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話

土御門 破是個「沒用」的廢物,這一事實是已得到「土御門」全體的認同。

雖然在這裡,「沒用」的定義是暗指著他在身為陰陽師這一方面的才能。但若就破體內潛藏的靈力量來看,他是就只能用「怪物」來形容!

音剎是個天才,擁有天縱之才的才能者――這一點,是從她自幼時便已得到全族人的認可。

不過如果說起在「土御門」一族內,有誰是擁有這份潛力能超越這個位才的話?眾人的心中是都肯定會聯想到同一人。

那人,便是從出生那一刻起,就遭遇到與音剎截然不同、可說是處於完全相反的境遇的――土御門 破。

他們一人,是天。

他們一人,是地。

也由於他們兩者之間的差距是如此甚大,往往是有人以此做為調侃的說詞,來取笑著不管如何努力,也無法到達與音剎相同成就、高度的破。

是的,破的確就一名「陰陽師」而言,他是極其無用。


然而――破的人生,卻是沒有照著眾人對他的預測,是一生庸庸碌碌的平凡度過。


賜予他這一機會,引領他是走到足以決定未來的命運的交叉路的人,就是破現在以「師傅」來相稱的那個人。

那人,並非是「土御門」一族的族人,就他們的立場來說,他就不過是個外人。可他說起與「土御門」的關係,卻又不是毫無關聯的沒有相干。

在那可以被稱為「命運的日子」的那一天,以「訪視老友」前來拜訪的他。

是在招待人員引領下,正準備前往對方早已為他安排好的會客室。

他是將在那會會許久不見的故友,以及近期在世間廣為盛傳的「天才」之姿。

但就在他是快要走到會客室以前,他是不經意的往旁一看。

他這麼一看是便從老遠的某處,注視到一名小孩的身影。

那名孩子的身影雖說只是短暫的停留在他的視野內不到幾秒的瞬間,不過他的身體這時是已不由自主的追了上去。

面對這名「重要訪客」的意外舉動,身為被長老們予以重任、被推派出來的招待人員,他是很自然的緊繃起全身上下的神經,立即放出以自身靈力能召喚的全數式神。

因問起他為什麼要這麼做的話?答案自然是這名訪客的動作與速度是實在太過匪夷所思,完全超出常人能做到的表現。

也就是在那個瞬間,他是才徹底的明白這名本該被當作外來者驅趕的訪客,是為何會受到如此慎重的禮遇招待。

意識到這點的他,是為了不負所託,就必須得出盡自己的全力才可以。

突然間,他的身旁是被無數大大小小、跟實物有著不相上下的樣貌,但力量卻遠超過牠們的式神。

那些看似外表平凡的飛鳥與犬狗,是在他的一聲喝下的全員出動。而他自己是也跟著追出的一邊移動,一邊等待式神傳回給他的報告。


――只是……


就在他開始有所動作過後不到一會兒的時間,他是就接受到式神傳來的通知,告知他目標物已找到的回報。

接到這一回報的他,是就依循著式神傳報回來的所在位置,急急忙忙的趕了過去。

緊接著,他花不到五分鐘的路程時間,就看到了那名訪客的身影。

就在他逐漸靠近對方的身後,將他的身影是漸漸放大得看得清楚。

就是在這時候,破的人生是來到了最為重要的交叉處。

早在他出聲以前,對方是先發出聲音的說了話。

原先他是誤以為那些話是在對自己說,可他隨即是發覺到這話不是在對自己說,而是――

「你……是在這裡做什麼?為什麼你是會出現在這個地方!?難道你是不知道這位訪客可是我們的貴賓嘛!!他的身體可不是你這種人能、能……」

注意到對方的話是在對著當時年幼,身高只能到一般男子腰部的破說時,他首要的第一個反應不是感到失望或好笑。

他率先做出的反應,是針對在不應該的場合出現的破,那滿腔怒不可遏的氣炎。

不過他的話是還來不及說完,那名訪客是就起身的轉過頭來看向他。

對方當時所露出來的表情,是令本來高漲怒炎的他。心中的火焰是頓時消散,甚至是逐漸冷卻的感到心寒。

「……你才是別給我太過份了,你這俗人!」

簡單的一句話,是就令他膽戰心驚的不敢出聲。

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的他,是就只能站在那的接受對方的訓示。

「只能以肉眼看見世俗之物的你們,是根本看不出我身旁的這名孩子,他的體內是潛藏著一股多麼驚人的能量。」

「……」

「他的存在,如果就我來看,是早已超脫世俗、常理的規範。而他之所以是還沒有螁去那層「人類」的外殼,一方面是因為他年齡尚幼,未能開竅外,一方面就是因為他身旁是有著如此眾多庸俗之人所害!」

不能開口、不敢開口的他,是默默的接受著這名男人接踵而至,對於他和「土御門」的責罵與責備。

他是一句一句的把話給接下來,而他是也一句一句的把話給承受住。

隨著這種時間是漸漸的拉長,他是想當然爾的會忍不住的想要移動自己的目光。

雖然他是不可以對這名訪客發出任何的怨言或抱怨,但他覺得自己是仍擁有這種程度的基本權力。

就在他將目光往四周掃過,確定完附近是沒有人看見他的這副糗態。

當他是剛要放下心情,對於自己的失態是沒有被人看見這一事感覺安慰。

他眼角的餘光是正巧的看到,年幼的破是因為男子過於冗長的發言而發出疲倦的呵欠聲。

這一個再平凡也不過,且不是針對任何人發出的呵欠聲。

如果就平時的話,他是絕對不會將破的這個行為看在眼裡。但偏偏現在不是平常的時候,所以他是順理成章的把破的動作,當作是對於自己的輕視與小看。

無法忍受自己是被這麼幼小的小孩看不起,甚至破還是那個被所有人品評為「沒用」的垃圾小鬼!

一想到自己是被他看不起,他是就不由得對破動起殺意――

反正就他的看法來說,破始終是一個注定將會被報廢、拋棄的次級品。

破的死活,就「土御門」而言是無人關心的小事。

破是就算不幸的出了意外,或是被某個妖怪不小心的殺死,他是都有著不會有人替他感到傷心、難過的自信。

更甚之的話,或許是沒有人會發現到他的消失和死亡,就這麼不了了之的繼續著他們的生活。

心裡動起這種念頭的他,現在的難題是就出於,他是不方便在這名訪客動起殺意。

他若真想要這麼做的話,是就得先將對方帶往到會客室後,等到沒有人是會看見時才下手。

所幸的是,他雖是無法立即動手,可就在剛剛召出的那些不下數十數百的大量式神,是可以成為在他們離開之後,尾隨著破行動的眼線。

(時機,是等下就會到來了……到了那時,我是就會讓你瞧瞧我這俗人的厲害!)

況且――他這麼做的話,是非但可以除掉自己心中的心頭刺,還可以順帶給眼前這名趾高氣昂的男子難看。讓他瞧瞧自己如此看重的小鬼,是會因為他的關係,以何其悲場的下場結束短暫的一生?

事情的發展,在這之後是也正如他所願的進行。

在外耽擱過久的時間的他們,是讓那些等得不耐煩的長老們,不得不另外委派其他人手出來尋找他們的下落。

花了一番功夫才找到他們的搜索隊,雖是對於眼前的景象感到奇怪,但仍是按著長老們的指示,將重要的客人先迎至會客室再說。


――有關於他的處份,是得等到客人走後再做定奪。


在那之前,他是被安排到某棟鮮少使用的小房間,讓他在那等候接下來的通知和懲處。

而這樣的臨時處置,對他而言是再好也不過的發展。

他雖是已下定決心的打算對破痛下殺手,可他是「土御門」一員的同時,也是個「人類」。

從成為陰陽師以來,他長年經歷的戰鬥都是「人類」與「妖怪」之間的生死交戰――「人類」與「人類」間的相互廝殺,他是一次都沒有碰過。

再說,他始終是個人類――屬於人類該有的基本良知,他還是保有著……就算他打算犯下人類最醜陋的罪行,卻也無法親眼見證自己犯案的經過與現場。

自己將要殺害一個孩童的景象,光是想到這點,他就不禁渾身顫抖的差點想要退卻。

他,是無法親自下手。

他,是只敢間接動手。

他是在等到訪客與長老們的交談開始,大概他們的流程是進行到中途時。

在這段等待的期間內,他是要求自己的式神們尾隨在破身後,但又不能彼此間的距離太過靠近,使他察覺到任何的異狀。

沒有什麼可以被稱為專長和才能的破,他最為突出的地方,就是對於周遭事物的觀察力和,那如同野獸般敏銳的感知能力。

也因為是得要提防這一點,他是讓式神都待在破的感應範圍之外,以它們那超過常理的眼力,躲在遠方監視著他的一舉一動。

接著,他等待的時機是很快就出現了。

畢竟在破的人生裡,可以被他稱之為「朋友」的人,是也只有音剎這麼一個。

從小就受到他人排擠和欺負的破,他大多數的時間是都自己一人度過。

更何況,能說是他唯一的「朋友」的音剎,如今是也被長老們找去,讓她與今日特意前來的訪客打聲招呼。

所以破獨自一人落單的機會,實在是多到不勝枚舉。

他完全不用擔心,當自己想要動手時是會有其他礙事的人在場,進而目睹到整個案發的經過,又或者是阻止他的罪行(?)

所有的條件是都備齊,相信自己的計畫是萬無一失的他,是在最後對式神們下達了「格殺勿論」的命令。

它們是無需留情,可以儘管發揮自己的力量,將各自的暴力毫無保留的發洩在沒有反抗能力的破的身上!

可是――就在他這麼做的同一時間,待在會客室的訪客是幾乎分秒不差的發出了不悅的嘖舌聲。


――那個蠢才,終究還是跳脫不了世俗的框架!是嘛……


他這時是完全不理會那些當場錯愕的長老們和音剎,自顧自的說出這句沒有人能理解的話。

並在話說完後,他是簡單的彈了彈手指。

做完這個不明究理的動作的他,是隨即再把話題拉回到方才因這臨時的插曲而中斷的地方。

於是。

在兩個不同的場所,他們兩位是進行了一場不為人知的較量。

或許用「較量」這詞是有些言過其實,但這整個的過程,是連一秒都不需要就落下了布幕。

在接到命令的下一秒,那些躲在遠方的式神,是在轉眼間就化為能輕易廝碎破那幼小的身軀的嗜血猛獸。

可是、就在它們要踏出「展開殺戮」的那一步以前,本該晴朗的天空是頓時佈滿沉沉的烏雲。

那些漂浮在高空的烏雲,在雲的內層是都發出一陣又一陣,即將打雷的雷聲。


――等它們是一有動作,從天而降的狂雷是就隨即落下!


數十數百的式神是宛如槍林彈雨般的猛烈射出,它們是都瞄準著同一目標的衝出。但可惜的是,無論它們的速度是再怎麼的迅雷不及掩耳,是也不及雷速的千分之一。

雷擊,是在落下的剎那便分裂出無數的支節――不斷往下延伸的支節,就彷彿是雲層探出頭來的多頭蛇般,是一一伸長脖子的咬住自己的獵物,並將它們燒毀成漆黑的灰燼。

那些可說是無辜的式神,是就這麼出師不利的黯然退場。

天雷,是沒有遺漏任何一個式神的全數擊落。

隨著落雷的閃光乍現,雷聲是隨後才遲遲的發出「轟隆隆」的聲響。

(可惡……是失敗了嘛……)

在自己的式神是被忽然從中作梗的天雷擊落後,他是遲了幾秒的時間才感應到這件事。

怎麼樣都料想不到會有人察覺到自己的不良意圖並出手阻止的他,是在心中暗自大嘆不妙。

(我真是沒有料到,那位客人的本事是有這麼的高強!他竟能如此簡單的使出五行之外的閃雷,而且是還做到如此細膩的操作。他……難不成、是雷神嗎……!?)

他之所以會這麼想,不是沒有適當的根據。

雖說在「土御門」這一流派的陰陽法術裡,不是沒有能操縱閃雷的法術,可他們能做到的也僅僅只是讓雷落下,無法對他進行精密的落點操作。

可別提說,是要分毫不差的同一時間擊中數以百計的式神――擁有如此的本領和能耐,完全不是一般人類能辦到的事!

「呵,怎麼可能,這種事是怎麼想也太不切實際了。」

暗自想到的他,是不消幾秒便對自己因一時錯亂而做出的聯想感到愚蠢。

聽著天空轟轟作響的雷聲,他的心裡是便產生「大勢已去」的感覺。

而後,就宛如印證了他的直覺一樣,從天而降的第二道雷擊,是座落在他所待的房間上方。

無情的落雷,是將房間的屋頂應聲轟出個通天的大洞。

可說來奇妙的是,雷擊是好像有自我意識般的刻意避開他,只在距離他的位於僅有一步之差的前方落下。

看到這幕觸目驚心的場面,是讓他不禁將心中的恐懼化為現實的說出口。

「你……該不會真的是雷神吧?」

在他說出這句充滿肯定語氣的話時,男子是慢步的踏在漂浮於空氣之間的電離子,緩緩走下的走到他的面前並浮在空中。

「呵,看來你真的是「神」了。你就算不是雷神,也肯定是其他跟「雷」有關的神明。」

面對眼前這名宛如傳說、神話描述,以符合雷神之姿降臨的男子。他是已經放棄了想反抗對方的念頭,就只是像在訴說臨死前的遺言那樣,滿臉釋懷的道出此時心中想要說的話。

尤其是在他明白彼此間的實力差距,是有如雲泥之差後,他就十分確實自己是即使想逃,也絕對逃不過這名男子的手掌心外。

所以與其在死前做那些無謂的掙扎,繼續替自己的顏面增添難堪,他是還不如就……

可話雖是如此,他的身體卻還是難免對即將而至的死亡感到畏怯。

而針對他的猜測,男子是輕描淡寫的回說。

「你還真是說了一句讓人懷念的話,我可是已經很久沒有被「人」給這麼稱呼了。」

「那、你真的是……」

「是也不是,不是也是,總而言之,我是很早以前就拋下了自己的「神名」,在人世間享受著消遙自在的生活。」

不願自稱自己為「神」的男子,是給予他這種模稜兩可的答案。

「但話又說回來啊,你也真是相當的不走運。」

「……你會這麼說是因為我挑錯了時機和對象下手嗎?」

「不,這種事其實是怎樣都沒差。像你這般庸俗之人,在這世界可是說相當的多,多到是連「我們」都不太想管你們。」


――只是啊……


在快要結束尾音的後面,男子是又特意補上了這麼一句話。

「只是、什麼?」

「呵,沒什麼,我只是想到:本來我只是打算給你個小小的警告,就放過你算了……但在聽到你是這麼多事的想探聽我的來歷,是就逼得我不得不採取一些必要的處置手段!」

男子的話是說到這,他是就猜到了對方接下來可能要說的話。

「那……你是要殺人滅口嘛!」

沒有疑問的語氣,他是相當確信這、就是自己的下場。

但他的想法是得到對方的否定,男子是語氣平淡的說出,他真正的末路。

「你是可以放心,我是不會殺了你的。就不過是為了保證你以後是不會開口告訴別人今天發生的事,我是會對你的身體動些手腳。」


――是的,簡單來說我是會讓你活著。但我很確信你在這之後,是肯定會覺得現在死了還比較好!


此時此刻,男子的一言一行是宛如符合人類對於「神明的想像」。

他的字句裡流露出的不是殘酷,而是「神」對人類的冷漠與冷酷。

況且,賜予對「神」不敬之人嚴厲的懲罰――此乃「神」的威權,即為神罰。

在宣讀完對他的神罰後,男子是緩緩伸出右手的食指,以弱小的力道抵住他的腦門。

隨著這一動作做完,遍佈及他大腦內部的神經脈絡,是受到一股微電流的刺激,讓他全身頓時感到一陣發麻。但發麻的情形又不是相當嚴重,是一下子就消失……

然而,真正嚴重的是在這之後,他是也在這時才察覺到對方是到底對自己做了些什麼好事?!

「……」

想開口又開不了口的他,不,甚至應該說他是突然察覺到身體就彷彿與意識脫離一般,他是感受不到自己有在活動的感覺。

喪失了所有感官的他,是就連想對男子露出責備或害怕的眼神都辦不到。

他的一切、他的所有,是都被這名應該是「神」的男子所剝奪。

「別擔心,我不過是攪亂了你的大腦與身體的聯繫,讓流竄於體內的生體電流是都呈現錯亂的狀態。也就是說,如果要用你這種人也能聽得懂的意思來解釋的話,也就是你的身體其實是有在活動,但你只是感受不到而已。」

「%&*&%█……」

「當然你的狀況是跟那種無痛症或植物人的患者不同,你的情形算是這兩種的合體版。你是無法從大腦傳遞出正確的訊息給身體知道,同時是也無法接收到身體傳回來給你的回應。」

「█%&█*&……」

「就像你現在這樣,你是覺得自己的嘴巴是沒有開口,但實際上它是有在活動的。不過它是也已經失去了正常的作用,是只能說出不成形的對話。」

「*&%&*#……」

「你――已經是個只有大腦仍算活著的「箱子」。你的意識是傳達不到外界,且同樣的是接受不到外在的刺激了。」

在講解完對他施以的神罰過後,男子的手指這時是才從他的腦門移開。

並在最後一刻以前,男子是剝奪了他最後僅存的感官――聽力!

將他的意識是關入對方口中的「箱子」裡,令他五感全失的深陷永恆的深淵、泥沼。

在這之後的他,是成為一個「活著」的廢人。

「接下來……我想你應該是都看在眼裡吧,天狐。不,如果以中國的說法來稱呼,我應該稱你為天仙才是……」

「……雖然我不是想這麼說你,但你不會覺得這樣的懲處對他來講,是未免太不人道。」

想著既然自己的蹤跡是被對方發現,天仙是也只好不再隱藏的現身。

現身的天仙,他首要的當務之急,是為了完成與「土御門」簽訂的契約而行動。

「你可別給我來礙事,天仙!我是不管你是「土御門」的「守護神」,還是什麼?總之,這個蠢貨的懲處是就這麼定的,我可是不會容許你給我來搗亂。」

但在他動手以前,男子是就先出言的阻止。

「這事,是就沒有任何可以妥協的地方嗎?」

「當然沒有!再說事情之所以會變成這樣都是他自找的。」

「自找的……你說的或許是對的,但我是無法默許你對他出手。畢竟這可是……」

「可是什麼?是還有什麼好可是的!是他自己無視我的好心警告,只為了那無聊之極的尊嚴和驕傲,就想對一個沒有能力反抗的小孩痛下殺手。你說說看,我到底是那裡做錯了!!」

「但就算如此,你是也不可以這麼做。他剛剛的行徑雖是有些衝動,但也不至於你就可以對他施加如此嚴厲的懲罰。」

都不肯退讓一步的他們,是都有著屬於自己的堅持與主張。

一方為「神」,一方為「仙」的他們倆,是站在各自的立場僵持不下。

「呵,嚴厲?那我就來請教一下好了,我想請問貴為「土御門」的「守護神」的你,是會怎樣處置這一位打算「同族相殘」的俗人?」

「我……是不會採取任何的行動,雖然我的確是有承諾會確保「土御門」的繁榮,但也僅限於對外的範圍。他們內部的糾紛和問題,我是都無權過問。」

「這麼說的話,你是不覺得自己是該付起一半的責任?你這個幫兇!」

「幫兇……呵,的確你這麼說的話,我是無話可說。」

被對方說到自己痛處的天仙,他是沒有打算反駁這一點的直接承認。

天仙其實是很明白,他是老早就看出破是如何的與眾不同――他,不是一般凡夫俗子所能理解的存在。

可是就算如此,他是又能怎麼樣?

被契約限制住行動,無法插手「土御門」內大小事物的天仙。

他就是知曉自己是無力改善破的處境,才會因為心中有愧而不敢以天仙的語氣開口,則是改用過去他在這片土地塑造的另一個身份,天狐。

「但那事跟這事無關,我是不會因為你這麼說,是就認同你的做法。」

立場依舊是堅決不變的天仙,他是沒有被對方的話感到退縮和動搖。

「無關?你是在給我說什麼玩笑話!這事到底是那裡沒有關係……」

反過來說,對方的立場是也相當堅定,他是絲毫都不認為自己有那裡做不對的地方。

但這樣一來的話,是就等於回到了原點。

「……那、你是想要我怎做?就我們各自的立場和堅持來看,我是不認為我們能找出個彼此都能接受的結果。」

所以自認自己確實是有虧欠於破的天仙,在感嘆自己是該為今天的這個局面付起部分責任之餘。

天仙是決定先做出退讓的不再糾結於同一點上,以免事態演變得越來越糟。

「這個嘛……我是已經大致有了個想法,就不知道你和那些俗人是否會同意我的做法?」

「我是當然可以配合你的想法,只要「土御門」這邊是沒有問題,我是就不會有話要說。」

立場不變的天仙,他是如此的回道。

畢竟他只是基於契約的「效力」,才會對男子的行為採取相應的行動。只要對方是能成功勸說,讓「土御門」接受這一現況,那契約的強制效力是也就會跟著失效。

「那――就應該沒有什麼問題了!因為我想這個辦法對「土御門」來說,可說是個兩全其美的結果。」

「喔~~~那我願聞其詳。」

接著在天仙這麼說後,男子是就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

在聽完這個成功率應該有將近八成以上機會的想法,天仙是立馬讚成。

甚至不如說,他是覺得自己是怎麼這麼笨,是沒有想到這個方法……

於是,在天仙的附議下,男子是立即動身去找那些長老們談。

他們談論的結果,最後那些長老們是同意不追究他做過的事,讓天仙是如願的解除重擔。反正他們也不認為那人的生死是會對他們產生有多大的利害關係,所以與其多一事,還不如少一事的順便賣對方一個面子。

並且是也允可了男子的提案,以他的方式來做為這次事情的總結。


然後――就這樣的,破是在不知不覺間,被以半強迫的方式接受「既定」的現實。


「你、是已經接受了這個結束了嗎?那個……我是該怎麼稱呼你才好?一時之間我是還真不習慣這樣的關係成立。」

在大門的門外,這裡已經不再是「土御門」歸所有的土地範圍。

在走出身後的這扇大門的男子與破,他們是沒有急於一時的踏上路程。則是雙雙站在門前的為了彼此的將來,做著最後的確認。

而這,就是男子想到的方法――也就是,既然「土御門」是相當厭惡和反感破的話,那就不如由他來接收造成今日這一事態的「因素」之一,讓破跟著男子一起走。

如此一來,是就可以美其名的以「修練」的名義讓男子將破帶走,但實際上卻是將他「流放」在外的處置。

那些長老們在聽到對方主動提起這事時,是當下那個瞬間就想要趕緊點頭答應,深怕對方下一秒就反悔。

不過他們為了能從男子身上再多撈到一些好處,是又刻意的說了一些難聽的話,希望對方能再多給些補償。

男子他是自然早就想到這點,也給了他們想要的「補償」。雖然他是沒有在事後告訴那些貪婪的老人們知道,他們得到的補償是有些時效性,大概在他和破走出大門後就會失效的這一點。

但破是就此成為了男子的弟子,展開為期幾年隨他在外修練的生活。

「「師傅」,您就叫我「破」就好了。我今後,是也會以「師傅」來相稱您的。」

當時年幼,卻又已比其他同年齡的小孩早熟的破,他是在得知這一消息時,是就坦然的接受了這個現實。

因此,破並非是完全被強迫的踏上這條路,他是有以自己的意志做出「選擇」。

這,也即為破與他「師傅」相識,和他日後成長茁壯的起點――他的人生是從此,才算正式的展開。


――在這之前,破都不過是一顆等待破殼、發芽的「種子」。


「我……從那時起,是真的有所成長嗎?」

在昨晚的睡夢裡,破是少見的做了一場夢。

夢的內容雖是在醒來後就漸漸模糊的記不起來,可破卻是仍感覺到莫名的懷舊與哀愁。

特別是――在他遇到之後將被稱為「師傅」的男子前,破的童年是一直都處於被欺凌、被嘲笑和被無視的生活。

什麼都做不了,且無人肯手出相助的他,本是以為自己會就如此黯淡的度過一生,成為被埋葬於「土御門」底下的黑影……

然而。就在破這麼想的時候,他的師傅是及時出現的將他帶走,讓破是跟在自己身邊的學習、修練,最後使他有幸獲得成長、到達今日的成就。

但即便是過了這麼多年的時光,破是始終未能如他師傅所期望的――開竅!

他是在各方面都有所成長,這點是任誰都能輕易看出的事情。不過儘管他是成長得再多,卻依舊是像在原地踏步般,沒能如願的卡在這最後的一步。

這一步之遙的差距是看似相當的近,但又是無比遙遠的遙遠。

自己到底欠缺的是什麼?他怎樣是都不明白。

問起師傅的話,他總是只會回說:「現在你就是還沒有碰到這份機緣,才會遲遲沒有進展的停在原地。如果你有一天是能碰到的話,到時候就自然會明白的。」

每次的提問,是都只能得到相同的回答。

然後當他完成修行,遵守當年的期限回到「土御門」,並過了有四、五年之久的歲月。

這段日子內,他雖是憑藉著這些年所學,使眾人跌破眼鏡得大吃一驚,從過往看不起他的看法,轉變成對他的敬佩和尊重。然而,這都不過是因為「土御門」需要他的力量,才會見風轉舵的轉而討好他。

破,他其實不是不知道這件事。他不過是、假裝沒有看到的刻意不把它放在心裡……

也或許,就是因為破回到「土御門」後是都抱持著這種心態,他是才會遲遲沒有進展的停在原地。

想起酒顛童子昨天的那種態度,以及他對自己說過的話,破就頓時是覺得迷失了方向,不清楚自己該走的道路是在何方?

感到迷茫和迷惑的破,他是拖著沉重的身心起身。

「你、今天是還要出門嗎?昨天酒顛童子他明明是都把話講明,告知你人是不在這。」

等破是一起身的挺直後背,少年神是便拿著修復完畢的卍童,露出身形的現身在他的房門前。

無聲無息現形的少年神,雖是沒有打算過度干涉破與酒顛童子他們之間的問題,那怕他自己是也對著酒顛童子抱著許多的想法和怨言,但這些都不是能讓他介入的理由。

少年神現在,最多最多就是本著「受人之託」的身份和義務,給予破最基本的幫忙和後援。

「……說句實在話,我是也不曉得為什麼要這麼做?所以是連我自己都對自己的這種行為感到意外。」

沒有任何多餘的想法,破是就如自己所說的那樣,是同樣對於這一連串自然而然就完成的舉動感到吃驚。

這就好像是成為他生活的一部分,是即使沒有意識,他的身體是也會自動的做出反應。

「另外,或許實話就跟你們說得一樣,音剎是已經不在這個城市、她的行為是應該受到懲罰。但我想,我大概是那種要「眼見為憑」的傻瓜。」

「傻瓜……啊,原來如此,你的身上的確是沒有那種聰明人才會有的那種氛圍。」

「是啊,我就是太傻了。傻到我若不是親眼確認她是不在這個城市,且不是親耳聽到她這麼告訴我的話,我想我是會很難心服口服的放下一切。而且,再說――」

「――再說?」

就在破以這句話做為句尾,停頓在這裡的時候,少年神是感受到從破眼裡投射出,充滿懷疑的視線。

「你是在懷疑我嗎?」

「要說「不」的話,我想應該是不可能沒有。尤其是昨天酒顛童子在最後也有說到,他是有說:如今這塊土地的土地神仍是你的這番話……」

「所以你是就因此對我產生懷疑?」

「我是只能說,這是沒有辦法的事!因為我想不管是誰,在聽到這句話的內容時,心中是都不能避免的對你的升起不信任的陰影。」

「……也是,你說的也對。如果就你的立場來說,酒顛童子的那番話是確實能影響到你對我的信任。」


――但是!


沒有去否定酒顛童子說過的話,少年神是不認為能靠著簡單的三言兩語就輕易打發掉。

他能說的,就是以實話來證實自己的清白。

「那也只不過是酒顛童子的戲言罷了。畢竟如果真如他說的那樣,我是就不可能得像現在這樣,是成為眷養的「走狗」。」


――我,是已經放棄了「土地神」的身份。就在他們願意跟酒顛童子妥協的那個時候……


「也因為如此,我現在是才會被困在這座山上,基本上是連想走出這座山距離一公尺之外的範圍都辦不到。」

「……那為什麼酒顛童子他是要刻意這麼說?」

「所以我才說是戲言罷了,不,應該說有一半是真的才對。畢竟我雖是捨棄繼續掌管這片土地的權限,不過在那之後是也沒有新的土地神來接續我的職務。因此,土地神的位置,就實際狀況而言是空席的沒人坐上。」

「……等等,等一下,那這不是很奇怪嗎?沒有土地神掌管的土地,照常理來說應該是不可能繁榮發展起來,失去「神」保祐的土地,應該是會……」

從少年神的話裡聽到X市,隱藏了數百年、鮮為人知的秘密,破是忍不住的提出反論。

因就X市的現況,破是不可能相信少年神說得話是真話。除非――

「那只是就一般的情況來說是如此沒錯,但很不湊巧的是,這片土地是有個「例外」存在!」

――除非,是有著比他擁有更高管理權限的神祇坐陣於此。否則的話,X市的繁榮是絕對不可能實現的景象!

「那就是說……」

聽到這時,破是總覺得自己是終於找到一絲希望。

神雖不是一定會站在「人」的夥伴,可祂們是必定站在「理」這邊。

維護著世界之「理」的神祇,是不可能輕易放過任何違反「理」之規範的妖魔鬼怪或人類。

只要他是能讓神祇認同自己的「理」,那就肯定是還有轉圜餘地。

「……我雖然不是有意想潑你冷水,但我還是奉勸你是最好放棄這個想法!因為有關土御門音剎的處置,是就跟酒顛童子說得一樣,是已說死得改變不了。」

「是又還沒試過,你是怎麼會知道!?」

「這當然就是因為,他是絕對不可能會站在你這邊,畢竟他當初就是提議這麼做的主事者!」

「……」

這令人為之一驚的真相,無疑對破的信心是一大打擊。

更不用說緊接著在這過後,少年神是接著說出,一個讓他更加絕望的「事實」。

「另外,我是再順便告訴你一件事。也就是,現在維繫著X市的靈脈,使這裡不會因為沒有土地神的庇護而枯竭的神祇,在我們這些分散日本各地的土地神之中,也是最高級別的「存在」――」


他――不是單單只掌管一地、一城的範圍,他――真正掌管的範圍是遍及這整個國家――


「所以說「日本」――不論本土或是離島等等這些,是全都在他的管轄範圍內。他的神格之大,不是一般的土地神能夠比擬!」

少年神的話說到這,破此刻的心情大概只能說是:心灰意冷。

萬萬沒想到站在酒顛童子那邊的土地神,居然會是這個國家最高神格之一的――大神。

那這麼說來的話,對方可能回心轉意的可能性,是恐怕會像人們常說的「比登天還難」,又或者難度是更在那之上……

畢竟只要是誰一不小心得罪祂的話,就等同於你將喪失在「日本」的立足之地。等到那時候,這就不再是他與「魍魎屋」的問題,而是將會演變成與這整片國土為敵的程度!

更不用說,既然最高神之一是站在酒顛童子那邊的話,不就是代表著說他的做法是不違反「理」的規範,是在可容許的範圍內。

沒有違反「理」的話,「神」是就不可能出手幫忙,跟自己站在同一陣線。

現況的嚴峻之處,破是到了此時此刻才算真正體認到――也怪不得,酒顛童子是能擺出那種放心的態度,少年神則是苦勸著他不要再想的放棄。

「呵、呵呵……哈哈哈哈……」

苦笑,破這時是只能勉強自己的發出,這種皮笑肉不笑的痛哭笑聲。

怎樣都料想不到自己可能將要面對的敵人,是除了酒顛童子這個大魔王鬼外,竟在他背後是隱藏著這麼一個最終魔王。

――這實在叫人是……

「這下子,真是想不收手都不行……」

笑完過後的破,是說出了少年神心裡最為期待的話。

本來就不認為破是有成功的機會,少年神打從一開始就認定他的行動,最終必定會以「失敗」收場。

不,這話或許是說得有些過頭,但他成功的機會是的確相當的渺茫。

因就算酒顛童子是肯回心轉意的答應這事(倒不如說他是十分盼望,破能早點把音剎帶走,免得她繼續給公司的職員們帶來不必要的紛爭和麻煩)可在通過他那關後,緊接而來所要面對的就是一天、一地這兩位的關卡。

由這兩位可說是最強的隱藏魔王鎮守的關卡,想必破是就算再怎厲害,也不可能有辦法通過。

「……我是出去一下。」

就在少年神如此暗想的時候,破是忽然的道出這麼一句話。

「等一下,你是想怎麼做?醜話先說在前頭,我並不認為你先前的那些做法,是還有什麼意義可言……尤其是在酒顛童子注意到你的現在,那就更不在話下。」

「嗯――別擔心,您說得我是都知道。我就不過是想出去晃一晃。」

破話說到這裡,接著他是完全沒有把少年神在那之後說出口的話給聽進去,是不顧勸阻和阻擋的決意下山。

少年神是就這麼眼睜睜看著破走向通往下山的山路,而他雖不是沒有方法阻止破的行動,只要剛剛破還置留於這座山的勢力範圍時,他是動起真格的使出力量的話是就能辦到。

但是――少年神到最後是都沒有這麼做。

他認為在當時放棄了的自己,是沒有資格可以去阻止尚未放棄的破。

尤其是在過去。失去了信眾、拋下了神職、捨棄了土地的他,是未能在最後一刻堅持到底。

這樣的差異,這樣的差別,就是造就出少年神為何猶豫不決的理由。

他其實是明白的,特別是在破說出「想出去」時的眼神。

破或許真的認為自己嘴上這麼說就能騙過他,可少年神仍是從他眼裡看出「不想放棄」的念頭。

在那個剎那,少年神是就了解到破是有著即使與神為敵的覺悟,被這份覺悟憾動的意志,是讓他不得不把路讓出來。(實際上,破的心裡當時是抱持著另一種覺悟。只是這份覺悟太過強烈,以致於少年神是會錯意了。)

少年神在讓出路後過沒多久,他的心裡在那個當下是立即湧升起一股悔意,但他是又覺得「這麼做才是正」確的不覺得後悔。

是的,他應該後悔的日子是早就過去……

「不過這麼一來的話,你是又會做何打算?」

沒有攔下破的少年神,此時是將視線轉向著遠在天邊的浮雲,認真的思考著自己是不是應該通報給「他」知道,事態的發展走向?



「……」

在破通行無阻的下山,他是在走出少年神的屬地範圍外後,他是以帶著謝意的眼神看向遠在山頂上方的神社。

破是不清楚為何少年神會臨時轉意的理由,但他仍是相當感激對方是肯這麼輕易的讓出路來,沒有對他做出過於強硬的阻撓。

因為――少年神是只要有意的話,他是就絕對不可能踏出這座山外一步。

他能夠沒有受到多少阻礙就順利下山,這肯定是少年神有意的對他放水。

「不過這麼一來的話,我是就沒有回頭路可走。接下來是不管發生什麼事,我是都必須得要由我一人獨力承擔。」

就彷彿是為了再次加強自己的決心般,破是將內心的想法化為實際的話語說出口。

感覺不這麼做,自己就會在下一秒感到退卻的破,是在這時不經意的看著自己手中的退魔刀,卍童。

看著這把這把承自於師傅之手的退魔刀,卍童――破是就會回想起這,是在他離開師門、重回「土御門」的前一日,由他師傅親手轉交給破的離別之禮。

猶記得自己在從師傅手裡接過這把退魔刀的時候,他的手是因為自身情緒的激動而顫抖,抖動不已的雙手是還差點讓他沒有把刀握好的摔在地上。

回憶起當時的自己,破是便覺得他實在是愧對師門的對不住師傅的教誨。畢竟再怎麼說,破接下來想做的事,無疑是把命給賭下去的做出人生最大的賭局。

「所以、師傅……我是對著這把卍童起誓:我在達成自己的目的以前,是不會輕易送命的。」

對著卍童立下誓言的破,在經過短暫的宣誓儀式,是才再次動身的前往自己的下一個目的地,「魍魎屋」。

接著,破所採取的下一步是――


――我就是土御門 破,你們這些妖怪如果是知道我的事蹟的話,就派個較能打的來當我踢館的對手吧!


花不了多久的時間,破是根據著前幾天的調查結果,順利的找到前往「魍魎屋」的方法。

穿過會讓人下意識避開不走的暗巷後,就便能看見宏偉高大的「魍魎屋」的雙子辦公大樓。

在看到「魍魎屋」其實是由兩棟辦公大樓聯結而成為一體時,破是稍微躊躇幾秒的減緩了腳步,但他的遲疑是沒過幾秒便消散。

因為他是稍微一想,就想到自己反正不管是到那邊去,是只要在那掀起一場騷動的話,就都能引起酒顛童子對自己的注意,逼得他是不得不出面處理問題。

話說到了這裡,大概是有不少人都能猜到了破的盤算!

當時,在他得知整件事其中一些不為人知的部分後――破是就放棄了原先的打算,決定改變計畫的來換個方式。

――也就是,他既然是無法把音剎從「魍魎屋」帶出來的話,那就來個逆向操作的讓自己能有機會進入裡面,使得自己能就近保護她的人生安全。

至於要怎麼做才能進去?他是參考了音剎當時的事發經過。

破是深信,只要自己是做出跟音剎相同的行為,他是就會跟她遭受到相同的懲處,被迫待在「魍魎屋」內度過幾年的歷練。

所以為了達到這一目的,他是得製造一場騷動。

一場足以震驚「魍魎屋」的上級階層,迫使他們出面處理的大騷動――

為此,他為了能更加吸引到更多妖怪的注意和目光,是還刻意在四周都可說是「敵人」的敵營裡面,毫不避諱的報出自己的名字。好讓那些聽過他事蹟和名聲的小妖怪是會自動避開他,並讓那些對自己的實力有自信,且某些對他這名字心升怨恨的妖怪主動上門挑戰。

而破的這種做法,說句實話是非常的成功!

對「魍魎屋」的全體妖怪來說,他的種種行徑無疑是最為有效的「激將法」,是有不少的妖怪被他刺激到得忍不住站上前來。


――不過,只是……


「哈,怎麼了?原來在業界赫赫有名的「魍魎屋」,其內部是沒有幾個能跟我一分高下的妖怪!你們的力量和實力,不會就真只有這種程度吧!?」

那些先搶出頭的妖怪們,是都被破看似輕鬆、隨意的招式打敗。

從他上門踢館才不過幾分鐘而已,破就打倒了不少的妖怪,並將他們全都丟在同一位置的疊成一座小山。

那座小山如果單就肉眼能看見的數量來數,是少說已有十多頭妖怪被他一招擊倒的昏厥過去。

雖說他們會遭致這樣的下場,都是他們咎由自取的後果,但那些圍在一旁觀看的妖怪們,是也都看出破的實力,確實是符合傳聞裡的那般高強。

破他不管是一對多或是一對一的交手,是都能在先讓對手先出手的情形下,以最快的速度在極短的時間內把他們給一一打敗。

也正因為破的實力是即使做出如此明顯的放水行為,是都著這種程度的水準表現,是有一些本來想接著之後上前挑戰他的妖怪,都開始心生退卻的念頭。

隨著時間是一點一滴的推進,破引起的事態是終於傳到酒顛童子的耳裡。

這時因為剛好有事想回來辦公室處理的酒顛童子,是怎樣都想不到他的前腳才剛踏進公司大門,便看到幾位職員是匆匆忙忙的從自己臉前跑過,尋求他們更多人手的支援。

看到這一幕的酒顛童子,是在叫住一位職員過來對自己解釋一下現在到底是發生什麼狀況過後,他便感到心情不悅的暗自罵道。

(這些土御門的後代、難道你們都是些不知好歹的笨蛋、白痴嘛!我明明是都跟你說過,音剎她人是不在這裡,你來我們這邊要人是也沒有用的事,但你卻偏偏還是……)

在明白整個事情經過的酒顛童子,他是差點沒有被破氣炸的衝到對面去,找那個聽不懂人話的蠢貨理論。

當然,酒顛童子此時此刻是恐怕怎樣都猜想不到,破之所以這麼做的真意為何?

(不過――到底是該怎麼辦才好?說句實在話,就我的立場來說,是又不好對他出手啊!)

正在氣頭上的酒顛童子,雖然是很想立馬衝過去的把破抓來教訓一頓。可是當他想起之前是也有過相似的情況,就不由得止住這股衝動。

尤其是他一想到自己上次想對付音剎時,事態發展到最後是還引來了天仙的出手介入,酒顛童子便感到自己是相當為難、不好辦的苦於尋找可以應對的辦法。

但酒顛童子是也想到,自己就算是真的沒有出手的打算,他還是該出面一下的去詢問破這麼做的用意?

身為「魍魎屋」的社長之一的他,就是得在公司發生這種問題時,是來出面處理的完成自己應盡的責任和義務。

緊接著。當酒顛童子來到現場的時候,破是完全擺出一副好整以暇、等到有些不耐煩的模樣。

畢竟在酒顛童子動身過來的這段期間,敢回應破的挑釁的職員是已經沒有誰敢走過去。

所以酒顛童子是一到場,自然是就受到為數眾多抱有期待的目光,他們是都希望他能幫忙自己出一口怨氣。

可他們之中是又有誰知道,他們滿心期盼的救兵,是也有他不為人知的苦衷和為難之處。

然而,就算如此――酒顛童子仍是故作鎮定,擺出以往的姿態出聲的問道。

「你――是為什麼要來這啊,土御門之子,土御門 破。我不是已經告訴你,土御門音剎她是……」

「是啊,這我當然知道。所以我不是來跟你要求把人還來,而是以我「個人」的名義來上門踢館!」

「……你說你、是來踢館的?」

聽到破說出這一番令人匪夷所思的來意,酒顛童子是差點立馬抽出隱藏在他左邊斷臂部位的羅羅丸,直接一棒將他「打」飛出去的趕出門外。

「是啊,就是這麼回事!」

「你的腦袋瓜裏到底是在想些什麼?你明不明白自己的這番話的意思是……」

越聽就覺得越不想再陪他胡鬧下去的酒顛童子,他是一副忍無可忍的痛苦表情,吃力的壓抑著體內不斷膨漲的情緒。

「我就是明白自己是在做些什麼,所以是才會這麼做的,酒顛童子。」

「你……是認真的?」

「這不是明擺著的事實嘛!你看啊,酒顛童子。如果不是單純的勝負決鬥,而是賭上彼此生命的死鬥的話,你底下的那些部下們是怎麼可能到現在是還好端端的躺在地上,保住了自己的一命小命!?」

就像以眼見為憑的事實來闡述自己的論點,破是展開雙手的要酒顛童子放眼觀察一下那些被他擊倒的妖怪的生命能量。

確實――就如同他說的那樣,那些倒下的妖怪的生命能量雖比平常有些微弱,但也不至於是到達奄奄一息的程度。

他們都不過是意識被暫時的中斷,陷入了昏厥的狀態。

「那――如果真照你說的那樣……我問你,你是要做到怎樣的程度才願意收手離開這?你不會是要做到「打倒在場之中的所有人」的這種痴心妄想的幻想吧!」

「呵――怎麼可能。我雖是常被人們稱為「奇蹟的什麼、什麼」,不過就我個人的感覺來說,是不覺得自己是真像他們說得那麼偉大和厲害!我所做的那些,說到底都不過是把自己的所學展現出來的成果罷了……」

破是笑笑的否定了他人對自己的評價。

雖說他的這些話是有可能會讓人認為他是在謙虛或是做作,但過去是閱人無數的酒顛童子,是能從破的一言一行和表情變化就能看出,他是言行一致的沒有半點虛假。

破,是真的認為自己就是這麼回事――

(……也真不知該說他是真傻還是假傻?我活了這麼多年,還真是很少看到像他這麼直腸子的一個笨蛋!)

本來以為在近代,是已經沒有機會能再碰到像破這樣的傻瓜的酒顛童子,他今日可真是為了自己的所見所聞而吃驚不已。

「所以――你是想要?」

「……說真的,如果是再這麼糾纏下去,是也會妨礙到你們這邊的營業。那不如我看這樣好了,就讓我們來個一場決勝負的較量!」

「……較量?」

「嗯,就來個一對一的決勝負。你們這邊派出的代表獲勝了,我是就照你們的希望走。反之假如我贏了,那你們就得完成我的一個心願!不知這樣的方式,你是怎麼看待啊,傳說的「鬼」之王,酒顛童子」

在最後的最後,破是明知酒顛童子沒得選擇的肯定會接收這樣的條件,但他仍是故意用言語刺激對方的自尊心,好加速這事的進行。

「呵,的確是――相當有趣。」

沒有迴避,不,應該說是被破逼到沒有後路可退的酒顛童子,他是非但沒有不去理會破的激將法,反而是加快速度的一頭撞進其中。

「畢竟自家的門面是都被你踐踏到這種地步,如果我是不再有所做為的話,下屬們恐怕是就不會再像過去那樣般的聽從我的指示去做事。不過――」


――你,應該是有所覺悟了吧!?


是的,破就是為了現在這個情形,才會在下山之前做出另一種的覺悟。

只不過……破的覺悟雖然是有的,可他是沒有料想到自己將要面對的對手,竟會是如此恐怖又駭人的鬼怪!

此刻此刻,是從酒顛童子體內不斷湧現出來,無比高昂的鬥志,以及有如無止盡般、一口氣宣洩而出的戰意――在這般「怪物」的面前,破是就會覺得自己的存在就好似一張薄紙,是相當的弱小又易碎。

「這話,是還要問嘛!」

「哈,說得也是,我既然會說出這種污辱抱有決心與覺悟的對手的話來。真是……對你感到不好意思啊――」

接著在酒顛童子為了自己方才失禮的行徑表示歉意後,是示意的要破跟著自己的腳步走,他會帶領眼前這位可敬可佩的對手,來到適合他們這場較勁的場地去。

可是,就在酒顛童子準備轉頭帶路、破是打算跟上他的腳步的前一秒――風,是從他們的背後吹來。

這陣風的風勢是沒有多麼的強烈,但它吹來的同時,酒顛童子和破是都感受到了相同的氣息。

然後當他們倆是一起將視線的角度轉向同一處的時候,是便都看見了同一個人的身影。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怎麼公司內部是發生了這麼有趣的事,你卻是沒有告知的來讓我參一腳啊,酒顛童子!


並且這個意外歸來的第三者,是搶在他們倆開口之前,以最大的音量發表了「也想加入」的意見。

可就在眾人是因為他的歸來,是在心裡暗叫「大事不妙」之際,酒顛童子是一反先前的姿態,表現出異常的冷靜態度。

「怎麼,你是也想要跟他較量嗎?鐮鼬。」

「這不是當然的事嘛,我的「社長」大人。」

在假裝恭敬的對酒顛童子說出平常不會有的敬語,鐮鼬是便接著瞥過頭的去注視著,曾與自己有著一場「未有結果」的勝負之爭的破。

「而且……原來如此啊,你就是當代的「土御門」啊!我還真沒有想到,原來你這種膽小鬼居然就是……呵,不過也沒差。畢竟今天的話,你是想逃也沒有門了。」

回想起不到一天前,當時從破那邊品嚐到的恥辱,鐮鼬是幾乎快要按奈不住自己的情緒,立馬動手的用風將他切成無數的肉片與肉塊。

若不是礙於現在是在酒顛童子的面前,是有他這個礙事鬼的話,鐮鼬是根本不可能表現得這麼安分。

「……好吧,我是就同意換你上好了,鐮鼬。」

「喔喔喔喔喔!這是真的嗎?我親愛的「社長」大人。你今天是怎麼會如此的寬宏大量的成全我啊,這還真是讓我感到受寵若驚的……」

「喂!你給我等一等,為什麼你是要臨時改變對象且不問過我的意見?我可是沒有答應你的這種「交換選手」的行為。」

眼看著是極有可能將要對上,在此之前與自己有結下樑子的鐮鼬,破是趕緊出聲的反駁酒顛童子的安排。

畢竟破可不想因為鐮鼬亂入的關係,讓他的計畫是出現不必要的插曲!

「……給我收聲,小鬼。這裡可是由我掌管的公司,是沒有你可以插嘴的餘地。」

「哈,還是說你是怕了啊?呵呵呵,我想是沒有這麼回事吧!」

「……我、不,可是……本來我們說好是跟酒顛童子較量的,那有突然臨時反悔的這種事。」

「反悔,我們是有這麼做嗎,鐮鼬?」

「當然――是沒有這回事。你答應的就只有接受他的挑戰,可是卻還沒有說是要派誰出戰?所以,我們的這種做法根本就談不上是毀約,就不過是晚了一點公佈你的「對手」而已。」

「這種事是……」

「――就是這麼定下了。如果你不想的話,就請你立即轉身識向的離開這。不然……我們是就會用武力來驅逐你這名「不速之客」。」

「……我,是知道了。我是同意與「魍魎屋」推派出來的代表較量。」

無言以對的破,他雖是很想反駁酒顛童子和鐮鼬一唱一和的話術,不過有一部分的事實他們是也說對了。

所以與其說他們是反悔、狡猾,倒不如該責怪的是自己的愚笨和大意。

「那麼――是就跟我走吧。我來帶路,我是會讓你們雙方都處於相同條件的環境下,來場公平、公正的較量!」

事已定局,那就刻不容緩。

酒顛童子是話一說完就走在他們倆前頭的帶路,破與鐮鼬則隨後跟著追上的待在他的身後。

在前往的路途上,鐮鼬與破都是沒有出聲的說過半句話。

他們這樣,就好像是為了等下將要演變激烈的較量,讓心思都沉澱下來的蓄足氣力。

「我們是到了。」

等身為引路人的酒顛童子是說出這一句話時,在他們倆眼前同時硬入的是――一片一望無際的廣闊草原。

「這裡是……?」

看著這一塊,有著東京巨蛋五倍大的草原,破是不免的發出驚嘆的呼聲。

他是怎樣都沒有想到,在這家公司內竟是暗藏著這般與外觀不符實,可說是唯有這種由妖怪組成的公司,才有可能實現的內部違建。

「這裡就是本公司提供給某些有需求和血氣方剛的部下們,可以發洩氣緒或進行特訓而特別建設的――「訓練場」。」

「……原來是「草原」這啊!我還以為是會在「岩山」那邊。怎麼是不讓我們在那邊較量?」

相較於因為眼前的畫面而感到驚奇的破,鐮鼬是表現平常的不以為然,他反倒是對酒顛童子的安排心升不滿。

「我不是說了,是要你們倆處於相同條件下,來場公平、公正的較量!所以若是在「岩山」的話,那戰況不就明擺著會呈現一面倒的向著你那邊。」

「哼~~~無聊,不過也罷。畢竟待在「草原」的話,他想逃想躲時,是也沒有地方可以讓他藏身。只要這麼一想的話,是就……」

鐮鼬話說到後面,他的情緒是莫名的高漲起來。而酒顛童子雖是沒有打算過問他們倆到底是有怎樣的糾紛和過結?但從種種的跡象和對話來看,破與鐮鼬之間的問題,應該還不算小。

所以他的這層安排,一方面就是為了能盡量降低鐮鼬的殺傷力,使他無法利用場地的優勢來打壓破,另一方面則是想就近觀察他們倆的現場表現,確保任一方都沒有做出過頭的攻擊,並方便自己在有必要時出手阻止。

「所以――你們是都同意嗎?如果不想的話,我是可以再帶你們去看另一個「訓練場」的環境。」

「不了,我是沒有問題。」

「是啊,你就別再浪費時間,讓我們早點開始、早點結束的打個痛快吧!」

「……鐮鼬,你可別忘了是要控制一下出手的力道。如果你是做出太超過的舉動,我是會在第一時間內跳出來阻止你。」

「啊啊啊、是是是,我是會注意點的,「社長」大人!」

只把酒顛童子的話當作耳邊風的鐮鼬,是隨口應付一下,便先行一步的走進等下將成為他倆較量場所的「草原」內去。

「我想,同樣的話也不用我對你說了吧,土御門 破。」

「雖然我是有很多話想說就是了,但現在就還是算了――反正只要等下我贏了,你是不會反悔就好。」

「呵,這點你別擔心,我們這些「鬼」之一族,是不會像你們這些人類說謊成性的愛騙人,我們是說一不二的絕不會反悔。」

「嗯,看來你的確就跟我聽到的一樣,是個不懂說謊的傻瓜。」

說完這句聽來像是在貶低對方、但卻是在褒獎酒顛童子這份耿直的個性的反話,破是便接著走了進去。

「……還真是個不誠實的人類,所以我才說你們是說謊成性。」

一聽就能聽出破這番話的弦外之音,酒顛童子是一邊感嘆他的不坦率,一邊慢步的走進內部都是草原的「訓練場」內,然後再把內部與外部連結的「門」給關上,使這裡成為一個被密封起來的空間。

接著,在對手與評審都就位、就齊之後,擔當「評審」這一職位的酒顛童子是便說。

「那就不再多說廢話了,期望你們兩個能來場公平、公正的較量吧!」

在酒顛童子迅速、短簡的說完這番表示「就緒開始」的發言,這場鐮鼬VS破的第二場較量,是就此開打――



在宣佈開始的剎那,鐮鼬是率先出手的打出一發比起先前交手的時候,來得更快、更強、更猛的風刃。

破雖是及時做出反應的以卍童來承受攻擊,但他仍是硬生生被打退的退往身後數十尺的位置。

「你……」

「你什麼你,既然是都已經開始了,所以我這麼做是又有什麼不對。」

對破懷恨在心的鐮鼬,這時是將他心中的恨意完全顯露出來。

「更何況――我之前從你那邊得到的屈辱,現在我可是要跟你這邊連本帶利的討回來!」

沒有一絲留手的餘地,鐮鼬是話後又再次的打出數道風刃,是絲毫不打算給予破喘息的機會。

不過――鐮鼬的第二波攻擊是沒有奏效,接二連三的風刃是都被破有驚無險的閃過。

畢竟,這裡已經不是先前那個狹窄的暗巷,此處可是個四周平坦、花草叢生的草原。

不再被地理環境拘限行動的破,是不可能像上次那樣,沒幾下功夫就被鐮鼬限制自己的移動範圍,讓他被迫進行一場困獸之鬥。

在如此寬廣的場地內,破是就算看不見鐮鼬打出的風刃的軌道,他是也可以憑藉著大範圍的移動方式,繞過這一波波無形的攻勢。

假如鐮鼬是個不斷往外發動攻擊的暴風眼的話,那破就是繞著暴風圈的外圍移動,在安全地帶等待著暴風平息。

所以破是在尋找時機,鐮鼬則是不斷打出風刃,不讓他能有近身的機會。

然後這樣的現況是維持不了幾分鐘,如此大範圍的攻擊勢必會耗費鐮鼬大量的心力。

接著,當鐮鼬是呈現出疲態的降下攻擊的速度,他的攻擊次數是逐漸減少時。

看著鐮鼬是開始疲勞,破是完全沒有放過這一機會的緊急煞住腳步,讓本來繞著圈子移動的步伐,是自身以最快的速度往暴風眼的中心位置衝去。

在他發動突擊的那一剎那,破的腳步就像是只踏出一步似的,其身影是瞬間就消失不見。

轉眼間他就來到了鐮鼬的跟前,並以完美的軌跡揮出了卍童的刀身。

可就在破認為得手之際,鐮鼬卻是毫髮未傷的迴避了攻擊,逃到破觸手不及的天上去。

而且,在鐮鼬逃上去的同時,破是親眼看見他的雙手間,彷彿是正握著某種無形的長條物體般。

並在那之後,破是就被意想不到、無法目視的攻擊擊中――他的左肩是當場感受到,不知該說是棍子或是長槍之類的透明武器重重落下的重擊。

當下這個瞬間,破覺得自己的左肩肩骨是斷掉、碎裂,他恐怕是無法再抬起左臂的被迫只能用右臂繼續下去。

此外,比起左肩骨受到的創傷,破是還同一時間受到鐮鼬的能力所傷,無法擋下的「切割」,是無情的切下左肩外層的幾塊皮與肉,讓他痛到差點叫不聲來的昏厥。

那樣的感受,就好像他整個人是被丟進正在運作的攪拌機裡,使他清楚感受到那不斷旋轉的扇形刀片,是在將「自己」分離、切割成數塊的感覺。

「看來……「嘻笑的死神」,是要動真格了!」

而待在一旁觀看著他們倆的戰況的酒顛童子,在看見破因一時大意吃下鐮鼬這一擊後,他是便發表出了這樣的發言。

「哈――」

至於待在半空中的鐮鼬,是在收回自己手裡那把無法目測出其外形、長度的武器過後,又隨即再次對準破的右邊的肩骨揮下。

鐮鼬現在大概是想先打斷破的左右肩骨,完全廢掉對手的反擊能力,然後再來慢慢的玩弄對方。

第二次的揮下,破雖是無法看出那把武器的長度和形狀,以至於他是不好判斷出攻擊揮下的時機和落點,可是他還是從鐮鼬揮舞的姿勢看出些端倪,採取了守備的架姿。

但在此同時,酒顛童子是又發出評語的說。

「你――是判斷錯誤啦,小鬼。鐮鼬的攻擊才不會是這麼單純的手法,他的話肯定是……」

當酒顛童子的話是剛說完,這次換成是破的背部受到攻擊。

破原先本以為是長棍或長槍形狀的武器,在這次的攻擊中竟是變成有如鞭子般柔軟,以至於他是有成功擋住一部分的攻擊沒錯,不過其次過長的部分是也隨著作用力搖擺回來,順勢的擊中他右半邊的背部。

這一擊的力道雖是沒有方才來得重,傷及到破的內臟器官,但他右半邊的背部是相同的受到「切割」的作用,出現無數道類似被小刀割傷的痕跡。

「――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手上拿的到底是什麼武器!?」

再次受到創傷的破,這下子是想不喊出聲來也不行的發出沉悶的聲音。

因就算身體的傷痛是可以暫時忍耐、無視,然而這絕非是能夠維持長久的權宜之計。

之前左肩就受到決定性的打擊的破,右肩現在雖是還沒有受到傷害,可背部的創傷也是對他造成不良的影響。

右手是還可以抬起沒錯,但卻已經無法發揮出平常力道的一半。

只能勉強維持守姿的破,是徹底陷入了不利的劣勢。而他們的這場較量,在破連續受到兩次攻擊後就大致有了個結果。

因為就算是不看破所受到的傷勢,只看現在的戰況局面,是也能看出他們倆誰佔有著較大的贏面。

但就算是這樣,酒顛童子仍是沒有打算介入這場較量,反倒是在一旁像個解說員般的指出破所犯下的過失。

「土御門 破,你的確算是個實力不錯的專家。尤其你是能注意到鐮鼬的能力這點,就代表著你的觀察力和想像力是都高人一等。但你把注意力過於集中在防範他的能力這點上,就是你最大的失誤――」


――因為鐮鼬他啊,真正讓人感到恐怖的並不是他那無視物質都能切割的「能力」,而是他那變化多端、經驗老道的「戰鬥手法」才對!


彷彿是不把破死命的想辦法閃過鐮鼬一波又一波的追擊的畫面當作一回事般,酒顛童子是說得正起勁的停不下來。

「在吃過他的幾次悶虧後的你是也該注意到,鐮鼬的攻擊手法是就跟「風」一樣的不受限制。他把「風」當作遠程武器用的同時,也可以像現在這樣把「風」凝聚出一個大概的形體出來,讓他拿在手裡的隨意揮舞。」

而且現在的酒顛童子,就像是想給無視勸言的破一個慘痛的教訓,他是刻意的把說話的時間不斷往後延長。

「鐮鼬的武器是――「風」,「風」也就是「大氣」,而「大氣」是無所不在的到處都是!!所以就算是在深海、高山這些人們認為空氣稀薄的環境,對鐮鼬來講是都跟待在平地無異的沒有區別。」

然後當酒顛童子是話說到這時,處在半空中的鐮鼬,是不斷揮舞著用「風」做成的透明武器,以絕對的優勢玩弄著只能在地上移動的破。

已經沒有多餘的心力可以反擊鐮鼬的破,他是只能將剩餘的心力都集中在防守和迴避攻擊這兩方面。

他是一邊吃力的用盡心力來閃過鐮鼬的每一次攻擊,一邊是在心裡暗自埋怨著:這到底那裡是一場公平、公正的較量?!

但破其實有所不知,他的劣勢是無論到了那都不會有所改變。甚至情況是只會更為嚴重的,呈現一面倒。

畢竟……事實就是如此,鐮鼬的優勢可說是打從一開始就注定下來。

而他先前之所以能順利從鐮鼬的手掌心逃走,一半因為是鐮鼬在當時不好動真格的引發不必要的事後處理等問題。另一半則是他沒有想到,破能夠在當時的那個情勢下,利用當時的環境和自己的攻擊,來讓自己成功脫身。

但此時是與當時截然不同,情況、條件都有所變化的現在,破是無法再次使現當時的那般神乎奇技的應用。

再者,這場較量對鐮鼬而言,是一場復仇之戰――所以曾經吃過一次虧的他,是不可能再犯下相同的失誤!

全心全意專注於戰鬥的鐮鼬,他的眼裡是只專注於勝利,就再也容納不下其他的事物。

「當然你最大的不利,其實就在於你沒有像音剎那般的「才能」。如果你是能像她一樣的施展陰陽術的話,像這點距離和空間的不平等,你是根本就不會受到半點的影響和阻礙了……」

酒顛童子是一面這麼說道,一面發出嘆息的替破感到婉惜。

破自身的能力不足,或許才是他這次最大的敗筆――

另外,如果他的對手不是鐮鼬,而是換成酒顛童子的話,破或許是還有機會能上演著一場「勢均力敵」的對決!

不過就算現在說這些話,都是些於事無補的後話。

破的敗北,是已經無法改變的結果。


儘管如此――破,他的眼神裡是仍注視著最後的「希望」。


那是破在修練的期間,還未完全熟練的招式。

就算是在離開師門後到了現在,他成功的次數也是用個手指頭就能算出得少。

破雖是知道自己此時此刻的心、技、體都不算完善,不過在這生死關頭之際,他是也顧不了這麼多。

既然橫豎都是死的話,他寧願自己是在最後賭上這麼一把!

心頭一定的破,是漸漸減少自己一些不必要的多餘動作,好節省氣力的浪費,把所剩不多的力氣都集中在勉強還可以活動的右手臂。

然後當他的心緒是都沉澱、平靜下來之後,他就閉起自己的雙眼,改用心眼來追蹤鐮鼬的攻擊動向。

接著,隨著破閃避攻擊的動作是越來越乾淨俐落,鐮鼬攻擊過後的空隙就越來越明顯。

明顯到在一次大範圍攻擊過後,鐮鼬是出現大約五秒鐘的空檔。

這五秒的空檔,破是連一秒鐘都不需要就站穩腳步。

雙腳都站穩的破,是在鐮鼬察覺到他的意圖之前,就以行雲流水般的動作讓卍童化為一道極速的閃光。

疾閃而過的刀影,是快到連酒顛童子都未能看清楚破的揮刀動作。

等到他們察覺到這一點時,鐮鼬是便感受到自己前方的空間,是好像快發生什麼事似的令他不安。

緊接著在他這麼想的時候,是就看到了破手持的卍童的刀身彷彿憑空消失般的不見。

「這是……」

注意到這一幕的鐮鼬,是還在思考著「那到底是?」的同時,他就忽然感受到有某種物體正通過他的身體。

「不會吧……這小鬼他竟然是學會了這種劍術?」

而待在下方觀看著這一切的酒顛童子,是清清楚楚得看見貫穿鐮鼬的身體,其真身為何?

那個鐮鼬來不及注意到的物體,便是斬開了空間、進行空間移動來到他跟前的卍童。

憑空出現的刀身,是如出一轍的模仿著破的揮刀方向做出相同攻擊軌跡。


――這招能夠一閃斬斷空間的招式,便是他師傅親自傳授的「秘招」之一。


在這個瞬間,酒顛童子是就算想出手阻止破痛下殺手,是也只能說大勢已定的遲了一步。

但是。當鐮鼬注意到自己是被卍童斬中的時候,他是沒有表現出受到這一斬的痛楚。

「你是……居然敢這麼對我!我是――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他反而是面目猙獰的露出,不符合這個幼小的肉體所該會有的恐怖表情。

並在這之後,破是才明白鐮鼬為何能沒有受到創傷的安然無事。

原來――鐮鼬早在之前就在身體的周邊纏上一道旋風,用來當作保護自身安全的隱形護甲。

所以破的攻擊就算是斬斷空間、瞬間移動到他的跟前,成功的突破自己的劣勢,將彼此的間隔化為無有的斬中。

不過他實際貫穿的是那一道旋風和鐮鼬些微的表皮。

這點皮肉之傷的傷勢,就算是再加上卍童的效果,卻也無法對鐮鼬造成多大的傷害。

但破的這種行為,毫無疑問的是再次刺激到鐮鼬的自尊,讓他被怒火沖昏頭的忘了掌握分寸。

鐮鼬,其實最初是沒有打算取走破的性命的想法。

他不過就是想要讓破遭受到與自己相同的屈辱,讓他品嘗自己曾經體驗過的不甘和不悅。

然而、現在的話,鐮鼬是才不管這麼多的決定宰了對手!

他是要以自身最符合「死神」一名的攻擊招式,來斷送破的渺小生命。

「你――是就給我以死謝罪吧。」

雙手高舉的鐮鼬,是竭盡全力的揮下雙臂。

隨著鐮鼬的雙臂一揮,他手裡的那把透明武器,其前端是變化成「風」之鐮刀的形狀。

無形的死之鐮刀是快速揮出,鐮鼬將要準備收割破的頭顱,以及他的靈魂!

至於破的話,他是因為已經用盡全身的氣力,現在他是連一根手指頭都動彈不了的無法做出迴避的動作。

只能坐以待斃的破,是抬頭仰望著透明的死之鐮刀落下。

「啊啊啊啊啊啊――――――!!!」

「可惡啊,鐮鼬你這個蠢蛋不會是忘了這場較量,是不可能取走對手的性命了吧!?」

當鐮鼬做出用力一揮的動作時,酒顛童子是就已經抽出那把巨大的黑鐵狼牙棒,羅羅丸。


就在――酒顛童子正準備揮打羅羅丸,來『打』碎鐮鼬手中的那把死之鐮刀。


酒顛童子是才揮棒揮到一半,他就看見破的身後是憑空冒出一把金黃色的金刀。

那把金刀就像飛刀出鞘般的射出,並且是硬生生的擋下鐮鼬用盡全力揮下的死之鐮刀。

緊接著,就是有如天地異變般的氣場變化。

在場之中的每一個人是都感受到,在他們的頭頂上方是有著一股強大無比又充滿神聖的氣場。

「不會吧……這個不會是連你都來了吧!」

這份酒顛童子曾經體驗過的氣場,是喚醒過去那段難以忘懷、與他相關的記憶。

「你這混帳,不管是誰都別想阻攔我!」

在感受到自己的攻擊是被這把突然冒出的金刀擋下後,鐮鼬是又一次的揮下死之鐮刀的斬擊。

「喂!你是給我等一下,鐮鼬你是不可以再對破發動攻擊了。否則,他是將要對你……」

酒顛童子是還來不及成功勸阻暴走的鐮鼬,他的頭頂上方是先發出屋頂被雷擊轟中,粉碎成灰塵的雷聲。

然後在排除掉礙事的屋頂,第二道天之雷是又幾乎分秒不差的在同一落點落下。

「轟」的雷聲響起,就有一道人影是隨著雷擊降下的擋在鐮鼬的攻擊路徑中間。

「給我飛吧,你這隻小妖怪。」

他的話是才剛這麼說出口,就有一把用雷做成的劍刃是隨即出現。

雷劍是筆直的衝向鐮鼬,而且是還輕而易舉的就把鐮鼬握在手裡的死之鐮分成兩半,最後是一劍刺中的把他往後方拉著跑的飛遠。

鐮鼬這時就算是想反抗這股作用力的力量,但他只要一動,雷劍便會放出雷擊的讓他全身麻痺,令人無法反抗的唯有接受它的推動。

「你……會不會下手有點太重了些啊?」

「……反正,我看他也是一副不會聽人說話的樣子。所以與其試著跟他溝通,我看還不如直接對他使用武力鎮壓是來得輕鬆。」

「是嘛……也是。你這麼做的話,或許才是最好的處理方式。」

這時的酒顛童子不是先去關心鐮鼬的處境,反而是認同了對方的做法,沒有想要偏袒自己部屬的想法。

「而且照這樣看來――你的實力是依舊不減當年啊……」

「――說到這就夠了,酒顛童子。接下來的內容,可就是不該說的禁語!」

以帶有強烈威脅意味強制中斷酒顛童子的話,他是極度不願意讓自己的愛徒得知自己真實的「身份」。

「……好吧,我看我就只好以「破的師傅」這一叫法來稱呼你,是總可以了吧?」

「嗯,你是就這麼稱呼我就好。」

在這點上是取得共識的他們,是就這麼的決定了他的代稱。

「不過……話雖是這麼說,但我想你的愛徒在事後是不可能不追問這件事才對。」

「關於這一點,你是不用擔心。我在方才現身的時候,是就已經把他給電昏,所以他現在是不會聽到我們倆的對話。」

「……你、真的不覺得自己下手是會過重嗎?」

「總之――只要我說可以是就可以。」

「好吧,你說的算。那麼這個殘局,你是說該怎麼辦才好?破的師傅大人!」

暗指著現場被他搞得一塌糊塗的慘況,酒顛童子是希望對方能拿出主意來。

「嗯,這個嘛確實是該處理一下,但在這麼做之前,你不是還有件事該先做嗎?酒顛童子。」

「……明明狀況是就已經被你攪亂了,你卻還要我判定這種已經失去意義的「勝負」評斷?」

在一切都失去意義的當下,酒顛童子是頓時感到無力的想撒手不管。

可是他,是異常堅持的要求酒顛童子是一定要做出個判決出來,好讓他能得知這場較量的最終結果!

「啊啊~~~~你還真是麻煩,如果要我來說的話,我會說這次算是「平手」。」

「平手嘛……也就是破他是贏了勝負,卻輸在實力。你的意思,是這樣嗎?」

「我想你換成是我,是也只能這麼判定吧!」

而且,酒顛童子就像是為了表明自己堅定的立場,他是慢慢的道出,為何做出這種判定的根據。

「畢竟――你的愛徒最後使出來的那一招,確實是只能用「神乎奇技」來形容!而且我在看到那招時,是也曾一度認為或許勝負是會就此翻盤的扭轉過來。但最後他還是沒有成功辦到這事不是嘛……」

在講解完自己對破的評斷,酒顛童子是又轉而述說起自己對鐮鼬整場表現的觀察。

「至於鐮鼬的表現打從開始就一直都算相當的不錯,但當他是被破的那一招震懾到,嚴重傷害到他的自尊心之後。他整個人是就陷入失控、暴走的狀態,是差點一度打破這場較量的規則。」


――所以,我是才會說是「平手」!


「我想我這麼解釋的話,你應該是可以接受吧?!」

「呵,既然身為「評審」的你是這麼說了。我這位「師傅」也就不好意思對這場較量做出多餘的評語!但是――」

當他的話是突然停頓的剎那,位於酒顛童子上方的烏雲是發出轟隆轟隆的陣陣作響,好像天雷是快要落下的發出警示意味的預告。

「――這次,我是可以對你的行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不跟你計較。因為話說從頭,這件事的起因就是我這位傻徒弟是三番兩次的不聽某些人的好心提醒,他是偏偏就要跟別人唱反調的這麼做才會落得這樣的下場。」

「你說的是啊,我可是已經好言好語的對他說:音剎是不在這裡,她人是在別的地方,你要找人的話是就到別處去找吧。」

「這事我是自然明白,所以這次我是才不跟你計較這些。可是若再有下次的話,我是就不會這麼好聲好氣的跟你說話了。」

再次作響的雷聲,是他表明決心的暗示。

「好好好,我下次是會注意點,這樣總可以了吧!你這個不分青紅皂白、只懂得寵愛徒弟的師傅。」

「你――說什麼?」

「沒有啊,剛才我只是一時嘴快才會說錯話。但是我也希望你是可以好好管教一下你的徒弟,別讓他再次做出相同的行為來,不然到時我是會相當不好做。」

「你放心吧,在經過這次教訓後,我想他是會變乖一些。而且我也不認為他是沒有察覺到自身的缺點,所以他接下來應該是為了補足自己不足的地方,去進行自我的修練。」

「還真是熱血啊……」

聽到對方這麼說,酒顛童子就立即擺出一臉厭惡的表情,表示自己是對這種事沒輒的不感興趣。

「那我看是時候該走了,以免我再多作久留的話,就你現在的立場和地位是也不好辦。」

「是啊,你就快點離開吧。然後記得把自己的徒弟帶走,別像天仙那傢伙一樣,是把一個「燙手山芋」丟在我這的增添困擾。」

希望他能越早離開就越好的酒顛童子,是刻意擺出不耐煩的神情來趕人走。

「哈,看來你是真的跟她處得不好。我原本還以為,那不過是旁人加油添醋過後的謠言而已。」

但他這麼做,是反而引起對方的一陣笑意,嘲笑近來圍繞著他身邊的八卦、醜聞。

「唉~~~別提了!說到這事,我是就一肚子火。所以你要走就走吧,我是會為你們做好善後處理的。」

「那麼――是希望我們不會有再次見面的機會,酒顛童子。」

說出代表「道別」的話語,他和破是語畢後就隨即化為一道雷光,逆流而上的回到烏雲裡面。

然後當酒顛童子是處理完不速之客的到來的這一事,他是才慢步的朝向鐮鼬被打飛、打遠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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