把他所看到的“诗”写了下来。我们就那些内容进行了几次探讨，姐姐说，她原本的名字含义是一种奇异的宝石，在阳光下是绿色，在黑暗中是红色。而根据她的自述，她之后改了名字，变成了绿宝石，正是符合她的父亲，想要让她能够快活地生活在阳光之下的愿望。她褪去了密室里的神秘色彩，变回了原本的自己了。

虽然圣典记载的内容非常荒诞不经，但是我觉得夏尔所得到的这些信息，其内容还是相当可信的。这么想起来，我甚至觉得，我有和圣女一样的白色头发，是一件值得自豪的事情。

在这之后，夏尔和艾琳达就开始忙于在父母亲的指导下，准备他们的婚礼了。虽然夏尔满脸不在乎地说，差不多就可以了，提前几天准备就足够，不过我想，作为女孩子，还是会希望自己人生只此一次的重要仪式风风光光的吧。虽然我也很想帮助他们，但是我能做到的事情实在有限，只能在家里帮忙清理房间和挂上他们准备的饰品。

夏尔变得整天忙个不停，据他所说，真的开始准备了才知道有多麻烦，有大量的物品需要去别处买，包括婚礼现场的装饰、各人的服饰、赠送给宾客的礼物、家中新的生活用品、以及提前购买的食品等等，光是列在清单上就已经足够多，一项项去做更是累死人。虽然钱目前还不是大问题，但是为了让每个细节都符合自己的心意，所有的事都得亲自去操办，这才是最麻烦的地方。

如姬时不时地会去找艾琳达聊天，她告诉我，她只是想更多地了解这个世界，包括世界上的各个国家、各个地方的风土人情、这个世界的基本常识、还有魔术。你完全可以来问我的，我这样对她说，但是我在心里也知道，我所知道的没有他们多，而且也不那么善于表达。

“其实，我也是看她最近比较闷，陪她聊聊天而已，你看，接近这个时间，总会觉得紧张对吧？我想这样能让她放松一点。如果可以的话，你也一起来聊聊呗，她一定会更开心的。”

她的话让我沉默了，我竟然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一点，大概我在心里觉得，她是配得上夏尔的人，她那么坚强，那么厉害，一定不需要我的安慰吧。这个时候，我才明白，其实大家都一样脆弱。或者说，即使不脆弱，也还是需要别人的鼓励。人是社会性的动物，如果长期得不到别人的肯定，就很容易丧失自我。在那之后，我也会试着去和艾琳达聊天，或者加入她们的对话。

姐姐倒是隔三差五不在家，一开始我很疑惑她去了哪里，跟艾琳达聊了以后，我才知道她是去找伊洛塔丝玩了。看来她们成了很要好的朋友，不过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有相同的兴趣。艾琳达说，姐姐对各种人的行为很感兴趣，说得好听点就是喜欢社会学分析，说得不好听就是比较八卦，伊洛塔丝正好很乐意于分享她从前认识的人的种种故事，所以她们就经常腻在一起。最近伊洛塔丝也开始向姐姐请教最近时兴的魔导机械方面的问题，反正就是相当合得来。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飞快地过去，我和如姬一起去给附近的几个人送邀请函。当她问起我为什么艾琳达的父母亲不来的时候，我告诉她：

“之前发生了不少事情，总之就是，她的父母已经把她当作不存在了。”

“是因为关系不好还是……”

“都有吧，不过也有一些很奇怪的因素在，总之你以后最好不要提起这件事。”

她认真地点点头。即使在我心中，艾琳达的事情也是一个谜，世界上有些事情，或许还是不要弄清比较好。

7月25日，是婚礼举行的日子。准备了快一个月，家中已经装饰一新，这一天一早，我们在屋子旁边的空地上，摆开准备的一些道具，之后我们就前往教堂。虽然在教堂举行婚礼并不是必须的，不过艾琳达说，知道了圣女的故事以后，也希望能像她和她的丈夫一样幸福美满，在圣女过去所居的教堂进行婚礼的话，或许能得到她的祝福吧。

艾琳达披着白纱，看起来美极了，我和如姬跟在她的左右两旁。她向来不会穿高跟鞋，虽然之前在家中尝试着适应过，能看出来她还是走得很不习惯。往日很快就能通过的通往教堂的坡道，今天她却走得分外艰难，我们搀着她的手，她对我们说：

“我又不是老人家，不用那么关照我啦！”

“那可不行，保证新娘万无一失，是我们的职责。”如姬说。

“难道不应该是让的职责吗？”

“没关系，我们都是一家人，职责要互相分担。”如姬嬉皮笑脸地说着玩笑话。

虽然确实是这样没错，不过我们的“一家人”生活，大概也就到今天为止了，我看着脚下的路，悲哀地想。姐姐早就决定了，在婚礼结束之后，她明天就会带我们走，而我和如姬的房间里，现在也正放着我们整理好的包裹。虽然夏尔向她抗议过，说假期还有不少时间，希望我们能多留一阵子，但是姐姐的态度很强硬，她以自己有很多事要处理，需要提前回去为由，拒绝了夏尔的请求。

她是希望他们两个能不受约束地度过一个美满的新婚之月吧，我明白的，我也赞成这一点。不过，想到我们马上就要离开这熟悉的家，去往从未去过的地方，我的心里就沉甸甸的。

如姬还在那里没心没肺地笑着，真好，她总是看起来那么开心，如果没有她的话，我大概会失去跟姐姐一起离开的勇气吧。最开始的时候，我无比畏惧着姐姐所说的，我们一起离开的那一天，而到了现在，我也觉得能够接受了。

宾客们也陆续来到了教堂，我们邀请的人并不多，一共只有十几个，一方面让一些人太远跑来参加没有必要，一方面也无需邀请一些不那么亲近的友人。

姐姐也带着伊洛塔丝一起来了，她们的关系似乎变得相当亲密，总感觉相当奇怪，不过也是因为她们认识还不太久，现在还处于热情期吧。不过，好像女孩子之间这样也很正常，就像我和如姬一样，我们也不过是普通的朋友而已，嗯。

在修女赛莲和莉拉的见证之下，在我们的注目之中，艾琳达和夏尔相拥相吻，他们立誓永久相伴，直到生死将他们分离。夏尔的笑容灿烂得如同这个季节的阳光，艾琳达也美得像是故事中的圣女，真的是一对璧人。真好啊，虽然早就已经知道会这样，我还是不由得羡慕起来。

在未来，我也会结婚吗？我也会像她一样美丽吗？对象会是什么样的人呢？虽然有点期待，不过好像很难想像啊。想到这里，我发现我歪过了头，看向身旁的如姬。如果对方是一个男版的如姬，那就好了，我突然想，我和他相处一定会很愉快的，可恶，为什么如姬不是男孩子，不过她的性格恐怕也不适合当男孩子吧。

这些想法我当然只会放在心底，暂时不会告诉其他人的，如果哪一天可以开这样的玩笑了，再说出来吧。

在那之后，我们簇拥着那对新人，回到屋旁。姐姐准备了新式的摄影机，开始自由拍照。我们从房里取出甜品和礼品分发给宾客们，在临时支起的折叠桌上，我们放上了蛋糕和饮品，夏尔的父母甚至支起了烤肉架开始烤肉。肉的香味很快就弥漫开来，确实很诱人，但是我没什么胃口。夏尔和艾琳达看起来很忙碌，他们也被香气所吸引，来到这里取了一些肉。

他们的脸上满是甜蜜和幸福。在宴会的高潮过后，夏尔公主抱着艾琳达，回到了他们的房间里。

宾客也开始逐渐散去，看着满地的狼藉，我独自靠在墙角。虽然今天好像也没做什么，但是感觉很累。这个时候，如姬出现在了我眼前：

“看你的样子，好像不太开心呢，怎么，是失恋了吗？”

她好像今天一整天都在开玩笑，到这个时候也在开我的玩笑，真是的，虽然以前跟她说过我曾经对夏尔有好感，不过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早就已经放下了，真的。

“怎么可能哦。我就是突然觉得，好像很累。”

“这些天确实辛苦了，之后就好了。”

“别忘了，我们的辛苦才刚刚要开始呢，明天就要出发了。”

“嗯，是啊。”她突然靠近了我，伸出手撑住墙边，把我包裹在两臂之间。

“怎……怎么了？”

她的脸贴近了我的眼前：“看他们幸福的样子，就感觉好羡慕，可恶，菲奥拉也当我的新娘吧！”

嗯？什么？我的头脑一时间无法运转，她到底在说什么？真的不是开玩笑吗？

“怎么了，不愿意吗，我可不是开玩笑哦。”她的脸上满是笑容，我突然发现，她金色的头发和夏尔很像。不知不觉间，我点了点头。

“哇哦，太好了！”她突然试图用手托住我，想要把我像艾琳达那样抱起来，但是没有成功。

“果然没那么容易啊，我的力气还是太小了。”

“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吗？”我小声问她。

“当然是——只能清理战场了。”她伸手指向场地上的各种垃圾，脸上仍然保持着灿烂的笑容。我甚至有点分不清，她刚才是不是真的有说过那样的话了。

在那之后，夏尔和艾琳达也出来了，我们全家一起打扫了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