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之旅

第25話 自I3995 (4) 贤者的留言

我喜欢住在宁静的小镇上

每个人都认识我的模样

每天早晨

镇上的人从门口经过

都亲切地与我交谈

那是过去的她

在漫长的，漫长的，接近永恒的时光里

都未曾拥有过的平凡的日子

大家都叫我雪莉

那是了不起的，了不起的大贤者的名字

大贤者什么都知道

因为那原本是另一个世界的知识

过去的雪莉住在塔里

塔的力量让她不会衰老

人们说，塔里的一时，便是人间的一秋

那些迷途误入徜徉塔中者

回首便已物是人非

大贤者雪莉，在长久的时光里

被囚禁在这里，偶尔才会见到

那些千辛万苦

才寻得塔之所在的来访者

那都是在我认识她之前的事情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界

究竟发生了什么呢？我什么都记不起来

当我醒来的时候，我就已经在塔里了

正如往日所读过的那些荒谬的故事

我没法再回去

见到那些熟悉的可爱的人们

然而在这里，她亲切地接待了我

虽然说是接待，可她不过是个小孩

她所做的，不过是一直读塔里的书

长久地停留在塔顶的花园

她没法离开这里，她告诉我

她在这里生活了十几个春秋

这里的书，却永远无法看完

这里将她连接到知识的源泉

有人怀着疑问来访

她就一一给予解答

这是她在这里唯一的工作

她告诫我快离开这里

否则看到的世界将面目全非

她问我有什么疑问

可我问不出来

我只想知道我为何来到这里

为什么要回去呢？

我想起这样的问题

这里正如永恒时间的化身

她在这里保持着安好，而我也不再有什么挂念

她告诉我，离开这里

就会到达那些我从未听说的王国

那些国家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宁愿留在这里

陪她说话，与她看花

从塔的小窗向外望去

那无尽的森林与原野

或许才是世界原本的面貌

我在她的房间里

把过去听过的故事都讲给她听

她笑了起来，告诉我

这些故事比塔里所有的书都有趣

那只是儿时听过的，无聊的黑暗童话

小小的孩子根本不理解其中的含义

她一定会明白吧，我想

可是她为什么笑得这么开心呢？

她告诉我，她想去外面看看

她不能离开这里

她的表情很悲伤，就算是我也明白

我想要帮助她

这样告诉她的时候，她就狡猾地欺骗了我

从此，她将贤者的身份转让给了我

而她却变成了和我一样的

黑色头发的异世界的来客

她大笑着离开塔，留下我孤身一人

我这才发现，我变成了她的样子

我开始胡思乱想

会不会从一开始，她就是被前一任所欺骗的呢？

但是如果那样的话

千年里经过了那么多的人

为什么她没有对先来者做同样的事情？

这样的事情永远也想不通

我来到塔下，发觉大门已经敞开

并不像她所说的一样，无法离开

我只是轻轻一迈

古老的高大的塔

就消失在了我的身后

面前就是那条

我将走过很多次很多次的路

吟诗、占卜、为人们解决困难

我在小镇上住了下来

我的身体产下了她的女儿

她叫什么好呢，我这样困扰着

原来的贤者现在在我的身体里

那就叫她白小姐吧

孩子一日日地长大，她总是问我

为什么爸爸不在家

但是我也无法回答

那是多么幸福而又漫长的时光

我如同过尽了我的一生

在这普通的小镇上

之后过了很久很久

我走过了很多地方

女儿早已长大

白小姐却还没有回家

又过了很久，很久

我却一直没有变老

那让我怀疑，是不是她早已死去

我已经再也见不到她

女儿早就离开了我的身边

来到陌生的地方

有了自己的家

而我，孤独的贤者

仍旧保持着不老的容颜

在这世间游荡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呢？

我不明白

为什么要把我留在这孤独的世间

却自己一个人离开

我原以为我离开了塔

然而现在看来

我一生一世都在这塔之中

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

她回来了

带着英姿飒爽的笑容

告诉我她进行了一次旅行

我哭了

为什么要离开那么久

让我觉得被她，被这个世界所抛弃

过了很久

贤者之名在世间传扬

我究竟做了什么呢？我完全不能明白

自从离开那个小镇

我便没有为人们进行过解惑

然而我的声名在世间回荡

人们都想要找到我

尽管他们见到我的时候

只是把我当做普通的美人

听着他们的歌颂

我感到恐惧

我做不了那么多的事情

我不想再当贤者了

然而这已经成为了，我无法逃脱的枷锁

白小姐，我该怎么办

我这样问她

她告诉我，已经没有回去的办法

她也一样没有变老

她告诉我，以后会陪着我

直到时间的尽头

说完这话，她就离开了

只留下我一个人，泪如雨下

我累了，厌倦了

这个世间有太多我无法承担的责任

等到她回来的一天

我告诉她，我要回去

回到我原来的地方

她只是温柔地点头

简直就像原来的自己

我们在这里留下了十二块石碑

下面埋藏着一点东西

那是我曾经存在于此的标志

告诉世人我们已经不存在于此世

后来的聪慧者

你究竟身处哪一个时代呢？

不论如何，我和她都已经离开了这世上

回到了我原本的地方

就像我在这里死去了一样

人们不用再寻找我

人们可以肆意地评价我

我也不用再担心他们，和这个与我无关的世界

这才是应该发生的事

这才是我想要的幸福

当你看到这些

那里的我已经不知是死是活

然而我还是为你们献上美好的祝愿

那是曾经存在的，我所深爱的

与我共体的她

留给这个世界最后的礼物

当时让看起来很不满，他觉得这个贤者极其无能、无聊又无趣。我不知道让对贤者到底有着什么样的期待，不过我觉得，如果换成是我的话，或许不会比她做得更好。而那个白小姐也同样很奇怪，为什么总是要离开家到处乱跑，而不愿意陪一陪自己的女人。

经过贤者的墓地后，我们就来到菲奥拉的家。那里到处都是灰，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不过，在从前她的父母为她准备的房间里，我们发现了在菲奥拉被冰封的时间里，为她准备的生日礼物。

当时菲奥拉哭了，并且想把那些都带回去。我抱了她，我第一次看见她这么脆弱的一面，感觉她像个小孩子。不过，也很可爱。

我们把那座房子打扫了一下，住了几天，在附近转了转，也没什么好玩的。在房子的东边一段距离处有一条河，河的对岸是一片平缓的山坡，山坡上盛开着黄色的小花，数量相当多，远远看去犹如绿色毯子上的黄色铺盖。我们把那里起名叫做星之原。

那几天，我们悠闲地呆在屋子里，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用做，就像退休养老的老人，和自己的伴侣一起，慢慢迎来时间的终点。当时的我并没有想到，之后确实发生过那样的事情，但是与我们所想像的都不一样。

回家之后，我们发现其实希露蒂和伊洛塔斯之前就在社交平台上认识了，只不过之前不知道而已。她们在教会相约，因为伊洛塔斯懂得一些古代文字，所以让她看一看教会的墓地，埋着的究竟是什么人。

那里有两具古老的石棺，一具上面写着——Sunaeco，太阳之子，另一具则是——Chrysoberyl，失去了紫色而得到幸福之人。希露蒂姐姐，向我们解释了这个称谓的含义：

“Chrysoberyl就是那样翠色宝石的统称，其中特别的一部分被叫做紫翠玉。如果说她的本性是人，在阳光下是翠色，而在灯光下被包装成神的紫色，而现在她失去了那样的紫色，变回了普通的人，你明白吗！她居然在自己的坟墓上，写上了这样的话啊，说明她真的很满足啊！”

从前的那个害死我的“她”，从来都没有流传过类似的传说，也没有对任何人说过类似的话。凭着让方便的能力，他居然从那具石棺之中，了解了那个圣女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