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 異 行10

第一話

夾雜著鮮血與生命的悲慘聖誕夜。

混雜著仇恨與怨念的瘋狂聖誕節。

在經過這兩個日後絕對足以成為日本史記載的重大事件，酒宮悠是在白峰相模坊撤兵完的隔天獲得了解放。

莫名的被囚禁又莫名的被放出來，酒宮悠是就覺得自己陷入一個莫名其妙的狀態。

原先以為自己有可能被做為威脅酒顛童子他們的人質或做為交換條件的籌碼（這絕非酒宮悠的自我意識過剩，只是白峰相模坊後來不打算這麼做罷了）？但後來當她獲得釋放時，她是對所有事情都一無所知的僅被告知：是結束了。妳可以走了……

接著不明究理就重獲自由的酒宮悠，是在隨行的大天狗，愛宕山太郎坊和飯綱三郎的雙重陪伴下，重回了當初她進來天狗之國的城門前。

在通往城門的路上，酒宮悠雖是一直很想對愛宕他們說些怨言之類的內容，可她一想到自己所受的待遇，若是就人質或囚犯而言……根本就是太過寬鬆、優待的處置！

酒宮悠，便不由得談不上話來。

酒宮悠在這的期間，是除了喪失「離開」的自由之外，其餘的是都隨她歡喜的盡情活動。

不管酒宮悠是藉機刁難或無意找碴，愛宕和飯綱他倆總是會命令待在城裡的侍衛，盡心盡力的完成她的每一個要求。

以至於……這可以說是過於完美的對待，讓酒宮悠是都忘了自己的處境，完全放下心來的享受著有人服務、有人照顧、有人侍奉的生活。

但——她的這份閒情逸緻，是也只維持到在走出城門以前……

走出城門的酒宮悠，她出來的第一眼所見的不是那一望無際的古代森林，則是……夾帶著憤怒和悲痛的神情，前來接她回去的妖怪，鬼子母神！

「彌生……姐……」

在見到前來接自己回家的人，是自己再熟悉不過的野村彌生時，酒宮悠是差點興奮的喊出她的名字來。

可當她是見到彌生那強忍激動的情感，並勉強擠出笑容來迎接自己的表情，酒宮悠是就把聲音給硬是收了回去。

緊接著，酒宮悠是還來不及跟彌生談上一句話，彌生就以鬼子母神的身姿，帶著一副相當壓抑的模樣，請愛宕和飯綱他們倆到一旁談談。

彌生是極度不希望，酒宮悠見到自己現在的這副模樣和他們之間的談話內容。

而身為大天狗之一的愛宕山太郎坊和飯綱三郎，他們倆其實是有些表示不願意配合的態度，但在彌生是在他們耳邊輕聲的說了幾句話。

先是沉默了一下，隨後點頭表示示意同意的他們，是就走到距離酒宮悠百米之遠的位置談話。

彌生和他們之間的談話，是非常的快速又不浪費時間。

前前後後算起來是講不上五分鐘，彌生就和愛宕他們是一同朝向酒宮悠這走了回來。

談完回來的彌生，她是並沒有給予酒宮悠太多說話的時間，是不等她開口就一昧的對酒宮悠說：走了。

這時的彌生，是全身都散發出一股不容許酒宮悠發言詢問也絕不妥協的氣氛，是叫人感覺得出她的不對勁。

酒宮悠她雖是有話想問，不過她仍是聽從彌生的指示，先是認份的跟著她的腳步離開了這個不宜再久待的是非之地。

隨著她們是跟外界與內部的交界處的距離是越來越近，酒宮悠心中的疑問是就越生越多。

最後。當疑問是多到快要滿出酒宮悠的咽喉時，她是在交界處之前停下腳步的對彌生問了句。

「現在……到底是怎麼了？人家……已經不是個孩子……我是可以承受「真相」的。」

「……」

被她這麼一問，彌生是隨即停下前進的步伐。

等彌生是一回頭的轉過身去，她是就緩緩道出了那殘忍無情又無比真實的「現實」，使得酒宮悠頓時感到一陣青天霹靂得差點昏厥過去……

然後——

現在，是在被未來將記載為「日本島之異變」的災難過後六個月。

在這已過去了半年的時光，不論是「魍魎屋」、日本政府與散佈全國各地的妖怪勢力等等，是都發生了明顯的轉變。

譬如就先拿在這段期間變化最大的「魍魎屋」來說——在半年以前，當全部的事情是暫時告了一個段落，必須得扛起外勤與內務兩邊的社長之職的玉藻前，她是以社長的身份發佈了「緊急召集」的召集令。

所謂的「緊急召集」，顧名思義就是要外勤組和內務組的全體員工是都放下手邊的工作，在限定時間內統統回歸到「魍魎屋」報到，並聆聽社長接下來將要宣佈的重大事項。

而這一指令是只要一發出，若是有誰沒有在限定時間內趕回來報到的話，就將被視為「離職」，是當場解除他的位階和職務，不再承認他是「魍魎屋」的一員！

雖說「緊急召集」的指令自公司成立以來，酒顛童子是從未使用過它半次，所以隨著時間一久，是也有不少職員是將此視為一個用來警示它們的工作態度的管理手段。

但是……當玉藻前是解除了它的封印，發佈了「魍魎屋」有史以來的「緊急召集」，卻沒有一個職員是將它視為笑話的輕鬆看待。

「魍魎屋」的全體職員，無論是否待在日本境內或是在其他國家辦公，他們是都一律將這事做為首要之急，是不辭勞苦、排除萬難的在規定的期限內趕回來。

然後等到全體職員是都聚集於同一個空間，等候著身為雙社長之一的玉藻前（這時的大部分職員是還不太清楚酒顛童子的險境）的事項頒布。

玉藻前是在萬名左右的妖怪的注視下，登上了講台的上方，並開頭就直奔主題的說出了「真相」。

玉藻前是沒有參雜任何的謊言和隱瞞，她絲毫沒有保留的把自己所知的一切都告知給底下的全體職員聽到。

接著，除了少部分事前就被玉藻前告知或從別的途徑得知了這一消息的重要關係人外，剩下的其餘職員起初先這是喜好玩弄他人、擅長說謊與背叛的玉藻前，她用來做為開場白的表演。

原先不少妖怪是都發出了好笑的笑聲，認為玉藻前這話絕對是個——「玩笑話」！

可隨著之後玉藻前是話一說完就陷入漫長的沉默，那股逐漸凝重的氣氛，是漸漸的施壓在眾妖的身上。

等到最後，終於是有誰先打破了沉默，以驚恐萬分的語氣和不敢置信的表情相信了玉藻前的開場白。

他是一邊喊著「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一邊像是想甩開這個難以接受的「現實」，是轉身就跑的加速離去現場。

這個時候，雖是有些職員是試圖去阻止他的行為，但玉藻前卻是出聲喝止了他們，讓他們就這麼隨他去的不用理會。

玉藻前的這句話一出，就更加使眾妖相信了她方才的發言，絕非是為了取悅他們的戲言、笑話……

緊接著，便是騷動的開始。

頓時之間，整個會場是都被不安和混亂的情緒所佔領，大部分的職員是都表現出一臉無法接受的表情，大聲吶喊的想尋求協助。

他們真的、真的是……很希望有誰用力的痛打自己一拳，告訴他們這一切都只是一場「夢」而已。

但事與願違的——他們的期望是都全數落空。

無論他們是等了多長的時間，是都沒有誰來用力的揍他們一拳，同樣的是也沒有誰來大聲的叫醒他們，令他們從夢中醒來。

至於騷動剛開始時的玉藻前，她便是沒有再說什麼的丟下那些逐漸呈現混亂、失控狀態的職員，隨他們開心的去發洩自己的情緒。

此時的她，可是比誰都更想大聲咆嘯、呼喊的發洩內心那奔騰不已的情感，甚至是讓那份狂亂且沸騰的憤怒來掌控自身的一切，將無盡的怒火全數燒向那些她心裡憎恨的對象。

（可是、我不能這麼做……在酒顛童子倒下的現在，我是必須得為了心愛的他，撐起這間可說是他的畢生心願的公司會社才可以……）

只要一想到酒顛童子不惜犧牲自己、改變自己也想要實現的「理想」，玉藻前就不得不為了「愛」暫時放下心中的怒火和怨恨，以保全「魍魎屋」的存續。

說真的，玉藻前又何嘗不希望這一切都是一場「夢」……但她偏偏又得比誰都更加認清這份「現實」的，踏出堅強又堅韌的步伐。

畢竟——酒顛童子是尚未真正的「倒下」，他只是暫時的「睡了」罷了……

所以玉藻前現在的所做所為，就不過是在酒顛童子醒來以前，暫代夫職的管理、監督整間公司的營運。

但玉藻前的想法，並不代表底下的職員的想法。

就好像野村彌生和文生她們是都未能在事前就得知這件事的消息。

等她們是接到了「緊急召集」的指令，並在聽了玉藻前詳細的解說和接受了她的話以後，彌生的怒火是頓時無法控制的燃燒起來。

尤其她特別生氣的不是那個在幕後操縱、將酒顛童子搞成現在這個狀態的天狗之王，白峰相模坊。

彌生她的怒火指向的目標，是在那個當下得為了大局、為了「愛」、為了一切著想而得壓抑自我的玉藻前，和必須得讓她這麼做，他們這些無力又無用的社員們……

彌生是只要想到自己是如此的沒用，連想幫忙和上前安慰都做不到，她就控制不了情緒的露出本貌。

更別提說，在彌生的心情還來不及平撫之前，就又得知了酒宮悠是被白峰相模坊他們做為「上賓」囚禁起來的一事。

她是不等玉藻前下達指示，就自我推薦的希望玉藻前能派遣她去擔任「保護」和「接回」酒宮悠一職的職務。

玉藻前她對此是沒有表示反對，同意了她的請求。

在這之後發生的事，是想必就不用再多做描述了才是……

總而言之——在這事爆發開來沒過多久，「魍魎屋」是就冒出了大量的人潮離去。

這事雖是有一度獲得平穩的減少下來，可隨著這半年的時間過去，也仍是有不少職員陸續的選擇離開「魍魎屋」。

事至今日，「魍魎屋」的離職人員，是已超過半數之上。

而這些前職員選擇離開的理由，是都沒有例外的跟酒顛童子的「不在」有所關連。

畢竟他們這些妖怪當初會願意加入「魍魎屋」這個組織和公司，就是因為有著名為「酒顛童子」的這個向心力在！

酒顛童子他自己本人是知道或不知道這件事？但他其實是相當受到不少妖怪的尊敬和敬仰。

特別是當年他與滑瓢一同帶領、指揮日本妖怪，將入侵、侵佔這個國家的大陸妖怪趕回祖國的那一役，是就大大的提高了他在他們心中的地位。

話又說回來，「魍魎屋」之所以能夠成功的因素，也都是在大戰之後才打下根基。

因此……那些後來會自願加入「魍魎屋」的妖怪，他們與其說是認同了酒顛童子的理念，倒不如說是基於追隨的心態才會跟著過來。

也就是因為這樣，只要當酒顛童子「死了」或「不在」，他們是就不願意再多待在這一秒的轉身就走。

但這可不能說是他們無情無義，本來就「妖怪」而言，這是再正常也不過的思考模式。

身為非人之物的他們，所謂的夥伴意識，絕大多數的時候都是建立在「力量」之下！

跟在擁有強大力量的強者的身後，不但是一種常態，也可以說是這邊的自然法則。

雖說「魍魎屋」的情況並不能完全用這一套法則來解釋，但是卻有著異曲同工的意思在。

況且走了一半左右，也就代表著是還有接近一半的職員是選擇留下。

當然，選擇繼續待在「魍魎屋」的職員裡面，不少都是因為力量過於弱小，無法像那些可以選擇離開的妖怪，有著即使走了後也能保護自己的本事和能耐！

要不然的話，就都是因為某些因素得離開了故鄉和祖國，最後來到這裡尋求庇護的西方妖怪。

像擁有以上這兩種情形的職員，算是佔了留下的職員的三分之二。

並且，再從中仔細一看，就能發現到酒顛童子多年奮鬥的理念，是也只有六分之一左右的職員，算是真正站在他這邊的予以認同。

也由於「魍魎屋」是在這半年內出現如此慘重的人員流失，使得公司的營運和經營是都浮現出不少的問題和難處。

畢竟選擇離職的「妖怪」，許多都是在各個部門的主力成員。

他們的離開，自然是就會造成人員的空缺和不足……嚴重一點的話，那個部門是就得全面停擺，不得不放棄它現有的運作。

——話說回來，玉藻前是早就料到了這一事態的發生！

早就料想到這一點的她，是沒有對那些有意離開的職員提出任何挽留的想法。

玉藻前她，總是一個字都不說的收下辭職信。等到這些妖怪是要離開的時候，是又會默不作聲的目送他們。

反正要走的總是會走，強留他們也不是個辦法——既然他們是都有了離開的想法，那是就放任他們走吧。

況且，這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當然。數量如此多的職員離開，「魍魎屋」的運作是會暫時出現問題。但換個角度來看，也就是在這個緊要關頭是才能看出，在這些妖怪之中有誰是真心的想跟隨酒顛童子的腳步前進？那些則不是真心的想這麼做！

「危機，往往也是充滿轉機的時候」——這話的確不是沒有它的道理在。

（不過那個笨蛋他、應該是不會願意這麼做……因為酒顛童子，可是不會對自己的同伴、夥伴和部下們做出這種像是「測試他們」的做法。）

對於酒顛童子的認識，是比誰都來得長久的玉藻前，她是再清楚也明白不過自己所愛的丈夫，究竟是一個怎樣的耿直傻瓜……

正因為酒顛童子是不會採取這樣的做法，身為他的妻子的玉藻前，是才會替丈夫這麼做，趁著這個機會排除那些並非真心跟隨他的牆頭草，和可能在未來埋下禍端的因子。

（只是……果然是不可能完全「除掉」……）

看著統計這半年以來一一離去的職員名單，玉藻前是快速的掃過那些妖怪的名字，就發現到是有幾個令她留意的妖怪，他們的名字是沒有出現在這份名單內。

「……宇詠，今天是還有那些重要的會議嗎？」

雖然對那些沒有出現在名單內的妖怪的存在是感到有些在意，可現在的這個情況，玉藻前是也感到滿意。

至少基本的目的是已達成，剩餘的那些未達成目標，是就留到日後再說……

決定將他們幾個做為未來觀察的對象的玉藻前，是先將他們的事擱置下來。接著她是就出聲詢問現為自己的秘書之一的宇詠，看看外務部門那邊今日是有那些預定行程或會議要討論、商談？

「那、不……沒有了社長夫人……今天的行程是都……啊！不對……是社長您的……」

儘管是轉入到玉藻前那擔任秘書一職是有接近半年的時間，可宇詠仍是偶爾會出現叫錯玉藻前的稱呼，習慣性的用舊有稱謂來交談。

每當宇詠是一喊錯玉藻前的稱謂時，玉藻前她本身是沒有對此表示太多的意見、看法。

可是身為內務部門的社長秘書的千雲，他是只要一聽到宇詠沒有叫對正確的稱謂，就會以從眼裡散發出一道紅光。

那道紅光的視線，是讓宇詠覺得自己就像被蛇盯上的獵物一般，直叫她不敢望向千雲那邊看去。

通常這一情形發生，宇詠是立即的糾正自己的錯誤、喊出正確的稱謂的話，千雲是就會收起紅色目光的繼續埋頭工作。

「……那麼，千雲你那邊是也沒有其他的行程安排了嗎？」

很早以前就注意到千雲與宇詠在這種時候的互動模式，玉藻前是明明可以為此說些什麼來試圖改變這種模式的進行，但她總是不開口的任由他們倆去發揮、發展。

「關於今日的工作，社長您是已經都做完了。」

這時的千雲先是以流暢的對話方式回答了玉藻前的問題。

「至於關於明日的行程安排，我是已在剛剛完成，還請社長您過目一下！看看那裡是有需要修改或調整的地方……」

再接著以有條有理的語氣說出了之後的內容，好讓身肩兩個部門的社長之職的玉藻前，能提前對明日的行程有著一定程度的事前了解，和視乎內務與外務這兩邊的情況做出行程的安排、調度。

「嗯，麻煩你了，千雲。你的做事效率總是讓人感到滿意。」

「不，這沒有什麼的，社長。這只是我的「份內」之事而已，是沒有半點值得您予以稱讚的地方。」

沒有因為玉藻前的稱讚而表現出自得意滿的模樣，千雲是以謙虛的應對方式回話。

並且，在回話的同時，他是還刻意用某些字言來諷刺無法跟上自己的宇詠，暗示同樣身為社長秘書的同事，是能至少做到這種程度的工作表現。

「……」

十分清楚千雲的這番話是針對自己而來的宇詠，她是挺想說出能夠反擊千雲的話出來。

可她只要一想到自己在這半年的工作表現確實是不如千雲時，宇詠就半個字都講不出來的無法出聲。

「千雲，關於明日的行程，我希望你能排掉上午十一點到下午三點這段期間的安排！因為我明天是想抽空去醫院一下。」

「我明白了，並且我是也在此期望酒顛社長的病情是能有所好轉。」

不用玉藻前細說就明白她為何要去醫院的目的，千雲是一邊開始著手行程表的調度，一邊說出他的祝福。

「……對了，宇詠，關於外務部門那邊的行程表，妳是做好了嗎？」

然後是等和千雲的交談有了個結果，玉藻前是轉變談話的對象，來去關心宇詠目前的工作進度？

因為不管怎麼說，玉藻前現在可是不再像以往那樣，只需要在意內務部門的工作情況。

同時兼任外務部門的社長一職的她，是也得隨時留意另一邊的行程安排，以防兩邊的行程表是有所衝突或時間分配不足等狀況出現。

「那、行程表……是可以再請您等一下嗎？社長。我是還差一點就可以完成了……」

不過或許是因為玉藻前對宇詠採取的態度，是不如千雲來得這麼熟絡。

以至於宇詠是被她這麼一關心，就出現失常的表現，是顯得有些手足無措得來不及反應過來。

只見她是有些手忙腳亂的急忙輸入剩下的行程內容，再將行程表列印出來以後，是又出現手沒有拿好印有行程表內容的A4紙，差點讓它被宇詠自己的腳踩到……

「……」

「等、等等……社長您是不需要這麼做。」

「沒事的，反正這本來就是要交到我的手裡。」

並且，玉藻前是在宇詠彎腰撿起掉落在地上的行程表以前，她是就先主動彎下腰來的親自去把它給拿起。

玉藻前是這麼一做，是讓宇詠感到緊張的急忙出聲阻止。而在旁目擊這一幕的千雲，更是差點為此吐出蛇舌的散發出對宇詠的殺意。

千雲之所以沒有表現出來，全是因為他在這之前就先被玉藻前以眼角餘光掃到，令他只好作罷。

不想讓玉藻前看到自己不好的一面，千雲是唯有先壓下昇起的情緒。

但這不就表示說千雲的情緒是獲得平緩，他不過是先將它積壓在內心裡頭。

（沒有用的人魚，妳果然是無法適任玉藻前社長的「社長秘書」。〉

自從千雲為玉藻前工作、擔任內務部門的「社長秘書」一職開始，他是就無時無刻將這份職務視為是她對於自己的信賴與認可。

這——不是誰都可以辦到或坐上，是專屬於他一人的「位置」！

所以也不知道從幾何時起，千雲就有種「自己才是唯一能幫上玉藻前的「部下」」的念頭產生！

也就是因為千雲是有這樣的信念，他是才能一直保持恆久的原動力。

此外，千雲是深信就算過上幾百、幾千年的時間，也絕對沒有別的妖怪有這份能耐能與他爭奪這個職位。

可當酒顛童子慘敗、昏迷的消息是一公佈開來，「魍魎屋」是就有了重大的轉變。

這一轉變的影響，是大大的衝擊了「魍魎屋」的整個架構，也迫使玉藻前是得改變公司的營運模式。

然後結果，就是如現在所見的這樣——玉藻前為了能夠有辦法全面管理起「魍魎屋」的兩大部門，令它們維持正常的運作。

玉藻前是將宇詠和千雲這兩個本該分開來的「社長秘書」是都安排在自己身邊，好就近來協助她的工作。

本來打從一開始就不想和宇詠共事的千雲，是相當不願意讓這個本該只屬於他一人的「榮耀」與他人分享。

畢竟千雲是完全不覺得自己會被兩個部門共同加起來的工作量壓垮，他是有絕對的自信能協助玉藻前應付這個自「魍魎屋」建立以來，最大的營運危機的難關……

可千雲是想到玉藻前這麼做的用意，或多或少有為了自己著想，是不想去增加他現在的工作量。

千雲是就只能接受玉藻前的好意，不想提出反對的意見。

縱使自己是有千百個不願意，千雲仍是對此妥協的接受了這樣的人事異動。

然而。

就千雲這段共事期間對宇詠的工作表現的觀察，他是看得越多，就越無法接受不能自己並駕齊驅的宇詠是能與自己待在同一位置的「現狀」！

無法忍受、無法忍耐，千雲已是有好幾次想對宇詠動起殺意的向她下手。

雖說千雲就「妖怪」的類型，是偏向不適合戰鬥的那邊……但他又不是要跟宇詠戰鬥、廝殺，是壓根不需要擔心這方面的問題。

千雲所要想要做的事情，是使用他那能「操縱運氣」的能力，就能輕而易舉的實現。

換言之——千雲是只要讓宇詠陷入徹底絕望、難以翻身的不幸之中，她到了最後是就會自己選擇「自我消失」，或是被那日漸茁壯的惡運殺害的奪取性命。

更何況……要說不適合戰鬥的話，宇詠她才是最為不適合的那種類型。

無論怎麼想，千雲是都覺得取走宇詠的性命，肯定會是件簡單的小事。

對千雲而言真正的難關，絕非是萬一事態演變至那個地步時，他是得選擇用那種手段來對宇詠下手？則是……他是該怎麼對玉藻前交待，不，應該說是該怎麼避過她的視線，好神不知鬼不覺的解決掉宇詠！

也唯獨這一點，是千雲怎麼想都不可能實現。

（因為不管我是想怎麼做，是都不可能瞞過玉藻前社長的那對「眼睛」。而且……事後如果是被酒顛社長得知這事，我的小命是也會難保。）

怎麼想是都覺得自己在這麼做之後，是都不可能有辦法全身而退的千雲。所以他是想歸想，但也僅止於此而不敢往下深入的階段。

可話又說回來，就如同人的忍耐是有極限一樣……千雲對於宇詠的容忍，是也有著極限值的邊緣。

逐漸對宇詠失去耐心的千雲，他是真的很怕自己再這麼與她共事下去，是總有一天會忍不住的被衝動和憤怒控制身體，做出無可挽回的惡行。

（忍耐、忍耐……我是得忍下去才可以。）

恐怕是就只能祈禱，宇詠是能在千雲的耐性磨光以前，早一步的踏上工作順利的軌道。要不就是，酒顛童子是能在那之前醒過來，將宇詠給帶回他身邊去的重返過往的常態。

接著千雲是又一次的以鮮紅的目光望向宇詠，好稍微舒緩他那不斷累積的殺意。他是就重返原先的崗位，試圖以工作來使自己分心得別去在意。

當玉藻前是看完了宇詠完成的那份行程表，是就把它原奉不動的交還到她手中。

在從玉藻前手中接過行程表，並等上了一段時間卻又沒有聽到她的接話，宇詠是被迫主動的出聲問道。

「所以……這是沒有問題的意思嗎？」

「問題？確定是沒有，妳的那份行程表可說是做得相當好，是沒有與千雲的那份有所衝突的地方。」

「是……這樣嗎？那還真是感謝社長您的稱讚……」

「既然工作是都已完成了，宇詠妳今日是就可以下班了。」

「什麼？可是我……是還有……」

緊接著，宇詠是剛要轉身回到自己的崗位上，玉藻前是就先對她說出「可以回家」的發言。

從玉藻前那得到出乎意料的獎勵，宇詠是些遲疑的慢了一拍才做出適當的回應。

最後宇詠是被玉藻前那不容妥協的態度折服，接受了她的心意的先走出了辦公室的大門。

在宇詠離開了以後，是就意味著一天的度過。

當宇詠是完成了今日的工作，以穩定的步伐速度走到位於內務部門的辦公大樓的門口前時。

宇詠是便發現到在大門附近是有個她所熟悉的身影，就像是在那邊等人一樣的站在那。

看著那名熟人彷彿是沒有注意到她的出現，是一直都背對她這邊的方向望向外面的背影。

眼見於此，宇詠是基於禮貌性的做法，是由自己這邊先來問候出聲，以免對方是就這麼沒有注意到的被她所嚇到。

「嗨~~~卡柏哥，你今天是已經下班了嗎？還是說……你其實是等下還有工作，所以是在這邊等人過來呢？」

這番問候是沒有什麼特別的含意，宇詠就只是配合著這個現狀的如此問道。

而且宇詠為何會一開口就詢問卡柏是否已經下班的理由，就是因為她從遠處就看見了卡柏那與往常不太一樣的姿態！

就宇詠對卡柏的認識，他是從來不會在有「工作」的時候，是以這樣的外型來上工、工作。

總是以符合傳說中的無頭騎士的身姿，將自己的頭是抱在手中的卡柏——此時此刻的他是看來相當不自然的，頭與身體是相連接的像個正常人那樣活動。

雖說宇詠是十分清楚卡柏究竟是用了怎樣的手法才能讓他的頭，看來是沒有違合的與身體連接起來！

但他為何要這麼做的用意？她是就猜不到了。

為了工作上的需求？或是他一時興起的表現？亦或是有其他的隱情什麼的……

宇詠是大致做出了幾個推論，但心裡是對此沒有個底的她，是覺得自己與其在那邊不禮貌的胡亂猜測，是還不如直接問本人來得妥善。

「妳是已經下班了嗎？宇詠。」

可對於宇詠方才的發問，卡柏就好像是沒有注意在聽。

他是很明顯的是在聽到了她從自己背後發出的聲音後，接著以人類不太可能辦到的近一百八十度的旋轉角度，將頭轉向後方望去的看向宇詠。

「你……是沒事吧？卡柏哥。你是怎麼看起來……有點心不在焉的感覺。」

說句實話，若不是宇詠早就知道卡柏是個無頭騎士，他的頭並非是真的與身體連結在一起的話……那她剛剛是就有可能會被卡柏突然大動作轉頭的驚悚畫面，是嚇到傻了的愣在原地不動。

「我……是沒事啊。就只是……有點、在這想事情想太久了的樣子，所以身體和腦袋的反應是都慢了一拍。」

「不不不不，卡柏哥，你的狀況是看來真的不太好的樣子……需不需要我來幫忙攙扶你到休息室那邊稍作休息一下？」

怎麼看都覺得卡柏是有那裡不對勁的宇詠，是越看就越覺得他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卡柏這過於異常的表現和樣子，令宇詠認為既然她是都先開口向他打了招呼，自己是就該去關心他的狀況。

可是——就在宇詠剛做出這一決定沒多久，卡柏是就先搶在她前頭的說。

「話說……宇詠妳既然是下班了，就讓我來送妳回員工宿舍吧。」

就彷彿是察覺到了宇詠的意圖，卡柏是率先的奪得話題的主導權。

「這、可是……卡柏哥你的身體是看起來……」

「沒關係的，我是真的沒事。我就只是……有點想事情想得太入神了才會這樣！」

卡柏雖是想極力隱藏他的問題，卻依舊是沒有辦法做到近乎完美的掩藏。

「而且既然今日是這麼巧得我們是都下班了，就讓我偶爾來當一次妳的護花使者……畢竟宇詠，妳是——」

卡柏的話是說到了這裡就斷了。

「怎麼了嗎？你是怎麼話說到一半就不說了，卡柏哥。」

對於卡柏這接二連三的異常表現，宇詠是看得都忍不住想上前去關心他。

「沒事，我沒什麼。我不過是因為後面的話是太過讓人感到難為情，以至於我是不好開口接下去說罷了。」

卡柏是為了掩飾自己的失常，他在一邊找藉口的同時，一邊又把頭轉回去的不敢和宇詠互相對視。

「……」

「……」

接著，卡柏是就這麼被從後方傳來的宇詠的視線盯著，讓短時間的沉默是降臨在他們兩位的身上。

在這數秒鐘的時間，他們倆是都沒有對視一眼的看不見對方的眼神。

「好吧，我是明白了，我是就接受卡柏哥你的好意好了。」

幾秒鐘過後，宇詠是有所表態的表示接受了卡柏的好意。

因為宇詠覺得再這麼下去是也不會有個結果……而且既然卡柏是不希望她去追問這方面的問題的話，她是就唯有尊重他的這種想法。

「啊……是啊，的確是這樣就好。」

而卡柏是遲了幾秒才回想起自己說過的話，

「那我們走吧。」

「嗯。」

然後在宇詠的催促下，卡柏是以比她的行進速度來個更為緩慢的步伐，是走在後頭跟著她前進。

「對了……卡柏哥你，不是有座騎嘛！就是那頭渾身灰白色的馬，我們是怎麼不騎牠回去？這樣不是比較快回到宿舍……」

可他們是才剛走沒幾步路，走在卡柏前方的宇詠是就頭也不回的丟出了這個話來。

「我的馬牠……由於今天是提早完成了工作的關係，我是就先讓牠自己回去了。所以……很抱歉，今天恐怕是無法靠牠送我們回去。」

「喔~~是喔，那還真是相當可惜……」

「是……真的有點可惜。早知道會碰到妳的話，我就不會讓牠先走了。」

說著相當不入流的謊言的卡柏，是以為這個話題會這麼就此結束。

畢竟只要是失去了身為話題主題的「馬」，那對話是就應該不可能再繼續下去的才對。

但卡柏的這種如意算盤，是不到下一秒就被宇詠推翻。

「不過人家可是真有點期待坐在卡柏哥的愛馬上，會是怎樣的感受的說。會不會像似童話故事那樣，是有種公主與王子共乘一匹馬的感覺？」

「哈哈哈，我想應該是不會……」

針對宇詠這番天真的發言，卡柏是感到發笑的一口否決。

至於他為何能如此斷言的理由，是在那之後也接著公佈出來。

「當然，我不是說宇詠妳是沒有扮演公主的資格！因為妳確實是有著可以被稱為「公主」的美貌，所以宇詠若是現在說妳是什麼人魚一族的公主的話，我是絕對會相信妳的這個身份。」

「那~~~問題究竟是出在那呢？」

有點刻意的將這點指出來，宇詠是等待著卡柏的回答。

「還用說嘛……這，當然就是因為——我不是「王子」啊！」

是被宇詠的這種說話方式激起了興趣，卡柏是逐漸收起先前有些愁眉不展的嘴臉，露出了他的笑臉。

「王子？」

「就是王子。」

「可是……卡柏哥，你是不是王子是又跟這有什麼關係？」

「宇詠，妳是見過沒有「頭」的王子嘛！？」

用力的強調沒有「頭」的說法，卡柏是將自己的主張表達出來。

「……其實我是不會在意這種事的說。因為卡柏哥就是卡柏哥，所以就算卡柏哥真是個沒有「頭」的王子騎著愛馬走過來，我是也不會感到害怕。」

聽了卡柏的主張的宇詠，她是稍微停頓一、兩秒的時間思考了一下。

然後她是就這麼當著卡柏的面，說出了這番話來讓他差點想挖個洞把自己的「頭」掩埋起來，好掩飾自己的害臊。

（她……為什麼是可以臉不紅、氣不喘的說出這種話來？這話可是連我這聽得人都快要受不了了，但她卻是一副沒事的表情得彷彿沒有什麼大不了的樣子……）

「而且——」

「而且？」

原本以為宇詠的話是說到這裡就完的卡柏，是怎樣都想不到她竟是還打算接著說下去。

「而且——沒有「頭」的王子，在現代來說或許是會成為一個有趣的話題也說不定！」

「……這個話題，我可是想不出那裡是有讓人感到好玩或有趣的地方？」

「就是有啊！卡柏哥。你想想就算那個王子是有著「頭」是沒有連在身上的缺陷，但如果就算如此、還是有不少女性喜歡他的話……那樣的畫面是試想一下，你是不會覺得怪有趣的嘛！」

「這……」

真的照著宇詠的描述是去想像了一下那樣的畫面。

接著隨卡柏腦海中浮現的景象是越來越清晰可見，他是便發出了感到好笑的笑聲。

「哈哈哈，說得也是，這種事如果就「人類」的角度來看，或許是會感到相當可怕。但是……」

沒有想去打斷卡柏此時想講的發言，宇詠是在他講話的時候，是給予了他一個甜美的笑容。

「我們——又不是「人類」！像這種無稽荒唐的事情，在這可是多到數不清……甚至倒不如說，在人類世界那邊不可能發生的事，在這邊才是算常態的表現。」

終於理解了宇詠為何是能笑著說出這種常人聽了就會感到害怕的話題，卡柏的精神是因此恢復了一些。

「仔細一想，我方才到底是怎麼了？我是那裡的腦筋不正常了嘛！為什麼我是會對這種小事感到詭異…..」

狀態是逐漸回來的卡柏，他的精神、氣色是都比先前來得好上許多。

「這事……是就得問你自己囉，卡柏哥~~~」

「是啊，也是……這種事的確是只能問自己才能找到答案。」

理由什麼之類的，卡柏其實是都知道，但他卻是沒有將它說出來的講給宇詠聽到。

「那麼……提問！先前困擾著卡柏哥的事情，究竟是什麼事呢？！」

但就算卡柏是不想講，宇詠就好像是抓準了機會一般，是對他提出了追問。

「……妳，是真的想知道嗎？」

這時的卡柏，是已不再像之前那樣的對宇詠的這種態度感到反彈。

他是對著想要知道詳情的宇詠，詢問著她是否有著足夠的心理準備？

「人家是一點都不想知道——這話，我是很想這麼說！再說……我是也覺得不要勉強卡柏哥會比較好。」

「可是——這，是「不行」的。我想妳接下來是會這麼說吧。」

對於卡柏接著講出來的內容，宇詠是沒有反駁的以「嗯」予以回應。

「只不過……卡柏哥現在是真的不想講的話，人家是可以接受你現在的這個說法。然後是等你將來有一天願意告訴我的話，那是到時再來說給我聽也不是不可以。」

「呵，饒了我吧……那我以後不就得天天惦記這事。然後有一天忘了這事，又被妳提醒的話，我可是會受不了……」

不是隨口說說的感想，卡柏是真的很怕自己有一天會突然再次被宇詠這麼追問的提起這事出來。

雖然卡柏是可以等到了那時再找別的理由來敷衍或推託，但這種態度和應對方式，是怎樣都不應該拿來用在關心自己的對象身上。

「那麼，卡柏哥的決定是？」

「好吧，好吧，我會告訴妳就是了。只要宇詠妳是不會介意這個話題是不會怎麼讓人感到興趣。」

「是的，這點我是也猜到了。」

明知卡柏的話題是不可能有多麼的輕鬆、愉快。

即使如此，宇詠的意願是依然不變。

「那……」

「等等，卡柏哥你是可以稍微等我一下嗎？」

「怎麼了？妳是想要改變心意了是嗎？那這樣的話，我是就……」

不清楚宇詠是為何忽然轉變了心意？但卡柏是也為了可以不用講出那些事來而在心裡鬆了一口氣。

「不對，卡柏哥，你是誤會了我的意思。我之所以會突然要你停一下再說，都是因為——」

——我們，是到了！

宇詠是說著這莫名其妙的一句話，令卡柏是原先不太了解她想要表達的意思。

不過，當他是看到宇詠不再前進的停下腳步，並往旁邊一看，看到了自己所熟知的那棟建築物時。

卡柏，是才意識到原來時間是已經過了這麼久了……

他和宇詠是在不知不覺之間，是走完了原本需要費時三十分鐘的路程，來到了「魍魎屋」為了有這方面的需求的職員，特地設立的員工宿舍！

「是、到了啊。」

「就是這麼回事。」

「既然我是已經把妳送回到宿舍了，那我是就也該……」

覺得原先的目的是達成的卡柏，是認為自己不該再繼續打擾宇詠下班後的私人時光，也該讓她去好好的享受，屬於她自己的時間——

「！？」

不過——就在卡柏是認為自己該打道回府的時候，宇詠是做出超出他意料的舉動。

一句話都不說，可以說是無聲無息的接近他的身邊的宇詠，她的雙手是一下子就纏上卡柏的左臂，是想將他給拖進宿舍裡去。

「等、等一下啊，宇詠妳這是在做什麼？」

怎樣都想不到宇詠是會這麼做的卡柏，他雖是只有稍微用力就能掙脫她的雙手的纏繞。

但卡柏在想這麼做時，卻是感受到她那強硬的態度，使得他是打退堂鼓的放棄了這個念頭，決定用說的方式來說服她。

順帶一提——「魍魎屋」提供給職員的員工宿舍是沒有強制性的要求，任何職員是都可以隨自己的意願選擇要不要入住。

此外，員工宿舍是不但有著男性宿舍和女性宿舍的區分，也有著男女混合的共同宿舍。

而宇詠所選擇的宿舍類型，就是男女混合的那一種。

所以卡柏就算是跟著宇詠走進去裡面，是絕對不會發生任何的問題。只是……

接著再來說件有趣的事好了……那便是，這三棟員工宿舍雖都是各自分開來的管理、運作，不過提供這些住宿的職員餐飲的宿舍餐廳，可都是建於同一棟建築物。

也就是說，這三棟員工宿舍都是有著一條專門通往宿舍餐廳的走道，只要到了用餐時間的時候，那些住在宿舍內的職員們就可前往同一個空間的在那取餐、用膳。

至於為何會要這麼做的用意，日後是有機會再做個詳細的介紹。

現在還是回到他們的身上，將焦點著重於宇詠與卡柏的互動。

（宇詠她……難道是都不怕會有人說閒話嗎？因為我和她可是……）

宇詠和卡柏他們倆之間的關係，是至今都仍可以說是處於「朋友」的階段，沒有再往這之上的發展。

換句話說，身份只是「朋友」的卡柏，是不想讓自己與她的關係遭到其他同事的誤會，造成擾人的謠言流傳並進而帶給宇詠不必要的困擾。

「沒事的，那種話就讓想說的人去隨他們開心的講也沒關係。我是不會在意這點小事。」

「不、可是……就算是這樣，我是也覺得自己是不該進去。」

「別再婆婆媽媽了，卡柏哥，你既然是個「男人」的話，是就給我乾脆點的進來是還比較像話點。」

怎麼拉扯是都拉不動卡柏移動一步的宇詠，是就這麼的和他在宿舍的大門前上演著這一場「他人眼中看來像是對情侶在爭吵，但實際上是與他們想得相差太多」的戲碼。

「再說好了……你越是不肯跟人家進去，那些經過的行人在待在宿舍的同事們是看到我們在門口的舉動，他們是也肯定會產生「誤會」的說。」

「這……」

經宇詠這麼一說，卡柏是才注意到不久前落在他們倆的視線數量，是有著越增越多的跡象。

不少走過這條道路的路人是都像宇詠講的那樣，是在走過他們身邊的同時，會將自己的視線轉往他們那邊看去。

甚至於，有些是充滿好奇心的民眾，是會直接停下腳步來、停在原地的觀注著他們的一舉一動，靜候著下一步的發展。

「……」

感覺到投往這邊望來的視線數量是還在增加，而且不單單是街道上充滿著人們的視線，就連宿舍那邊是都開始有誰向外看的朝他們望去。

「怎麼樣？我說得是沒錯吧！」

「……」

本來是不管宇詠怎麼勸說都不打算聽從的卡柏，就算事情是到了這個地步，他是也沒有就這麼一口咬定的答應宇詠。

卡柏是在經過再三的掙扎和苦思之後，是覺得照著宇詠的話去做應該會比現在的這個情況來得好，他這是才捨棄了原先的想法，接受她的提議。

「……就麻煩妳帶路了。」

「那是跟我往這走吧。」

在卡柏說完話的下一秒，宇詠是就立馬將他拉往別處移動。

不打算通過視線最容易聚集的正大門的宇詠，她是決定從宿舍旁邊的側門進去。

走了不到五十公尺，再轉個小彎就來到側門的所在位置的卡柏他們，是一到那就看到了一個沒有可以轉動的把手、也沒有其他可以將門拉開的洞口的——門。

看著這扇設計怪異的門口，卡柏是差點脫口而出這會不是宇詠帶錯路的說詞，因為他看這門的表面是相當的平滑，平滑到根本不可能靠摩擦力的作用來將它拉開的感覺。

那既然這扇門是無法使用，宇詠她們是就不可能從這邊進入宿舍裡面才對……

「別擔心，這門是沒有任何問題。只是它的開門方法，是跟一般的門有所不同而已。」

就算卡柏是沒有將心裡的疑問給講出來，宇詠仍是能從他投來的視線裡感受到懷疑的眼神。

所以為了向他證明這扇「側門」是沒有問題的可以正常使用，宇詠是試範了一次正確的開門方式，讓他瞧瞧。

此時的宇詠，是沒有特別選擇這扇門的那一區域的部分，她就只是隨手挑了一個地方，伸出手來將自己的手掌給印在門上。

緊接著。是在旁看著這一幕的畫面的卡柏，他是感受到這扇門是有了動靜，它似乎是在進行著某種動作？

不過它的動作是不太明顯，以至於卡柏是無法一眼看出它內部的運作模式。

然而，卡柏是在宇詠將手放在門上過了五秒的時間，就在第五秒流逝的瞬間，他是忽然感覺到一股妖力的流動。

「原來是這麼回事……這扇門是使用這種認證方式來確認登門者的入門許可。」

卡柏是很清楚這股妖力的源頭是從誰的身上流出，然後他是看了一眼被抽取了一點妖力，看來身體和精神狀況是都沒事的宇詠。

已經知道了這扇門的使用方式的卡柏，是在隨著宇詠的帶領下從側門走進宿舍內。並等到他們是走了幾步路過後，他是就提出了自己有點在意的問題。

「宇詠，我是問妳，那扇側門如果不是身份、資格已登入在裡面的外人使用的話，它是會採取怎樣的行動？」

「關於這點……我是不清楚呢。因為宿舍管理員她是也只有跟我們講過它的使用方式！其餘的內容，她是一概都不說的半個字都沒有向我們洩露。」

「也對，的確知道這事的人是越少越好！抱歉啊，我好像是問了個愚蠢的問題。」

可在她們是結束這個話題走了幾步後，宇詠是不回過頭去看向卡柏的對著前方自說自話。

「話雖話來~~~~我是好像聽過除了這邊的員工宿舍外，其他兩間的宿舍是也有著相同的「門」存在。」

「……」

一聽就能聽出這樣的內容，擺明是宇詠為了說給他聽才刻意採取的舉動。

於是了解了宇詠的用意的卡柏，是沒有出聲插嘴的就這麼讓她把話說下去。

「雖然我們這邊的宿舍是從來沒有碰過小偷闖空門或外來人士的侵入之類的狀況。但我似乎好像是聽過、女性宿舍那邊是曾有碰過幾次……」

「……」

卡柏是依然沒有出聲的仔細聽著宇詠所講的內容，並試圖從她的話裡將當時的狀況是在腦海內還原出來。

「至於——那些人是碰到了什麼或是發生了什麼事？是從未有人親眼見識過其中的經過！」

（是沒有親眼見過……是嗎？不過從宇詠的這些話裡聽來，他們應該是就算沒有實際看到當時的畫面，也是有從現場的狀況來推斷出幾種可能的情況。）

宇詠說到這裡的內容，雖都仍是一些模糊不清、無法做為有用情報的零碎資訊，可卡柏還是能從這些碎片裡找出接合的部位，是慢慢的拼湊出一個大概的形狀。

「而我們所聽到和知道的內容都是，當宿舍管理員是接獲通報趕到現場的時候，那些竊賊、小偷等等的外來不法人士，他們是都露出一臉驚恐的神情。並在看到管理員接近就像看到救兵一樣，是急忙衝過去請求他們幫忙報警處理，他們是什麼罪都可認了，就只求別再放他們是待在那邊。」

「……」

「以上這些內容，就是在這三棟員工宿舍之內不斷流傳的異聞。」

到了最後，卡柏雖是因為始終缺少重點部位的碎片，是無法真正成功的還原事情的真貌。

可他是也大致做了幾種可能的猜想，好為自己的好奇心獲得一個稱不得上算是「滿意」的解答。

「宇詠，我是可以再問妳一件事嗎？」

「……」

對於卡柏的發問是沒有做出回應的宇詠，他是講她的這種表現視為是一種無言的默認。

也又或者可以說是，宇詠是想根據卡柏所提出的問題內容，來決定她要不要做出回答？

「……我說啊，既然是有不少人遭遇了這種事。雖說他們大部分都是咎由自取的結果就是，但你們的鄰居……也就是住在附近房樓裡面的居民，他們是有沒有流出怎樣的謠言嗎？」

「沒有——這是沒有的事。」

幾乎是秒答的回答了這個問題的宇詠，她的反應速度之快，是讓卡柏感到為之一驚的差點喊出「妳不會是在說謊吧？」的問話。

不過，卡柏是從宇詠說話的語氣和態度，就能明白她是很認真的回答了自己的問題。

（這意思是也代表說，這些宿舍在碰到非法入侵者試圖闖入時，它們的外型是不會做出任何的改變。從始至終都是維持著現在的這副外觀就是了……）

本來以為這些宿舍會不會也是某種妖怪的「存在」，是將他的身體在外層進行了某種掩人耳目的偽裝，使得他是在平時得以裝成一棟看似平凡無奇的員工宿舍的外型。

然後當碰到狀況發生和外敵入侵的時候，這個偽裝成宿舍的妖怪是就會脫去偽裝的外殼，露出他本來的真貌來活動。

等到事情和問題是都解決了，他是才變回去的偽裝成先前的員工宿舍。

（說起來……這種事本來就是絕不可能的狀況！畢竟如果真是如此的話，他在行動時的動作是一定會很大，那在動作之餘造成的晃動和重心失衡，是不可能沒有人注意到的才是。）

對自己的設想錯誤，卡柏是覺得有幾分的可惜。不過這種失誤的地方，有時也是一種樂趣和提升興致的關鍵。

「雖然卡柏哥是不用講，我是也能猜到你腦袋裡現在是在想些什麼內容。但我是希望卡柏哥你是想歸想，卻是不要有想去付諸行動、實地演練一次的念頭。」

「哈……這是怎麼可能會有的事！這種事是不用妳說我也知道的，宇詠。」

「你是沒有這麼想，是就最好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被宇詠一語道破曾經浮上心頭的主意，她的話是打退了卡柏的念頭。

畢竟。

卡柏是也不希望自己在事後萬一東窗事發的被人發現他是做了這種傻事，然後又被人查到是宇詠告訴他這些事，進而連累了她得成為自己的共犯……

（好險……我是真的差一點就有想要這麼做的衝動，幸好宇詠是即時提醒的阻止了我。）

想到自己是差點因為一時邪念而鑄下大錯，卡柏是就對於自己能即時勒住腳步一事感到慶幸。

而當他們是從側門進來走了幾步路，再爬上樓梯爬了大概兩層樓的階梯，並在三樓往左轉彎。

他們是就看到了，宇詠現在所住的宿舍房間。

宇詠的房間，可以說是在這一排的房間內位於中間的位置。

它是距離樓梯的間隔是不算太遠，也不算太近的恰到好處——若是用宇詠走路的步伐間隔和行進速度來算，是大約只需要三分鐘左右就能走到。

就在卡柏是準備朝向宇詠的房間走去時，在他前頭的宇詠是忽然伸出手來擋住他的去路。

被宇詠這麼突然的一個阻攔，卡柏是以極為勉強的方式迴避了撞上她的手臂的結果，是在彼此近在咫尺的距離停了下來。

「怎麼了？為什麼妳是……」

「——」

以手勢表示請卡柏安靜下來的宇詠，她是在這麼做之後就用手指了指前方的位置。

「？」

照著宇詠的意思是看了她指向的位置，卡柏是看了後卻什麼都沒有看到的不覺得，前方是有任何的問題或異狀？

但就算是這樣，卡柏仍是沒有去質疑宇詠的舉動。

他只是繼續注視著前方的空間，靜待著變化的發生……

然後——十分鐘的時間是過去了。

不想再這麼等下去，是等到有些不耐煩的卡柏，他才剛要向宇詠問說「他們究竟是還要在這待多久？」

有個聲音，是比他早一秒放棄的不再維持著先前的沉默。

「呿。果然這個把戲是已經行不通了嗎？回想一開始你是被我這副模樣嚇到的時候，當時的那個害怕的表情，我至今是都還記憶猶新的記得。」

比宇詠他們是先選擇放棄、隱藏於影子之下的某種「妖怪」，是有些不高興的說出充滿懷念的內容。

「……」

「怎麼？妳是不想跟我說話嘛，宇詠。」

繼續保持沉默的宇詠，和打破沉默說話的「黑影」，是只有對方在自說自話的沒有能夠建立成功的溝通管道。

而且，卡柏是能從「黑影」的話中，聽出他們倆對彼此的認識不是普通的深，那是經過一段時間的蘊釀和累積而形成的「惡」關係。

「……好啦，我是不會再鬧了。我是乖乖現身就是了——」

意識到自己再這麼鬧下去，宇詠與他的關係是只有進一步的惡化，不會有加深彼此好感的可能。

躲藏於影子之下的「妖怪」，是如自己所言的現出了原形。

然而。

當他是從影子內爬出來的在宇詠她們面前現出真身時，卡柏是頓時感到吃驚的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不、不……會吧……你、你……是怎麼可能真的、「存在」！你的「存在」不是……」

「什麼存在不存在的傻話，我是怎麼一句都聽不懂你是在說些什麼？」

怎樣都想不到卡柏見到自己的第一句話，就是如此意味不明的發言，他是當下感到疑惑的不知道該怎麼跟卡柏溝通？

「再說好了……既然你好像是認識我的樣子，那你應該也是某種妖怪吧？那麼……你是也就別再隱藏身份的讓我瞧瞧你的來歷吧！？」

雖說卡柏是一副好像知道自己的事的表情，但就他的印象和記憶而言，他是就完全不記得自己是與卡柏有著怎樣的接觸與交流？

甚至於，他是連卡柏的來歷和名字是都不清楚……

他所知道的，是就只有卡柏是宇詠住進這裡以來，首次帶回宿舍並帶回房間的男人！

另外，他雖是對別人的私事沒有想要去打探的興趣，可這個對象若是宇詠的話，是就另當別論的不一樣了……

「我是、那個……」

「你是不用理他，卡柏哥。」

接著卡柏是剛想回覆對方，宇詠是就強勢介入他們之間的對話，破壞了這場交談。

並且，宇詠硬是阻止了卡柏的說話後，就以他從未見過的眼神，惡狠狠的瞪向方才從黑影冒出來的他。

「話說……你是沒事的話，是不是可以讓開路得讓我們過去？」

因為你——是擋住了通道！

「……哈哈，好吧，的確今天的事是我的不對，我看我就聽宇詠妳的話，是讓出通道來讓你們過。」

順從的聽從了宇詠的發言，有著龐大身軀、幾乎將整個走道的空間是都全部佔滿、填滿的他。是使用如同先前隱藏身軀一樣的方式，從那裡出來就回到那裡的潛入影子之下。

「不過，小子你是給我聽好啊。如果你等下是敢做出傷害或玷污她的清白之類的事來，我肯定是會趁著你改天一個不留神的時候，偷偷的將你拖入影子內解決乾淨。」

「……」

在最後是烙下了這句狠話的他，是話一說完「影子」就又陷入無聲的狀態。

「他這話是什麼意思啊？為什麼我是會被他「另眼相看」？」

無法確認他是否如實的離開了這裡，卡柏是把嘴巴貼到宇詠耳邊的細語道。

「沒關係的，卡柏哥，這種事在這裡是時常發生的說。」

完全明白卡柏的擔憂是從何而來，宇詠是直叫卡柏別將今天的事是給放在心上的不用去在意它。

「畢竟他的外表雖是看來有些兇狠，說話的語氣和態度是都相當囂張，但這全都是因為他——是住在我隔壁房間的那種關係。」

「住在隔壁的房間？也就是說他是妳的鄰居的意思嗎！」

卡柏實在沒有料到，原來公司提供的宿舍裡面，竟是有著如此神秘的「妖怪」是待在這裡。

況且，他是住在這就算了……可偏偏住在他旁邊一棟的房間的不是別人，正是宇詠！

要說這是惡運？還是不幸？卡柏是都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宇詠的這種遭遇。

「話說回來，卡柏哥，你是「認識」他嗎？」

「……？」

對宇詠是為何會多此一問的舉動是感到奇怪，但卡柏卻是暫時沒有機會可以問她為何要這麼問的理由？

「等等，你想講的話是先等我們進去我的房間後再說。在外面說話的話，是很容易被他聽到的。」

在他反問宇詠「理由」之前，宇詠是就先要求卡柏是隨著自己的腳步，進入她的房間。

緊接著，是等到卡柏跟著宇詠之後的走進門牌寫著「1105」的房間，宇詠是才像鬆了一口氣的解放緊繃的神經。

「呼~~~」

「宇詠……我是在想說，他，不會是每天都這麼作弄妳吧？而且假如我剛剛是就這麼踏過影子的走過去，那我是會遭到怎樣的對待，妳應該是心裡有個底才會要求我先別過去的，是吧！」

當卡柏是進入宇詠的房間，他的第一個動作不是先四處觀望她房間內的擺設，也不是留意方才的那個「妖怪」是有沒有跟著進來這裡的可能。

卡柏他是，相當嚴肅的向宇詠求證。

「……」

不知宇詠是不敢回答，或是不知該怎麼回答卡柏的這個問題，她是欲言又止的重覆了幾次開口的動作。

「算了，就等妳是想好該怎麼開口後再跟我說。而我是就先來回答妳方才的疑問——」

不想再讓宇詠是感到為難的卡柏，是決定自己先講的開口。

「不過……話說是這麼說，但其實我對他也可以是一無所知的不夠了解。因為——他，在「西方妖怪」的認知裡，是「不存在」的妖怪！」

「不、存在……？」

「是啊，就如同字面的意思，他的「存在」是曾經被我們否定、否決，並將他認定為是一種「不是實際存在」的妖怪。」

換句話說——他的事蹟和傳說，都是由人類虛構出來的故事！

「「不存在」的妖怪，黑犬獸……他的傳聞在西方世界那邊是曾經十分盛行，並且他的足跡是在歐洲各處都有過。」

「等等……卡柏哥，你的這種說話未免是有點太奇怪了吧？」

越聽就越覺得卡柏的說話方式是有不太合理的地方，宇詠是聽到後面是都忍不住的插嘴，並講出她是認為不太對勁的幾個重點。

「既然他的移動範圍是遍佈全歐洲的話，那他的目擊情報自然是不可能會少……而且「不存在」的妖怪，那是就應該不可能會有與他有關的傳說和事蹟的出現。所以這樣一來，不就是前後矛盾了嗎……」

「是這麼說沒錯。就如宇詠妳想得那樣，「不存在」的事物是就不會有用來形容它的文字與言語。」

起初先是認同了宇詠的觀點的卡柏，他的話鋒是在下一秒後就又轉變成否定了她的話。

「可妳是並不清楚，在黑犬獸的傳說最為盛行的時期的西方世界的樣貌！」

「……」

「黑犬獸——根據描述他的樣貌的傳說，他是一頭比一般的狼大上數倍，全身上下是都有著茂密的黑色皮毛，看來與犬類有著極為相似的外形的巨型野獸。」

「是說他是一頭長得無比巨大的黑狗或是黑狼，是這意思嗎？」

宇詠在聽了卡柏對黑犬獸的描述，就十分容易的想像出適當的外型、輪廓。

並在那之後，是將自己腦中對他的想像拿來套用在住在隔壁房間的他的身上，是便覺得他的外型確實是就像卡柏所描述的那樣，是有著幾乎接近百分百的相似程度。

「當然。如果只是大型的犬狗之類的動物，當時的人們是就不可能會害怕他的存在。因此——」

黑犬獸他——真正讓人感到恐怖的不是他的「外型」，而是那叫人防不慎防的「能力」

「也就是……我們剛剛所看到的那種，能夠自由自在潛入影子來進行移動的能力。」

卡柏的話是說到這裡，他是就不得不暫時喘一口氣，是才有辦法接著將這後續的話題是給接下去。

「宇詠。請妳試想一下，自己是在到處都是樹木和岩石、山地等等各種物體的影子的森林內，是被黑犬獸狩獵、追捕的景象。」

照著卡柏的話去試著稍微想像了一下那樣的畫面，宇詠只是嘗試了幾秒鐘就想放棄的覺得不好受。

「……感覺，是相當討厭。」

「是挺不好受吧！而且我想妳剛剛想像的場景，應該是白天時候的森林吧？」

「嗯，的確是這樣沒錯。」

「但是……妳應該是也不知道，傳說的黑犬獸，他真正的狩獵時間大多都是在，接近太陽西下的黃昏和只有微弱的月光照耀的黑夜的這兩個時間點。」

「……」

經卡柏這麼一說，宇詠的臉色是終於從先前沒有多大感受的無感，轉變成相當難受的厭惡神情。

「這下子，妳是總該了解為什麼黑犬獸是會被當時的人們恐懼、害怕的理由所在。」

「……」

沒有回話的宇詠，她是猛點頭的做出回應。

「更何況——黑犬獸出現的時候，當時的人類的文明技術是都還相當落後。那時用來運送物資、遠程行商的主要交通工具，都是還用馬來做為動力來源的馬車……」

「懂了……我是都懂了，卡柏哥你是不用再說下去，我是都明白了。」

當卡柏是提到「馬車」的時候，宇詠是就大致明白這一切的事情經過了。

簡單來說的話，馬車之所以能夠運作的原理是什麼？不就是在前方拉動後方的載具的——馬！

而馬是跟人類一樣，都是動物的一種。

所以它們是會有想要吃飯、想要休息、想要睡覺，甚至是耍脾氣、鬧性子的時候。

因此。

馬車一天之內能夠移動的距離，是絕對比不上現代的汽、機車來得遠。

可是、這麼一來，麻煩的問題是也接踵而來……

那些在外的商人、旅人等等為了各種不同的目的，而踏上遠距離的旅程的人們，他們停下來休息、落腳的地點，不可能每次都剛剛好會是村落、城鎮、都市之類的人口聚集較多的場所。

他們總是有不得不在外露營、住宿，並且是在沒有任何遮蔽物的保護之下，讓自己曝露在充滿危機和黑暗的自然環境裡。

往往到了這種時候，也就是這些在外旅行的人們，他們的性命是最為受到威脅的關鍵時刻。

畢竟——在被稱為「大自然」的大環境內，不是只有人類在裡面活動著。

特別是陷入黑夜的森林，是潛藏著無數致命的危機和威脅。

而在那些威脅之中，對人類最具威脅的存在，正是被人稱為「黑犬獸」的妖怪！

「不過……就是因為是在那樣的時代、背景之下，我們是才會一致的認為他，不是實際存在的「妖怪」！」

「為什麼？不是有許多的目擊情報和傳聞嗎！那他的存在是又為什麼會被你們否定呢？！」

「這是還用問嘛，宇詠……因為黑犬獸的所做所為，我問妳，是跟一般的野獸有什麼差別嗎？」

「？！」

意識到了那些圍繞於「黑犬獸」這個話題的核心，宇詠是到了這時才明白問題的所在。

「我想妳也應該是知道，就算不是黑犬獸好了，那些擅於夜行的猛獸是也知道該如何利用黑夜的保護來增加狩獵的成功率。」

「你這麼說的話……也的確是沒有說錯，可是……」

「再來說到那些目擊情報，妳是又怎知道他們說得是真是假？因為人在恐懼的時候，不是會有將對他們造成恐懼的對象，是過度誇大和改寫形象的習慣！」

「所以你們是就……」

「是啊，所以後來西方妖怪是一致認為黑犬獸是「不存在」的。」

以這句話來做為西方妖怪後來對黑犬獸的存在考證的結論，卡柏是緩緩的道出了這句話來。

「它的誕生，不過是那些在森林遭受到野狼或野獸攻擊的商人、旅人，他們是在過度的恐懼、神智不清的情形下，進而妄想出來的幻象。」

「但、若是像卡柏哥你說得那樣的話，那住在我隔壁房間的「他」又算是什麼？」

「不知道，我是真的不清楚「那個」究竟算是什麼？雖然他是有許多的特徵和傳說的描述是一致，可是、這應該是「不可能」的才對……」

在今天的這場巧遇發生以前，卡柏是都像別的西方妖怪一樣，是沒有將黑犬獸的「存在」當作一回事的，認為那不過是一個虛構的傳說。

「而且……我們之所以會認為他是「不存在」的理由是還有另一個。我們——」

——是都沒有親眼見過黑犬獸的樣子。

「所有與他有關的消息和傳聞，我們都是從人類那邊傳出來的風聲得知。實際的目擊情報和接觸報告，是都沒有半件……」

一切皆是由不可視的謎團包覆和組成的「妖怪」，便是黑犬獸在西方妖怪中的認知定位。

話又說回來，西方妖怪他們過去也不是沒有試著去接觸黑犬獸，好解開那些長年圍繞在他身邊的謎團。

曾經有過這麼一段時期，當時因為黑犬獸的傳說是太過盛行，使得那些是看他有點不順眼或對他感到好奇的西方妖怪，是透過各種管道和方式混入人類之中，跟隨他們的步伐進入了幾處黑犬獸經常出沒的森林或地帶。

然後隨著太陽西下、黑夜緩緩升起的日夜轉換，他們是都屏息以待著黑犬獸的現身。

可這些特意來教訓、狩獵、見證、接觸黑犬獸的妖怪們，他們最後所碰到的不是一些普通的狼、狗之類的野生動物，就是什麼事都沒有發生、平安無事的度過了在森林裡的夜晚。

對於這種可說是無趣到了極點、原先目的是沒有實現的成果，他們是都對此感到相當的不滿。

更不用說，黑犬獸的傳聞是在某個時間點，是一夕之間全都斷了後續的沒有下文。

黑犬獸的傳說的盡頭，就像一條後面的馬路是還沒有蓋好、建好的公路，是只能走到這的走不下去……

最後，這條路是一斷就斷了數百年的時光……

直到現在，西方妖怪是都沒有辦法掌握或找到能夠證實黑犬獸的「存在」的有例證據。

「宇詠妳是明白了嗎？如果「那個」真是在西方妖怪之間被成視為傳說的黑犬獸的話，那他恐怕就是絕無僅有、僅此一頭的存在。」

「只有一頭？」

「是啊，要說能解釋這個現況的答案，我是覺得這算是最為合理的說法。甚至應該說，只要這麼想，以前許多不合理和無解的地方是就都能得到解答的迎刃而解！」

「可是……那麼一來，那黑犬獸不就是……」

如果「那個」真是黑犬獸的話，如果卡柏所說的都是如他所說的沒有說錯……那麼他為何會待在這個世界最為東邊的國家，日本、而非是自己的出生地的緣由，宇詠是已想到了——

「黑犬獸他……恐怕是「最初」的那一個吧。」

宇詠想到的事情，卡柏是自然不可能沒有想到。

應該說他在得出了黑犬獸僅有一頭的可能的時候，是就聯想到了這裡。

「呵，不過這也難怪了……怪不得他是一斷了音訊後就再也沒有了下文，害得我們這些傻子在歐洲各處是都遍尋不到他的蹤跡。」

雖說現階段的這些說法，都還只是宇詠和卡柏的推理。

可在心裡的某一角是已承認了這件事的卡柏，他是有種豁然開朗的頓悟。

「原來——他是已經早我們一步得來到了日本，與當時的「魍魎屋」取得了接觸，並在那之後被收留、被保護的成為了「先軀」。」

「卡柏哥，你是怎麼了？為什麼你的嘴巴是在笑、你的嘴臉卻像是在哭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是嗎？是嘛……原來我是在哭嗎？」

在宇詠告訴卡柏這件事之前，他是真的沒有感受到自己是有想哭的感覺。

就算被告知了他的表情是與心情是處於兩極的一端，卡柏的心是依然沒有感覺到任何的哀傷或哀愁的感受。

「可是我一點都不覺得自己是會想哭，現在的我可是非常的愉快……愉快到根本止不住自己的笑意啊！」

不停的發笑、不斷的發笑，卡柏的笑意就像強效的毒品，是讓他忘了周遭的一切、發出止不住的笑聲。

但隨著卡柏的笑聲是逐漸增大，宇詠是就越能從中聽出那夾雜於笑聲裡的細小哀痛。

卡柏的「心」是很痛——就是因為他的「心」是感受到了疼痛，卡柏是才會試圖用笑意來麻痺自我，讓自己是感受不到「心」的痛苦。

「哈哈哈……好了，既然我今天是都見到了這麼有趣的事情，我想我還是就別再干擾妳的休息時間。」

而且，卡柏是認為宇詠是很有可能察覺到了他是在勉強自己。

深怕自己會被宇詠揭穿的卡柏，他是連一秒都不想再多留的想趕緊走出這個空間。

「等等……」

「……」

儘管卡柏的心裡是這麼想，但他的動作卻是出乎意料的遲緩。

「等一下……」

「……」

更何況，卡柏若真是有意想盡早離開這個空間的話，他是根本不需要像普通人一樣快步的離去。

卡柏是只要呼喚出自己的愛馬、乘坐到它的背上以後，就能在一眨眼的時間從宇詠的視線內憑空消失。

但他，是沒有這麼做。

雖不清楚卡柏他是因為此刻的精神呈現於過於混亂的關係所致？還是內心的某個部分是希望有人能追上來才會刻意的不去這麼做？

不過、恐怕是就連卡柏本人是都不清楚自己的真意究竟是處於那一邊的位置？

所以卡柏在最後、快要接近門口的時候，是才會被從身後追了過來的宇詠追上他的背影。

並且，是讓她毫無預警的從身後碰觸到，那沒有真正緊連在一起、實為分離的頭顱與身體。

緊接著，宇詠的手指是穿過這兩者之間的接合處得將它們分離，接著是再用力的往上舉起手臂。

卡柏的頭顱，是就這麼輕而易舉的被宇詠舉了起來，成為了她的囊中物。

然後先前宇詠送給卡柏的那一條用來做為偽裝的圍巾，是也隨之散開來的從卡柏的脖頸那滑落、落下。

「妳、這是在做什麼？還給我……宇詠，是把我的頭顱給我還來！」

一時之間被宇詠搶走腦袋的慌亂，和因為頭顱是被宇詠環抱在胸前，進而造成的視野不佳和空間錯亂，使得卡柏是不好控制身體來搶回自己的頭腦。

只見，失去了頭顱這個指揮台和瞭望台的卡柏，他的身體是已連好好的走路都辦不到的是走得東倒西歪。

雖說卡柏平常用手提著自己的頭顱時，也稱不得上算是什麼好的拿法。可那是他長年養成的習慣，是不會對他的感官帶來任何的影響。

「夠了，我是說了還給我，宇詠妳是別再胡鬧。」

「不要……有本事你是就來搶啊，卡柏哥。」

卡柏是越叫宇詠把自己的頭還來，宇詠是就越加賣力閃過那一對試圖搶回頭腦的手臂，是左躲右閃的輕鬆閃過它們的阻擾和抓取。

「不然這樣好了，卡柏哥……我是就給你一個機會，你只要在下一次的行動裡是能成功碰到你的頭腦任一部位，我是就會乖乖的把頭還給你。」

等他們這種你追我跑的互動是大約過了快要五分鐘左右，宇詠是才願意停下動作的不再玩弄卡柏的身體。

「……那如果我是沒有成功的話，妳是又想要怎樣？」

無論怎麼想都不認為宇詠是在現在這對她絕對有利的情況下，是提出只對他有利的提議。

宇詠她肯定是也有所求，所以是才會用這種形式來逼迫他同意自己的提議。

「卡柏哥失敗的話，自然就是將你先前說好要說給我聽的事情，是都給我一五一十的吐出來，不要再對我有所隱瞞了。」

「……妳會後悔的。」

卡柏在聽完宇詠的勝利報酬過後，他是對著她認真的說道。

「或許會吧……但有些時候後悔是比什麼都不知道來得好。」

「我明白了，我是不會再說服妳了。」

在經過這五分鐘的體驗，卡柏是已大致習慣了在這種狀態下對身體的指揮、操作。

卡柏雖是尚未有著十拿九穩的把握，可此刻的他是也只能放手一搏的拼拼看！

（想要讓卡柏哥對我說出真話的機會，是就只有今天的這一次了……如果我是錯過今天的話，他以後是絕不可能會認真回應我的實話實說。）

何況……如果是就單純的體能較量，宇詠是壓根沒有著能夠贏過卡柏的可能。而既然現在她的面前是有這樣的機會，豈有是不把握這個大好良機的道理在！？

他們雙方是在都心裡下定了主意的現在，是都認同了這場較勁的條件。

「那麼——」

「——是就趕緊開始吧！」

在完成了協議的剎那，卡柏是完全不等宇詠先說出發號施令的口號，就來個先發至人的好叫她是措手不及的反應不來。

被卡柏領先了兩步的宇詠，她雖是有些訝異的看著不惜使用這種陰招也想獲得勝利的他。

但宇詠是與需要花費大量的精神和注意力，才有辦法讓身體正常活動的卡柏不同。

宇詠持有的優勢與卡柏背負的劣勢，是足以將這兩秒的時間給彌補起來。

更別提說，宇詠早在卡柏發動突襲前，就做好了獲得勝利的準備。

此刻的她所要做的，就是將心中設想的動作，完全呈現出來的使之實現。

「那麼多有得罪了喔，卡柏哥。」

「？」

忽然聽到宇詠是以有些淘氣的口氣對著自己道歉，卡柏是未能消化、理解她這番話的真意以前。

卡柏是就先感受到自己的頭顱是被宇詠從懷裡拿出來的感覺，接著宇詠是連一點思考的空檔都不給卡柏擁有，就將她那柔軟又帶有點濕潤的嘴唇是對著他的額頭親了下去。

「什、什什什什什什什什什什麼麼麼麼麼麼麼麼麼麼！！！！！！妳這是在幹什麼啊。宇詠！？」

被宇詠這麼一吻額頭的卡柏，他的頭顱是瞬間通紅的變成紅色。

而他的身體是也因為身為指揮台的腦袋，是整個陷入錯亂、混亂的當機狀態，便立即像個失去了細線支撐、綁住的木偶傀儡。

他的身體，是在距離宇詠不到五十公分的位置，而且還是僅差一步就能碰到的距離停下動作，並渾身癱軟的垮了下去。

「妳……」

「……是我贏了。對吧，卡柏哥！」

真是千算萬算都沒有料到宇詠是會使出這一招的卡柏，是本想向她提出嚴重的抗議。

可卡柏是在想到自己才是先耍手段的那個人，和看到宇詠是對他擺出的勝利嘴臉，他也只好不了了之的不去提起這事。

（唉~~~算了……輸了就是輸了，去找藉口來迴避什麼的，可不是個男人該有的表現。）

卡柏對於這個結果是除了認份之外，就是認命。

「那……在我開始說以前，妳是可不可以先把頭還給我再說。否則我是都感覺快要想吐的不太好受……」

的確，卡柏的頭顱在經過宇詠的這一番折騰和玩弄過後，他是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暈眩和想吐的感覺。

「……」

「別擔心，我是會說話算話的。我不會在妳把頭還來以後，是就逃跑的那種小妖怪。」

一眼就看出宇詠為何有些遲疑不敢把頭還給自己的理由，卡柏是就只好再三做出承諾的請求她是相信自己。

隨後，是等卡柏終於把他的頭顱給拿了回來，並把它給接回身體的完成先前的偽裝。

他是就來兌現自己在此之前答應宇詠的勝利報酬。

「那……是該從那裡說起才好？是讓我來想一下。」

覺得這個話題是有些不好起個開頭的卡柏，是在這之後對宇詠坦白的說出，他在來到日本以前的「過去」和「罪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