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話

一開始,只是個無聊的想法。

身為「妖怪」的一份子的他,在某日聽見了某個傳聞中的大妖怪所發下的豪語後,他起初是毫無感覺的繼續過著自己日常的生活。

可隨著日子的推進,和後來聽到越來越多的有關於「魍魎屋」的消息,他的內心是也漸漸的彷彿受到這波潮流的推動,是有了微妙的變化。

雖然只是一點點的感覺,但曾在心頭引起的漣漪,這樣的事實卻是貨真價實的無法抹滅。


於是,他,是做出了決定。


他決定動身的去靠近一點看看,那傳聞中的大妖怪,是否真有這能力能完成自己當初所說出口的豪語,實現他口中的理想!

因此――妖怪,火車是加入「魍魎屋」的成為其中的一份子。而這也已是數百年前的陳年往事……

雖火車是至今都不曾忘過有這回事,但他是也覺得自己是時候該做出個了斷。



在剛接獲社長,也就是大妖怪,酒顛童子的命令的火車,是在過後沒多久便來到了酒顛童子的跟前。

原先,本以為是發生了什麼要緊事才這麼緊急把它徵召回來的火車,是沒想到才一回到「魍魎屋」,就看到了叫人傻眼的一幕。

雖然火車這時臉上的神情是沒有出現過於明顯的浮動,但內心所感受到的震撼卻是毫無保留的在心裡迴盪。

(……原來,是要我來幫忙收拾這殘局的?)

看著死拖活拖都不肯放手,讓「喵」老闆從她雙臂的嵌制內逃脫的酒宮悠,火車是到這就已經明白了個大概的事情經過。

無不就是酒宮悠這樣的舉動,是讓社長感到煩惱的想把她從「喵」的身上分離開來!但不想用蠻力來屈服人的他,是苦無辦法的能拿她怎麼辦?所以才會找火車來幫忙的把她丟到別處去。

「那就拜託你了,火車。你要把她丟到那都沒關係,就是不要把她丟到無法自己回家的地方就好。」

果不其然的結果,酒顛童子是真如火車所料的說中他內心的猜測,提出了在預料之內的這類要求。

「……」

但對此,火車是沒有回話。

他只是默默的點了點頭,表示遵從。

緊接著不發一語的火車是突然在酒宮悠腳底打開一扇「門」,讓她是人整個直接掉進去的處理完畢。並且,他還限定了能進入「門」內的物體就只有酒宮悠一人。

也因此,「喵」是才沒有跟著掉進去的被整個吸入「門」內。

「「「……」」」

在酒宮悠掉入「門」內的同時,酒顛童子他們這三名妖怪是同時默不作聲的看著她試圖掙扎的畫面。

可不管她怎麼掙扎都是徒勞的行為,畢竟酒宮悠掉落進去的瞬間,她的手邊是根本沒有半個能抓住的物體在。

沒有物體,那她又要怎「自救」?

基於這層的原故,酒宮悠是做出了才不過兩秒的類似在一無所有的空中游泳的掙扎畫面後,人是就順從地心引力的作用力,是理所當然的掉進「門」裡。

「……你做的會不會太過分了喵?酒顛喵。」

眼睜睜看著方才還死命抓著自己不放的少女,就這麼的從眼前消失的「喵」,是認為酒顛童子的處理方式,也未免有點過頭?

雖它確實是不喜歡酒宮悠糾纏自己的方式,但一想到她方才消失前的景象和掉落前一臉驚恐的表情,它就不禁感到愧疚的想替她說情。

再怎麼說……酒宮悠當時的表情,看來就很像忽然被卷入意外事故而死亡的人們一樣,是還無法理解自己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就……已經被卷入其中的殞落摔死……

「這,倒還好吧!反正身為「魍魎屋」的社員,她是應該早點習慣這裡的運作方式是跟人類社會有些出入的這回事。」

沒多大的感觸,酒顛童子是十分坦然的接受了這個結果。

雖這時的「喵」是很想當場提出反論,但一想到或許就真如他所言的,若人類真想在這家社員人數,幾乎99.99999%都是妖怪的「魍魎屋」內繼續工作下去,她是就必須早一日的去習慣這裡面的環境。

為此,酒顛童子方才的決策,從另一種方面來講,就算是一種上屬對於部下的教導。

「那抱歉,你是已經可以先回去忙自己的事了,火車。真不好意思啊,在你正忙時把你給緊急徵召回來,而且還是為了這種無聊的小事,抱歉!」

用唯一的右臂做出「感到抱歉」的手勢,酒顛童子是以自己的方式表達自己的歉意。

「……」

可從出現到現在,不知道基於什麼樣的原由?火車是一直都沒有開口的像平常一樣說出半句話。

他就像是已經懶得再對這社長的行徑吐嘈一般,是有種「麻木」的感覺。

隨後眼見這裡是已經沒有自己的事了,火車是半句話都沒說的就這麼離開,重返自己原先崗位的繼續今日的業務行程。

而就在火車離開,酒顛童子開始準備與「喵」展開會談時,屬於妖怪,火車的故事,是就這麼唐突的展開。

這是一個沒有被正式記錄,但卻被「世界」存檔、內存,佔用了它一小部分的記憶體角落,不為人知的「世界記錄」。

然後,故事是這麼開始的――



在與酒顛童子他們分開,返回自己工作崗位的火車,他是很盡職的完成自己被交付的繁重業務。

每當火車將需要「工作」的社員,透過他的「門」的效果,將它們一一傳送到自己的工作場所後,他就隨即將自己傳送到下一個場所的完成下一份工作。

不過今日的火車,是做出一個不同往常的非尋常行為?

雖絕大多數的社員是都注意到了他今日的變化,可絕極大部分的妖怪,只是認為這大概是他為了配合自己的業務,適度做出的改變!

――火車只不過是,在自己慣用的右手、戴上了一隻能精密計算時間的電子錶。

一隻電子錶,一隻能記錄時間運轉的電子手錶。

它的功用就是如此,此外的用途是沒有具備。

它是不會突然從某處射出雷射光,也無法打開蓋盒的從內拿出某種暗器,更無法按下某個按鈕後,就能出現某種超乎常人想像的變化?(像是,可以遠端操控某物體,或叫來某某裝備等)

言而總之、總而言之,那就不過是一隻做工精密、價錢有點昂貴的電子錶!

像這樣的配備,就常人眼裡來看,是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這就只不過是火車一時興起或買來獎勵自己的禮物。

因再怎麼說,平時工作繁忙的火車,是很少有誰知道他私底下的私人生活到底是怎樣的一副景象?甚至就連他到底有沒有時間,去度過屬於自己的私人時間的這點,很多社員是都曾對這點懷有存疑。

絕大多數的時候,火車帶給人的感覺就是,一個被繁忙、繁重的業務壓到喘不過氣來的可憐員工。他的活力和精力可說是被「魍魎屋」徹底壓榨得一滴都不剩,是幾乎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在工作的妖怪。

當然,如果這樣的處境是發生在如今的人類社會內,是只要一被他人知道肯定會立即引起一陣軒然大波的,導致接二連三的問題接踵而來。就像電視新聞媒體等等,是都必然會爭相來報導,然後有關當局是也會隨後到來的關心一下,並最後問題是越演越大的無法輕易收拾!

不過這些,始終是「人類」的世界――才會發生的現象。

而這也可是算是一種區別「人」與「妖怪」的辦法。

首先。

在此,是必須先再次澄清一件事。

「人」與「妖怪」的身體構造,是之前也說過,是有著極大的差異性存在。

「人」日常所需的一切,對「妖怪」卻是不必要的沒有強制性在。

絕大多數的「妖怪」,是即使長年不吃、不喝、不睡、不休,它們是也不會因此死亡。最多、最多的,就只是精神方面會感到逐漸低迷、士氣下降般的感覺。而之所以會有這樣的差異存在,其主要就在於「人」與「妖怪」為了能繼續生存的需求,是截然不同的處於兩端。

人類,是必須滿足「肉體」――妖怪,則是必須滿足「精神」。

所以,「日出而做、日落而息」的這套理論是只適用於「人類」!則完全不適用於「妖怪」身上。

也因為絕大多數的妖怪,是過慣了沒日沒夜、毫無節制的生活,才會導致它們是慢慢養成了一種壞習慣。

簡而言之的話,那就是――妖怪,是沒有時間觀念的這種概念。

妖怪,幾乎可說全體都是所謂的「時間白痴」,它們是壓根搞不懂人類口中的上午一點與下午一點之間的差別?也弄不明白為什麼一天會有二十四小時的道理?就連計算時間,最基本的「時」或「分鐘」和「秒」,是都無法辨別的不明所以?

對妖怪而言,它們會區分的時間,是只有――「白天」與「黑夜」,以及四季的春、夏、秋、冬。

它們是只明白這最基本中的基本,任誰只要有眼睛的話,就能簡單輕易分辨出來的時間變化。

因此,在酒顛童子成立「魍魎屋」以前,許多妖怪是都不懂得「時間」的概念。甚至到了現代,是還有不少員工是還跟剛到時一樣,是分不清楚自己該在何時做何事?搞不清楚狀況的時常出錯。

關於這點,雖酒顛童子是也不時三申五令的要求,但還是有相當多的妖怪是無法適應「時間」的適應不來。

也或許就是這樣,才會讓火車的這種舉動,是讓人有種表現突兀的感覺。使得不少妖怪雖會多看他幾眼的關注一下,但也沒有就此放在心上的有所感觸。

(時間……是差不多快到了……)

稍微看了下現在時間的火車,看著電子錶內的時間是正一分一秒變化的他,是如此心想到。

就在完成了自己在這個時間與地點,所應盡「業務」後,火車是隨即往下一個地點移動的走進門戶大開的「門」內。

然而――他,緊接著所傳送到的地方,卻不是下一個的工作場所。而是四周都被濃密的樹林卻包覆的富士山樹海的某處。

沒有依照今日工作行程所行動的火車,他是非但沒有對「未到達原本預定時間內的應到地點」這事感到吃驚外,反倒還表現得相當鎮定。

就像一切都如他所想的,是沒有出現絲毫差錯的到達,他原先就預定好的目的地一樣。

「那――接下來就看對方是否會「守時」?如果在這之後的一小時內,對方是沒有現身的話!那就只能說非常可惜的,對方是不懂得把握機會。」

想都沒有想過自己此刻的決定,是會影響到自己後續的工作行程和他人的工作進度,火車是毫不在意這些的就地而坐。

然後,當他坐著等待「預定的對象」出現,是已經過了大約有十分鐘的時間,是便聽見了位於他左後方的方向,似乎正有某個不知名物體正朝這靠近的聲音。

並且,緊接著。


――嗨,讓你久等了,火車。我是依照約定的來赴約了!


說話語氣聽來像是前來赴約的「妖怪」,是遵守約定的在允許時間內,現出了自己的身影。

這時,從火車的左背後方緩慢走到了他的面前的「妖怪」,是與火車同樣為有著完全人類外表的「人型妖怪」。

看來就與常人無異的對方,若要說出對方唯一與一般人不同的地方――就在於他的腰間,是配帶了一把現今的日本社會、理應不該出現的武士刀。

對方腰間的那把武士刀,是只要明眼人就能一眼看出,那把刀應該是歷經了無數歲月和風霜,是把年代久遠的古刀。

「……嗯,時間是已經過了十三分鐘,那我們接下來所能交談的時間,就是從此刻開始剩下的四十七分鐘而已。」

可對於對方的現身和那不太平凡的外貌、是都毫無反應的火車,他仍是表現平淡的只是看了看自己錶內的時間過後,告知了他們所能利用的剩餘時間。

雖或許是因為像對方才展現出這種程度個人特性的「妖怪」,在「魍魎屋」內是多到數不清的數也數不完……甚至比他更富有個人性格的「妖怪」,是更不在話下的不言而喻。所以才會造就出火車的這般平淡態度,可對方好像也絲毫不在意這點的沒有放在心上。

「那我們就廢話不多說,來開始彼此之間的交易吧,火車。」

「時間,已經只剩下四十六分鐘了……」

與約定交易的對象,表現出與之相反的態度的火車,他是仍在計算著剩餘的時間。

反正對方如果想浪費時間說那些不必要的多餘廢話,他是也毫不在乎的可以隨對方去說。

只要剩下的時間是一到,在預定交易的時間是正式宣告結束的話。到了那時他是便會立即丟下對方不管的揚長而去,才不管這次的交易是否能如期的實現!

畢竟他已經為了對方特意安排了一小時的交易時間。

這對於對方或許關鍵,但對他來說卻是無關緊要的一小時,對方會不會把握?他是完全任憑對方來決定。自己所能做的,也只不過是在提醒著剩餘時間,是還剩下多少。

雖在此之前,火車為了能在今天挪出「一個小時」的空檔,是已經付出了不少的事前準備。就像或許是沒有「妖怪」察覺到這件事,但他其實是有把今天的預定工作行程,全數稍微提早了一些的時間,才湊出了這一小時的時間出來。

畢竟大多數的妖怪是幾乎沒有「時間」的觀念,它們是自然也不會察覺到自己是比預定時間早來幾分的這件事的被掩蓋了事實。


而――火車,到底後來是與對方交易了些什麼?這些是只有當事者他們自己知曉。


交易的時間,約過了二十分鐘。

完成了交易的火車與他,是在最後各得所需的得到了自己所想要的東西。

一方,是人情。

一方,是情報。

雙方,都得到了應有的報酬。

然後在才剛交易結束不到一分鐘的時間,火車是已經想要離開這的準備開啟「門」。

而就當開啟的「門」是出現的瞬間,待在轉身調頭的火車的背後,不久前還與他相互交換、交易的男子,是不經意的提出了個疑問。

那雖然不過是對方無意間的隨口問問,但就是這個問題,使得火車是一步都沒踏出的駐足。

接著,刻意裝作是沒有聽見、但實際上是有聽到的火車。是沒有回過頭的只是以背影的姿態,要求他再說一次。而在面對火車這般態度與表現,他是沒有將心情表現出來的在心中竊笑數聲。

(呵……不老實的傢伙。)

雖說他與火車的交情,是不過才這四、五年間的事!並且大多數的時候,都是為了彼此的利益才會碰面。

可相處時間的長短並不是重點,重要的是,你只要會「觀察對方」的這項本領的話,那就足夠了……

大部分的人,是都會不去刻意隱藏自我內心的想法。所以只要多觀察對方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語之間的變化,是就能看出,他人內心、顯而易見的想法或言語。

而這招雖不是對任何人都能適用,也是會有些人,是會在他人面前武裝或偽裝起內心。但這項本領在絕大部分的情況下,都還是適用的能發揮出它的功用。

「……既然你沒聽見,我就再說一遍。這次,你要把我的話給「聽清楚」來啊!」



――也就是,我想知道……火車,你,當初是為了什麼,才會加入「魍魎屋」的「理由」?


在剩餘時間,只剩下二十一分鐘的時間點上,對方又一次的提出疑問。

同樣的,面對這相同的問題,火車是與方才一樣的沒有回頭看向對方,是繼續以「背影」的姿態,說出了他的回答。

「不為什麼,只為了自我的目的。」

這過於簡單、且過於直接的答案,是一時之間是讓對方暫時答不上話的停頓了數秒的時間。

就連發問者的他自己本人,都沒有想過火車會如此輕易的把「真正的答案」就告訴給他知道。

雖這樣的回答內容是仍觸及不了真相的百分之二十左右,但它是已經很明確的展現出火車想寄託於話言中,想表達的「意志」!

「……你,是沒在開玩笑吧?」

被這樣的答案所嚇到,他這提問者竟是比回答者,還慌張的有些亂了分寸。

「沒有。因為我當初加入時的想法就是這樣,而且現在是也沒有改變的仍舊如此。」

又是一記直球的丟出,與之前相同、不做隱瞞的答案,是讓對方的腳步又差點被火車打亂的有些站不住腳。

他甚至是開始有種,自己到底是「觀察的一方」?還是其實自己才是「被觀察的一方」的錯覺產生?

可一想到,火車是從剛剛開始就沒有回頭的只是以「背影」示人!再次望向火車的他,是無法相信眼前的這人,有這本事能僅憑言語間的交談,就能觀察他人的想法出來。

至少……他是不願承認。

「……怎麼?問題是都問完了嗎?那如果沒事的話,我是也該重返工作的崗位上。雖然是還有剩下十八分鐘的餘額時間能利用,可我想我們彼此還是見好就收的算了……」


畢竟――行惡之人,通常都是太過於貪婪,才會導致悲慘的下場發生。


最後算是以這番話做為交談完結的結尾,火車說完話後,身體是往前移動的走進了「門」內。

「……」

對於火車的話是沒有反應的他,是直到火車的「背影」都深入到「門」裡面,他都還是答不上話的杵在原地。

沒有目送、沒有道別,他――只是站在那的,等待著火車的離去。

難道「事實」就真如對方所想像的就是那麼回事嗎?還是說,「真相」是另有其事的又是有著另一個面貌?

關於這點,恐怕就要稍微把時間再往回調點,回到火車一開始聽見了他的「第一次發問」那時講起!

當時,當對方這麼一問的時候,火車的思緒其實是就突然倒轉時空的回到過去。

他是漸漸的回想起了過去的種種往事。

在他的眼中、在他的腦內是閃爍出一幕幕由近代慢慢倒帶回到過去的畫面。

他就好像在看著一部正在倒轉內容的影片般,所有的一切都是在「反方向」的播放著。並在回轉到一定的時間點後,這部影片竟忽然像自我復原一樣,是又能正常播放的放映畫面。

而這部影片最後回轉到的時間點,是距今五百五十年前的時代,也是在火車加入「魍魎屋」稍早之前的記憶。



大約在五百五十年前,在當時的那個年代,妖怪人力派遣公司,「魍魎屋」是還沒有誕生……

可是這種說法,並非是說在五百五十年前,「魍魎屋」是不存在的!則是當時的「魍魎屋」的營運方式,是與近代有所不同的以不一樣的形式風格在運作著!?

因此,若要說那是「魍魎屋」嗎?答案是可以說介於在「肯定」與「否定」之間。也就是既是「肯定」的,卻也同時是「否定」的這兩層面關係。

為何如此解釋?

不如就這麼解釋好了……那就如同「人類」這般生物是會因應時代的變化和環境的變換,為了能適應一個地球的大環境而做出的改變和轉變。

所以五百五十年前的「魍魎屋」,其組織性質上,是與現代的「魍魎屋」有著截然不同的差易。

如果若要說現代的「魍魎屋」,是妖怪人力派遣公司、是專門幫忙人類處理各種疑難雜症的公司團體的話……

那五百五十年前的「魍魎屋」,在時空背景仍處於「日本戰國」時期的時代,它的性質就是――類似所謂的「忍者」、「傭兵」或「殺手」等這類名詞的集合體。

畢竟就當時的時空、當時的時局,在到處都是充滿動盪、戰亂的國家、領土內,日本國土內幾乎可說是沒有一處是能夠安祥平靜的享受和平的時光。

大國與大國之間的戰爭、大國與小國之間的戰爭、小國與小國之間的戰爭、國家與亂賊之間的戰爭,這些大大小小、規模不一的戰事,是幾乎每日每夜的都發生在日本各地的每塊土地之上。

雖說或許會有人認為,這不過是「人類」與「人類」間的自己同族相殘的鬥爭。這樣的戰事、這樣的戰爭是又與「妖怪」它們毫無關係?更或許這樣的情況還比較方便它們出來活動或覓食。(因絕大部分的妖怪是都以人類為主食,所以只要人類互相鬥得越兇,那些妖怪的主食就自然也會得到越多的供不應求。)

但這,其實是一種錯誤的想法!

是誰說「人類」同族之間的戰爭是又不會影響到「妖怪」的世界?真相應該是倒過來的說,也就是人類世界的戰火打得越激烈、對妖怪世界的影響就越加劇烈得難以收拾!!

在此,先是舉幾個例子來說好了。

就像是之前曾出現過的妖怪,土蜘蛛為例。

妖怪,土蜘蛛――之前也說過它是一種由惡人與罪人的怨恨,所聚集而成的妖怪。

像它這種由「惡」誕生的妖怪,蘊釀、培育其所需的惡意的場所,難道不就正是由萬惡凝聚的戰場,為最佳的育嬰場嗎!?

當時的土蜘蛛的生產速度,雖沒有到每日一隻的誇張程度,但也至少有每周一隻的水準在。

所以每當「人類」的戰事一但爆發,妖怪界的土蜘蛛的數量,是也會隨之增多的加速催生。並且,由於土蜘蛛是吸收了不少的「死」與「怨念」,使得它的性情是會比在和平時代誕生的土蜘蛛,還要來的多添一股暴戾之氣。(從這,也能得知:妖異行,第一集的土蜘蛛,算是較為弱化的版本……)

也基於這樣的原故,「魍魎屋」當時是時常接到許多討伐某某妖怪的工作委託,其中最多的就是討伐像土蜘蛛這類,會經由戰場之死或怨恨,而大量產生的類似妖怪。

其次,根據流傳於「魍魎屋」內的傳聞,據說酒顛童子在過去是還曾度過一段,以土蜘蛛為大量主食的生活。他當時是還常說,自己是吃它吃到都怕了的想換換別的口味的食物,只要別叫他再吃土蜘蛛就好……

可仍誰也沒想到,過了數百年歲月的現代,他居然會懷念起土蜘蛛的滋味,並再次有機會能大快朵頤得享受到,這自己曾吃到怕的味道。

雖然就某方面來看,妖怪的數量大量增加,對於其勢力來說,無疑是一大助力。

不過若增加的都是一些不成戰力或不受控制的妖怪的話,那就想必會成為了一個令人頭疼的難題……

另外,就如前言所述,在組織成立不過才百餘年的「魍魎屋」,它當時的性質是類似於「殺手」或「忍者」這類。也就是不像現代因過多繁雜的業務,只好將全部的業務分半,成立出兩個不同工作性質的部門出來。


――那時的「魍魎屋」的主要工作――就是「戰」!


「魍魎屋」除了要應付「妖怪」自己這邊世界衍生出來的各種問題,是也還必須時不時的被各領土或各大國的大名或武將僱用為戰爭的「傭兵」,踏上因由人類自我掀起的戰火內,為他們賣命的打戰……(大名:日本對於擁有較大領土的領主所慣用的稱呼,就好比所謂的中國的「諸侯」或「伯爵」一樣,是有著一定權力和軍力的人。)

――這就如同商場道理一樣,是有「需」、才有「供」,而且只要有人僱用了「妖怪」為自己的「傭兵」,那勢必跟他敵對或懼怕他的敵人或鄰國,是也跟進的僱用其他的「妖怪」來,做為自己的部下。

再不用說……那些被人雇用的「妖怪」,大抵上都是有著「一騎當千」的實力,幾乎單是一名「妖怪」的存在,就等同於一支經過精密訓練的人類軍隊。況且,花費在這些妖怪身上的傭金,是還遠比花費在經營人類軍隊的費用低上許多……

所以有些較為有錢有勢的大名,是與其花錢去傭用人類,他還倒不如甘願多花錢的僱用更多的「妖怪」為自己的私人傭兵。

只是……通常像這樣的大名,是也相當容易會被所僱用的「妖怪」背叛,成為他們嘴裡的盤中飧。

因不論再怎麼說好了,「妖怪」都絕非是「人類」所能輕易馴服的對象,它們大多都是一群只為了自身的欲望而行動的「欲望集合體」!像這樣的生物,肯為人類所「僱用」,本身就是一件怪事?更慌論,是長期得為人所用的成為他們所養的「寵物」或「看門犬」!?

可如此一來,那又為何有「妖怪」甘願成為傭兵,為「人類」所用自身的力量的奉獻自我?

在這其中自然是有著各種千奇百怪的理由,就像有些「妖怪」是為了食物、有些妖怪是為了興趣,有些妖怪是為了戰爭,有些妖怪是為了熱鬧,有些妖怪是為了死亡,有些妖怪是為了對手,有些妖怪是為了財富,有些妖怪是為了繁榮,有些妖怪是為了工作,有些妖怪是為了惡意,有些妖怪是為了善意等等,諸如此類的理由是都有。

――能提供出滿足這一切的欲望、願望、執念、本能的對象,想必不用多說,就都是來自於――「人類」!

同理可證,一但「人類」是無法再滿足於「妖怪」的無盡欲望時,它們到時是就會立即毫不留情的當場翻臉,轉變為禍害一國或一方的人之公敵。

所以失去了這些能滿足「妖怪」的原由的話,就等同於是失去了令它們再待下去的吸引力。


――失去了光芒和溫度的火苗,最終就只有熄滅的命運……


而其他的那些林林總總、多到數也不數清的因人類的戰爭引發出來的無數瑣碎問題,也恐怕是一時半刻說不完的無法一一解釋。

不過,也從這裡就能得知一點――那便是「妖怪」與「人類」的世界,恐怕就算經歷了再久的時間與歲月的洗禮,雙方世界對彼此的影響力是依然不變的帶有某種連鎖效應!

雖說這些問題,當時的火車是不曾考慮過太多。

因無論怎麼說,在五百五十年前的時代,火車他是還尚未加入「魍魎屋」這個組織內。


當時的他――是一個獨行妖怪……


獨來獨往、自力更生,是火車在加入「魍魎屋」最佳的生活寫照。

雖然妖怪,火車,其一族並非是強制限定團體生活的妖怪,但是也很少出現像他這種自願離開一族的這種特異分子?因絕大多數的情況下,會被火車一族趕出族群之外的,都是做出了一些違反了重大族規,才不得不將他逐出火車一族的問題人物!

所以當火車他自己自願的提出這個請求時,族中是有不少同胞是都曾極力挽留的希望他別離開……可最後,他卻仍是一意孤行的決定這麼做。

而當他要離開自己的故鄉時,他是恐怕今生都永遠不會忘記自己當時所看見的景象……

空無一人的畫面,他是沒有看見半個同胞來為自己送行或道別。

明明在前一晚的送別晚會上,是還有不少族人曾試圖做最後勸說的挽留他留下,但僅僅過了一晚的時間……才一個晚上……就有了如此重大的轉變!

話雖如此,可這樣的轉變是也無法挫敗火車想要離開的意志,他還是毅然決然的邁出了離開故鄉的腳程,成為了一人孤行的獨行妖怪。

接著,火車是在外面一人獨自闖盪了有三百年之久的時間,才在最後決定加入「魍魎屋」的成為其中的一份子,就為了達成自己尋找了這麼一段漫長時光,也無法達成其目的的手段。

然後,他是也如願的在「魍魎屋」的內部,找到了實現的「機會」。

不過這些都不算是所需注意的焦點,畢竟那些較為瑣碎的問題,是在日後也會一一浮上抬面得讓人知曉。

而其中最主要的原因,就在於――「那件事」的發生!

……如果是沒有發生「那件事」的話,恐怕火車是也不會加入「魍魎屋」的造就出今日的他。

是的,他永遠都會記得……那是當自己仍然是獨行妖怪時,所碰到的一個突如其來的「意外」。

――那只是一場「意外」。

一個帶有足以改變自己日後命運、擁有著不可言喻的強大力量的「意外」……



沒錯――就跟本該與往日無異的日常,是就這麼被「意外」擅自闖入了他的人生那樣。

一切的開始,都是從「意料之外」說起。

那一天,火車是雖早已離開了自己的故鄉和同胞們的身邊,但卻從未因此就忘了自身身為「火車」的天命與本份!

他是仍舊於各地奔波的忙於長久傳承的家族事業――也就是,將惡人送至地獄後,再交由地獄判官審判其罪的這一份,由神佛賦予他們一族的神聖使命。

反之的話,做著與「火車」一族相反工作性質、將善人送至西方極樂的責任,則是由引路人,「渡守」一族負責。

一正一反、相互配合,「火車」和「渡守」這兩族,是共同管理著死後世界的秩序,令世界維持著陰陽平衡的狀態。

而就當火車不忘本的正勤奮工作,將一具又一具死於戰場、生前做盡惡事的罪人的靈魂與肉體送至地獄、交由地獄的鬼差接手時。

突然間。

毫無預警的攻擊,無法防備的一擊,是從火車無法察覺的角度和方向,完全擊中的命中目標。

擊中的瞬間,這場尚未來得及開始的戰鬥,是也就決定出了勝負。

完全的奪得了先手的機會,在火車察覺前就做出個了斷的身份未明的敵人。

他是打從一開始就不想給予對手任何反擊機會,打算一擊了結。


――結果,就如對方所預想的一模一樣。


紮實吃下了攻擊的火車,是被一擊擊倒的想爬也爬不起來,只能眼睜睜看著對方以「勝者」之姿,從他這奪取走所想要的「獎勵」。

或許,這名身份未明的敵人,他確實是「勝之不武」的並不是真正的「贏家」!

但他的做法,也就是應對火車的能力所規劃的策略,卻是絲毫沒有問題的毫無差錯……

畢竟――他的目標,可是傳說的「火車」一族!

畢竟――這樣的機會,算是千載難逢的絕無僅有!

能碰到像火車這樣遠離了族群,成為了單一個體的狀況,可說是相當稀少的,不知要花費數百年的時間才能碰上這麼一次……

如果他是還待在「火車」裡面……如果他是還留在「火車」的團體……對方是就絕不可能會像今日如此輕率出手的,做出需付出如此大賭注的豪賭!

是的,這的確是一場「豪賭」!這是一場勝率不明、勝負難判,幾乎勝敗只能聽天由命的賭博!?

一局定勝負――這場賭博的勝負判定,是僅只有一瞬間。

因此,他才會把自身的所有心意,都灌注在最初、也是最後的一擊裡面――並擊出「祈求勝利」的一擊。

而如若他是無法就一擊搞定火車,將之擊倒的無法動彈……那下秒的瞬間,敗者就變成他自己本身。

雖或許最後他是不必付出自我的性命來做為失敗的代價,但能肯定的是,會成為敗者的這點無需懷疑!

更何況――「妖怪」這一側的世界本就是本行著「弱肉強食」、「適者生存」的自然理念。

所以那怕是某一天誰或誰遇到偷襲、陷入詭詐、掉進陷阱、走入死地等局面,這些都是怨不得對方的陰險。反倒是只能感嘆自我的能力不足,怪自己沒有這本事能突破這些困境的戰勝對方。

但是……在此之前,火車雖稱不上所向無敵,他是也曾碰上數次實力差距甚大的戰況,使得他是不得不拋下一切的逃竄保命的經驗。

故此,火車在「妖怪」的世界內,倒也算個經驗老道的老手。他實在是很少,或不曾像今日這樣摔得如此嚴重……

――具體上來說,到底有多悲慘?

只能說,他算是繳上了一筆為數不少的學費。

……是的,這學費之重是讓他連自己的下半身都賠上得,從胸部以下的所有部分都被對方奪走的搶得一乾二淨。

火車永遠不會忘記,當自己感覺到那一股由不知名的力量發動的攻擊後。他在第一時間內所感受到的並不是痛覺,則是已經流遍全身的麻木感。

換言之,他當時身上的感受――是完全超越了他所能忍耐的極限點,痛覺的神經都被這超出限度的感受麻痺,身體已是自我關閉一切感受的就為了保住他的性命。而且,在這之後,他是連攻擊自己的兇手到底是誰?都沒看見的就這麼直接昏睡過去……

一招就撂倒了他。

可想而知,他當時所受到的衝擊和刺激是有多麼劇烈和強大,讓大腦必須強制中斷一切感受的停止運作。

而事情的經過說到這,或許會有人好奇這些事情,到底是又與火車為什麼要加入「魍魎屋」的理由有何關聯?

這個問題的答案其實很簡單,因為――當時救了奄奄一息、性命垂危的火車的救命恩人,就是五百五十年前同樣還未加入「魍魎屋」,可在四百年後將會加入並日後自稱自己為「野村彌生」的女性的鬼子母神!

至於自己當時到底是為什麼會出現在那?野村彌生她是也忘得差不多。

畢竟就當時而言,與火車同樣還沒有加入「魍魎屋」這一組織的她,是不可能因為「工作」或「委託」的關係所動!

所以……那大概也只能說……那就算是她一時的無心舉動吧!?

就好像人們偶爾會做出一些不同於平常的行為,就只為了改變現狀或就為了節省時間而抄近道的這種心態一樣。

這一切的心態變化,都是突然由感而發、沒有預警的冒出,並接著付諸想法的行動。

而在後來,根據彌生與火車共同比對過的口供來看。(不過由於火車那時就已經是意識快要昏迷的呈現意識不清的狀態,所以大部份的說法和內容都還是從彌生那得到的較多。)

當她發覺到火車的時候,襲擊他的原兇和那對方奪走的下半身,是都早已不知去向的不見蹤影?

也就因為這樣,彌生她也無法相當肯定對方是在把火車打昏後才奪走他一半的身體?還是就那麼一擊乾脆的把他瞬間破壞成上下兩半部分?而且雖然火車的年齡,是怎看都不像是彌生身為「妖怪」的本質,既是鬼子母神的天性,所會驅使、行動的對象。

但她也不是那種無血無淚之輩,是會就這麼對火車棄之不顧的任由他在那自生自滅……

再說,本來像這種「妖怪」與「妖怪」之間,因彼此意見不和或種族問題,而互相鬥爭、殺戮的場面。

彌生是早已屢見不鮮的見怪不怪,並且她是也沒有多大的興趣去介入其他妖怪間的問題。所以就連她自己都搞不懂,為何自己當日會無法對火車棄之不顧的理由?

只能說――就是有這麼樣的一個「感覺」。是在背後推著彌生的叫她,一定要幫忙眼前的這個半死不活的妖怪!?

不過若說起彌生所能幫忙到的地方,她也頂多就是先幫忙火車的做了些應急的簡單處置,也就是對他失去了下半身的斷面,把整個面積都用冰封住的勉強止住傷勢惡化,以防他再流失更多的能量!

緊接著,等彌生是完全封住了傷勢,讓火車體內的能量是不再從傷口處流出,她才敢移動他的身體,把他帶往當時就已是「魍魎屋」的主治醫生,也同時是「妖怪」之間口耳相傳的「妖怪名醫」,白澤那去。

至於……之後的經過,彌生是也不清楚的無法回答。

――因她只記得自己是將火車帶過去到白澤的醫院,然後將人丟在那後就隨即離開的走人。

至於火車後來是如何得到白澤的治療和救援?這就恐怕必須得問當事者之一的白澤才能知曉真相了……

但事後好不容易撿回一條小命的火車,他是也不願太過追究這些的去責備誰。

再怎麼說,身處這世界的一份子的他,是也相當清楚「妖怪」世界的遊戲法則和常態。他甚至可以說,是相當慶幸彌生當時是還願意冒著自己也陷入危機的風險,對自己伸出援手!

因誰也不能否定的說,或許攻擊火車的那個妖怪,是在當時仍躲在某一處的伺機而動?而他之後是沒有這麼做,很有可能是因為彌生出現的原故,才讓他打消念頭的自動離去。

所以他能責怪的就只有「弱小的自己」……除此之外,是誰都不去責怪。

然而,這件事情是並未在火車入院後就這麼結束的告了一個段落――

事情的經過,到這也不過才剛到接近中間的部分罷了……



――也是從這刻起,是才正要說起火車為什麼會加入「魍魎屋」的真正理由!

也就是在他住院的這段期間――行動是整個不方便的火車,是第一次遇見傳說妖怪界中的大笨蛋,酒顛童子!

不過這時的他是還不知道,這名忽然造訪的「訪客」,就是大家近來口耳相傳、那大名鼎鼎的「笨蛋」。

可說起火車的「不知」,並不是他沒有料想到會有人就這麼闖進來,然後闖入者竟就是酒顛童子,他本人(雖他是真沒有料想到就是了……)而是他從一開始就不清楚酒顛童子的來意與圍繞在他身邊的風聲!

從未關心過這些事的火車,也是在與酒顛童子第一次接觸、行動過後,才慢慢對他有興趣的展開之後的調查,並以此為契機之一的隨後過沒多久便加入「魍魎屋」這組織。

有關於當時的情形,到底是該怎麼形容?這還真叫火車難以拿捏的抓不準。

他的心境,事後想來應該是內心塞滿了滿滿的「錯愕」。

想一開始突然從病房外傳來的陣陣吵鬧聲,以及那聲音逐漸靠近自己的這一間的時候,火車起初以為是追兵追到這來了……

火車雖不知道對方是否真會如此趕盡殺絕的不打算放過他,可聽著房門外的聲音是越來越大的逐漸增強。

他就認為那是事後追來的追兵,正與這處於中立地帶的「妖怪醫院」的負責人和管理人,白澤的爭執聲。

雖這沒有臺面上的規定與聲明,可不論是那種妖怪都應該知道,不管住在這家醫院的病人在外是有多少的麻煩與仇家。

只要他一但踏入這家醫院的這秒起,任何人就都不準把紛爭帶進來!

誰敢違反這條潛規則之妖怪,其後果將會自食惡果的遭遇最悲慘的命運……

――從這醫院創建以來,是有沒有半個妖怪敢在這滋事生亂的胡作非為,大家是都遵守著這「中立地帶」的――「唯一」規則!

一聽到爭執聲的瞬間,且在經過自己加油添醋的聯想後,火車是就已在心裡暗自認定「追兵已到」的,做好了最後奮力一搏的心理準備。

他那怕是要耗盡最後一份氣力,也要為自己失去的下半身報個一箭之仇!?

緊接著。

就在病房的房門打開,來者還未表明自己的來意和身份前,火車是早已先發制人的召喚出無數的「門」。

將無數的「門」的入口設置在以前所準備好的武器庫下方,將裡面的武器一次全部傳送過來的朝「門」的出口,也正是前來拜訪的到訪者,一股腦的全部投射出去!

畢竟火車雖身為這世上少數幾種能使用「空間能力」的妖怪之一,但這並不代表著他們每一位的「能力用途」都是相同的有著相同能力。

就像無頭騎士,卡柏他的能力,是不但能「傳送」物體移動,還能將物體「送回」,進行反向的操作。可反觀火車的能力,是只有單一的「傳送」方式,他的空間通道是只有一種方向的無法改變。

當然,這樣的差異性是對不懂得「空間操作」的妖怪來講,它們是無法理解其中的不同之處?再者,火車他們使用自己的能力時,是也會透過各自一套的使用手法,讓人看不出自己的缺點。

簡單來講――這就像起點相同、終點也相同,但到達這兩點的路程,是卻有著數種不同的路徑一樣。也就是結果雖是相同的,不過要選擇用那種方式來實現這結果,是會因人而異的這種道理。

而從「能力的優劣」來看,火車的能力是雖比起卡柏的能力,來得較有些的不方便……

但這是全因為,火車的能力――並不具備半點「戰鬥」用途的原故!

其主要的原因就在於,火車一族的能力,其價值就不過是為了將惡人送至地獄這唯一使命而存在。畢竟再怎麼說,火車也是現今這世上唯一一種能任意打開「地獄大門」的妖怪。

也或許就是因為體認到自身肩負的「使命」是有多麼的沉重和重要!?

妖怪,火車……大抵上來講都不是「好戰份子」,則是「逃跑專家」。

他們是幾乎只要一碰到有人來上門找碴,就都會立即躲進「門」內逃離現場。

絕不固執、當機立斷的做出最為迅速的撤退――在這一點之上,是火車他們最無人能出其右的強項,更是叫無數妖怪感到苦惱的難處。

所以這也是為何襲擊火車的兇手,是即使是用上了再下流的手段,也要在最初的一擊就「擊倒」的原由。

如果對方當時是沒有趁著「單一個體」且「最佳」的這個時機點內,將火車給擊倒的話。那他勢必會在攻擊落空後的下一秒,是逃離現場的不再多逗留一秒……


――故此,像現在的這種做法已是火車將自我的能力活用到「最大限度」的戰鬥方式。


然而,來者是毫不在意的迎面接住火車的全部攻擊。

對方既沒有做出迴避的動作,也沒有擋下的想法。

一步都沒退縮的,僅使用自我上半身的部分,移動著脖子和身體的用嘴巴去把全部的武器都給咬碎。

「@#!@$!@!@#……」

嘴內或嘴外都滿是武器的碎片,做出這驚人之舉的來訪者,他是沒有漏掉半件武器的全數破壞殆盡!

接著,他是完全不在乎還有碎片是卡在自己嘴中,就開口的發出聲音。

只不過他嘴巴一動的同時,就有一小塊碎片是刺中嘴內的肉,讓他一下子是痛得說不出話的發出口齒不清的叫罵聲(?)

「你……是傻瓜嗎?酒顛。誰叫你不先清完嘴中的碎片才說話,才會落得如此可笑的下場。再說,那有人是會像你這樣用嘴來破壞武器的笨蛋……」

眼看著這叫人無言以對的畫面,平時表現嚴肅的白澤,是都忍不住想對老友吐嘈一下。

「吵、吵死人了……你這醫生與其有空……痛、痛、痛,又刺到了……你有空說這些,還不如……先來幫忙我解決這問題才對!我……可惡……有個碎片現在是刺到我的舌頭了……」

邊說邊繼續被碎片刺傷嘴巴的酒顛童子,他就像不會記取教訓般,始終不願停下嘴巴的開口說話。

「那……那個,我……是可以等你一下,反正……我是想走也走不了。」

雖第一眼見到酒顛童子的時候,是就被他那超乎常理的想法所嚇到,但經過火車自己一番的觀察,他做出判斷的認定:「眼前的這傢伙,應該不是追兵……」的結論!

再說……若酒顛童子真是追兵的話?

剛才那一瞬間的交手――他的腦袋是就該搬家的人頭落地。

對方是就沒有這樣的想法和殺氣,才會僅止於此的不再動手,且想以對話的方式來與自己溝通。

(但……還不能就此放鬆就是了……)

深知自己一族的地位在其他妖怪眼裡看來,是有多麼的叫人垂涎三尺的巴不得,立即衝上前的咬住這塊美味無比的肥肉。

火車如果今日不是待在身為中立地帶的「妖怪醫院」內,他恐怕花不到三秒的時間就被別的妖怪大卸八塊,吃到連一點肉渣都不會剩下……

而說起這一點,火車是想到就恨不得能有機會,把當初將這傳言傳出的始作俑者給殺死!

雖然時代和流言的源頭都已無法考證,可就是因為某個不知名的妖怪,不知是對「火車」他們抱有敵意?忌妒?憎恨?還是惡意?亦或只是單純的覺得好玩,所以開了這麼一句玩笑話。

可就因為它的一句話,使得自那之後開始,「火車」他們的人生安全是就受到威脅的,時時必須防範那些貪婪的愚者的攻擊。

明明……內容是聽來就是一番可笑的笑話……

明明……那是應該一聽就能聽出來的謊言……

但相信與不相信的人數相比,似乎是相信這番謊言的妖怪的數量是比較多,導致妖怪們爭相展開狩獵「火車」的荒唐行徑!

「怎麼可能……吃了我們就……能擁有與我們相同的能力……」

當然,火車也不是不能理解那些妖怪的想法。

畢竟持有「空間能力」的妖怪的種類本就不算多,甚至是達到物以稀為貴的地步。故此也才會因此得讓許多的妖怪,是都十分渴望自己是也能夠擁有像火車他們的那種能力。

即使是要殺害對方,它們是也想要搶到手來……

不過在這傳言開始以前,大多數的妖怪是都抱有著一定的自制力。

它們是就算再怎麼的渴望、就算再怎麼的冀望,都不會為了那不可能實現的事情,去殺害與自己不同族的妖怪。

可是……當傳言快速的宣傳和其範圍擴展的越來越大時,最後笑話是被那些對此深信不疑的妖怪視為「事實」,而真相卻是被視為「謊言」得沒有誰肯相信。

事實是明擺著就與傳說相反,可願意相信真相的人,卻遠遠是比寧願去盲從謊言的人來的少數。

「……別擔心,我才不是為了吃掉你的能力而來的。畢竟我是沒有這樣的本領,也沒有這般無聊的興致。況且――」


――我對於現在的自己,是感到十分的滿意!


酒顛童子這時是一面露出自信的笑臉,一面笑嘻嘻的說出充滿自信的發言。

雖他說出這些話沒過多久,就又被殘留在他口腔內,僅剩的一些尚未清理乾淨的碎片刺中,痛的他是又發出一陣意義不明的叫罵聲。


但――對於爭取到火車的信任,光他的這一番話是就已經足夠了。


而後,過了數分鐘的時間。

「……這下,是終於全清光了嗎?白澤。」

好不容易的終於把全部的碎片和一些殘末都給清除完畢,酒顛童子是試著咬合嘴腔,檢查白澤是那裡還有遺漏的地方?

「……怎麼會清光了?我可是還有一個地方沒清。嗯~~~我想想……啊~~~對了!我是忘記來清理你的大腦,把腦內的垃圾全都掃出來。」

話說著說著,白澤是作勢的準備把才剛清出來的東西,都給倒進酒顛童子的腦裡。

他手裡捧著的碎片和殘末,是都已在耳邊蓄勢待發的準備就緒。

白澤就只剩下――「倒入」這一動作了……

「喂~~~!你給我等等。你這樣還算什麼醫生啊!?白澤。你難不成是沒有聽過醫者父母心嘛,那有人是當醫生做到你如此無良的竟想加害於傷者。」

見狀趕緊將耳朵移開原位的酒顛童子,他可不想短時間之內,再次受到類似的痛苦。

逐漸與白澤拉開距離的他,和準備朝他衝過去的白澤,在疑似第三者(?)的火車眼中看來,他們兩就好像在嘻笑打鬧似的,感覺相當快樂。

雖然……這裡應該是他這病患安靜休養的病房,而非供給他們玩樂的――遊樂場。

「傷者……呵……傷者是嗎?那你這沒有腦袋的愚蠢傢伙,是趕緊給我過來乖乖聽我這醫生的指示,讓我把這些都倒進你腦內!」

先是冷笑,然後爆發的冒出怒火,白澤是一副「我已經再也受不了你」的表情,誓要在今日整到酒顛童子這麼一次才肯罷休的放過他。

至於,好像已經被他們倆徹底遺忘在一旁的火車,他是對著空氣,也就是現場的氣氛,覺得無奈的問道。


――醫生,我現在……是可以要求更換病房嗎?


話雖如此,但白澤他們之間的鬧劇,是花不到五分鐘的時間,就落下了閉幕。

而那些本來想拿來倒進酒顛童子腦內的碎片,是都被差點快看不下去的火車,一個彈指的在白澤的手掌心上,開出一個巴掌大的「門」,將碎片全都傳到遙遠的遠方,從此下落不明。

搞不好……是被傳送到了某個不幸站在火車設定出口方位的妖怪的體內或肚子裡,是就這麼跑進去的再也拿不出來也說不定……

――因火車本人是也說了。

他也說自己是忘了當時是把方位設在那?則如有意外,誰不幸的成為了那些碎片的犧牲者,是還請找酒顛童子他們算帳,別找他負責!

「嗯~~~咳!那就讓我們來談談正事吧。」

結束了鬧劇,已經在別人眼前出盡洋相的酒顛童子,是在這時才又刻意的擺出「一本正經」的態度。

「……我先把話說清楚啊,酒顛。我雖是同意了讓你跟我的病患交談,就為了助你的「公事」一臂之力。可是你等下最好別給我做出太超過的行為,不然的話,你下次有機會住進我的醫院時,我一定會趁機找辦法把一些不必要的「東西」塞進你腦裡!」

聽來應是玩笑話的內容,可一配上白澤此時的神情與語氣,是就著實讓人當場笑不出聲的只能苦哈哈的乾笑。

與酒顛童子同樣聽見這番話的火車,是在聽完後還冒出了「或許自己是該來檢查一下體內的器官是有沒有少一塊?」的念頭。

雖然有關「妖怪醫生」白澤的威名,是大到就連像火車這種幾乎不關心世事的妖怪都有耳聞過!

可他,也僅僅只是聽過而已……再加上火車更萬萬想不到,傳聞中的白澤良醫,在實際見過面後是讓他有種聞名不如見面的錯愕感。

誰叫――火車是感覺本人跟傳聞的相差太多,以至於他是感到害怕了……

「好啦~~~好啦~~~如果下次有這機會,你就算在我體內放一萬把刀劍,我是都無所謂……反正那樣的人造玩具,是不可能有辦法「殺死」我的!」

完全不把白澤的警告放在心上,他只是把這當玩笑話的一笑置之。

不但如此,酒顛童子是還做出手勢的示意要白澤先離開這一下,他是有些私事想跟火車講。

「……火車你、自己保重。因萬一等下真發生了什麼事,我是也救不了你的「無能為力」。而且這是不論「事前」或「事後」都是相同的道理……」

白澤是太過於瞭解且熟知酒顛童子的能力的恐怖之處,也正因為如此,他在離開前的最後,是只能說出這樣的諫言。

「等等……醫生,您先別走啊!您是怎麼可以放著您的病患跟這麼危險的傢伙在一起?您要走的話,也請帶我一起走吧!?」

經白澤這麼一說就被點醒的火車,是立即感覺得出他的話中之意。

可不幸的是――就算白澤想要拯救他,但另一位卻不同意的就這麼放過!

「你――是要去那?我剛剛都這麼寬宏大諒的不跟你計較,我們彼此間的小誤會!那既然如此,你是也該拿出點誠意來回報我才對吧?這樣才算成功的做人處事的道理,你說對不對!?」

怎麼可能會就這麼簡單放過對方的酒顛童子,是直接一把抓住無力抵擋的火車,並且恩威並施的勸他別想逃走!否則的話,剛才的事他是會立即拿出來算帳的當場翻臉。

也就是這時,白澤是趁著酒顛童子抓著火車的這個良機,是先從這麻煩裡脫身的走出病房外。

當他走出的剎那,白澤的心裡是很對不起的暗自道歉。

(抱歉,雖然我是不想放棄自己的病患。但為了其他更多、更需要我的患者,就讓我在此先對你不義的欠你一次人情。等下,你如果是還四肢健全……不,應該是雙臂健全的話,我會再來好好還你這份人情的。)

一溜煙的就從火車眼中消失不見,白澤是做出取捨的決定犧牲他。

眼睜睜的瞪眼望著白澤棄他而去的背影,火車是連伸出手的想挽留都來不及,他人就這麼走了……

「嘛~~~別擔心,我說過我不會對你怎樣,我只是有幾個問題想問你。只要你肯配合,讓我把話問完,我人是就會自動離開。」

「那……是什麼問題?可以讓我們快點開始嗎?」

清楚自己是沒有別的後路可選,火車是拿出了願意配合的態度。

「也沒什麼……我就只是想就你這次的事情來提問。而我想廢話也不用再多說了,就讓我們直接切入話題的把話說開來吧――」


――你……是有看見襲擊你的兇手的模樣嗎?


非常直接的一個問題,酒顛童子是快人快語的切入了問題的核心。

針對這一提問,火車他能給予的答案就唯有一種。

「――沒有!我是沒看見。因為當我有所感覺時,我人是已被擊倒的失去了一切的感覺,而且之後又沒過多久的時間,我是就整個昏迷過去。直到……我再次醒來時,是就發現自己是被人送到這的療傷和知道……」

話說到這,身為整起事件的當事者,火車是面有難色的露出痛苦的表情。

可他感受到的「痛」,並不是來自於「肉體的疼痛」,而是來自於「心靈的痛楚」。

那就像似失去了手腳的傷者,總是時不時會因為心理的因素而自我產生的「幻肢痛」是同樣的道理。

明明肉體的傷勢是都好了,但心靈的傷痕卻還是無法恢復的仍在慢慢治療的途中。

「嗯……也是,失去了整個下半身,確實是我難以想像的痛楚。可是你的感受,這我也是相當能夠理解的。」

雖然這些話或許只不過是一時用來安慰火車的話語,可在配合著酒顛童子那失去了一邊手臂的殘臂身姿,是就帶有著無與論比的說服力。

讓火車是真有種心有戚戚焉、感同身受的感覺。

同時,他是也覺得自己失去了的下半身,所帶來的心痛是不再這麼強烈得獲得舒緩……

「……那好吧,我的問題是也就此結束了,我想我就不再打擾你療傷的先走一步。」

只是問了這麼一個關鍵性的問題,並得到了答覆的酒顛童子。雖是沒有得到能讓自己滿意的答案,不過他是看出了火車是沒有說謊的句句屬實。

那既然他所說的是實話,接下來的提問想必問了也是白問。

如此一來,他是又何必繼續逗留在此的浪費自己與他的寶貴時間!

「……咦?等等,等一下,你的問題就這樣而已?就這麼一個?!」

對於酒顛童子的發問是竟這麼快就有了個結果,他是感到驚訝得差點從床上跌了下來。

要不是他有用雙手緊緊抓住病床,穩固住上半身的重心,他恐怕早就摔下床的倒在地上。

「這個嘛……反正你也說你是沒有看見對方的樣子,那接下來是也沒什麼好問的。況且對方與你之間是有什麼恩怨或心結在,這些我是都不感興趣,所以我要問的問題也就只有這麼一個。」

就如酒顛童子所言,既然開頭是一開始就斷了線索,那後續的自然是也就沒有什麼必要性。

只不過……若真要說起,還有什麼是要詢問火車的問題?酒顛童子他是只能想到這麼一個!


――既然這樣,你是要跟我一起去報仇嗎?


不是無心,不是有意,只是自然而然的就從嘴裡溜出了這個問題。

酒顛童子是真心真意的詢問火車,是否要跟自己行動的去找襲擊他的兇手報仇!?

「什麼……你……是在說什麼?」

被這突然轉變的跳躍性發問所愣住,他一時之間是還以為這不過是對方的玩笑話?

――雖然,酒顛童子的語氣裡是只帶著無比的真誠,其中是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意味在……

「……也對,你現在身上的傷勢,確實是也不太方便活動。嗯~~~那就這樣吧,就把我方才的話當作沒發生過,你就當成笑話來聽聽吧!」

現在才把語氣漸漸轉變成說笑的口吻,酒顛童子是就如自己所說的一樣,是將一切都當沒發生過的代過。

可是……已說出口的話就如同潑出去的水是無法收回的相同道理。

酒顛童子的這些話是在火車的心裡引起了劇烈的迴響與激蕩,更不用說他之後是又擅自說出,白澤還沒決定要何時告訴他的――「秘密」……


――再說好了,失去了通往「地獄」的能力的你,從今而後是也無法再肩負起以往的使命了!


酒顛童子的無心之舉,是瞬間在火車的心靈上切開出一個洞口。

「你……剛剛說了什麼?你……能不能再把同樣的話再說一次?」

內心的空洞,是在這時越切越開的逐漸擴大。

在希望著這不過是對方的玩笑話之餘,卻又有幾分相信它的想法。

「看來……白澤那傢伙是還沒有把這事告訴你對吧?雖然我也是剛才偷瞄你的病歷時才看到的。不過你的能力是已經失去了一部分的能力,雖然是不能確定這是百分百的事,好像是還要根據日後身體狀況的變化來判斷,但似乎就此失去的機率是蠻大的。」

沒有半點輕浮的語氣說法,酒顛童子只是闡述著,自己親眼看到的,有關於火車的「病歷報告」。

「別、別開玩笑了……我……我是怎麼可能會失去自己的能力!而且又怎麼可能好死不死的正好失去的是……對我們一族而言最為重要的能力……」

無法相信、不願相信的火車,是快要承受不住打擊的精神是面臨崩潰。

現在唯一支撐他不倒下的支柱,是來自於他內心的「不確定」。

他「不確定」酒顛童子的這番話的真實性與可信性。

畢竟這一切都不過他是自說自話、是口說無憑的空頭語。

他是在親口聽見主治醫師的白澤,將這個殘酷的真相告訴自己以前,他是都不會願意去相信酒顛童子。

「不願承認也不是你的錯,只是……你的內心其實早就已經有個了底了吧!」

既沒有嘲笑也沒有責備,酒顛童子只是一語說中心坎的說出,他一直不願意去面對的「真相」!

比誰都更為瞭解自己的能力,比誰都更為熟悉自己的能力。所以,對於自我身體的異狀,火車是不可能沒有察覺到。

他只是……不想承認的轉過頭去,打算裝作看不見的視若無睹。

但是……可是……不過……已經……是都夠了……

「那……你到底是希望我怎麼做?」

顫抖又無力的音量,火車的聲音聽來就像在尋求他人救助般,是流露出自我的絕望和無助。

「那個、誰會知道啊!?這可是你自己的問題。自己的問題就該自己解決的,別隨隨便便就丟給別人的叫別人幫你擦屁股!」

毫不留情的把問題丟回給火車自己,酒顛童子是絲毫不同情他的遭遇,反而還覺得「這傢伙怎這麼莫名其妙?」

況且――解決這問題的可行辦法,他是剛才就提過一個……

解決的方式是有很多種,而每種方式所帶來的結果,有些是相同的,有些是不同的。

至於他要不要選擇這一種方式,是就看當事者自己如何決擇!?

「……」

被對方當面斥責的火車,是隨後沉默了一段時間。

雖保持沉默的時間不長,算起來應該是僅僅幾十秒而已……

但這段期間內,酒顛童子是與他同樣的不發一語的沉默。

――他,在靜候著,他的答覆。

接著當火車出聲的有所反應時,酒顛童子是先比他開口的說。

「怎樣,你是決定好了嗎?」

「嗯,我是決定好了。但在這之前,我是想先問一個問題?」

其實火車這時的心裡是十分清楚自己問不問這個問題,最後的結果都肯定是相同的不會因此改變。

但即使這樣,他還是想問看看的詢問著自己面前的這個「妖怪」。


――你,是能幫我報仇嗎?


此時的火車,他的眼神是不再像之前的漂移不定,他的眼中是表現出堅定的意志。

對此,酒顛童子是這麼回答。

「這個……就是你的「委託」嗎?如果是「委託」的話,我當然是會說「可以」!但若不是的話,我可是沒有這種閒餘時間,來幫助他人無聊又無趣的復仇行動……」


――畢竟,我可是「魍魎屋」的「領袖」!為了我底下的那些「部下」,我可是不能幫人免費做白工的!?


想幫忙卻又不願坦白的酒顛童子,他是以如此拐彎抹角的方式,表明自己想助火車一臂之力的意願。

再說……也正好對方是他現在的「目標」,那將這事與工作混在一起的話,他是也不必怕其他人是說他「公私不分」的又亂搞一通……

「我知道了……那就「委託」你負責吧!只是在這邊我是有個私人請求,是希望你能答應我。」

工作一事算是定案的同時,火車是順便提出了自認為「任性的要求」。

因他覺得自己是實在沒有這個立場,可以要求酒顛童子幫他這忙的提出來。所以他才只好稍微任性的拜託一下,希望對方是能答應他。


――我……是想……


欲言又止的態度,火車是在緊要關頭突然退卻的遲遲開不了口。

他雖是極力的想要把後面的幾個字從自己嘴裡吐出來,但那些字就像卡在他咽喉似的,是無法吞下也無法吐出的就卡在那。

不過――他的想法是早就被酒顛童子一眼看穿,而且這也是他一開始就說過的話。


――想來就來吧,反正我剛剛不是就問過你:「你是要跟我一起去報仇嗎?」想做傻事的話,我自然是不會阻止你的。


然後,酒顛童子的話一說完,病房的房門是忽然被從外面進來的外來者闖入!

話雖如此,但在這家「妖怪醫院」內,唯一有這權力能擅自闖入所有病人的病房的「妖怪」,是也僅僅只有這麼一位能夠辦到……而對方是誰,是無需多言!

從酒顛童子他們交談開始,就都沒有離開過躲在病房外偷聽,至始至終都維持著「沉默不語」的觀望態度。直至――酒顛童子是將念頭動到他的病患時,才終於出手干預。

白澤是以「醫生」的身分,阻擋在病房門前,不准火車擅自帶傷外出。

「酒顛……你是不要以為我不開口就代表同意了你的做法。雖說,我們是交往匪淺的老友,但我可不會讓你任意妄為的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全身都散發出「不會批準」的氣場,白澤是阻擋在這病房的唯一出入口前,一步也不會移開。

他是清楚的知道,就算酒顛童子再怎麼亂來,是也不會無緣無故得出手攻擊。(但如果是在成立「魍魎屋」前的他,可是就真會這麼做的毫不過問,先出手再說!)

何況,自己還是他的老友,這樣的可能性是就更低的不會發生!

但任憑白澤再怎麼千算萬算,他都還是忘了算到一點!

不對,不應該是說「算漏」,則是他自己認為「不可能」的「遺忘」。

既沒有這樣的可能性,那當然是也就不用把它算進去的加以計算。


可是――那不過是白澤的「誤診」……


以為「通往地獄」的能力就是火車的根基,是一切的源頭的白澤。

他認為只要當這一源頭是消失了的話,那他的「空間能力」是自然也會跟著失效的失去了作用。

可這不過是白澤自以為是的判斷,是思考點完全錯誤的觀點。但會有這樣的疏失、會出現這樣的誤診,是無法完全把責任都歸咎於身為主治醫生的白澤。

再怎麼說……「火車」一族最為出名、最為廣為人知的特徵,就是他們與生俱來就能打開「地獄之門」的「門」的這一事蹟!

也正因為這是世人都知曉的事情,才會導致白澤是同樣的受到了相同的誤導,對火車的能力是有所誤解的,從第一步就走錯了方向。


因此――火車他們是「消失」了!


他們是就這麼毫無預警、毫無徵兆的從白澤的眼前,是雙雙像往下墜落般,一個沒注意就不見人影。

「……這是?」

起初不能當下就立即理解,現在正發生的狀況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的白澤。他是先呆滯了幾秒的時間,才終於回想起那被自己刻意遺忘的可能性!?

「不會吧……該不會是……」

回想起自己一時大意所遺忘的事物,白澤是三步併作兩步的走到了病床旁,然後――他是看到了足以證明自己此刻想法的證據。

雖然「門」是早已關上,使得白澤是無法親眼看見「門」現身的剎那。但看著本該是蓋在病患身上的棉被,是彷彿被什麼物體給吞下似的,是從圍繞著火車身體周邊的材質,都被連帶吞了進去的跟著「傳送」。

只要看到這,白澤是就百分百的確信自己是沒有想錯答案……

「可惡。照這樣看來,是被他們擺了一道!」

確實……這病房的唯一出入口,是被白澤擋在身後的一步也無法跨過。

可是――火車的「門」,卻是任誰都不能阻擋、任誰都不能攔下的通行無阻!

因一時的錯誤診斷,導致自己是不小心忘了這件事的白澤。

此刻的他,是也唯有帶著悔恨的心情,看著火車匆忙的為了能在最短時間內將自己與酒顛童子一併「傳送」,緊急召出的「門」,它留下的粗糙痕跡。

因為若是平時的火車,他是能夠控制自己召出的「門」,將不必要之物都阻擋在「門」外,獨留他允許進入的物體進入「門」內。但照這痕跡來看,是能很明顯得看出他當時是沒有多餘的心力,去做一些細微的調整,才會顧不了這麼多的將周遭的那些不必要的物質都一併「傳送」,打破了他一貫的風格。

不過這些想法,對做什麼都為時以為晚的白澤來講,無疑是一點忙都幫不上得派不上用場!

他到頭來,仍舊是跟往常一樣的阻止不了酒顛童子的胡作非為……

「雖然我想這麼說也是沒用……但我還是希望酒顛你最好能將我的病患,給我完好如初、連一塊都不能少得平平安安的帶回來!最好是不要像上次那個一樣,回來時是比住院前還多少了一條胳臂的兩邊都沒了。」

這些請求,自然是不可能有辦法傳入已到達與白澤的所在地,有數十公里之遠的酒顛童子的耳中。

而關於後續的發展是如何進行的?恐怕就身為最重要的當事者,火車的視角來看:酒顛童子的手腳是過於迅速,以至於他還未能看懂前,他們彼此間的戰鬥舞台是就被迫落幕的,有了個結果。


――畢竟當時的情況,以一句話來形容,是就跟火車的遭遇如出一轍的大相逕庭!


一擊了結,沒有後續。

酒顛童子是就跟他當時襲擊火車時一樣,是只用了一擊就擊敗了對手。

可他們兩之間的不同之處在於,一個是偷偷摸摸的偷襲了對手,用一擊擊倒目標,一個則是正正當當的面對面交手,接著一招擊敗。

而在那個當下,要說火車與酒顛童子他們是有多麼的難以置信?那還真是要說多意外就有多意外!

原先還認為能夠如此迅速、直接的擊倒傳說中數一數二麻煩的火車的「妖怪」,應是難得一見的一等一高手的酒顛童子。

豈料,雙方彼此交手的剎那,他是連羅羅丸的能力都還未用上,僅僅是單純的普通棒擊。就把這連身份名號都還來不及記清楚的「妖怪」,是一棒打飛的不知高飛到何處去了……

看著已經飛到不知去向的對手,酒顛童子在大失所望之餘,剛剛還鼓動起來的勁頭,是也像被潑了一盤冷水的疾速冷卻,讓他連追擊都懶得去做的就這麼算了。

反正、或許,他是就此成為了天上的一顆星星也說不定?

「那現在……是又怎樣?」

與酒顛童子同樣對現況感到不知所措的火車,是將雙眼望向遠方,彷彿看破了一切的問道。

「能怎樣……就是收工啦!唉~~~我這下可麻煩了,我真沒想到自己會為了這種程度的弱小妖怪,是因此得罪了白澤那傢伙……我等下跟你回去時,我看我是必須好好得跟他道歉一番都不行……」

想到事後的後續處理,越想就越痛苦的酒顛童子,他是為此苦惱的哀怨連連。

不過對於這點,是連白澤都沒意料到的完全出乎在想像之外!

他自己也原以為酒顛童子他們是沒在外面閒逛個三四天後,才會肯乖乖回來的低頭認錯。但沒想到,他們才出去後連半小時都沒到,是就雙手雙腳看來都沒少一塊的一同回來。

只是,火車在實際見到對方前,是也沒有料想到自己竟會敗給如此程度的對手!以至於他日後是每當回想起這段往事,總是羞愧得忍不住得差點想殺了自己。

這,可以說是一段被火車他封印起來的記憶。也同時是,他這一生最大的污點!

但是……針對這被自己一下就被他們忘了名字的「妖怪」,火車對它的行為模式是一直有個想不透的地方?

這個謎題是從那時就糾纏著他,直至五百年多後的現代,他是都沒能解開得有所解答。


這個讓他思考了許久的問題,其題目是相當的簡單。


那便是――如果真如酒顛童子當時所言,那名妖怪是襲擊了不少的目標,並且那些被視為目標的妖怪是都被它奪走了身體的某個部位的話……那這些受害長的身體部位的最後下落是又在那?

他可記得自己當時是與酒顛童子把周遭的地帶都給尋找過了一遍,他們到最後卻還是連一塊殘渣的屑屑,是都沒有發現到的什麼都不剩……並且,從現場給他的感覺來判斷,火車覺得與其說那種四周都是森林、連一點點陽光都透不進來、整塊都被森林的陰影所遮蔽的場所,是它的進食場所(?)還不如說是,它與誰交易某種商品的案發現場!?

然而……就當時而言,酒顛童子是叫他別想太多,他就沒想太多的不再過問。因為不用去想,也能猜到那傢伙是就跟那些盲信「吃了對方,就得獲得相同能力」的愚者相同!所以他的下半身想必是也已經被它給吃進肚子裡,才會怎樣都找不著得消失無蹤。

可隨著時間與日子慢慢過去,這個本該被他往心裡深處壓下的疑問,是以反作用力的方式,越往下壓就越反彈的往上升起!

那個現場帶給他的不協調感,是不曾因時間的過去而逐漸淡化,反倒是越來越凝重的結為一體。

(可是……這麼想的話……那又是誰?為了什麼目的而收集起他們這些有著各種不同能力的「妖怪」的身體?)

到最後都未能提出這一點的火車,他是將這個疑問做為隱藏在心裡的秘密,直至真相大白的那一天,他才恍然大悟的想通一切。

不過――正因為有了這次的「意外」,才會造就出之後的「契機」。

以此為跳臺的火車,他是因此有生以來的第一次見識到無法言喻、蠻橫無理的「暴力」,以及首次知曉了「魍魎屋」的存在和有關於酒顛童子的「傳聞」等等。

甚至到了後來,他是決定再次借助當日所見的那股「暴力」的力量,來為自己再次尋回自我失去的一部分能力。

因為他是相信,那股打破了一切的定律與規則的「暴力」,才正是有可能將他身體這絕望無比的現狀給破壞、毀滅,緊接著再重生的回歸至最初始的樣貌的――唯一可能性!

將這唯一可能性,做為內心的最後寄託的火車。

這正是他穿越了五百多年的歲月,貫通了過去、現代、未來,永遠不變支撐著他身軀站立的精神支柱。

為了能實現自己維持了半世紀的小小悲願,他是說什麼都不願放棄的一直這麼的持續下去……



緊接著舞台的背景,是又再次回到了現代。

離開了交易現場的火車,他是沒有如自己所言的立即返回本應在的職場上,反而是來到了某處高樓之上的坐在離地面大約有三、四千高度的大樓頂端。

他坐在那,是雙眼有些呆滯的沒有凝聚起來。

就好像過於放鬆的是讓精神都提不起來,是叫人無法感覺出他身上帶有半點生氣得,看來宛如一具只會呼吸的屍體。

可就當火車欲將腦袋徹底放空以前,他的手機是偏偏在這時放出響聲的將差點飄走的靈魂給喚了回來。

才響一聲就趕緊接通電話的他,是接通過後沒多久,便從手機的另一端聽見了一個驚人的事實。

「嗯,是,我知道了,我會去處理的。」

可由於對方是也沒有給他太多的時間能好好表達出感到震驚的感覺,就將接下來的當務之急是趕緊拜託他的優先處理。所以在與對方講完話過後,火車是又將隨即動身的前往下一個移動地點。

「嗯~~~好啦……休息是結束了!那我來看看,我接下來該去的地方是……嗯……好像是要去找「管理者」的樣子?」

於是,趕緊動身前往下一處的他。

火車的「一日」――今天是依舊不變的在「門」與「門」之間,不停穿梭的移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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