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のうどん県／徳川レモン

我的乌冬县 故乡／德川柠檬

[香川县]

　　咯噔嘎噔，咯噔嘎噔。车窗外望去的景色不禁令我思绪万千。

　　碧绿的田野、微风下轻轻摇动的稻谷。蓝天白云的绝配组合仿佛能够抚平我那颗伤愁万感的心。

　　我回到了故乡，香川县。

　　胸怀着一颗偶像梦想，踏上了赴京之路的我，但是结果却是连个芽都没能开出。虽然之后又开始转向少女偶像路线去发展，但是娱乐圈的流行和少女偶像的工作都被那些出了名的艺人们抢走，我只能每天靠打打短工来送走忙忙碌碌的朝暮。

　　经纪事务所下了最后通牒，提出改向性感女演员的路线，可是我拒绝了。因为我那时有个男朋友，他也表示无法接受。

　　我和男朋友同居了将近五年。

　　刚开始谈恋爱的时候，双方都有计划要结婚。但是年数一久，彼此的情感也淡了很多。最后的分手是因为他的外遇。

　　“我遇到了自己喜欢的女孩子，所以你能搬出去吗？”

　　这样的话，生下来第一次听到。但这就是现实。我被无情地甩了。

　　收拾好行李，我离开了东京。

　　香川县是日本全国面积最小的县。这个随便一查都知道。

　　这里最出名的要数乌冬面。最近好像也被称作乌冬县，不过我对这个没什么兴趣。因为除了乌冬面，香川县什么都没有。

　　而我却不喜欢乌冬面。

　　再看看电车里，坐车的人很少。就是些高中生还有带着孩子的，和东京比起来乡土气可真是太浓郁了。简直就是一个标标准准的乡下。

　　“下一站坂出。下一站坂出”

　　车厢内广播响起来，我也站了起来准备下车。终于回到了我自己都不喜欢的故乡。

　　◇

　　坂出是一个小城镇。小县下面的小镇里有我的老家。

　　这里就临着大海，以前是个渔港之乡，今天却已没落下来。好像这一带还曾有个大盐田，但是我也不感兴趣，所以不太了解。

　　从车站步行30分钟能够看到制面厂，那就是我的家。

　　离家越近下煮乌冬面的香味越浓郁，让我感到肚子更饿了。虽然不甘心，但是香川县的乌冬确实美味可口。即使是讨厌乌冬的我也不得不承认。

　　当老家开始映入眼帘，就能看到那个制面厂的广告牌。这是我讨厌的景色。从来我就没喜欢过这个小乡村。土里土气，还没什么东西。所以我很憧憬东京呀，不愿意被淹没在这么一个乡下。

　　“结果还不是逃了回来，搞什么呢。”

　　我不禁叹了一口气。讨厌只是嘴上说说，这里是我生长的故乡，况且我又不讨厌家里人。只是讨厌乡下而已。

　　我拖着拉杆箱朝家里走去。

　　“我回来了。”

　　穿过制面厂的入口处，就看到正在为客人端水的奶奶那张倍感诧异的脸。

　　“美香！你回来啦！？　怎么也不打个招呼，大家可惦记着呢！”

　　“奥，恩……我回来了。没跟家里联系，对不起啦”

　　边向奶奶陪不是，边把视线移到了爷爷身上。

　　他只是默默地下着面，看到我也不出声。爷爷以前就是这么沉默寡言。

　　“午饭还没吃吧？　美香，先吃点乌冬面再说吧。”

　　奶奶把我领到位子上坐下，乐颠颠地走进后厨。

　　店内氛围和以前一样，丝毫没变。还是老旧的桌子和椅子。桌上放着七味粉、酱油和一次性筷子。

　　店里还有三个客人，当然都是男客人。每个人都津津美味地吸溜着乌冬面，为了不放过最后一滴的美味，还会把汤喝个精光。

　　制面厂一开始并不提供餐饮服务。可是有些发烧级粉丝想吃刚擀好的乌冬面，实在熬不过，店里才开始供应堂食。我们家最初也回绝了客人，后来大概上小学的时候，才开始提供堂食。

　　“对了，妈妈呢？”

　　我问奶奶，只听到后厨传来了回答声。

　　“雅子在打钟点工呢。好像忙得很，说会晚回来。”

　　“哦……”

　　去了东京后，我只和妈妈保持着联系，所以很想找她聊一聊。

　　“美香，想吃什么面呀？”

　　听到奶奶的声音，我条件反射地回答道：

　　“清汤小份。”

　　香川县的乌冬面店很多都用大・中・小来表示量。所谓清汤小份，指的是小份清汤乌冬面。但是这个说法在其他省市可未必有人听得懂。

　　在东京，进了乌冬面店，我也经常会不经意地这么去点单。结果当然是不仅店里没人听得懂，而且大家一下子都很疑惑，让我感到很丢脸。因为这样，我才不喜欢香川县。

　　不一会儿，奶奶把乌冬面端了上来。我们这里是制面厂，所以既没有浇头的天妇罗，也没有关东煮。只有葱，天妇罗油渣和生鸡蛋。

　　“来，当心别烫着了哈。”

　　奶奶的这一句话让我一下子收了心。

　　再看看乌冬面，金黄色的汤汁里是滋润光艳有劲道的面。在东京吃的乌冬面汤汁都接近黑色，而在这里，金黄色才是主流。

　　面汤的香气和白色雾气柔柔软软地上升，令空腹的我食欲倍增。讨厌的乌冬面看上去都香得不得了。

　　……说起来，我也不是一开始就不喜欢乌冬面。

　　上小学时很喜欢，而且憧憬着爷爷奶奶忙忙碌碌的身姿。可是上了中学总觉得乌冬面太难看。拼命制面的爷爷奶奶在我的心中也变得“老土”。

　　打开一次性筷子，开始吃面。吃惯了的老味道一下子在口中弥漫开，清淡的咸味恰到好处，面汤也很爽口，劲道的面条一下子穿喉而过。

　　“呜……呜……呜呜呜……”

　　眼泪不禁落下。曾经因为讨厌而躲得远远的东西，却如此温柔地包裹住我。做得不好的是我，老土的是我。其实这些我都知道，就是没有勇气去承认。

　　“爷爷对不起，奶奶对不起……呜呜呜呜……”

　　奶奶什么也没说，一把搂住了我。

　　其实，我心里可喜欢这个小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