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1229 厦门 晴
这两天又突然有了不少工作,所以一站一天还真有点儿累,晚上回来什么也不想干,只要懒懒躺在那里。昨天晚上又躺下比较早,基本除了看点儿东西也没有干什么。闲来无事读一篇杂志上的长文,《庸臣焉知亡国痛》,作者:王学斌。
作者可能写得是一篇庸臣成长史,但在我看来这其实是一篇相当的写实的凡人堕落史。从小到大,在身边的人可能是因为都没有过什么当官的经历的人,所以他们一个个都觉得当了官应该清廉,清廉和不糊涂是一个人能成为官的基本条件。可是以我的人生经历所看所思来判断,一个人在当了官之后,可能什么都容易杜绝,唯独这两样是极难的。难在何处?在平衡。
很多清官在是从来开始没有一种自虐的倾向,就想单凭着一种坚持是很难的。有时就算自己的守得住,那自己的另一半孩子守不守得住,这都不好说。人在官场是一定会和他人发生交集,再清水的衙门也是如此。人与人互动时起码的迎来送往机制就是每个人都应该遵守的潜规则。这种潜规则我们已经把它正常化了好吧。人又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总要多少有点儿社会关系。这种关系其实让我每个人在一层层的扩大,很多时候,我们自身可能是坚定的。但是我们这些社会关系却未必都是坚定的,而为了维持这些社会关系相对稳定我们可能就会主动去创造机会去做一些看起来不在规矩内的事儿。这种一旦是有了主动的开始,那后面再发生什么一出溜到底的情况也就不奇怪了。
先从一个人自身来说,现在的教育都讲什么要多夸孩子,这样孩子的心理才会健康,可是同样是夸奖,其实里面的区别也大着。我就不止一次听到过不止一个家长说过这样的句式“宝贝真棒,你比XXX强多了”。这是不是就暗含着一种比的心态,再回想一下我们小的时候有没有被家人这样的夸奖过。很难说,今天我们长大后,一旦进入某些敏感的领域后,我们不自觉的就会进入一种临战状态,而且用得武器还特别恶心,是“笑里藏刀”。我觉得两个人甚至是两方势力有矛盾时,这矛盾要是公开化的,哪怕无解,可能也会优于有矛盾却看起来好像表面一团合气。因为公开化但无解的矛盾,大家开始会尝试,但多次经验发现无解,那就会放弃,以后就会用智慧绕着点儿,在自己意识里表明此处为雷区,这样可以化简我们在思维上的很多不必要的开销。可是如果矛盾不公开,但是人与人之间心里都有个区分的话。那大家最明智的选择,可能就是先去试探,如果对方好欺负呢,就打算多占点儿便宜;如果对方比较强势呢,就要权衡一下考虑是不是要放弃了。这样试探中,大家就会彼此给对方设置很多根本就不是围绕问题而制造的障碍。又因为这障碍是专门设置的,对方想绕过去可能还真得花点儿脑筋。也因为这个过程很多人成本就此产生了。
那阵子,我们为会产生那么多庸官?我们不如想想我们为什么产生那么有名的官员。他们无一不是权臣,别管对上的态度是正是邪,可是他们对下的态度几乎都是一样。下面的人不敢让他们碰钉子,因为那就相当于螳臂挡车一样。于是,这个国家就被权臣和上面的人辗成一种声音。如果这个声音错了,要是不等它一条道跑到黑,那也几乎没有任何调整的余地。那剩下的低级官吏能做事儿可能真就不多了。一方面他们也可以设定一个把自己变成权臣的目标,然后就此而努力;一方面他们还可能把当官看成一种特别有面子的事儿,反正自己能操心拍板的事儿也不多。哪怕是操心也是瞎操心。除了唯唯诺诺还有什么好干的,不过再刚直的人只要肯低头,也不难发现“唯唯诺诺”也是可以习惯的,而且彼此一参照大家几乎都是这样----半斤八两,于是大家还会觉得这就是“例”!这个有点儿像后来的某些“代表大会”的那个“举手表决”。有些人参加了无数次会,总是举手站在多数人一边,哪怕表决的内容前后是矛盾,也无碍!因为这说明人家成长了,在上面的人培养下,成长了,人生的境界升华了。所以他才会意识到自己之前的支持行为是错误,所以在大会公然的否定自己之前做出来的判断。
不过,就此我就在想。如果一个人一直举手就可以让自己一路官运亨通的化。我怎么知道他是不是有能力的,一直举手这事儿谁都会的。只要听得懂基础的普通话,这都不是问题的。反正就是看别人多数人举手,我就举手呗。这样的官员都是过去的例子,今天会不会还有?有时候真是时代害人呀!为什么偏偏在他参加这几次会上,会出现矛盾的议案呢?
自己没什么立场,那这人就是无欲无求喽。也不能这么说,关于欲望这事儿,要说不可控我是不认的,但是想让欲望不产生那也是不可能的。要说普通人,甚至绝对点儿说,只要不当官的人,欲望往往会是指引大家前进的动力。但是当了官的人,欲望太强,又只能不停的被动举手,其实也是挺煎熬的。然后我们外围的社会关系就会起作用了,比如,人家看我闷了又觉得我可以帮到他,那他就会自然的接近我。开始时我也不知道他会有什么目的,但是人家照顾我就是够和善。我刚抱怨两句老婆剽悍,人家再请我吃饭时,那就保证有温情款款的女子坐陪;我刚提到儿子最近的成绩不佳,人家一周后就把我儿子留学相关手续都办得差不多了;我刚聊到父母身体不好,医生医德堪忧时,人家已经高价淘到了专家号了。凡此种种对我,我好意思不出点儿力什么的回报人家吗?当个穷官,我也知道有党纪国法,但是听说之前也有人被特赦的,我想我会不成为下一个幸运儿?呸呸呸,做得隐秘点儿,别人可能发现不了。要说这些人思维有问题吗?都是人尖子,他们思维恐怕要比我这种粗人缜密得多,可是这些问题我都想得到,他们有机会怎么可能会想不到,想得多了,难保就会有一两个下水的。有几个下水的,却没事儿,那再下水的就会变昨又多又胆大。
这是一种生态环境,其实也是制度,只是这种制度上不了台面。有破法吗?都说制度能解决问题,我觉得也不乐观。因为我们这个国家的人都太讲情了,可真到有一天发现真救不了自己时,又会变得太无情。举个不恰当的例子,以前我家里挺困难,这还不单指钱上的困难。我一路上学毕业工作都离不开好多人的帮助,今天我当官了,我能不回馈他们一点儿吗?不回馈他们,我父母都会被戳脊梁骨的。可是我本人的各方面条件并没有太大的提高,不过就是比普通人过得好一点儿罢了。可是公共的权利到是在我手里有不少……一路折腾后,我终于折腾进来了,这时我又想起父母妻儿了,我得出去,我得活着,这不光是为我,也是为了他们。所以什么承诺信誉,全顾不得了。这可能就是所有干过这事儿逻辑,由情起由情终。所以不难发现,其实很多大贪们,其实他们的人际关系都是不错的!
当我们不想把人情的深层的问题妥善解决好,只想通过单一维度的制度去解决问题的话,我估计一时大家都未必调整得过来。如果一个规矩出来了,不能让大多数的人去遵守而是去破坏,法成不成的最后可能只是小事儿,伤了国家的公信力就不好了。如何解决“情”的问题?如何让人的欲望有一个正确的出口?这些可能才是减少庸官的关键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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