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罩學姊的秘密和保健室

第四話「眼罩學姊的玩偶」

放學後的走廊安靜得讓人不敢相信，白天那些喧鬧聲彷彿只是場夢。

微風從敞開的窗戶吹進來，輕輕撩動著窗簾。

連這樣的聲音，現在都異常清晰地傳進耳朵裡。

我儘量不發出聲音地走著，停在了保健室門口。

——叩、叩。

我輕輕敲了兩下門，慢慢推開。

果然，裡頭只有一個人。

「歡迎回來，小菫。」

窗邊的椅子上，天宮學姊正溫柔地笑著，

就好像從一開始就知道我會來一樣。

「老師……不在嗎？」

「嗯，剛剛出去了哦。」

又來了，我心想。

我明明有確認過的，今天特地在職員室前等到保健室老師回去才過來的。

可是一跟學姊說話的時候，老師總是不見蹤影。

「……今天，我朋友在保健室受傷時，我發現了這個。」

我從制服口袋裡拿出那張小小地折起來的紙條。

——『妳這次，好好地保護住朋友了呢。』

我當時在保健室發現的那張便條。

就像有人在旁邊看著我們一樣……不，應該說，比「看到」還要更像是「早就知道」會發生似的。

「這張紙條……是學姊寫的吧？」

我問道，天宮學姊只是微微地笑了起來。

沒有回話，但那份沉默並不是否定。

「……今天的事，妳果然是早就看到我的未來了吧？」

「小菫，會相信我嗎？」

她用問題回應我的問題。

她總是這樣，說話方式就像在閃躲，一碰到核心就從指縫中溜走。

可是我已經察覺到了。

這個人什麼都知道，只是選擇不說。

在這樣的沈默裡，我的視線不自覺地移到了桌角那本簿子上。

封面寫著「來室者紀錄」。

（這應該是記錄來過保健室的人……）

我沒有裝作靠近，只是稍微低頭從上面偷看。

紀錄上寫著最近五天的來訪者，今天的日期上有「碧」和我的名字。

但……卻完全沒有天宮學姊的。

她剛才還說老師「剛出去」，可紀錄裡根本沒她的名字。

一股涼意順著背脊爬了上來。

眼前這個人……到底是誰？

就在那時——

「菫啊。」

她的聲音柔柔地穿透空氣。

天宮學姊正對著懷裡那個玩偶說話。

那是一隻小小的、天使模樣的布偶。

可我卻莫名覺得，它的模樣……好像有點像我。

「小菫好像，不太相信我呢。」

聽到這句話，我心裡有什麼東西啪地一聲碎掉了。

她懷裡那個布偶，就像是我的替代品一樣被她抱著。

她看似是在對我說話，可實際上……是不是其實只是在對那個布偶說呢？

這種錯覺，引起了類似憤怒的情緒。

「小菫，會做出什麼選擇呢？」

她的語氣很平靜。

但卻像是在試探、在評估我。

「……別開玩笑了。」

這句話，從我嘴裡自然地滑了出來。

是生氣嗎？還是悲傷？連我自己都說不清楚。

然後下一瞬間——我伸手抓向那個布偶。

根本停不下來。

身體比心還快一步行動了。

「呀！」

我聽見學姊驚訝的叫聲。

我把那個布偶緊緊抱在懷裡，拉開門，衝了出去。

「我才不是什麼布偶啊！！」

一邊大喊，一邊在空蕩蕩的放學後走廊上拼命奔跑。

夕陽從窗邊灑進來，把我的影子拉得老長。

我就像是在逃離那個影子一樣——從天宮學姊身邊逃走了。