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話
【鞭】
“呵。”
樱井翔握着门把手走进房间的时候,相叶雅纪正坐在壁炉旁边的沙发椅上,指尖在平板电脑上划拨。
樱井屏住一肺管的气不顺,不动声色地反手关门。
“呵呵。”
樱井还是没出声,朝壁炉方向走过来。
“呵呵呵……”
樱井终于忍不住当即转身就朝门口走。
“去哪儿。”相叶在他身后开口。
“看来你正在忙,我就不打扰了。”嘴上这么说,脚底下却是站住了。
“开什么玩笑,你以为我费了多大力气才把你救出来的。”相叶说:“就这么报答我?”
樱井转过头,似乎觉得很有意思,指指自己,“救?我?”
相叶伸手支着太阳穴,“怎么,你以为,今天没有我的人,你能那么容易就从片场脱得了身?”
“……我有什么脱不了身的。”
“是吗,但我看的这些热搜怎么不是这么说的呢。”
樱井抿住嘴不说话。
“你看,热度还在持续上升呢。我看看——”相叶划拨着屏幕上的社交网络页面,按词条逐个往下念:“樱井,片场发飙。樱井翔,怒撕戏服?樱井,情绪失控……”
“别念了!”樱井打断他。
“我看这就刚刚的事?”相叶看他一眼,“你以为除了我,还有谁能让你那么迅速地全身而退。”
“所以是把我带来这里说谢谢的吗。”樱井转回身,肺管里火辣辣的。
“果然是像吃了呛药。”相叶笑笑,“什么事啊,值得这么大动肝火。”
“你不必知道。”
“但我想知道啊。”
“但我不想说啊。”
“……”相叶眯起眼睛,看一眼平板电脑,再抬眼看看樱井,似乎终于察觉了什么,“你扯烂的那件外套,是不是和以前的那件——”
“你闭嘴。”樱井再次打断他。
“你的扣子,都系错了。”相叶指指他的衬衫,“有这么生气吗。”
樱井低头,才发现领口那里乱得鼓鼓囊囊——看来他刚刚是真有点气着了。
“领带也是,怎么扯成那样。”
领带——樱井伸手拽一拽领带结——领带怎么样都随它便吧!
从脖子上扯下来的领带拎在手上,樱井还是听到相叶把那句话说了出来:
“你今天扯烂的那件外套,是不是和以前你穿来过这里的那件很像?”
“……”樱井攥了攥领带。
“那件,军服制式的外套。”相叶眯起眼睛。
“让你别再说……”樱井走近他。
“当时从片场赶得急你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那么穿着那件军服做的——”相叶仰起脸,笑得暧昧。
那是樱井职业生涯里相当不职业的事情——或者是他自己这样认为的——但他不敢再回想,每再想起必有羞愧难当之感。
“你再说一句?”
当樱井攥着领带走到相叶跟前时,他轻描淡写地说道:“外面下雪了吗。”
“什么?”
“你的靴子,把地毯踩脏了。”
“……”
樱井看看自己脚下。是吗,下雪了吗。他竟全然没有在意。说起来——他看看壁炉里生起的火——这个房间冬去春来,夏走秋归,竟然又是冬天了。在这个房间里发生过太多事,想想其实又都演了些什么呢。
情绪使用过度,樱井忽然有些乏了。
“我走了。”
“站住。”
樱井却并没有停的意思。
“你一点都不想知道你原来那件外套究竟去哪里了吗?”
樱井在门边站定。
“你怎么——”
“你今天在片场发火,是因为找不到原来那件外套吗。”
“知道……”
今天要拍摄的是一部之前剧集的纪念SP,他在其中的角色有一件标志性的军服制式短外套,还配有军帽,曾经引起过相当热烈的反响。这一次参与SP拍摄,他满以为自然还是会拿出当年的那件戏服来。结果到达现场才被告知——当时那件衣服找不到了,不知道在哪里。
“他们拿了新的给你,但你执意不肯穿,是吗。”
“……”
新戏服是长款燕尾式,当然也不能说是不好的,只是这并不是那回事好吗。他追问之前的衣服,都是给他个一问三不知。
“最后争执起来把衣服扯坏了,是吗。”
“……”
事实上他当然并没有准备动粗,纯粹是他坚持说找不到之前的衣服今天就不拍了,有片方的工作人员急躁起来说了你有什么了不起之类的话,自己的工作人员和对方多少有些推搡的动作,新戏服的燕尾在一时混乱的场面里被踩住,再一拉拽间,悲剧就发生了。
气管里的火腾一下就烧上来。
本来已经在试的那顶新军帽被他摘下来甩飞。
这不刘海还被帽子压得散乱直扎眼睛。
“一件衣服而已,你为什么那么生气?”
“我也并没有生气。”
这是实话。他本来也并没有生气。只是看着新戏服受损,想起原本的那件还不知流落到了什么地方什么人的手里,变成了什么样子——当然也绝不是当时穿着那件衣服做的那一回是格外的理想,理想到他几乎动过要把那件衣服私藏起来的心思。
“你还记得吗,那天也下雪了。”相叶说着,朝落地窗外望了望。
下雪?
“你匆匆忙忙赶来,因为拍摄间隙只有那么一点点的时间。”相叶说下去:“当时也是这样,脚下踩脏了地毯,帽沿上的雪都没化。”
是了,那天也下雪了。他赶得匆忙,进房间时连帽子也忘了摘。
拥吻住相叶的时候,帽沿上的雪滑落到相叶眉毛上,冰得他皱了皱鼻子,当下让他的五脏六腑烧得就像这壁炉里的火一般。
“怎么是我赶来的吗。”樱井再一次从门边转身,“不是你把我绑来的?”
“你自己心里知道。”相叶说得轻,笑得也轻。“那一次,特别好,不是吗。”
樱井当然不想否认。要不是如此,他也不会如此看重那件衣服了。
“怀念那件衣服吗?”
“什么意思。”
“还想穿着那件做吗?”
“并没有——”
相叶伸手拨开了沙发椅后面的落地窗帘。
红色军服外套整齐一新,在窗外飞雪的映衬里格外耀眼,肩章都簇新得发光似的。
“说真的,我也很中意它。”相叶转头端详。
樱井当然是意外的。意外的同时又立刻明白得意料之中。
“我也很想——”相叶接着再看樱井,“让你再穿上它做一次。”
可不是吗。还能有谁。好好的衣服怎么就能找不到了。除了被人有意为之地收起来了,还能是怎么回事。而有这本事的人,除了眼前这个有钱能使鬼推磨的天才还能是谁。
“你这个人……”
樱井攥在手里的领带已经有些被手汗浸湿,壁炉里的火又烧得太旺了,明摆着都是故意为之。
“不想吗。”相叶把眼睛忽闪得一派无邪。
樱井抽了下鼻子,无意识地把领带在手里拽了一拽。
“怎么——”相叶眼里发亮,“你还想对我动手吗?”
“动手,对,我当然是要动手的。”领带缠在一只手上,樱井扯开了衬衫所有的扣子。
“不,不可以动用武器。”相叶往沙发椅上一缩。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有武器了。”
“你,你手里那不是准备当鞭子用的?”
樱井当下有点想要失笑,他本来还真没有这个打算,但既然你都这么说了——
“怎么,你不喜欢这种?不试试怎么知道好不好呢。”
“你不要给我演戏,我从来不知道你有这种癖好……”
“我已经在你这里演过这么多角色了,还差这一个吗?”
相叶有一瞬是流露了一些慌张的。毕竟敞胸露怀朝他走过来的樱井气势过于有压迫感,竟让人生出了些微的瑟缩——不知道他想要拿自己怎样——还不提那看来似乎比之前更惊人的胸肌,他都不知道自己害怕和兴奋是哪样更多了。
壁炉里柴火烧得哔剥作响,几乎要蹦出火星子来。
相叶唇上压下来的那一吻大约就是裹挟着这些火星子的。
鞭笞他是没挨着,烫伤兴许是有一些。抽打伤是没有,捆绑勒痕是免不了留一些的。无论哪个制式的衣服都是多余,无论新的旧的也都是多余。被扯坏的并不止樱井的衬衫,还有窗边观雪时那价值不菲的家居服。顶入时的方向和摩擦翻转中的方向是不同的,填满充斥的是一些撕裂,一些啃咬,一些窒息,还有一些肌肉较量的肿胀酸痛。
简单直接没有留下多少呼吸的空当,也就没有多少思考的余地。反正无非一片空白地如兽痴缠,直到自己被对方淹没。
是近似雪白的乳白。
是不与炭火的潮红。
雪与火之间,相叶只留下了自己指尖按压在樱井胸口上的触觉记忆。
“你这家伙……把自己练成这样是打算诱惑谁……”
樱井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如果还有谁,能让他到今时今日仍然哪怕被腻烦的危机感。
如果还有谁,能让他雪里来风里去风雪夜不归地义无反顾。
如果还有谁,能让他既想征服又害怕征服,既不想被征服又期待被征服。
如果还有谁值得。
那大约也只有能让我把领带变成鞭的你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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